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維以不傷（1）
01 新學期的新氣象
寒假過得比想像中還短，眨眼間一夥人又在D大的校園裡重逢了。只是新學期新氣像這句話每每都會被印證。當沈幽大人和紀曉峰同學手牽著手出現在我和靜面前時，我真真切切地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你們……」
親愛的靜，不用問了，事實已經證明了一切。
「夠突兀的啊。」我感慨。
「突兀嗎？怎麼說我都追了她兩年了！」進入我們這個朋友圈的新人紀曉峰不無感慨地說。
「那你先前不是和莫小落……」靜說出了重點。
「拜託，我那只是故意氣沈幽的好不好？莫非我演技實在是太好了？你們一個都沒有懷疑？」
好吧，他的這個解釋勉強可以接受。話說，沈幽本人都不介意，我跟靜兩個人在那裡緊張個屁啊！
「OK，問題問完了？」幽一派閒然的說。
「暫時完了。」靜不確定地回答。
「幽，你也會中『欲擒故縱』這招？」我揶揄。
「唉~沒辦法，我也是女人嘛~」
我應該慶幸她是個正常的女人嗎？
「寒假過得怎樣？」
「就那樣咯。」我淡淡地說。
「得了吧！陽經常約你出去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經常』這個詞不適合，也就『時而』吧。」我更正。
D大三巨頭終於又可以在EVIL CAFe相聚了，一解「相思」之苦。誰都沒有料到的是，紀曉峰的前度女友，D大風雲人物莫小落此刻也會來。
幽斜眼瞄了一眼隔壁桌的莫小落，有意無意地哼了一聲。
這也難怪沈幽，莫小落身邊又有另外一個男生出現了，而且這個男生怎麼看都覺得面熟。
「那個男生好面熟啊。」我小聲說。
「體育部長魏誠啊。」幽回答。
「對，就是他。」
「我覺得莫小落很可憐。」靜突然說。
「不會吧？她可憐？開什麼國際玩笑？」幽拔高了音量。
莫小落轉身向我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選擇了無視。
「好了啦！這有什麼好討論的，又不關我們的事。」
幽不情願地撇了撇嘴，靜低頭吃東西。
「陽怎麼不來？」幽奇怪地問，「通知他了嗎？」
「他在籃球場。」我回答，「約了夏一打球。」
「唉？他怎麼不叫你去看他打球呢？」
「我不是約了你們嗎？再說了，姐姐我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麼？」
沈幽朝天翻了個大白眼，老大不情願認可我。
「那個……」靜插話，「我要先走。」
「有事？」我問。
「約了人。」
「哦，去吧。」
靜走了之後，我跟幽又聊了一會兒，後來因為她和紀曉峰約了要去看電影，我也只好識相地跟他們分道揚鑣了。
下午兩點之後就沒課了，我空得要死。正在我躊躇著要為自己安排什麼活動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居然是俞若雅！
「欣然學姐，過來籃球場看球吧。」
「這麼有興致通知我看球？」
「你不來一定後悔，今天是世紀大對決哦。」
「世紀大對決這麼誇張？」
「陽和慕容鬥牛，難道不算世紀大對決嗎？」
「陽和慕容？」有沒有搞錯啊！
「錯過可就沒機會了，就這樣，掛了。」
這兩個男人在搞什麼？鬥牛就鬥牛吧，需要在學校籃球場這種公共場合表演嗎？陽到底在想什麼啊？
*
02 世紀對決
用水洩不通來形容目前我所看到的狀況再貼切不過了！在這種狀況之下讓我怎麼擠進人群啊！我突然希望幽在我身邊，有她在一定可以披星斬月殺出一條血路的！
沒辦法，我只能按照別人的談話來判斷情況。
「欣然！李欣然！」
誰在叫我？原來是張銘傑。
「你也來看熱鬧？」我問。
「當然了！上次籃球年賽決賽的時候慕容和楚昭陽的表現就很精彩，這次他們鬥牛肯定也很精彩的！」
要死不死的是，上學期籃球年賽的決賽我有事沒去看。被張銘傑這麼一說，我又開始後悔起來了。真的有那麼精彩麼？慕容的球技可以跟陽比擬？
「現在是什麼情況了？」我急忙問長得高的張銘傑。
「慕容佔上風。」
「啊？」我驚訝。
張銘傑低頭看了我一眼，笑得高深莫測。「你希望誰贏？」
「輸贏這麼重要嗎？」
「說真的，你跟楚昭陽還有慕容的事我聽莫小落講了一些，我就不信你不關心這場鬥牛的輸贏。」
如果陽和慕容真的是為了我而鬥牛，那他們兩個實在是太幼稚了！更何況，慕容根本就不是那種無聊的人！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裡隱隱希望陽能夠贏呢？
