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點多,書懿柔準備到電台上班,她走出房間,愕然地發現巫璟熾早坐在客廳等她。
「你還沒睡?」
「你不是要去電台上班?我載你過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電台上班的?」她微愣。
「我可是你的忠實聽眾。」他微微一笑。
「咦?」
「你記得你原本打算請假的前一個晚上,有個編劇打電話進去叫你不准請假,你還記得嗎?」
她點頭,那時的情景讓她記憶深刻……等一下,編劇?難道……
「那個人是你?」她訝然地盯著他。
「就是我。」他含笑的點頭。
她詫異的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其他的,我們可以上車再談,」他遞給她一件外套,「半夜氣溫比較低,別冷著了。」
她接過外套,他幫她穿上。
「謝謝。」她受寵若驚地對他道謝著。
「你閉上眼睛。」打開大門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擋在她面前,沒頭沒腦的蹦出這句話。
「我閉上眼睛做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他。
「你只管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用問,反正我不會害你的。」
上回他帶她回來這裡住時,她看見門口正對出去的馬路後,整個人陷入歇斯底里的模樣令他記憶猶新,她那個樣子嚇壞了他,他捨不得她再經歷一次精神上的折磨,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她就這麼走出大門,否則她定會再次崩潰。 `
「你少無聊了。」她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逕自越過他,伸手要去開門,卻被他給阻止了,「巫璟熾,你到底想幹什麼?」
巫璟熾不由分說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整個往書懿柔頭上罩去,把她的臉全包住,讓她完全看不見眼前的景象,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快速的帶到車上,然後急速離開家裡。
「巫璟熾,你又是哪根筋失調了?」她生氣地拉下他的外套,惱怒地瞪著他。
他淡淡地揚著唇角,沒有解釋。
她白了他一眼,賭氣地不和他談上半句話。
到了電台樓下,她要下車時,巫璟熾拉住她。
「要不要我上去陪你?」
「不用了,你回家去吧!待會兒我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就好了。」她沒好氣地回答。
「沒關係,我等你。」
「我都說不用了。」
「反正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無妨。」
「現在是凌晨一點,你該睡覺了。」
「我向來都是在聽完你的節目之後,才去睡的。」
「你……」她撇撇嘴,「隨你高興,嫌時間太多,愛等你就去等,我不管你了。」 '
她下車走進電台大樓的電梯內,當電梯門關閉前的那一剎那,她看見他下車對她微笑的揮揮手,她抿緊了雙唇,別開臉,不去看他,但等電梯門關起來後,她又克制不住地嘴角直往上揚。
她帶著愉悅的笑容進入電台,工作人員一看見她,馬上拿了一箱信件給她,她茫然地望著信件,不知道這是從何而來。
「你忘了,你那天要人家寫信來給你,提供你結局的,大家很踴躍。」工作人員提醒她,「看來,大家都很想知道結局究竟是如何。」他們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因為他們也很想知道。
經他們這麼一說,她才想起這件事,她嘴邊的笑容漾的更開了。
趁著節目開始前的幾分鐘空檔,她抽空拆了幾封信件來看。
她發現,雖然大家對巫璟熾所做過的事很生氣,但是後來卻被他濃烈的愛意給收服了,因此,絕大多數的信都希望她能原諒他,給他一個機會,兩人重新過
至此,她不得不深思起她答應給他一個機會的用意了,如此傷害一個有心改過的人,她會不會太過殘忍?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難道她就真的無法原諒他?雖然他曾經對她做過許多惡劣的事,但是他改了……
書懿柔,你就是那麼容易心軟,這樣的你,注定一輩子要受控在巫璟熾手中……
她歎了口氣,不再去想這個問題,繼續拆閱著信,其中有幾封最令她莞爾的是,他們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所以要巫璟熾再壞的徹底一點,然後她就會又愛上他了。
