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主 第四章
    晨光中,雲水瑤幽幽地自睡夢中醒來。

    一睜開惺忪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相當陌生的寢房。

    她愣了半晌後,才驀地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也立刻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雷颯的床榻上。

    她整個人瞬間清醒,美眸充滿防備地左右張望,發現雷颯已不在寢房裡。

    他去了哪裡?

    正感到疑惑之際,月兒正好進房來,服侍她梳洗更衣。

    「雷颯呢?」雲水瑤忍不住開口問道。

    「族長有晨騎的習慣,約莫半個時辰前就外出了。」月兒戰戰兢兢地回答,心裡對於雲水瑤仍存著揮之不去的敬畏。

    「喔?奇怪,他是什麼時候下床的,我怎麼都沒發現?」雲水瑤只是在喃喃自語,但剛好被月兒聽見了。

    「族長肯定是怕雲姑娘累壞了,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累壞?我並沒有很累啊!」雲水瑤疑惑地輕蹙著眉。

    昨夜她其實睡得很沉,也睡得夠久,而或許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了那場賭局,雷颯認為她不會再逃跑,因此除了仍封住她的武功之外,並沒有再封住她的力氣了。

    月兒一聽她這麼說,便脫口道:「那肯定是族長體諒雲姑娘是初次,所以才沒讓雲姑娘太累。」

    初次?什麼初次?

    雲水瑤愣了好半晌後,才終於意會到月兒所指的「初次」是什麼,一張俏臉霎時紅燙似火。

    儘管她未經人事,可是曾有一回她扮成老婆婆到城裡時,不經意地聽見幾個男人在酒後大刺刺地談論床第之事。

    他們也不是沒瞧見她,但或許是認為她這個「老太婆」的聽力大概不濟事了,加上她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所以便毫不忌諱地繼續高聲談論他們的話題,因此她約略知道男歡女愛大概是怎麼一回事。

    「我跟他……我們……才沒有那樣!」她尷尬地澄清。

    月兒發現自己失言了,臉上立刻流露出惶恐的神情。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我……我……我只是……我……」月兒說到最後,幾乎快哭了出來。

    人家說伴君如伴虎,她被主子派來服侍這個「巫女」,簡直比陪伴一頭猛虎還要可怕。

    大夥兒都說這女人擁有可怕的能力,萬一她不小心觸怒了巫女,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災難發生在她身上?

    嗚嗚……好可怕……雲水瑤愕然看著月兒眼眶泛淚的模樣,心裡無奈極了。

    唉,其實真正該哭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明明自己又沒有三頭六臂,只不過被冠上「巫女」二字,在旁人的眼中就彷彿成了青面獠牙的妖怪。

    沒關係,雲水瑤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只要再過半個月,等她贏了和雷颯的那場賭局之後,他不但得放她離開,還得向世人宣告她根本不是什麼「巫女」。

    到時候,總可以還她「清白」,讓她過著和普通人無異的生活了吧?

    「你們族長有交代,我得乖乖被軟禁在房裡嗎?」雲水瑤開口問道。

    「沒有。」月兒趕緊回答。「族長有交代,雲姑娘可以在府中任意走動,只要別出門,也別往石亭後方的那幢樓閣去就好。」

    「為什麼?那樓閣有什麼不對勁嗎?」雲水瑤好奇地問。

    「沒有不對勁,只是夫人住在裡頭。」

    「夫人?他已經娶妻了?」

    雲水瑤震驚地瞪大了眼,這個消息讓她意外極了。

    雷颯都已經有了妻子,竟然還一再地輕薄她,甚至還主動跟她打賭,想要她當他的女人,留在他的身邊?

    他這麼做,置他的妻子於何地?又將她當成什麼了?

    一種夾雜著氣憤與受傷的情緒重重地劃過心頭,而胸中那簇怒火之猛烈,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是的!」見她生氣了,月兒誠惶誠恐地解釋道:「月兒說的夫人,不是族長的妻子,而是族長的母親。」

    「喔?是嗎?」雲水瑤一愣,原來是她誤會了?

    「是啊,是真的!」月兒點頭如搗蒜,心急地道:「族長到現在還不曾訂過親,月兒絕對不敢欺瞞雲姑娘,請雲姑娘相信月兒!」

    雲水瑤當然相信,因為以月兒對她的畏懼,她相信月兒絕對沒有那個膽子敢欺騙她。

    一知道原來月兒口中的夫人不是雷颯的妻子,她胸中的怒火很快地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難解的困惑。

    「那為什麼要我別靠近那幢樓閣?」

    「這……呃……」

    月兒一臉為難,像是怕自己多嘴會惹得族長不高興,但更怕自己不乖乖回答會激怒眼前這個巫女。

    最後,似乎巫女對他而言更可怕一些,她囁嚅地開口說道:「因為,夫人太過思念過世多年的老族長,這些年變得有些……呃……癡癲,所以族長讓夫人住在那幢樓閣裡,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說什麼?」

    雲水瑤驚愕地瞪大了眼,才剛平息的怒氣又燃了起來。

    「就只因為變得有些癡癲,他就將自己的娘親軟禁起來?」這麼做,未免太冷血無情了吧!