見我不說話，張銘傑只是笑笑。
正當我和張銘傑顧著說話時，圍觀著的眾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楚昭陽太帥了！」
「我就說慕容比不過楚昭陽的吧？」
「屁咧！你剛剛還說慕容學長很厲害的。」
張銘傑一臉懊惱。「剛剛精彩的一幕我居然沒有注意到！」
據說這場世紀大對決精彩無比，最後以楚昭陽的反敗為勝而告終。眾人在無限感歎之後紛紛離去，我也終於見到了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的兩個熟悉的男人。
「欣然學姐，原來你有來啊，我還以為你對這場比賽不敢興趣呢！」
俞若雅是第一個迎上來的，帶著笑意盈盈的美麗神情。
我卻沒理睬她，只是看著並排坐在地上兩人，淡淡地問：「你們做什麼？」
為什麼陽和慕容的表情這麼凝重？為什麼他們都不說話？為什麼……
籃球場突然變得安靜，誰都沒有說話。我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俞若雅突然說。
最後一次？什麼意思？我用疑問的眼光詢問她。
「你問慕容。」
「慕容……」
慕容抬頭對我笑笑，帶著微微的苦澀。
「我下個月去美國留學，可能再也不會來了吧。」
留學？再也不會來？
「D大的學分我已經修完了，去美國留學是我父親的意願，也是我的意願。念完MBA，我應該就會替我父親打理美國的公司。」
我應該怎麼反應？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與慕容相識近兩年，在D大早已習慣了他的身影，不經意地相遇，友好的聊天，時而調侃時而交心。如果，這個叫慕容清風的人不再出現於我的生活，那又會是怎樣一種感覺呢？我有點茫然。
「別這種表情。」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我吶吶地說。
「慕容。」陽突然說話了，他搭著慕容的肩，如同知遇多年的江湖兄弟。「記得經常聯繫。」
「當然。」慕容淡淡地笑，回答得語氣卻是萬分肯定的。
楚昭陽把籃球塞到慕容手裡，站起身來，然後朝著我走來。
他站在我面前，輕聲說：「我們走吧。」
我點了點頭。
如果慕容選擇離開，那麼再多的挽留只成負累。他終究是城堡中的王子，騎著白馬，千里馳騁。這位王子不要公主，他要的是他的國家，他的大好河山。我們會想他的，我們都會。
只是……靜，你又會怎樣傷心呢？
*
03 莫說離別苦
「你早就知道？」我驚訝地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靜，真的想不到她已經知道慕容要去美國的事情了。
幽靠在宿舍陽台的欄杆上，吸了口煙。剛聽說這消息時，她也被嚇了一跳。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問靜。
「我最近常常跟雯雯學姐線上聊天，她告訴我的。」靜的眼神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我想，或許她是累了。
「欣然，你還記得那次院部的辯論賽嗎？辯題是——愛情靠緣分還是勤奮。」
「當然記得。」
「那時，我認為只要努力一定可以獲得我的愛情，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我跟慕容之間的問題最致命的是，我跟他沒有緣分。這個緣分並不是單單遇見這麼簡單，還要看這個遇見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我遇見了合適我的人，但我卻不是合適他的人。或許，他選擇的離開也是一種解脫吧。」
我和幽靜靜地聽著，似乎大家的思緒都飄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我真的很欣賞雯雯學姐，欣賞她的勇氣，我也嫉妒她，嫉妒她的資本。她說等他修滿了D大的學分，就去美國找慕容，繼續和他做同學，學校都已經申請好了。我再怎麼樣，都是比不上她的。」
「如果你想去也是可以去的，錢不是問題。」幽突然說。
