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義,你要給我一個交代,為什麼我才離開幾天,昱琝就完全變了個樣!」梁信雄遠從歐洲帶回寶貝女兒最愛的禮物,豈知她竟然誰也不理,將自己反鎖在門內,說什麼也不出來。
梁昱琝是他最心愛的妻子為他留下的女兒,是他護在心窩裡疼的珍寶。為了讓她快樂,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只為了能讓她快樂,他便會盡一切的能力去替她完成,而她也不負他所望,亭亭玉立地長成溫柔婉約的好女孩。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對他這個做父親的如此相應不理?
「大哥,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倒是有一個疑點。」粱信義貓哭耗子假慈悲,一一說出他籌畫已久的狡計。
「什麼疑點?」梁信雄惡狠狠地掃向他,眼神透露出對他的厭煩。
偌大的廳堂、寬敞的沙發座,梁信雄憤懣的視線逼得粱信義無路可逃。
「那個……」從小到大,他伯的就是大哥這副模樣,一副想要將他開腸剖肚的惡狠樣,嚇得他魂飛魄散。
但他現在不如往昔,他想要報復,而他所想出的計畫不只是和覃應情商談的那般,他想要得更多。
從小活在大哥的陰影下,他已經忍無可忍,他必須跳脫出來,所以大哥……必須消失!
「什麼這個那個,你有屁還不快放?沒瞧過哪個男人像你這般懦弱,沒個男子氣概!」粱信雄不厭其煩的打斷他的空想。
是啊,有這麼一個強勢的大哥,別人永遠也看不到他發光的那一面。「我覺得似乎和震揚企業的覃應情有關。」
粱信義把心一橫,按照他原先的計畫,按部就班地步步進行。既生瑜,何生亮?他也不想如此心狠手辣,只是時不我予。
「覃應情?那個聰明的小子……」梁信雄細細咀嚼這個名字,旋即憶起那個才華洋溢、外貌出眾的男人。
他的年紀雖輕,卻擁有極遠的眼光,能從烏煙瘴氣的一片崩盤中找出最具建樹的經營方針。以他的年紀來說,不啻為一個有為的青年,遺憾的是,他的私生活太過於放浪形骸,讓人不予置評。
這……昱琝和他是八竿子打不著邊,有什麼理由讓他倆湊在一塊?梁信雄回想著,心頭猛地一震。
莫非覃應情記恨他偷取了他的商業機密?
當初是覃應情毛遂自薦,向他提供一個絕好的開發案,要求兩家能夠為一個事業合作創舉,但他卻違反了約定。
因為他不想和規模太小的公司合作,他不想因此而造成資金運轉不足;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和他人共享這一塊大餅,他憑若長宇的財大勢大,堅持要推選圍標的方式,競標一家適合的公司。
難道是因為他將覃應情一腳踢開,所以他才會對昱琝……
覃應情想利用女兒對他有所威嚇,所以他可能已經對昱琝……憑覃應情在外的狼藉名聲,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嗎?
更何況,覃應情擁有一張不需要錢財便能把一群女人要得團團轉的惡魔面孔,如此風流個儻的一個人,有多少女人逃得過呢?
「我去找他談談吧。」梁信雄喟然一歎。
他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就讓他親自走一趟,只希望覃應情能夠放過昱琝一馬,否則他怎能心安。
粱信雄頹喪的離開,卻渾然未覺背後有一對老奸巨滑的小眼睛不停的閃動著詭光,彷彿是為自己已成功一半的計畫暍采。
震揚企業裡,總裁秘書室裡傳來分秒不停的打字聲,一聲快過一聲,彷彿催人魂魄似的急促。
覃應情咬著一根半燃的煙,雙手快速敏捷的操作所有的業務。猛地,秘書室的門板輕啟,閃進了一抹人影。
「唷,好久不見了。」覃應情深邃的雙眸不用離開電腦螢幕,便可以憑著來者的氣味,知道來者身份。
辛震天四平八穩地坐在他眼前的辦公椅上,動作優美的掏出香煙盒,帥氣地點上一根煙。
覃應情瞄了他一眼,隨手將電腦上的資料存檔,起身倒了一杯茶。」我可不管你這一段時間裡做了什麼,或者是你還要不要這一間公司,只希望你不要沾染了滿身的酒臭到公司裡來。」打從他開門進來時,覃應情早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所以他才倒了杯茶,讓他漱口。
一大早即滿身酒味,這成何體統?