這……這是哪一國的道理?她真的不曉得。
「希望我原諒那個男人。」
「那你原諒了嗎?」他們急問。
「你們好像也很想知道答案。」她好笑地睇了他們一眼。
「我們也是人嘛,而且是中國人,好奇心當然不比別人少些,你說是不是?」他們乾笑數聲。
「受不了你們。」她輕笑出聲。
「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和前一、兩天差很多,怎麼,有什麼快樂的事?要不要說出來和大家一起分享?」
「我的心情有很好嗎?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她挑眉問,渾然不知自己笑的眼都瞇了。
「如果你的心情不好,那你臉上的笑容不會如此燦爛,看起來就像戀愛中的女人一樣。」
聞言,她訝異地搗著自己的雙頰,「我看起來像是戀愛中的女人?」
「是啊!」他們一致點頭。
「很明顯?」
「相當明顯。」再次異口同聲。
「糟糕,那他不也發現了?」她喃喃自語。
「誰也發現了?」他們同時豎起了耳朵。
「沒什麼。」她揮揮手迴避他們的問題,「時間到了,我要進去錄音室了。」
唉!她的嘴巴怎麼那麼緊啊!工作人員一個比一個還失望地抱怨著。
「你們知道嗎?我剛才上來時,發現樓下有個男的,長得好帥,而且他開的是佰萬名車,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不凡的有錢人,他不曉得在等誰,頭不斷的朝樓上這裡望著。」有個剛進入電台的工作人員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談天,遂加入了他們。
「這棟大樓現在還有在工作的,除了我們幾個,再來就是警衛,那他會在等誰?」有人提出疑問。
大家互觀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著頭,表示不是自己,然後又默契十足的同
「會是柔柔嗎?」
「搞不好,不然她今天為什麼特別高興?可能是被男朋友載來的,所以當然高興羅。」
「嗯!有道理。」
「等一下,那個男人的臉我好像曾在哪見過,挺面熟的。」
「會不會是什麼企業家的小開,還是什麼明星或民代的?」
「讓我想想,一時之間,我想不起他是誰。」
「算了,等你想起來,不曉得是民國幾年了,小陳,你對人的長相比較有記憶,你下去看一下,搞不好你一看就知道他是誰了。」他們拱出一個人,派他做代表下樓去察看。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小陳拍胸脯保證,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向來很自傲。
他下樓後,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打量巫璟熾的長相。
巫璟熾本想對他置之不理,但是後來他實在太過分了,逼得他不得不開口詢問他有何意圖,因為他到最後根本就蹲在他腳邊,仰頭看著他,他以為這樣他還能渾然未覺嗎?
「這位先生,你想做什麼?」他也蹲了下來,一臉笑意地與小陳對望。
「我想知道你是誰。」真的是很面熟的一張臉,好像很久以前看過,不過最近幾年應該沒再看過他才對。
「為什麼?」他疑惑地挑高濃眉。
「因為我們樓上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想知道。」小陳指指上方。
聞言,巫璟熾望了樓上一眼,「你們是哪一家公司的?」
「我們在電台工作。」
「電台?那你們不就是懿柔的工作夥伴了?」
「柔柔嗎?是啊!我們就猜她今天心情好是因為你載她來的緣故。」
「她今天心情好?」聽見他的話,巫璟熾眼睛為之一亮。
「當然,她嘴笑得都闔不攏了呢!」
巫璟熾大喜,他就知道這樣可以打動她的心,她還是以前那個小小的事情就能滿足的書懿柔。
「那能不能請問一下,你到底是誰?和柔柔又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丈夫,我叫巫璟熾。」
巫璟熾剛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小陳腦中立刻翻出多年前的記憶,他露出震驚的表情。
「你是巫璟熾?!那個傳言中很冷血無情、吃人骨血的巫璟熾?!」他驚呼。
不會吧!他更仔細地把巫璟熾的臉看個清楚。
沒錯,就是他,只是以前的他渾身散發著冷冽的寒氣,和現在一派溫和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這些年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怎會改變那麼多?