    「不是的!」月兒連忙搖頭,急著解釋道:「雲姑娘誤會了,族長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夫人好!」

    為了夫人好?真是這樣嗎?雲水瑤的心裡不禁存疑。

    她想,應該不會有人喜歡被軟禁起來的,尤其還是被自己的兒子軟禁,雷夫人的心裡一定很難受。

    光是想像著一名孤單的婦人,無助地被限制在小小樓閣之中,雲水瑤就不禁為那婦人感到心疼。

    她十歲那年喪母,而師父蘇冷香也在兩年前去世,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住在淨蓮山頂,那種孤零零的感覺她最能體會了。

    她很幸運,還能夠在山林中自由走動,甚至偶爾會易容下山去,但雷夫人卻只能呆在小小的樓閣中,一定很若悶、悲傷吧?

    雲水瑤愈想愈覺得於心不忍,想去探視的念頭也竄了上來。

    「我要去探望雷夫人。」她說完後,便已邁開步伐,朝月兒所說的那個方向走去。

    雲水瑤不顧月兒的攔阻,闖進了石亭後的那幢樓閣——事實上,那膽小的奴婢除了急得快掉眼淚之外,根本不敢真的阻止她。

    一進入樓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方花圃。

    看得出來,這個佔地不小的花圃中,原本應該種植了各式各樣的花草,只可惜因為久旱無雨,花木幾乎都已乾枯。

    雲水瑤一邊往裡頭走,一邊左右張望,很快就發現花圃的另一頭有一名約莫四十多歲的婦人,身旁跟了一名奴婢。

    那個婦人,肯定就是雷颯的娘親了。

    隔著一段距離,雲水瑤好奇地打量雷夫人,就見雷夫從雖然已經步入中年,但是風韻猶存,而從那勻稱的身段和典雅的五官來看,可以想見她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一個美人胚子。

    雷夫從正坐在花圃旁,搖頭晃腦的,像是在哼著曲子,而她的身旁雖然陪了名奴婢,但她整個人彷彿渲染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那抹看來孤單的身影,讓雲水瑤感到心疼。

    倘若她的娘還在世,現在該只比雷夫人年輕幾歲吧?

    要是娘仍活著,她肯定會成天陪在娘的身邊,陪娘談心說話,絕不會讓娘像雷夫人一樣,每日孤孤單單地被軟禁在這幢樓閣中。

    雲水瑤忍不住邁開步伐,朝她們走過去,月兒也只能苦著臉跟過去。

    雷夫人身旁的奴婢星兒先發現了她,一看見竟有陌生人闖了進來,星兒的臉上有著難掩的驚訝,她疑惑地望向月兒,就見月兒一臉哭喪的表情。

    兩名奴婢誰也不敢多嘴說些什麼,倒是雷夫人也察覺了雲水瑤她們的出現,轉送望著她們。

    「咦?這位姑娘是……」樓菀玉好奇地打量她。

    「呃……我……」

    雲水瑤的神情有些尷尬,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才好,她總不能對婦人說「我是被你兒子強擄回來的巫女」吧?

    「我是雷颯的客人。」她只好這麼回答。

    聽見兒子的名字,樓菀玉的眼睛一亮。

    「你是颯兒的意中人?」

    雲水瑤一僵,連忙尷尬地搖頭。

    「不是的,夫人誤會了!」

    樓菀玉彷彿沒聽見她的否認,一逕地認定她是兒子的意中人。她興奮地打量眼前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臉上浮現滿意的笑容。

    「太好了,那孩子終於有了意中人,豫朗,你看見了嗎?這位姑娘生得好標緻呢!」樓菀玉轉送說道。

    雲水瑤一愣,臉上浮現疑惑。

    豫朗?是誰呀?

    這裡除了她和兩名奴婢之外,明明就沒有其他人在啊?雷夫人究竟是在跟什麼人說話?

    「你也這麼認為?呵呵!」樓菀玉掩嘴輕笑,開心地說:「太好了,咱們的兒子真是好眼光呢!」

    咱們的兒子?

    雲水瑤這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雷夫人進在跟她的夫君說話,但……這裡哪有其他男人在場?況且,雷颯的爹不是早已去世了嗎?