靜無奈地笑笑。「是我不敢。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我會無所適從的。那裡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再說，憑我的條件，怎麼能上常春籐的學校呢？他們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太遙遠了。」
「我是個癡人，癡人做了好長好長的夢，也該醒了。」
我忍不住抱了抱靜，這個孩子為什麼老是受傷呢？每次都是傷心。如果真有真命天子，那就快點讓她碰上吧，疼她、愛她、給她幸福。
「欣然，我沒事兒，真的。」
「嗯。」
「離別並不苦。相愛的人不會離別，因為心在一起。不相愛的人即便離別了，也不值得苦的。那樣沒意義。」
你說不苦，可你的心已經苦透了。或許，現在我們這個年紀所認為的苦，到我們七老八十的時候再回看，是那樣的無關痛癢。但是當下，我們的青春是疼痛著的。就算是我們那麼痛恨的莫小落，她的心也是痛的吧？
*
夜晚校園的小路上，我跟陽並肩走著，他拉著我的手，在這個初春的晚上顯得分外溫暖。
「我理解了你以前說的話，你說，相愛的人不會分開，所以，你一直都沒離開我。只是，你怎麼又這個自信，我還喜歡你呢？」
「感覺。有的時候，男人的直覺也是很靈的。」
「我突然不怕了，就算你半年後回新加坡的學校我也不怕，如果你愛我，你一定還會回來的。」
「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樣東西叫網絡？即使隔著千山萬水，我們還是可以見面。」
我笑。「我很奇怪，你媽媽不喜歡我，可她也沒拆散我們。」
「因為她根本就不相信我們最終會在一起。在她的眼裡，我不過還是個孩子，對你也只是一時癡迷而已。她覺得她不需要任何的干涉，我們會自生自滅的。」
「我們會嗎？」
他停下腳步，捧起我的臉，一字一句地說：「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緣是天定，分在人為。我是相信緣分的。
八、維以不傷（2）
04 享受戀愛
慕容要去美國留學的消息不脛而走，D大BBS上關於慕容的帖子似乎多得要炸了這個論壇。所有人都感到遺憾，那些崇拜他的人，那些欣賞他的人，那些喜歡他的人，他們都感到不捨。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離開會讓他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於是所有人在遺憾不捨的同時又都替他感到高興，為他祝福。
幽說她很佩服慕容，能做到這麼受人歡迎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做到了。
一個月來，靜表現得相當平靜，似乎要遠行的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其實，少了誰我們都還是一如既往地生活，這個地球並不會因為某人的離開而停止轉動。相隔兩年後，我才真正看透了這一點。就在上周，雯雯學姐在社團活動室鄭重其事地把社長的位子交到了我手裡，害我連回絕的機會都沒有。雖然平時我老是跟雯雯學姐吵吵鬧鬧的，但最後我才知道，她最信任的人居然是我。梅君毅很開心，似乎當社長的是他自己，大家都開心，沒有一點送別前人的悲情色彩。這是雯雯學姐的功勞，她很會控制氣氛。
我很少佩服女人，但我是佩服許雯雯的。她沒有靜那麼多愁善感，她是果敢無畏的；她不像靜那麼躊躇不決，她一直都是一路向前。老實說，許雯雯比靜、比我都更加適合慕容。
就當D大還沉浸在慕容即將離開的氣氛中時，另外兩個人的新聞也漸漸被大家所知曉，一時之間，D大論壇又一次風起雲湧。這也難怪，夏一和俞若雅都是大一新生中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夏一追求俞若雅的新聞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也是可以預見的，只是我沒有想到影響會這麼大，幾乎可以用「轟動」來形容。那麼俞若雅呢？她會接受夏一嗎？我的直覺告訴我，俞若雅是個一根筋到底的丫頭。
