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暮色慢慢地落下來,落在鬧市的這一條街上,霓虹燈和七色的廣告,開始亮起來,閃著玲瓏的光彩,華燈四起的時分,人們的夜生活正展開。一塊閃爍七彩光芒的“夜醉”酒廳的招牌,吸引行人的注目,而它門前的樓梯,來往著衣履風流的男人,他們走出酒廳經常是摟著妖嬈的女人,酒女身上的香味和酒客的煙味,濃烈地在夜裡飄散開來。
夢蝶在身體康復後,為了妹妹的眼睛,仍回到了“夜醉”酒店上班;而宋天豪在手下的調查報告中,知道她在這裡。今夜,他來到了這家酒店。
當他知道她在這間酒廊上班時,內心即被不悅的情緒籠罩。此刻的他發現夢蝶幾乎是在場每位男人追尋的目標,一襲黑色性感的低胸絲絨禮服貼在她誘人的身段上,一條金色的腰帶纏在她的腰上,款款移步間,那波浪般的裙擺更加惹人遐思。但此刻他恨極其他男人看她的目光,從心底竄升的占有欲驅策著他從角落走出去。
天豪走到吧台前,將夢蝶手中的酒懷奪走,沉聲說道:“跟我走。”
“還我的酒來。”夢蝶已經露出了醉意,她想藉由酒精來麻醉自己,忘記纏在心中的曩像。
對她不情好意的馬龍,今夜也來到了“夜醉”。
馬龍一進入酒店,眼神就鎖在夢蝶的身上,然後對李領班道:“叫夢蝶過來。”他的眼睛晶紅,臉上留著被女人長指甲抓過而留下的青紫傷痕。他的視線投到那因酒醉而臉色酡紅的夢蝶身上,那一夜是她激怒了他,他才不得已傷她。今夜,他一定會馴服她的。
“馬老大,夢蝶已經醉了,我再為你找另一個女人。”他得罪不起夢蝶,也得罪不起這個黑道上的重要人物。
馬龍用眼神示意手下拿出一疊鈔票,然後說道:“叫夢蝶過來,喝下這杯酒後,桌上的這些錢就是她的。如果她不過來,這家酒店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可不確定。”他的口吻含著濃厚的威脅意涵,手下也亮也了刀械。
“馬老大,您別亂來,我馬上就去叫夢蝶過來。”李領班急忙跑到另一頭去將夢蝶找來。上一次馬老大在找不到夢蝶時,拿起槍在酒店內瘋狂掃射,酒店才因他們而大大裝修一番,現在可別又發生意外才好。
不久,李領班將醉酒的夢蝶帶到馬老大的桌前。腳步蹣跚的她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後,對馬龍啐道:“你還……想再對我……開槍嗎?”
“我是來請你喝酒的。”他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到身旁。
“我……不喝。”她在他的耳旁呵氣說道,模樣煞是嬌媚。
“喝下這一杯酒杯酒,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這一筆錢也是你的。”他拿出一疊千元大鈔在她面前晃動,眼神閃露不懷好意的光芒。只要她喝下這一杯酒,今夜,她就是他的人。他要的女人,從沒能逃過他的手心。
“真的嗎?”嫵媚的眼波朦朧地斜睨著他,嬌艷紅唇不信任地微微嘟起。
“我不會騙你的,只要你喝下這一杯酒,這一疊錢都是你的。”馬龍示意手下拿出另一疊千元大鈔加上去。
夢蝶因喝下太多的酒而失去判斷力,她拿過錢後,毫不猶豫地舉杯一仰而盡,沒有注意到酒液下沉澱的白色粉末。
“謝謝你了。”她拿著桌上的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正要往門口走去,一個高大的身軀忽然地擋在她的前頭,夢蝶抬起了頭,眼神迷瀠地看著他。
“你是誰?我認得你哦!”她指著天豪說。
天豪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醉了。”他無限愛憐地說,手指拂著她白玉般的耳垂。
“我沒醉,走開!”她伸手想將他推開,卻被他一把摟入懷中。
馬龍看到這一幕,倏地站起身。“你是混哪一個道上的?”