    一想到月兒提到雷夫人因過於思念已逝夫君而變得癡癲,雲水瑤的心中霎時充滿了同情。

    她想,當年他們肯定是一對感情堅貞而深厚的夫女,才會讓雷夫人難以承受喪夫這慟。

    「過來這邊,好孩子。」樓菀玉親熱地拉起她的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雲水瑤。」

    「水瑤?好、好,這名兒真是好聽。」樓菀玉一邊稱讚,一邊輕拍了拍雲水瑤的手,說道:「往後颯兒要是膽敢欺負你、讓你受委屈的話,別怕,儘管來向我告狀,娘當你的靠山。」

    聽雷夫人自稱為「娘」,又待她如此親切,雲水瑤不禁想起了死去的娘親,那讓她的眼眶霎時泛紅髮熱,眼中淚光閃動。

    樓菀玉見狀,驚呼道:「哎呀,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告訴娘,你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

    她的一聲聲關懷,更是逼出了雲水瑤的眼淚。

    「哎呀,別哭了,好孩子。」樓菀玉摟住她,輕拍了拍她的背。

    雲水瑤霎時感到有些難為情,她趕緊拭去頰邊的淚水,從雷夫人香軟的懷抱中退了開來。

    「我沒事,,只是剛才眼睛突然有些刺痛,已經沒事了。」她扯了個蹩腳的借口,幸好樓菀玉並沒有懷疑。

    「沒事就好。」樓菀玉轉過頭,對著幻想出來的夫君說道:「哎呀,不是我弄哭兒媳婦的,她剛才說她眼睛刺痛,你沒聽見嗎?」

    趁著夫人和「老爺」解釋的時候,月兒湊了過來,低聲對雲水瑤說道:「雲姑娘,族長真的不是故意要將夫人軟禁起來的,他是不希望讓夫人受到異樣的眼光,也不想戳破夫人的想像,就怕夫人會承受不住。」

    雲水瑤心裡微訝,沒想到雷颯竟是這樣的心思。

    「過去曾有一次,旁人不小心在夫人面前提起老爺已死之事,結果夫人哭到暈厥過去,過了一天一夜才醒來。後來,族長就讓夫人住在這兒,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了,這樣夫人就可以繼續活在老爺仍活著的想像中。雖然逃避現實,但對夫人來說,這樣才是幸福的。」

    雖然逃避現實,但卻是幸福的?

    聽了這番話,雲水瑤的心大受震撼。

    仔細想想,比起強迫雷夫人接受深愛之人已死的殘酷事實,讓她活在仍相信伴侶還活著的想像中,的確是比較幸福。

    「來,水瑤。」樓菀玉又開口喚她,笑盈盈地問道:「你想不想知道,颯兒那孩子小時候是什麼樣子?」

    「想啊!」

    「來,咱們到房裡坐,我來告訴你。」樓菀玉親暱地拉著雲水瑤的手,走進一間佈置雅致的房間。

    兩從一坐下,樓菀玉就興高采烈地說了許多雷颯以往的事。

    雲水瑤本來只是不忍心讓雷夫人失望,才點頭說她想聽的,想不到自己卻聽得津津有味。

    雷夫人說,雷颯既孝順又勇敢,曾在十歲那年,赤手空拳地制伏了一頭意圖偷襲她的猛虎。

    雷夫人還說,雷颯自幼聰穎過人,曾有「倉狼部族」的奸細混了進來,意圖縱火行兇,不僅被當年才十二歲的雷颯識破,還將那傢伙給逮了起來。

    這些事情,雲水瑤聽得意猶未盡,甚至忍不住想要多聽一些其他的事情。

    半個時辰後,當雷颯結束了晨騎,習慣性地來到這幢樓閣探望母親時,意外地發現雲水瑤也在。

    眼看她們兩個女人正融洽而愉悅地談話,他的心裡霎時湧上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

    自從爹去世之後,娘一直孤孤單單的,雖然有奴婢相伴,娘也會跟自己想像的爹說說話,但已經很久不曾這樣與人實際而愉快的交談了。

    原本以為娘這輩子除了他和「爹」之外,很難再與什麼人開心地談話,想不到這會兒卻……雷颯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雲水瑤的臉上,難道她還沒發現娘的「異樣」嗎?

    ……不,不可能的。

    依照娘說沒幾句就會和「爹」分享心事的習性來看,雲水瑤不可能沒發現不對勁之處,而以她的聰穎,應該也猜出了娘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此刻在她的臉上卻絲毫不見害怕、抗拒,甚至是嫌惡的神色,看起來像是真的很愉悅地與娘談天,那讓他的心裡受到了撼動。

    一絲暖暖的感動,宛如一道熱流般滑過胸口。

    樓菀玉瞥佇立在門口的身影,開心地招了招手。

    「颯兒,你來啦?」

    雲水瑤微微一僵,轉送看見雷颯,神情霎時變得有些不自在。

    剛才聽了許多關於他的事情,雷夫人口中的他,是個機智,自幼就相當出色的人。

    這樣的男人,實在很難令人打從心底感到厭惡,而每聽見他的一樁往事,她就發現自己心裡對他的知音降低了一些。

    再這樣下去,她實在很繼續將他當成一個可惡透頂的男人啊!

