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心狂君 第五章
    沈海寧好不容易才攔到一輛計程車,前往市區。

    宋子寺的這幢房子位於市郊,附近除了幾戶人家外,便是一人片山林及樹木,空氣清新、視野又好,是個很好的居家環境。只可惜交通上不方便了點,而且家裡並沒有請傭人;這是她當時的要求,她認為請傭人只會讓她顯得更沒用,所以才會這麼要求宋子寺。

    到了市區,沈海寧買了些日常用品,同時又為彥彥買了玩具,相信他看了之後一定會很喜歡。

    她另外還買了毛線球,準備為彥彥打件毛衣跟圍巾,以往每到了冬天她都會為彥彥親手織這些東西,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好,差不多了。看看手裡兩大袋的東西,又瞄了眼手錶,她才驚覺自己原來已逛了這麼久,離她出門時已過了三個鐘頭。

    正當她想攔輛計程車,左右張望之際,她竟看到了宋子寺,他不是該在南部分公司開會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臨時取消會議了?」她喃喃自語。

    一瞬間他即沒人人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沈海寧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不過應該沒有才對,人那麼多,況且她並不是特別突出。

    直到見不著他。她才若有所失地收回目光。

    「叭!叭……」

    一陣鳴按汽車喇叭的聲音從沈海寧身後傳來,她還來不及回過頭,人已被那輛車給撞倒。

    「礙…」她痛呼一聲,身上傳來的痛楚令她險些立即失去知覺,只覺得自己身子一直往下滑、往下滑……

    「喂,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你別嚇我啊,小姐!」那名肇事者白著一張臉,緊張地衝到她跟前,擔心地問。

    沈海寧試著張開眼,只見一個女孩蹲在她身旁,眼中流露出不安及恐懼。

    她想告訴那女的她沒事,但昏眩瞬間襲向她,令她陷入黑暗中……

    朦朧中,沈海寧聽到有人在她身旁說話,似乎還有個女的在哭泣。

    「冰兒,以後不准你再開車!連這麼慢的車速你都能撞到人。」易震豐壓抑住內心的驚慌焦慮,試圖以此時他認為最溫柔的聲音和他的未婚妻說話。

    今天要不是他人還沒出國,陪朋友去客戶那兒談生意,恐怕她現在不是在醫院哭哭啼啼,而是被帶往警察局作筆錄。

    真是氣死他了,明明告訴她不可以動他車子腦筋,兩人還約法三章,可這小妮子根本不將他的話當話。他前腳才離開,她後腳便跟著開車出去,簡直是要造反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沒想到會出事嘛!而且她站在路上一動也不動,我才會不小心撞上她的……」藍冰兒一面哭,一面嘗試跟他解釋事情的經過。

    但顯然易震豐並沒有多大的耐心,他橫眉豎目地瞪著哭泣的藍冰兒。

    「你還說!」

    「你這麼凶……我都說不是故意的了。你還凶人家……」藍冰兒哭得更大聲,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冰兒,你誤解我了,我是……該死!」他是擔心、擔心啊,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他們的聲音讓沈海寧頭痛。天啊,誰來救她,這裡是醫院,難道都沒有人告訴他們要輕聲細語嗎?竟然還這麼大聲。

    「不……」口乾舌燥令她難以發出聲音,而那兩人還是繼續他們的爭執,完全未察覺病人已清醒且睜大眼望著他們。

    好不容易,等易震豐止住藍冰兒的淚水後,他們的注意力才回到沈海寧身上。

    「她醒了!」

    「醒了嗎?是不是要水?」藍冰兒扶她半躺著,並倒了杯水給她。

    喝了水後,沈海寧才開口:「是你撞了我?」

    她的話讓藍冰兒馬上又一臉羞慚,「嗯,很對不起,我會負一切責任的,你放心。」

    沈海寧淡笑搖頭,「我沒什麼事,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她不想讓對方難受。

    「醫生說你身體很虛弱,需要留院觀察,住院手續我們已經辦好了。」

    「是嗎?」

    她不需要住院,她每天無所事事,怎麼可能身體虛弱?