“黑鷹盟的宋天豪。”他銳利的眼光看著馬龍,寬大的手掌更是緊緊摟住懷內的人兒。
馬龍並沒有輕舉妄動,在道上傳的消息是-賜接任黑鷹盟的盟主天豪不是好的,況且他已經重組東區的勢力。
“這女人是我的。”馬龍冷靜的宣告。他不可能放過到口的天鵝肉,那杯酒可是為她精心准備的。
“是嗎?”他看著懷裡的人兒,輕柔地問:“夢蝶,你認識他嗎?”
醉眼朦朧的夢蝶看了馬龍一眼後,嘟起嘴道:“不認得,我只認得錢。我要回家,走開,你別擋我的路。”她手捶著他的胸膛。
他的手握住她的,露出一抹莞爾的地笑意。這女人似乎不曉得自己身陷險境,他的手指輕撫她的面頰,愛憐地說:“好,我現在就帶你回家。”語畢,他即帶著夢蝶往門口走去。
馬龍身旁的小三不平地說:“老大,要不要我們去給這小子一個教訓?”
“別輕舉妄動,看看我們的四周。”馬龍警告說。
他們的四周被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神團團圍繞住,在燈光下閃動的金屬光芒,清楚地宣告對方的優勢。馬龍怒視著宋天豪離去的背影,他竟搶走他要的女人,這梁子他們結下了!
天豪小心翼翼地將夢蝶安置在前座。
“熱……”夢蝶喊著。
他將冷氣調到最大。
“還會熱嗎?”天豪空出一只手,摸著她的額頭,溫柔地問道:“你的家在哪裡?”酒醉的她仿佛褪下身上的刺謂;在他面前的只是個小女人。
天豪將車停靠在路旁,修長手指似情人的撫摸,從她的發上、臉頰、到她的頸項。
夢蝶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抓住他的手。
“熱……”她無助地低喃,像溺水的人,急於抓住一塊浮木。
他內心一陣悸動,重新發動車子,並且加快速度開往位於郊區的別墅。
車窗外,樹木向後急速的退開來,然後車子開進一條兩旁種滿綠蔭的私人道路上。
天豪看著握住他手不放的小女人,寵溺地笑了起來。
車子曲折地轉了一個彎,而後停在一個大鐵門前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幢造型華麗的別墅,鐵門邊的鏤金大字寫著:“歡園”。
天豪按下控制大門的遙控鎖後,將車緩緩地開進門內,一陣沁人心扉的花香繞人而來,花園中栽滿了茉莉和牆薇,這是幢兩層樓的建築。天豪將車停放在噴水池旁。
他抱著夢蝶下車,忍不住將臉湊近她清柔的發絲,聞那清新的扈子花香,柔細的青絲隨著夜風拂向他的臉。
“熱……”夢蝶不安地在他的懷裡動著,手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她體內像燃燒著一把火,有股莫名的燥熱感,她柔嫩的手腕環繞上他的脖子,熱情的吻印在他厚實性感的唇瓣上。
他不能拒絕她的熱情!天豪熱切地回吻她,似急風聶風席卷她玉顏上每一寸的柔嫩。緊貼的身軀,熾纏的唇舌,令兩人之間的熱度急速竄升……直到夢蝶的手撕扯他的衣服,他才低頭看她那過分迷亂的眼神。終於,他低咒出聲。
他該怎麼幫助她?任她“侵犯”他嗎?