有些事，有些疑問我擺在心裡很久了，例如那晚操場上陽和俞若雅的那個吻。可是，我如果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緣由那又怎麼樣呢？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最讓我欣慰的是，我們D大三巨頭還是一如既往混在江湖，有時陽會加入我們的據點，有時是紀曉峰，有時是張銘傑，有時是俞若雅和夏一。我突然之間覺悟到，我們這些人早已經是密不可分的了，甚至還包括了莫小落。
時間比我們想像中過得還要快，一眨眼，慕容明天就要飛美國了。原本，朋友們打算替他辦個盛大的歡送會的，但慕容婉拒了。不過，機場送別還是需要的。我問靜，明天會不會去機場送送慕容，靜卻搖了搖頭。我明白她的心思，嘴上說放開，心裡又怎麼能這麼快釋懷呢？
「想什麼這麼投入？」
耳邊是婷婷叫喚的聲音，寢室裡就我們兩個人，她繡十字繡，我發呆。
「沒什麼，就是感覺最近事情發生的挺多的。」
「是啊，想到以後看不到慕容學長了，有點傷感。」婷婷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我忍不住笑起來。
「李欣然，我問你哦，那個夏一和俞若雅的事是不是真的啊？」某人一副八婆的嘴臉。
「原來你也這麼八卦！其實我也不清楚啦。」
「是嗎？」婷婷一副懷疑的樣子，「總覺得你們的感情世界很混亂啊！」
我們？對於婷婷來說，我並不是她那個世界的。
「還好吧。」我吶吶地說，要理還是理得清的。
「不管怎麼樣，ENJOY 你的戀愛吧！」
「NO PROBLEM.~」我笑著做了個V字形手勢。
戀愛是用來享受的。
*
05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機場是個浪漫的地方，多少故事發生在這裡。機場又是個感傷的地方，多少離別在這裡上演。機場是個滄桑的地方，人來人往，物是人非。
慕容的東西並不多，一個黑色皮箱就搞定了所有。他還是那麼淡淡的笑著，溫和隨意。
「慕容，記得寫信哦！」俞若雅笑著說。
「MSN行不行啊？我可不習慣寫信。」
「好啦！什麼都行，就是要記得我。」
「美女我一定記得。」
「慕容，一路順風，我們會想你的。」前來送慕容的還有他學生會的同事們，他的人緣就是這麼好。如果不是保密措施做得較好，恐怕現在來送機的就不止這十幾個人了。
「唉~D大又失去了一大帥哥。」幽在一旁大發感慨。
「沒事兒，前面的帥哥倒下了，後面的帥哥會站起來的！」慕容開玩笑說。
沈幽聞言搖了搖頭，「您這資質的，以後不會有咯~」
幽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
「雯雯怎麼沒來？」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她？」慕容的笑容有點無奈又有點興味，「真是個瘋丫頭。」
「看來你在美國，一定不會孤單。」我說。
慕容將目光看向我，莞爾一笑。「再見了，欣然。」
「珍重。」有些話不必多說，一句珍重就已足夠。
但是，令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慕容居然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臨走之前，還想看看陽吃醋的嘴臉。」我聽到慕容在我耳邊小聲說。
拜託！我敬愛的慕容學長，您事先打聲招呼嘛，想嚇死我啊！
估計過了10秒，慕容微笑著放開我，然後微笑著看了看楚昭陽，然後楚昭陽給了他一個受不了的笑容，然後這兩個大男人擁抱在一起。
「陽，我會想你的。」
慕容的話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我突然明白陽和慕容之間的感情也像我和靜那麼牢不可破。
「珍重。」
我沒估計錯誤的話，慕容和陽的臨別擁抱比我和慕容的要漫長許多，現場有種煽情的氣氛隱約凸顯，以至於有幾位多情的朋友鼻子都紅了。正當我們以為這兩個男人不依不捨時，他們又故作很瀟灑地離開了對方懷抱。
慕容提著黑色皮箱，在我們的注視中，漸漸遠去。或許，我這一生中對於慕容的最後記憶就是他倔強的背影了吧。想到這裡，我才發現自己的鼻尖也已經酸澀了。陽輕輕擁住我的肩膀，這一刻我是軟弱的，而他在我的身邊和我一起經歷。
有一天，我也會以這種姿態注視著陽的背影，他或許會頻頻回頭，他或許會像慕容一樣一往無前，而我躲在這個男人的背後，專注而多情地目睹所謂的離別。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思念卻無孔不入。我會想念慕容的，以後我會更加想念陽。