    「對,你就安心住院,我會在這裡陪你。」

    沈海寧看著撞傷她的女子,她的年紀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長得嬌小可愛,很甜美的一個女孩子,是讓人一見即喜歡的類型。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那個男人,他一張臉冷得嚇人,但長相是斯文得很,高瘦挺拔的身材,是個會令女人印象深刻的男人。若不是剛才聽到他對女孩的吼叫,很難想像他會是剛才那個口氣火爆的人。

    「小姐,很抱歉,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未婚妻太不懂事了,請你多包涵。」

    「沒關係,而且我現在人不是好好的,根本不礙事。」沈海寧試著坐起身,但顯然有點力不從心。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昨天就想通知你家人,只可惜你一直沒醒來。」

    沈海寧驚訝地睜大眼睛。

    「昨天?!你的意思是說我睡……睡一天了?」天啊,怎麼會呢,不過是輕輕的撞擊,怎麼會這麼嚴重?

    「嗯,所以我們很擔心,還好你醒了。」」你的名字呢?可不可以告訴我,順便告訴我你家裡的電話,好方便我們聯絡,你已經一天沒回去了。」

    沈海寧原本無助的臉頓時顯得驚慌失措。

    「你別緊張啊,一會兒打電話告訴家人不就好了,我叫藍冰兒,他是我未婚夫易震豐。」

    沈海寧朝他們點個頭,並輕扯出一絲笑容。「我姓沈,沈海寧。」

    她突然想到彥彥。昨天上彥彥沒看見她,一定不安極了。

    「我……要回家了。」她急急想起身,卻再度讓一陣昏眩給止住動作。

    「別亂動,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不行,我一定要回家。」

    被她堅決的語氣說服,他們兩人逼不得已只好幫她辦了出院,理所當然必須護送她回家。

    「抱歉,還要讓你們送我。」坐在車子裡,沈海寧不住地道謝。

    「哪裡的話,該道歉的是我們。」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再多說話,但易震豐一邊詢問她方向時,俊逸冷淡的臉上卻一再浮出困惑表情,眉頭還不時深鎖,像在思考什麼事。

    「慢著,你方才說你結婚了,而且還有個五歲的兒子?」他似乎在考慮之後,再次詢問。

    沈海寧點頭。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你說你家住在這附近?」易震豐更大聲地詢問她。

    「易震豐,你那麼大聲要嚇死人啊!」藍冰兒重捶易震豐,要他注意自己的風度。

    易震豐只是覺得太訝異了。「你先生不會正好姓宋吧?」

    沈海寧點點頭。奇怪了,他怎麼知道?

    「嗯……很刺激,宋子寺是嗎?」易震豐喃喃道。如果真是的話,那可麻煩了。宋子寺是何等人也,他向來不許任何人碰觸他的所有物,更何況冰兒還不是輕碰,而是重重地撞了沈海寧。

    「有什麼不對嗎?」他是怎麼了,難不成他認識宋子寺?

    來到宋家門外,易震豐伸手按門鈴。

    第一聲鈴都還未停,門馬上開。來開門的竟是宋子寺。

    「寧兒!」宋子寺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又有點疲 憊;他退到一旁讓他們入內,但當他看見易震豐時,忍不住大喊:「搞什麼!震豐,你怎麼會和我太太在一起?」見他扶著沈海寧,宋子寺的醋罈子馬上打翻,臉上立即露出凶狠的表情,一把將老婆拉回身邊。他不允許任何男人碰她。

    易震豐完全能理解宋子寺的反應,就好像他現在也將未婚妻往懷裡帶,生怕宋子寺刮起颱風,將冰兒吹走。

    進到客廳,宋子寺扶沈海寧坐好後,人也跟著坐在一旁摟著她,而且是緊緊地摟住,怕她再度像昨天那樣消失。

    只有沈海寧還搞不清楚狀況,他是怎麼了?好像怕她會跑掉,緊張得很。

    「你昨天去哪兒了?」等不及易震豐的回話,宋子寺凝視著沈海寧問道。

    從他的反應看來,他好像在生氣,氣她丟彥彥一個小孩子在家,一定是的。

    「我在醫院……」鼓足了勇氣,沈海寧低下頭小聲地說出昨晚自己的去處,同時還以眼角餘光瞄了瞄宋子寺。

    「什麼?醫院!?該死的,你怎麼了?」他的樣子好似一座火山要爆發似的。仔絀打量著她,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不過臉色有點蒼白。

    沈海寧在宋子寺眼中看到一絲火光,一絲正燃燒著憤怒及震驚的火光。她抬頭望了他一眼,又繼續說:「昨天……我……出車禍,剛剛才醒來。呃……彥彥好嗎?」這是她最關心的事。她熱切地用眸光尋找彥彥的蹤影,怎麼也看不到他。