他對這一方面的經驗有限。
抑下狂烈的情欲,天豪將她抱入屋內。這幢房子經他在法國的好友Alen設計過後,展現出異國的情調。地上鋪著歐式的地毯,牆上掛著異國的織錦畫,家具頗有復古的風味。宋天豪將夢蝶抱上了二樓,走入主臥室。
眼前立即出現大片鍍銅的雙人床,地面鋪著紅色的地毯,床上被一片腥紅的簾幕籠罩,連窗簾也是棗紅色的。在燈光照映下,整間房間呈現出異國的情調。
竟將他的房間布置的像蘇丹王的後宮,床小幾留下了一張紙條。他先將夢蝶抱到床上,而後拿起字條看,上面寫著:
老哥:
這間特地為你設計的房間,希望你能夠用上,校內盛傳是個Gay,希望有一天,你能用這張床來證明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心動不如行動,如果你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也可以幫你的忙-對象嘛,當然不會是我。
天豪不禁露出莞爾的笑意,不愛女人?他不自覺地將視線投向床上的夢蝶,看著她暈紅的臉龐,仿佛受到蠱惑似地,他坐上床邊,伸手撫觸她潔白的臉。
他撫觸著她頰旁溫潤的肌膚,然後移到她瑰紅的唇瓣上……
涵煙的月色裡,鑲嵌在夜色中的燈火,靜靜地鋪展在地平線上輕羽般的雲片,悄悄地從午夜的天空飄過。
室內彌漫著激情後的氛圍,天豪凝視身下的她,溫柔的手開她臉上汗濕的發,他曉得自己在獲得最高滿足的同時,也帶給她快樂,這讓他沖出邊緣直抵最眩目的天堂。他貪婪、梭巡地注視她,看著她一雙閃爍綱冷清光的眸子,他的唇移上她雪白的肩。
“別碰我!”夢蝶推拒著壓在她身上的健壯身軀。
今夜發生的事對她並不具特別的意義,從她踏入“夜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從沒有女人像她帶給他如此深切的滿足,她讓他以往有過的經驗黯然失色,但他直覺的知道,她不是個能讓男人掌控的女人,而他一向喜歡挑戰。
天豪離開她的身體,翻身躺到床的一側,任自己的思緒翻騰。他不只想要她的身體,還要她的心。
清晨,陽光透入一方玻璃躍入室內。
他的手纏著飄拂在他胸膛上黑色的細長發絲,她的發絲上有著淡淡的幽香。
緩緩地,他的手指劃過她白皙的臉,昨夜是他累壞她?還是她累壞他?
他的唇角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如果不昨夜的那種情況,他不會發現她是個多麼熱情的女人。
她會是個好床伴,而女人對男人的意義僅此為止,然而,他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告訴他:她不會樂意和他維持這種關系。
他該用什麼方法將她留在身邊?
夢蝶悠然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胸膛上,她迅速地離開。
“昨夜,謝謝你救了我。”她憶起片段的記憶,知道是自己無意喝下馬龍的好一杯酒。
她真是個特別的女人!或許他們可以達協議,他從沒那麼想要一個女人,內心有股欲望驅策他去掠奪。“留下來,我可以給你需要的金錢,你不需要到酒店上班。”他提議道。
夢蝶輕蔑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當你的情婦,比當酒女好嗎?”男人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為女人需要什麼。但她只想當自己,不想成為他從多女人名單中的一個。昨天晚上他們發生的那件事,是一個錯誤,今後她不會再見到他,而他眼神中的掠奪和侵略,更是他不想面對的。
他抓起她的手,眼審閃著慍怒的火光。“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金錢醫治你妹妹的眼睛。”他已經將她的背景調查的一清二楚,包括她為什麼在酒廊上班。
這男人竟私下調查她?0我可以找其他的男人,不需要你的慷慨。”她語帶嘲諷地說。她不甘心成為男人的玩物。
“是嗎?”他看著她妍麗的臉龐緩緩說道。“我會讓你來求我的。”他沒有得不到的女人。
夢蝶冷傲地掙開他的箝制,站起身,穿上昨夜的衣服。
赤裸的背部呈現在他面前,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本能的反應。欲望是女人對男人最原始的吸引力,只要他得到她,馴服她的傲氣,很快地,她對他將不再拒絕。他如此緊信著。
夢蝶在穿上衣服後,絕然離去。
在她走後,天豪從床上起身,走到窗旁,看那翩然離去的蝶影。他相信昨夜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江浪將水芸送到家門口,溫柔地為她取下安全帽,並且為她順了順發絲,然後偷襲的在她頰上印上一吻,水芸的頰上頓時浮上兩朵嬌羞紅雲。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相信水芸就是他今生尋尋覓覓的唯一,而他不想再當天上飄浮流浪的白雲,也不想讓自己的生命如起伏的浪濤,他只想讓自己的愛停靠,不再尋覓。在水芸的身旁他感到倦極的心得到依歸,也許世上沒有一見鍾情,但連他也沒辦法解釋心中竄升的情愫,也許愛是沒有道理的,當它來臨時,沒有人能抗拒得了。
“水芸,我……”他想告訴水芸自己的真正身份,以改善她的生活,但又怕告訴她真相會失去她。不!!他不願冒險,因為水芸是他生命最美的期待,她為他孤寂的生命注入一股暖流。
“阿浪,你想告訴我什麼?”