我把腦袋靠在他生硬的肩膀上，有一些情緒我必須通過他的體溫來釋放。俞若雅曾經說我故作瀟灑，她說對了，我就是逞強的人，這點我自己都鄙視。可是故作瀟灑的又何止我一人呢？大家都是如此。當大家在歡笑聲中一起離開送別慕容的機場時，我分明看到了每一個人臉上的故作瀟灑。
靜沒有來是對的，憑她的性格一定會哭，淚水像是永不乾涸的海水，她這一哭，「歡送」就會變成「悲離」。靜不想看到，我們也不想看到。這個時候的靜會不會躲在某個角落哭泣呢？為她還未開始就已結束的愛情……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而離別並非永訣。
*
06 久違的同學聚會邀請
我盯著從信箱裡取出來的邀請函簡直驚訝地無與倫比，居然是03屆J高歷史三班的同學會邀請函，邀請函右下方還有班長的落款：劉煒。我的神吶，一個同學聚會需要這麼正式地發放邀請函嗎？手機或網上通知一下就行了吧。不過，這的確也很符合劉煒的一貫作風。
我是一路糾結著回到房間的，同學聚會去還是不去呢？說實在話，高三那年人人都拼了命地K書，以至於同學間的交流並不是很多，雖然相處也算融洽，但是關係也沒好到哪兒去。這麼說吧，好朋友沒幾個，結仇的倒有一個。我這個人低調又隨和，和人結怨的原因只有一個——楚昭陽。另外，要死不死的是，班長劉煒原本就是跟我一個班的，高三分班後又跟我一起分到歷史三班，於是高一時代就被傳送的緋聞一直沒有停過。由於這些有的沒的種種原因，對於同學聚會我才會產生種種顧慮。
一番糾結下來，我也沒個決定。或者到了學校找幽商量一下會更好吧。
於是，週一下午的傍晚，我和幽談及了這件事。
「劉煒？」幽一臉賊笑，「高中時代追了你三年唉！不會現在還不死心吧？」
「沒有啦！他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據說是大學同學。」
「那個烏梅不會也去吧？」
「是吳梅啦！」吳梅是當時高一7班的班花，後來分班也分到了歷史三班。幽之所以那麼討厭她是因為她當年也是楚昭陽的追求者之一，而且還曾經在網上瘋狂攻擊過我。這些也都是前塵往事了，說不定吳梅現在也像劉煒一樣有了自己的戀人。
「誰管她叫什麼啦！」沈幽酷酷地點了根煙。
「你別老是抽煙嘛！對身體不好。」
沈幽委屈地拉下臉來。「最近被紀曉峰管著也就罷了，現在你也管我哦。」
我一向都不喜歡幽抽煙，以前說她她也不聽，難得紀曉峰現在老是管著她，我不趁機助波推瀾一下怎麼行！
「戒煙啦！」
「真受不了你們。」幽負氣地滅了煙，「那你去赴約嗎？」
「還沒決定，想聽聽你的意見。」
「去啊！當然去啊！而且要帶著陽一起去，氣死那麼烏梅！」沈幽一臉興奮。
「還要帶著楚昭陽？」我開始臉部抽搐了。
「OF COURSE！」她攤開我的邀請函，「上面不是註明了可帶『家屬』嗎？」
我笑的有點僵。「這個……做人還是低調點好吧……」
「切~我就不信陽知道之後會不想跟你一起去！」
「那可難說了，他那個人悶騷得要命，要是陪我一起去一定會被悶死的。」
「怎麼會呢？你們不是約在J高嗎？順便還可以懷舊一下多好！連我都想去咧。」
「那你陪我去好啦！」
「誰願意面對那個烏梅啊！」
不得不感歎，我們家幽大人是個絕對記仇的傢伙。「你很記仇唉！」
「靠！你忘了她當初是怎麼抹黑你的啊！高三的時候也老是針對你啊！你耍什麼高風亮節啊！」
說起往事幽比我還要激動。兩年前陽離開，於是校內就傳言我被陽甩了，事實也是如此啊，所以我並沒有被抹黑。只不過，吳梅當時的確有奚落的言語，我也曾一度受傷過。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想想根本沒有必要為這種事傷心。幽一直以來都很保護我，經常上吳梅的空間留言維護我，反擊吳梅。這個朋友雖然衝動任性，但就是這種率真的性格讓我覺得非常溫暖。
「過去的事就算了，我也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啦。」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管啦，找陽陪你去吧。」
「他會同意嗎？」我懷疑，「楚大少不是那種會湊熱鬧的人哦~」
幽二話沒說掏出手機。「打電話問問他不就行了。」
「喂，陽，欣然有話問你啦！」
什麼？居然把手機塞給我？我還沒想好怎麼說唉！
「什麼事啊？不會是今晚臨時加社團活動吧？」