    「車禍?」宋子寺臉上的表情轉冷,馬上將眼光調回易震豐身上。「不會正好是昨天的那一場車禍吧?」

    昨天宋子寺原本要南下,卻因為客戶臨時拜訪而更改時間,而那時易震豐正好在他身旁。後來易震豐接到一通電話,說是他未婚妻開車撞到人,他才先行離去。

    「你知道?」沈海寧有些訝異。

    宋子寺用眼神暗示她別說話,她只得識趣地閉上嘴。

    易震豐有些愧疚。「就是昨天那一場車禍。」

    「該死!」宋子寺憤怒地低吼。

    「是我不好,是我擅到她的。」藍冰兒挺身而出,雖然她怕宋子寺,但她不想見到易震豐被罵,她才是需要負責任的人。

    宋子寺一臉怒氣的瞪著藍冰兒瞧。

    「寺……我沒事的。」沈海寧見氣氛有些僵,趕緊開口打圓常

    或許是她的臉色真的不太好看,宋子寺不理會其他兩人的目光,霸道地攔腰抱起她。

    「等一下,寺,彥彥呢?」她因為他竟在外人面前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而感到害羞,但心裡又掛念著兒子。

    「在大宅那邊,我今天早上送他過去的。」宋子寺並沒有停下步伐,反而是加快腳步的抱她回臥房。

    將她安放在床上,他臉上竟出現一抹難得的脆弱神情。「寧兒,永遠不要消別再一聲不響地消失……」不等她開口,他已走出房間。

    而她卻對他的話感到迷惘,消失?可能嗎?若他不允許,她想連閻王也不敢向她取命的。

    想到彥彥在宋家大宅,她總算放心了些。不知怎麼地,此時她竟覺得待在宋子寺的身邊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而這安全感讓她放鬆情緒,安心地沉入夢鄉。

    「子寺。」易震丰神情嚴肅的看著宋子寺,他已讓藍冰兒先回車上等他。

    「嗯?」剛才一見到易震豐時,他即感覺得出震豐有話要告訴他,但一直苦無機會,因為他那任性又小孩子脾氣的未婚妻就像水蛭般緊黏著他。

    「我想你是不是該好好想想你們的問題了?」

    易震豐是宋子寺在商場上認識的朋友,從宋子寺懂事以來,便很少有人願意親近他,就算有,也是因為他是宋子寺,擁有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能力,並不是真心想與他做朋友,這也是成他陰沉冷酷個性的原因之一。

    但易震豐卻不同,從兩人第一次兒面開始,易震豐即表明生意不成情意在的原則,願意真心交他這個朋友。易震豐不算是個感情豐沛的人,但他卻明白地讓宋子寺知道,他是朋友而非敵人,或許正因為這樣,兩個人之間使因慢慢地熟稔而成了好朋友。

    易震豐說的問題,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他需要時間,心中的怨恨不是輕易就能抹去的,他真的需要時間來淡忘。

    「我會的。」雖然一開始是他強迫海寧嫁給他,也威脅她要付出代價,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做不到,他根本無法恨她。至於為什麼如此,他不願去細思,他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無法接受的。

    「子寺,我知道你在乎她,但你要知道,女人不是用行動就能打動的,她們需要的是更清楚的承諾,我想你能瞭解我的意思。」易震豐拍了拍他的肩,並在他胸膛處重捶一下。「好好想清楚吧!冰兒又在喊人了,我先走了。」

    目送易震豐離去,宋子寺心中想著他方才說的話。最後歎了口氣,走回臥房。

    打開房門,他走到床畔,輕輕地在床沿坐下。

    宋子寺專注地盯著睡夢中的美人兒瞧,他忍不住憶起當自己發現她失蹤時的情景,那時他心裡竟有股強烈的窒息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擔心她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或是她已離開自己,而這些答案皆不是他所要的。

    一想到她可能離開自己,他就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愈來愈在乎她,對她的存在、她的一切,他竟該死的在乎。望著她,他伸出手去感覺她。

    此時躺在床上的沈海寧蠕動了下身子,往宋子寺靠去,而宋子寺發現自己竟寵溺地將她擁入懷裡。

    熟睡的她乎在他懷裡找到了最舒適的位置,臉上緩緩地泛出滿足的笑意。

    「寺……」

    宋子寺一愣,她竟然在睡夢中喚他的名字,那麼地信賴,好似即使人在睡夢中也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極溫柔地緊摟住她,並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而這也讓他的腦中有了個新的想法,長久以來不曾展露過的笑容,此時卻浮現在他臉上,「我的寶貝寧兒啊,我的寶貝……」這是他唯一能說出的話,因為他知道該如何面對兩人之間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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