    萬一管不住自己的心,當真在半個月之內愛上他,輸了他們之間的那場賭局,那怎麼辦?

    「颯兒,你真是好眼光,不僅娘很喜歡水瑤,就連你爹也相當滿意呢!」樓菀玉笑道。

    「是嗎?」

    雷颯勾起嘴角,笑瞥了雲水瑤一眼,就見她白皙的雙頰霎時染上一抹美麗的紅暈。

    「當然啊,爹娘都對她滿意得不得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辦婚事,將她娶進門呢?」樓菀玉迫不及待地催促。

    雲水瑤臉上尷尬的紅暈更深了,她不斷地朝雷颯使眼角,示意他趕緊解釋清楚,可雷颯壓根兒沒理會她的示意。

    他不僅沒打算澄清些什麼,甚至還走了過來,毫不避諱地當著娘的面,一把將雲水瑤攬在懷裡。

    雲水瑤又驚又羞,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但他卻沒打算放手。

    樓菀玉看得樂呵呵,笑著對一旁想像中的夫君道:「瞧!這小倆口的感情多好,肯定很快就能讓咱們抱孫了。」

    這話才剛出口,樓菀玉就像想到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轉頭對雷颯叮囑道:「颯兒,你們可得多生幾個才行,否則你爹跟我搶著抱孫兒,那可怎麼行?」

    聽雷夫人愈說愈離譜了,雲水瑤正想要開口解釋,想不到雷颯卻搶先一步說道:「娘放心,我們一定會多生幾個的。」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樓菀玉滿意地猛點頭。

    雲水瑤忍不住壓低了嗓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對雷颯說道:「幹麼信口開河?到時候你娘失望怎麼辦?」

    她的神情和語氣雖然氣惱,但卻透著對他娘的關懷,讓雷颯的心裡湧上一陣感動的暖意。

    「放心,她不會失望的。」

    「為什麼?」雲水瑤不解地問。

    難不成他打算找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兒,佯裝是他們生的?

    「因為,我們會如她所願的生很多娃娃。」雷颯貼在她耳畔低語。

    他灼熱的氣息和話語,讓雲水瑤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她羞惱地嗔道:「胡說什麼?誰要和你生娃娃!」

    「除了你之外,還會有誰?」

    他那旁若無人般的灼熱眼光,讓雲水瑤雙頰的熱度愈來愈高,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臉蛋下一刻就要燙得冒煙了。

    「堂堂的『鷹主』,『玄鷹部族』的族長,難道還會缺女人嗎?」她輕聲哼道,努力想要保持冷靜,無奈一顆心不知怎地跳得極為猛烈,她幾乎能夠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了。

    「女人到處都有,但是除了你之外,不曾有任何女人讓我動了想將她留在身邊的念頭。」雷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起初,吸引他的是她的叛逆不馴,那讓她顯得格外特別,宛如一頭珍貴又頑強的獵物,徹底挑起他狩獵的興致。

    但真正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是在她堅強的表面之下,那顆柔軟溫暖、善良美好的心。

    這麼美麗又特別的女人,他要是放過,就是世上最愚蠢的男人。

    雲水瑤聽了他的話,一顆心不爭氣地怦跳不止。

    他這番話……是在說她對他而言,是相當特別的嗎?

    一察覺自己的心思明顯地動搖,胸中甚至還隱約泛起了一絲暖意,雲水瑤的腦中霎時警鐘大作。

    不行,她不能這麼輕易就受到幾句話的影響。

    她得努力管好自己的心才行,因為他們之間的那場賭局,可是她好不容易能夠擺脫「巫女」的機會啊!

    「我……我……不打擾你們母子,我先走了。」她從雷颯的懷中掙脫,對樓菀玉說道:「雷夫人,下回我再來陪你。」

    「喊什麼雷夫人?喊我娘就好了。」樓菀玉笑吟吟地道。

    雲水瑤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含糊地應了聲,隨即轉身離開。

    但,即使她沒有回頭,卻能明顯地感覺到雷颯的黑眸一路緊盯著她,害得她的腳步差一點就打結了。

    雷颯目送雲水瑤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才拉回視線。

    「娘,今天過得可好?」

    「好、好。」樓菀玉臉上的笑容不曾間斷過。「爹、娘都很開心,水瑤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姑娘,要趁早娶進門啊!」

    「會的,娘放心。」雷颯勾起嘴角,黑眸閃動著篤定的光芒。

    既然他已在心中認定了她,那麼她就絕對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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