「呃……不是啦！」根據聲音，他似乎心情不錯，「那個……我有個同學聚會，這個禮拜天下午1點在J高，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同學聚會？」陽的聲音帶著點驚訝，「有我認識的人嗎？」
「如果吳梅算的話……」
「……」
八、維以不傷（3）
07 J高情懷
同學聚會是下午1點，但我和陽在12點的時候就到了J高，他說他很想在J高的校園裡走走看看。
J高的變化不大，教學樓底樓大廳的黑色鋼琴還是那樣孤傲地擺在中央，我記得那時經常會有同學練琴。每天中午休息的時候，會有一個男生定時在那裡練琴，同學們笑稱為「鋼琴王子」，據說鋼琴男生後來考了音樂學院。
「那個花壇……」陽突然指著教學樓下方的花壇，「似乎有故事發生過哦。」
「什麼故事？」為什麼我不記得。
陽邪邪笑了一下，然後朝上指了指。我隨著他的眼光看去，他指的是三樓的教室，我記得當時那是高二10班的教室吧。
「哦！」我想起來了！「有個男生曾經從三樓跳下來唉！然後掉到這個花壇，所幸他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就右腳骨折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跳樓嗎？」
「為情吧。」這件事曾一度成為J高的經典話題，據說10班的這位男生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可是後來他們的感情不知道為什麼遭遇了危機，女方提出要和男方分手，男方為了顯示對女方的愛居然選擇這種方式來證明。更要命的是，該女子也不是什麼漂亮的主兒，甚至還被傳得長相暴丑。
「感情脆弱的男生。」
「陪我去以前的教室看看吧。」陽牽起我的手。
我點頭，於是我們手牽著手上了二樓高二6班的教室。還沒走到教室就聽到陣陣嬉笑聲，走近一看才知道教室裡坐滿了人似乎在進行班級活動，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那不是陳老師嗎？她以前是我的班主任老師，教化學的。顯然我和陽在窗口的走動驚動了教室裡面的學生，他們紛紛朝窗外看來，眼神當中充滿了疑惑。我看著這些稚嫩的臉，感覺自己真的成長了不少。
那些學弟學妹們的反應讓陳老師也向外面望，於是我和楚昭陽來不及溜走就被陳老師的目光捕捉到了，她表現得很驚喜，居然還迎了出來！
「你是楚昭陽吧？」
我傻了！陳老師居然先跟楚昭陽打招呼！我才是她的學生吧！
「對，老師好。」陽表現得相當禮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高中時代是什麼乖乖牌呢。
「你好啊！」陳老師很是高興，然後她將目光掃向我，又把目光掃向我和陽牽著的手上，臉上的笑容立刻無限擴大，然後又看了我一眼，眼底的驚喜再次擴大！「李欣然啊！」
陳老師，你終於認出我來了啊！我的變化很大嗎？應該沒怎麼變化吧？
「陳老師好！」
「你們……怎麼會來學校？」
我和陽對視一眼。「哦，今天我們03屆歷史班在J高辦同學聚會，我和楚昭陽順便過來看看母校。」
「這樣啊！不過楚昭陽不是說出國了嗎？怎麼……」
「交換生。」
「哦~~你們現在在一個大學嗎？」
我從來都不知道陳老師有這麼八卦，但事實證明她還蠻能聊的，直到班級裡的同學們都安奈不住紛紛從窗口探出腦袋，我們和陳老師的敘舊對話才告一段落。
「有空多來學校走走！還可以拜訪一下其他老師嘛！」
「我們會的。」我客氣地說。
「那我先進去了，我們班搞課外活動。」
「哦，怪不得這麼熱鬧。」我笑著說。
「陳老師，那我們不打擾了。」陽的笑容掛在臉上怎麼看都是僵硬的。
「好好好，再見啊~」
「再見，老師。」
我帶著也稍顯僵硬的笑容，拉著陽往前走。一路上變得很安靜，我和陽一層樓一層樓地攀著，最後居然走上了頂樓陽台。
三月的微風徐徐地吹著，陽台一如既往的空曠。
「這裡發生過太多故事了，開心的、不開心的。」
陽從背後抱住我，下巴磨蹭著我的腦袋，幽幽地說：「對不起，欣然。」
「別說對不起。」
我們相互擁抱著站在頂樓陽台上，風拂過耳，分外溫柔。那年冬天的寒風似乎已經離我非常非常遙遠了。
我們在陽台站了很久，直到J高的大笨鐘發出「咚咚咚」整點報時的聲音。該是赴約的時候了。
*
08 老同學再相聚
陽是不是故意的？從頭至尾都牽著我的手不放，那些好久不見的老同學們的眼光也從未從我和陽身上挪開，我感到尷尬。
「沒想到你會來，欣然。」
我想說劉煒比以前帥了很多，怎麼沒見他的女朋友呢？