若是真那麼痛苦,不妨將自己灌得爛醉,然後滾回家裡,好好地和周公商量對策去。
「公司好嗎?」辛震天暍了一口茶,神情卻一樣頹靡,彷彿他現在問的是無所謂的無聊問題。
「好,怎會不好?如果你不在的話,肯定會更好。」嘖,從沒看過他這一副慘不忍睹的爛樣。
瞧他這副邋遢的模樣,真是讓他無法想像他原本是一個有潔癖、志得意滿的意氣風發男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
「怎麼,跟新娘子處得不好?」男人一旦顯得狼狽時,十之八九和女人脫不了關係。
「關你屁事!」辛震天彷若被觸及痛處般不滿,濃眉大眼不悅地掃向多嘴的覃應情。
很好,好一個關他屁事!這表示他已經得到答案了。「為個女人一副魂飛魄離的樣子,值得嗎?」
覃應情無懼他眸光裡森冷的肅殺之氣,自顧自的問了他一些正和他一樣痛苦的事情。
他沒有挑釁的意味,純粹只是想藉著辛震天的答案,否決他心中抹不掉的悵然若失罷了。
「像你這種遊戲人間的傢伙,你一輩子也不會懂得愛。」辛震天目皆盡裂地咆哮著。
任何人都可以辱罵他、苛待他,唯獨這個沒心沒肝沒血沒淚的烏賊沒資格這樣對他。
「愛?」覃應情低低地笑了兩聲,彷彿想要笑掉心中不願承認的思念。「我從來沒見過。」只怕他所知道的愛,這世間上的愛已經全部讓他的父母獨佔殆盡,已經沒有多餘的愛能讓他供給他人。
「你當然不會懂,如果你一直這樣保持豐功偉業,只怕也不會有女人還願意依偎在你身旁,你就準備孤伶伶地寡情一輩子吧。」豐震天悻悻然地邁開步伐離開這個讓他嗤之以鼻的地方。
該死!這年紀比他小的渾小子,憑什麼在他面前高談闊論?當他享受第一次性經驗時,他說不定還是一副蠢樣。辛震天怎會懂得天才資優的他,也想要像他們一般平常的命運。
如此聰穎慧黠又不是他願意的,他也想像平常人一樣,擁有最平凡的父母,最平凡的家庭,最平凡的童年,然後……過最平凡的人生。
「覃應情!」深沉的嗓音自覃應情的背後響起,他神色自若地轉過頭來看見了梁信雄和慌張站起身的秘書助理。
「覃秘書,對不起,我……」助理頭垂得快要碰到膝蓋,滿臉的歉意止不住地對不起。
「沒關係,你出去忙吧。」覃應情輕聲細語地讓她先出去,轉而正眼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請問有何賜教,梁總裁。」看梁信雄一副青筋暴起、臉色鐵青的模樣,覃應情早已瞭然於胸。
「你還敢問我,我才想問你存的是什麼心!」梁信雄雙眼瞪如銅鈴,氣急敗壞不若往常的一派斯文。
「我可不懂一個偷兒講那是什麼話。」覃應情狂佞詭邪的謔笑,放肆地恥笑他的小人行徑。
「什麼偷兒?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我是找你談昱琝的事情,你別想顧左右而言它。」像是被戳中痛處,梁信雄的臉上一陣青白交替,看得覃應情不自覺的放聲大笑。
「我說的是什麼,相信你心裡有數,但既然你想先跟我說昱琝的事,那倒也是可以。」覃應情斜倚在辦公桌上,不改他特有的邪佞恣意。
「你到底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他忍住因暴怒而狂顫的身子,帶著為人父的尊嚴興師問罪。
「我對她做了什麼?」覃應情雍容如貴族般的氣度在他面前表露無遺。」你說呢?一個成熟的男人和一個放蕩的女人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呢?」
覃應情搖搖頭,一臉穢笑的說:「真是太羞死人了,這種乾柴烈火的午夜遊戲我可說不出口。這樣吧,你乾脆回去問你女兒好了,相信她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覃應情的放浪形骸算是讓梁信雄開了眼界,只見他怒髮衝冠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粱信雄左手緊壓在胸口上,臉色蒼白得如同牆上刷得雪白的油漆,彷若即將氣絕身亡。
「梁總裁,你可千萬別太急躁,倘若在我這裡出了事,我可是會不安的。」覃應情詭譎的笑容宛若地獄的惡鬼,嚇得梁信雄魂不附體。
「我可以……告你迷姦未成年的少女!」梁信雄忍住心頭的剌痛,伸出顫抖的右手指著他。
「請便。不過別怪我沒有先警告你,我可是擁有你霸佔商業機密的證據,我可以對你提出告訴。」覃應情眼角泛笑,一隻手輕撫著嘴唇低笑。「你可以順便告訴昱琝,叫她沒事別來煩我,我可是忙得很。」
「你……」粱信雄呼吸困難的看著覃應情勾魂攝魄的雙眸,像是被邪魅籠罩般黑暗不明,面容邪魅俊美得不似人形,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寒意。「你……是鬼……魔鬼……」
在粱信雄昏厥之前,他只聽到覃應情低柔的嗓子,陰惻惻地笑著,好似嘲笑他的愚蠢——「對,我只是鬼,還是個惡鬼……」
「昱琝,你開開門吧!」眭荸莙向學校請了半天假,急急忙忙地奔至梁宅,打算把已數日生活不正常的梁昱琝揪出來。
「不要,你走開,我不想見任何人。」門內傳來鼻音極重的聲音。
眭荸莙沒來由的怒氣上身,三、兩腳踹開不算薄的門板,怒氣沖沖地衝到裡頭,在浴室裡找到哭得泣不成聲的梁昱琝。