“沒有。水芸,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離開我。”他焦灼地說,仍不敢坦然承認自己的身份。
“好,我答應你,除非……”
“除非什麼?”江浪急切地問。
“除非你說謊騙我。”她說,一抹淘氣的笑意漾的唇邊。
江浪的臉上有股黯然的神色,猝然間,他將水芸緊擁在懷中,如雨點般的吻落在她眼睛上、唇上、面頰上、頭發上……
她感到暈眩,男性的胳膊環繞住她的腰,然後他的嘴唇移向她的耳邊,聲音低啞地說:“我只要你知道-我愛你。”
水芸的唇旁有著很深很深的甜窩,失明不僅奪走她的視力,還曾奪去她對愛情的期待。是他為她打開了一扇窗,讓她體驗到愛人和被愛的感覺。
夢蝶在屋內等待著,然後,她看見了一臉夢幻的妹妹進入屋內。
“水芸,你到哪去了?”夢蝶語帶關心地問道。
“姐,對不起。昨夜,我打好幾通電話回家,可是都沒人接。”她訥訥地開口。昨夜阿浪帶她到海 邊,倚在他的懷中,她感到生命是如此的美好,在星辰、海上明月盟證下,他吻了她。水芸的唇邊漾起幸福的微笑。
“水芸,是江浪帶你出去的?”她曾接過他的電話,但是她不曉昨他們的進展這麼快,其實她早該發現的,當水芸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多、愈來愈開朗時,她就該發現。
“是的,姐姐,我想我……愛上他了。”
“愛!”這個心痛的字,曾傾住她生命的字,讓她陷於深淵的字,曾將她的心洗劫一空,而妹妹……
“是的,姐姐,你有沒有那種掛念一個人,並且想和他分享生命中悲喜的感覺?在他懷中我有如置身天堂,我多麼希望和他一起看見閃爍繁星的天空,我希望看見在夜海中閃爍光芒的船帆,多麼希望從他深深的眼眸中看見自己。這就是愛情了嗎?那我想我是深深、深深地愛上他了。”
她沒想到一向內向的妹妹會說出這些熱情的話語,可見愛情對女人有多強大的影響力!
“水芸,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的職業嗎?”愛情會讓女人失去理智,她體驗過那種感覺,知道它具有毀滅的力量。
“阿浪告訴過我,他是個推銷員,他的家庭很簡單,阿浪不會欺騙我的,我信任他。愛一個人就是接受他的全部,阿浪這麼告訴我的,所以他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雙目失明。姐,我多麼希望我的眼睛能夠看見他,多麼希望……”她多麼地想看見他,投入他的懷抱,讓他用溫暖的臂膀緊緊地抱住她……
妹妹是完全陷進去了!在愛情中,女人通常是徹徹底底地奉獻自己,男人會攻陷女人的心,讓她們陶醉在開著幸福花朵的園中,但那一朵朵繽紛的花朵都隱藏著女人破碎的心,而她不願妹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她握住妹妹的手。“答應姐姐,千萬不要因為愛情而傷害自己,因為你還有個愛你的姐姐。”她不願妹妹重蹈她當年的覆轍,愛情常蘊藏著傷害,像鋒刃的刀刃,會在猝不及防間,刺傷人的心。
“我答應你。”水芸承諾地說。
“下午我們一起去看藍醫生,看你的眼睛有沒有進展。”
“姐姐,我不要再去看醫生了。為了我的眼睛已經花了許多錢,可是吃這麼多藥仍沒有用,我不想再見到你這麼的辛苦。”也許,她這一生都將看不見,但她內心還是有個小小期盼,她想看見姐姐,看見自己……心愛的人。
“只要有希望,我們就不要放棄。”她的手覆上水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