「可我還是來了啊！」我笑著說。
「所以我特別高興！不過沒想到你會帶男朋友來，而且還是楚昭陽！」
「呵呵。」我以傻笑來迴避這個問題。
「你好，曾經的J高紅人！」
為什麼我覺得劉煒的語氣帶著絲絲酸意呢？莫非我太敏感了？只見楚昭陽萬年不變的酷酷表情，輕描淡寫地伸出手和劉煒碰了一下。這個短暫到不行的握手似乎讓劉煒有點尷尬。
「我們去做那裡。」我小聲在陽耳邊說，然後拉著他坐我以前坐的位子。
「我不喜歡他。」
等坐定後，陽繃著一張臉對我說。
「哈？你是說劉煒？」他不會在吃醋吧？「為什麼不喜歡他？」
楚昭陽挑眉看了我一眼，悻悻道：「還需要說明嗎？」
「怎麼不需要？」我就是想聽他講出來。
怎料姓楚的把臉一橫，淡淡撇下一句：「你明明心知肚明嘛！」那表情超級可愛！要不是周圍全是老同學，我真想親他一口！
我憋著笑意，手指劃著他的掌心，卻被他我得緊緊的，扼殺了我做小動作的手指。完了之後，還拿他那雙細長的眼睛挑釁似的瞄我。
「吳梅！」
也不知誰喊了一聲，我和陽的小情趣因為這一聲喊霎時沒了玩下去的慾望。吳梅果然是帶著男朋友來的，我首先注意的倒不是吳梅，而是吳梅身邊的男人。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男生好像也是J高畢業的，看著面熟。然後我才把目光放到吳梅身上，她似乎比以前胖了一點，但也比以前和氣漂亮了許多，可能是更加會穿衣打扮了的緣故吧。
我側首看看陽，突然發現他的眼光正盯著吳梅看。於是，心裡泛起一股淡淡的醋意。我扯動嘴角，悻悻地說：「我不喜歡她。」
「誰？」陽別過頭問我，滿臉疑惑。
「你說誰？明知故問！」我學他方纔的樣子，把臉一橫，淡淡地說。
楚昭陽的嘴角浮起一抹興味的笑容，眼光發亮，湊到我耳邊吹氣。「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廢話！傻子都知道我在吃醋了。幹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正當我和陽鬧情緒時，吳梅居然兩眼放光地向我們這裡走了過來！
「不會吧？你們真的是李欣然和楚昭陽嗎？居然會在一起？」
吳梅同學，我怎麼聽著你這話這麼不爽呢！虧我還覺得你長相變和氣了呢！
「好久不見，吳梅。」
WHAT？！楚昭陽在跟她打招呼？！我真的吃醋了！
「新加坡好玩嗎？什麼時候回國的？你和李欣然一起來的嗎？不會真的又在一起了吧？我前陣子聽在D大的高中同學說起，還以為是謠言呢！」
拜託！問題一大推叫人怎麼回答啊！
「吳梅你問題好多哦~」不好，語氣連我自己都聽出來醋意了。
「呵呵。」吳梅笑了幾聲，「我見到你們興奮而已。」
「那個是你男朋友？」撇下自己男朋友和楚昭陽熱情交談不大好吧？
「對啊！他叫方雨辰。」沒想到吳梅倒是大大方方的，莫非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前J高7班的，你們不認識嗎？」
方雨辰？名字挺耳熟的，但沒什麼印象了。
「我記得。看來他是修成正果了。」
為什麼楚昭陽和吳梅會有這麼多話聊？他們以前也不是很熟嘛！居然還認識她男朋友！MY GOD！
「你認識他？」我問。
「嗯，不熟。」
「看樣子，你們真的又在一起了。」吳梅眼神微暗，臉上還是掛著和善的笑意。
陽沒說話，卻自然地摟住我，這種姿勢莫名其妙的讓我安心。
「正如你所見。」
這場同學聚會沒有我想像中的火光四射，卻別有一番情趣。首先是劉煒作為發起人講話，然後交流大家兩年來的大學生活經歷，然後回顧我們的J高生涯。完了之後，劉煒組織大家玩傳遞撲克牌的遊戲，將氣氛推向了最高潮。最後，班長劉煒播放了以前拍的班級視頻和照片，大家都笑瘋了，也有一些女孩子忍不住哭了起來。聚會結束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和老同學們互換了一下最近的聯繫方式，在一聲聲含著不捨的道別聲中離開。
我問陽：「你有吳梅的手機號碼？」
這小子居然給我點頭！想氣死老娘啊！
「你很在意？」
誰會在意啊！老娘才不稀罕咧！
「話說你也有劉煒的手機號碼啊~」
「幹嘛？你很在意？」我反問。
「我當然在意！」
臉突然燙燙的，李欣然你還真沒出息啊，這樣就會害羞？說出去被沈幽笑死！
「好啦！我對吳梅只是出於禮貌。」這傢伙現在勾肩動作越來越嫻熟了啊，「別生氣咯~」
「我有那麼小氣嗎？她都有男朋友了，我又怎麼會跟她計較？！」