「什麼不見任何人,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不管你?」眭荸莙生氣得不得了,一把將粱昱琝從浴室拖出。
眭荸莙順手從浴室拿出一條毛巾,輕柔地覆蓋在梁昱琝的身上,將她安頓在床上,才又吩咐在一旁的管家煮個熱粥。
轉頭看看依舊哭得柔腸寸斷的梁昱琝,眭荸莙一頭霧水,連滿腹的怒火也被她哭得煙消雲散。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哭,好歹先把事情告訴我之後再哭啊。」荸莙著盤腿坐在她的面前,愁眉不展。
眭家和梁家是好幾代的世家,而她們兩個人的感情更是好過一般姐妹,所以說什麼,眭荸莙也不可能扔下她不管。
「乖,別哭了,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只要我做得到的範圍,我一定會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眭荸莙輕拍著粱昱琝因抽抽噎噎而不停上下起伏的背,看她哭得如此辛酸,眭荸莙也忍不住地傷心起來。
「你別只是哭,你這樣我不會懂你的意思。咱們兩個從小就是沒媽的孩子,就我們兩個最親,你有什麼問題要告訴我,別一個人這樣哭。」眭荸莙也跟著滑下串串淚珠。
「我沒事……」梁昱琝抽搐地說出模糊不清的句子。
「沒事會哭成這樣,你唬我啊。」眭荸莙沒好氣地截斷她的話。」跟我說,我才能幫你想辦法。」
「你能幫我想辦法?」梁昱琝抬起淚痕交錯的粉臉,帶著希冀的眼神望著最懂她的眭荸莙。
「那當然。」眭荸莙義薄雲天地拍胸答道。
梁昱琝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否則她這樣哭,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梁昱琝一字一淚、句句心酸地向眭荸莙傾訴這幾日來發生的事,滴下痛楚的淚還不忘綻放幾朵幸福的笑花。
眭荸莙聽完了梁昱琝的敘述,自顧自的沉默起來,心中思索著該以怎樣的字句才不會傷到梁昱琝。
「你這樣子做,難道……你不覺得你被傷害了嗎?」眭荸莙小心地斟酌她的用語。
「愛一個人怎麼會受傷呢?雖然我也覺得他這樣待我,讓我很痛苦、很羞恥,可我還是愛他。」梁昱琝綻出苦澀的笑。
「可他不愛你啊!你能不能有點志氣、有點原則!」不知道是不是越是純真的人談起戀愛越是如此轟轟烈烈?眭荸莙只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
生性豪爽的她無法懂得昱琝這樣作踐自己是為了什麼,難道真只是為了能愛那個男人,在他不愛她的情況下?
天,打死她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合則眾,不合則離,是她做人處世的態度,她從來不強求,更不懂得昱琝這樣強求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覺得自己氣極了,滿腹怒火高張、怒不可遏,她不知道該罵那個男人無情,亦或是罵昱琝無恥!
「只要他願意讓我陪在他的身邊,讓我覺得他是需要我的,就算他不愛我都無妨。」梁昱琝幽幽地說著。
她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幸福,但若他真的不愛她,她再強求也沒用不是嗎?能看著他、想著他就夠了。
「就算他這樣羞辱你、糟蹋你?」眭荸莙真的火了,尤其當她感覺到這些話是出自於昱琝的真心時,她更是火大。
梁昱琝沒多加考慮,隨即輕輕地點了兩下頭,滿臉的酡紅更是顯現出她的真誠。「那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這樣還不夠好?那怎樣才算好?
看到她那副幸福滋味盡在不言中的欣然樣子,眭荸莙只能苦笑。是啊,除了苦笑,她還能怎樣?她是完全被打敗了。
如果昱琝真是如此看待她的愛情,那麼她這個旁觀者再多說什麼都無益,面對這樣的決心,她也只能舉白旗投降。
「也罷,你會為自己的行為哭泣、煩惱,表示你心中還有驕傲;我不能說我贊成你的作為,但如果那是你所堅持的,我會支持你。若你因此而受傷的話,我會動用所有盛旭集團的力量,將他趕出商業界,讓他在任何地方都無立足之地。」她可不是說著玩的,真惹惱她的話,她是不會默不作聲的。
「你不能那樣做!」梁昱琝心急地抓住眭荸莙的手,彷彿她真的已經決定這樣做了似的。
「如果你幸福的話,我就不會這樣做。」昱琝是個不涉俗事的千金大小姐,但她不是,她是為了繼承盛旭集團而從小進行英才教育的女繼承人,她擁有盛旭集團絕對的支配權。
「我只要能看看他、陪著他、愛著他,那就是我的幸福。」粱昱琝不是不強求,是不敢強求,她怕自己的強求會連愛他的機會都被剝奪。
眭荸莙看著她,不置可否地給梁昱琝一個溫暖的擁抱,兩人卻被樓下突如其來的驚吵聲嚇了一跳,兩人隨即趕往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