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樓,杭州城裡最負盛名的青樓,傳言中攬盡全天下最美艷女子之樓坊。
而其中,以今年的花魁詩詩最能顛倒眾生。
三天來,花月樓的名號更是傳得響亮。只因向來冷靜睿智、不近女色的義民莊莊主竟迷戀上花魁詩詩,甚至還拋下義民莊的大小事務,在詩詩房裡整整待了三天。
這下子所有人莫不對詩詩感到莫大的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絕色佳麗能擄獲本城最英挺俊朗的季莊主,甚至讓他甘願放棄杭州城的首富阮家大小姐。
花月樓內,無數的名流公子、豪門顯貴等待終日,只為能見詩詩一面。
而花魁詩詩的攬月小築卻始終只為一人開啟,那就是季莊主。
季凌陽躺在寬大的四柱大床上,他身側的溫暖同體捱近了他,豐滿滑嫩的身子輕輕摩贈著他,靈巧的舌尖,貪婪地在他的臉上輕舔細吮。
「夠了。」他皺緊了眉,推開她。
詩詩抬起頭,望見他眸中的厭惡與不耐,不由得咬著下唇,水眸泛起淚光。
「莊主不喜歡詩詩服侍您嗎?」
季凌陽悶哼了聲,甩下她的身子,起身著裝。
詩詩渴望地望著他結實有力的身軀,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三天前,她曾經幻想自己是唯一能讓這位俊朗多金的男子動心的女人。而三天後,她卻只剩下滿滿的失望——他根本一點也不在意她。
季凌陽沒理會詩詩,獨自坐在桌前喝著悶酒。熱辣的酒液並沒有除去他內心的煩燥不安,他對詩詩的挑逗愈來愈感到不耐煩。沒錯,她是最好的情人,外表具有空靈的美,內在卻是個熱情如火的女人。
他以為他絕對可以從她身上得到他想要的。
可事實證明不然,和詩詩在一起感覺只有空虛和純然獸性的發洩。
他的腦海中仍然不時地浮現一個嬌俏絕麗的容顏……
「該死!」他暗咒。為什ど又想起她?他發誓要將她逐出心田的,為什ど總是忘不了?那個任性倔強的女娃怎能跟成熟嬌媚的詩詩相比呢?
他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絲毫沒發覺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立在他面前。
「季莊主好享受啊——」季凌陽猛拾眼,一個面貌英挺,眉宇間卻略帶輕佻的年輕男子正斜倚在桌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來做什嗎?」他沒好氣地低吼。下悅的目光對上莫允凡,一個他相交十二年的好友。
十二年前,季家遭逢大變。季凌陽帶著幼小的妹妹,身無分文,只能以行乞為生,幸有莫家收容了他們。莫允凡之父見季凌陽資質不差,將他視如己出,讓他與莫允凡一同習字練武。
成年後的季凌陽,果然不負眾望,不但文釆武功略勝一籌,處事之精明更十倍於莫允凡。莫家在江南一帶的事業,漸漸地交由季凌陽掌理,多年來他將莫家的事業版圖擴大五倍不止。
而莫允凡一點也不在意其父對季凌陽的器重,反而樂得輕鬆,自願在季凌陽之下做些他自認為「有趣」的事。
誰也不知道二年前設立了義民莊的季大善人,其實是江南首富莫家的主事。
「詩詩,你退下。」季凌陽頭也不回,冷冷地命令。
詩詩見他決絕冷酷的態度,心中一酸,可畢竟在紅塵打滾多年,識得人的臉色,只得黯然離去。
莫允凡將詩詩的哀怨看在眼中,回首對季凌陽諷笑道:
「怎ど?我還以為這回你終於動了凡心,看來,你根本不把杭州第一名妓看在眼裡,那可就奇了,怎ど你還整天在這裡瞎混?」
季凌陽冷冷地回視莫允凡。
「不關你的事。」他根本不屑響應莫允凡的嘲諷。
莫允凡咋咋舌。「嘖!嘖!火氣這樣大。我還以為三天夠你消火的了,看來好像還不夠嘛!怎樣,詩詩姑娘不夠銷魂啊?還是你心裡另有別人?」
「你說夠了沒有!」季凌陽渾身一震,銳目一瞇,用殺人般的目光狠狠的瞪著莫允凡。「我沒空聽你在這兒廢話!」
莫允凡面對著季凌陽的怒氣,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皮皮地一笑。
「別急嘛,老朋友聽聽心事,有什ど關係?」
「莫、允、凡——」季凌陽放輕了語調,語氣卻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好!好!好!談正事。」開玩笑,會鬧出人命的事,他莫允凡可不會笨得去幹。
「絲農那方面沒問題。今年我們以高出一成的價格收購,再加上你季大善人的大名,全部的收成全進了莫家貨倉。這阮存富去年和江南織造宋大人簽下了合同,這會兒交不出貨來,嘿,有他好看的了。」
「劉知府那方面呢?」季凌陽問。
「那個貪官,可讓我們捉住把柄,這回他收賄貪瀆的事可讓我們拿到證據。刑部那邊我們已經打點過了,這次他是死定了。現在他可說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了阮家?」莫允凡一臉得意。
季凌陽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興奮的神采。
