如果不是要收拾部屬捅出來的樓子,雷則翰也不必親自跑一趟這家公司,而在解決問題之後,正跟對方握手道別之際,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會客室走出,很快的就直接朝大門走去,那身影是消失得如此迅速,叫他差點都要誤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蔡總,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跟你目前在會客室裡的員工談一下?」雷則翰要求道。
「有什麼問題嗎?」
「我剛剛好像看到熟人了。」
「那去吧!別挖我公司的機密就行了。」
「蔡總,你愛說笑了。」
原來幼妮是來面試這家公司的行政助理,她的條件、能力都沒有問題,可是她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能預支半年的薪水,而這一定會讓對方打退堂鼓的,畢竟這年頭,沒有哪個企業會先花上十幾萬的薪水去請一個不知道能做上多久的員工。
雷則翰忍不住搖頭歎息。她這種方式怎麼可能找到工作!
從這面試主管的口中,他還知道她有去其它公司應徵,同樣是在人家決定要錄取她時,她就提要預支薪水,解決家中經濟的燃眉之急,自然令她屢屢求職失敗。
但她好像並沒有從中得到教訓,還是不屈不撓的,彷彿只要她堅持下去,總有一家公司會投降,她真是太高估人性和這個社會的愛心了。
在歎息之餘,他也是有些氣的,他明明提供了援助要給她,但她就是不肯接受,寧可四處求職碰壁,也不願意向他尋求一點點的幫助,這個女人……
如果安排她進他家的公司,以她的個性,她一定死都不肯,但是他不能什麼都不做,他必須為她做點什麼。
要司機在這附近繞圈子,雷則翰在後座撥打手機,心想翁幼妮應該不會跑太遠才是。
「妳在哪裡?」電話一通,他劈頭就問,好像是一個憤怒的老公在質問「下落不明」的妻子似的。
「雷則翰」
「妳在哪裡?」口氣緩和了些。
「外面。」她是回了他,但是語氣有些冷淡。
「外面的哪裡?」
「就是外面。」
她似乎不想讓他知道她此刻正確的位置,那口氣是悶悶不樂的。
「我也在『外面』。」雷則翰邊講手機邊望向車窗外,似在尋人。
「那怎樣?」找不到工作已經很煩了,她可不想跟他在這浪費口水。
「碰個面吧!」
「沒時間。」
「妳在忙什麼?」
「忙……」一肚子的沮喪和挫折,她實在沒心情應付他的「質詢」了。「忙我的事。雷則翰,據我所知,你也不是閒人一個。」
「喝個咖啡花不了我們多少時間。」他有點是在拖時間。只要她還在大馬路上走著,不是上了公車或是搭了捷運,他總會找到她,由電話中的背景情境聽來,有車聲、喇叭聲,她分明是走在馬路上。
「沒空。」她拒絕。
「翁幼妮,妳一向這麼對待朋友嗎?」
「我不能沒空?」
「隨便妳。」雷則翰片面結束了通話,因為他已經看到她,她正在等紅燈,正面朝一個捷運站入口。
翁幼妮瞪著手機一陣錯愕。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沒風度?他不像是這種男人,他明明有好教養、好口碑,看來她之前認知有誤,被「情人眼裡出西施」那種情緒給鬼遮眼了。
可當她走過街口,看到捷運站入口處站著的雷則翰時,她又懷疑自己該不會是大白天見鬼了吧,他……怎麼可能知道她在這裡?
「你……」她嚇到有點講不出話。
「好巧啊!」他掀掀唇,掀起一個性感的笑。
「不可能這麼巧。」
「我這會兒不就站在妳面前?」
「但是……」她不相信真這麼巧,因為他有司機,不可能搭捷運,那這出「巧遇」的戲碼又是怎麼發生的?
「事實勝於雄辯。」
「好!我們碰到了,我趕時間。」翁幼妮沒什麼表情的說:「我真的有事。」
「另一個面試?」
「你—」
「懷疑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是讀心術?」
「你沒有。」她微皺眉。
「我是沒有。」雷則翰打量了眼她的裝扮。樸素的黑色套裝、白襯衫,看起來平價的包包和鞋子,沒了之前的貴氣,好像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但她怎麼可能平凡,那過人的氣質與慧黠的眼神,即使是普通打扮也不會令她失色。「走吧!」
手被他握在他的大手心裡,翁幼妮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雷則翰,你是想當街擄人嗎?」
「我說了喝咖啡,就一定要喝到。」
「我有事—」
沒理她的掙扎和抗議,他拉著她走進捷運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