「你說的哦~」
「是啦！我說的！」
「那我打電話約吳梅出來喝茶。」說著居然真掏出了手機。
「楚——昭——陽！！！」
我怒吼一聲，掐死這傢伙以洩我心頭之恨！
*
09 番外——那時年華
「唉，那不是李欣然嗎？那個男生是誰啊？」
沈幽拍拍我的肩示意我看窗外。那個男生穿著J高的校服騎車進學校，後座上坐著的女生就是李欣然，我可以看到那個男生臉上洋溢著的笑容。
「陽，你臉很臭唉~」沈幽湊過來說。
「哪有？」
騎車帶女生進學校是嫌不夠招搖嗎？李欣然平時不是會自己騎自行車的嗎？今天幹嘛要別人帶呢？心裡卻有好多個莫名其妙的跑出來。
「喜歡人家就說嘛，不然遲早會被別人追走！」
最近沈幽和李欣然的關係似乎變得很不錯，經常看到她們一起吃飯聊天，偶爾還會拽著我一起吃飯。據說，她們前一陣子打過架，可是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有發展成為閨中密友的趨勢。女生的世界真是很難理解。
「我看我還是去幫你打探一下情況好了，欣然應該不會這麼快對你變心啦！」
李欣然喜歡我，那場告白幾乎鬧得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了。事實上，我享受她關心我的樣子，我習慣收到她發給我的問候短信，我欣賞她的隨性自然的性格。似乎她的一切沒有我不喜歡的，從來沒有一個女生可以讓我感覺這麼舒服。難道……這就是喜歡一個女生的感覺嗎？我不確定。只是……那個騎著單車帶她的男生臉上的笑容讓我覺得異常刺眼。
學校的一個上午無限乏味地過去了，班上的男生約我吃晚飯打籃球，我爽快地答應了。我以為她會來看，可是，我在球場上四處搜索都見不到她。突然，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沈幽到球場來找我，我趁休息的時候和她坐在一旁聊起來，我想我是希望可以從她嘴裡知道些什麼吧。
「你今天……有見到李欣然嗎？」
沈幽興味地看著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果然很在意她哦~」
「不講就算了。」
「好啦！我今天去她們班找她啦！她今天早上騎車的時候不小心和一輛摩托車摩擦到，摔了一跤，單車好像被撞壞了……」
「她沒受傷吧？」我忍不住插話。
「你聽我講完啊！」沈幽打了我一下，「她摔下來的時候不當心崴到腳，可能有傷到肌肉吧。說來也巧，她們班的劉煒剛好在學校途中看到她一瘸一拐推著單車，所以就乾脆載她來學校了。」
「她現在好多了嗎？」
「去醫務室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啦，過幾天就好了。」
心裡有快大石頭掉了下來，感覺輕鬆不少。
「今天放學後送她回家吧。」
在沈幽的推波助瀾之下，我在校門口叫了輛TAXI送李欣然回家。沈幽這傢伙中途居然開溜，剩我和李欣然在車上後座坐著。
「你的腳沒事吧？」我不是早就知道沒事了嗎？幹嘛還問？！
「沒事啦，幽一定講得很嚴重對不對？」
她就在我旁邊，離我那麼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我的影子。她笑起來很清新，嘴角邊會有兩個小酒窩。我什麼時候這麼仔細地觀察過女生？連我自己都沒有印象了。
「還好啦。」
「你話真的很少唉。」她擼了擼頭髮，似乎有點欲言又止。
「我……」我只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有開始喜歡我嗎？」
我愣住。她的問題來得好突兀，沒有一點鋪墊。
「呵呵。」我還沒緩過來，她卻笑了，自顧自地說，「沒回答就是默認，也就是說你現在開始有點喜歡我了，對吧？」
她笑得有點俏皮，一種溫暖的氣息傳到我的心裡，突然有一種想把她擁進懷裡的衝動。
「我們交往吧？」
「啊！！」
她很驚訝，似乎有點不太敢相信。實際上，連我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突然說出這句話。臉上有種燙燙的感覺，眼神也變得紊亂。
「你說的哦！不許反悔！」她臉上的笑容燦爛非常，亮亮眼睛彎成月牙形。
「對啊，我說的。」
或許誰都沒有想到，在一個平凡的傍晚，楚昭陽和李欣然成為了男女朋友。我想，我是沉溺於她的笑容無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