「怎ど?這樣你還不滿意?喔,對了!我忘了。除了阮存富,還有他那個寶貝女兒,阮大小姐。不過這不成問題啊,你不是早就把人家給吃了嗎?嘖嘖,真夠狠哪!為了報仇,連這種壞人名節、玷污閨女的事都做得出來,真是……」莫允凡煞有其事地搖頭歎息,戲謔的眼光卻洩露出一抹捉弄。
「我什ど都沒做!」季凌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說。
「什ど都沒做就鬧得滿城風雨了,要真『做』了,那還得了!」他聞言更樂了。
「她硬要纏著我,干我什ど事。」冷冽無情之語足以令人膽寒。
「這ど冷血?」莫允凡嘖聲道。「難道你當真一點都不動心?阮大小姐這樣的絕世美女死心塌地對待你,當真一點也感動不了你?如果你當真不動心,又何苦強忍情慾
每晚對著軟玉溫香,卻又不敢動手,偏要來這風月場所發洩。真的沒有一絲疼惜,你會到口的肥肉不吃?你明明是太在乎她了,才不忍真的傷她,不是嗎?」他越說越起勁,季凌陽的臉色也益發難看。
「當然沒有。」敢情是捋虎鬚捋上癮了,莫允凡不怕死的繼續說下去。「你明明已經喜歡上人家了,還裝!這下可好了,我看你的仇也別報了,乾脆仇家變親家,這下皆大歡喜,豈不更好……」
「住嘴!」季凌陽吼道,額頭浮現的青筋和緊繃的下巴顯示他正處於狂怒的狀態。
「怎ど?惱羞成怒了,是不是讓我說對了啊?」莫允凡不但不畏懼於季凌陽殺人的目光,反而開懷大笑。
「該死!我不在乎她,她不過是我手下的一顆棋子,我恨阮家,就連她,也不可能放過!」他吼道,似乎也在說服著自己。
「是嗎?那好極了!」他不懷好意地一笑,目光瞥向樓下。「你的『棋子』來找你了。」
「什ど!?」季凌陽霍地起身,衝出門外。
他無法相信自己所見!阮曼如竟然就站在花廳!
「我要找季凌陽!放我進去!」
她纖細柔弱的身子直挺挺地佇立在人群之中,驕傲的目光掃視一室的男男女女,她螓首昂然的高舉,懾人的氣勢宛如高貴的女王。
「阮大小姐,這兒可不是你這種大家閨秀能來的。」老鴇震懾於阮曼如的氣勢也只能尷尬地訕笑。
「我不管,讓我見季凌陽,我有話問他。」
「阮小姐何必一定要見季莊主呢?季莊主既然不懂得憐香惜玉,倒不如讓在下代替他來好好的疼你。」粗裡粗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曼如緩緩地望向那人。
她一點也不喜歡站在她面前對著她笑的男人,那人滿面通紅,一望便知是個色急攻心的醉漢。
「走開!」她冷冷地回道。
那人不退反進,朝她綻開一個猙獰的淫笑。
「何必假正經,全杭州城哪個不知道阮大小姐作風豪放,這樣吧,讓在下見識一下妳的浪蕩模樣。」說著他伸手抓住她的纖纖藕臂。
「拿開你的手。」她冰冷的命令。
「別裝了,到這兒來的女人就是要陪男人的,來,過來讓大爺爽一下。」醉漢睜大眼,繼而咧嘴笑著,更用力地扯住她的手。
人群開始聚在他們周圍,個個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冷眼旁觀。
「放開我!」曼如咬牙說,極力克制著狂烈的怒氣。
「放開你?可以啊,來,親個嘴兒,求求我,大爺一高興,就放了你。」那男人獰笑著,張開一口泛黃的牙,往曼如細緻的臉蛋兒靠近。
「我警告你,你敢碰我的話,我就……」曼如怒聲恫嚇。
「就怎樣?叫季莊主來救你嗎?別傻了,他早玩膩你了,他現在正和詩詩打得火熱哪!不如讓我來陪你吧!」他輕蔑地一笑,一個用力,將她扯進懷中。
頓時一陣令人作嘔的酒氣襲上曼如,四周放肆的嘲笑聲更加添了曼如的的怒氣,她在那男人懷中激烈地掙扎。
「放開——」她還沒叫完,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
她睜大了眼,看著前一秒還抱著她的男人像布袋般的飛出大廳,繼之是一聲如豬般的哀嚎……
一抬眼,她終於看清了救她的人——
「凌——」她幾乎要因釋然而虛脫了,他再次救了她,她安全了。
「你該死的在這裡做什ど?」他暴怒的吼聲震斷了她開口欲言的話。
「我——」
他顯然不打算讓她把話說完,粗魯地扯住她的手,把她拖上樓去,用力地將她甩進房門後,他砰一聲關上門,回過頭,用一雙足以殺人的怒眸瞪著她。
「你究竟在搞什ど鬼!」他捉住她細瘦的雙肩,發狂似地搖晃著她。
一想到剛才那男人竟用那雙髒手碰了她,他就無可抑遏地怒氣勃發,更可惡的是,她竟然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之中!
「我、我想來……找你……」她被他晃得頭昏腦脹,只能斷斷續續地說著。
他的動作驟停,怒目瞪著她。
「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他的聲音隱含著可怕的努氣。
「為什ど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她挑釁地喊回去。
「為什ど?」他眸瞳一沈,冷鷙的面容透出一絲殘酷。
「詩詩,進來!」他忽地吼了聲。一個嬌媚柔美、風情萬種的女人立時應聲進入。
季凌陽將那女人用力的扯入懷中。
「想知道為什ど嗎?」他怒視著她驟然慘白的小臉,一手殘暴地扯開詩詩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