「我以前的名聲的確不怎麼好聽,奇怪,我以前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巫璟熾微攏著眉宇。
「你不是為了某些因素辭去徹傲總裁的位置了?而且這些年你早就銷聲匿跡,怎麼現在又會突然出現在這?」小陳兩眼寫滿好奇。
「我載懿柔來的。」
「你剛才說你是柔柔的丈夫?這天大的消息,她居然從沒跟我們提過,她真是小氣。」
「這幾年我們之間出了一些問題,她不想提起我是正常的。」
「你們出了什麼問題?」小陳打蛇隨棍上,緊追著問。
「她想告訴你們的時候她自然會說。」
「那你要不要上樓去等?這裡風大,而且柔柔還有二個小時才下班。」
「不用了,我在這等她就好了,我不想上去打擾她。」
「急著上去播放你剛得到的第一手消息?」他瞭然地調侃著他。
小陳尷尬的笑了下,連忙閃人。
上了樓,一大群人立刻朝小陳圍了過去。
「如何,知道那個帥斃了的男人是誰了嗎?」
「巫璟熾。」
「巫……璟……熾!?」眾人困難的嚥了口口水,皆露出心驚錯愕的表情,「他怎麼會!——
巫璟熾的殘酷是眾所皆知的事,雖然沒和他扯上過關係,但光是聽聞他以前做過的事跡,大家還是會心生恐懼。
「他是柔柔的老公,你們信嗎?」
「怎麼可能,柔柔是那麼溫柔婉約的女人,她怎會嫁給一個如此殘暴無情的男人,小陳,你會不會搞錯了?柔柔才不會那麼倒楣。」大家才不信。
「巫璟熾親口對我說的,今天是他載柔柔來上班,等到柔柔下班後,他還要載她回去。」
「天哪!柔柔太不幸了,居然嫁給那種男人。」
「可是我看現在的巫璟熾和以前的他不一樣了,他現在變得滿好的,不像以前我們在電視或報章雜誌上看到的,那樣冷冰冰不易近人,雖然他不肯透露他是為了什麼原因改變那麼大,但是他是真的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剛才還一臉笑意的和我說話,你們想,若是以前的巫璟熾,他絕對連甩都不甩我,更何況剛才還和我聊天,你們說,有可能嗎?」
大家想了下,一致搖頭。
「所以我說,他變了,搞不好他就是為了柔柔變的。」
他們再度把目光集中在錄音室內滿臉如沐春風的書懿柔,「是有可能。」
「等一下,你們忘了之前柔柔在節目中說過,她以前遇上了和電視劇很相像的情節對不對?你們回想一下那出電視劇的內容,男主角是不是很有錢,然後是什麼大公司的總裁,而且非常無情,這些綜和起來,不正好和巫璟熾的特徵很像。」
一個比較有頭腦的工作人員迅速整理出頭緒,趕緊分析給大家聽。
「對哦!你不說我們還沒注意,巫璟熾真的和電視演的男主角很像,難不成他以前就是這樣欺負柔柔的?」
「他親手害死了他們的孩子?這種事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可是他改過了。」小陳提醒大家,「孰能無過?他這種人肯改更是了不起。」
「要這種不可一世的人徹底改變他的觀念的確是不容易,由此可見,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有人同意他的話。
「那柔柔肯原諒他嗎?」
「天曉得。
「誰肯原諒誰?」柔柔趁箸廣告時間出來活動一下筋骨,正好聽見一群人吱吱喳喳的討論聲,她好奇地插話問道。
「呃!柔柔!」她突然插了進來,大家全嚇了一跳,心虛的他們很有默契的瞬間作鳥獸散,轉眼間一大群人消失的沒剩半個。
柔柔納悶地杵在原地,不瞭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怎麼大家今天全怪怪的?」她咕噥。
書懿柔是被一陣陣撲鼻的菜香味給香醒的。
因為她電台的工作到凌晨三點才結束,所以回到家整理一下,將近四點多才就寢,因此她都直接睡到中午過後才起床。
她舒服地拉緊棉被,想要多睡一點,可是菜香味實在太誘人,害她的肚子不斷咕嚕咕嚕地叫,她蹙了下眉頭,決定還是再賴床一下下……
嗯!還是算了,等下再回來睡,她先去看看究竟是什麼那麼香。
她盥洗完打開房門,朝著香味的來源走去,她一直走到飯廳,飯桌上盛放著幾道已經炒好的菜餚,香味就是從這傳來的,而廚房內似乎還有人在炒菜,她聽見鍋鏟翻菜的聲音,她滿腹疑問地走到廚房察看。
她站在廚房口,愕然地盯著巫璟熾在廚房內炒菜的模樣,她第一次看他下廚,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會炒菜!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關上爐火,巫璟熾俐落的把菜從炒鍋中盛到盤子上,轉身正要把菜端到飯桌上,這才發現了書懿柔的存在,看見她,他英俊的臉龐揚起喜悅的笑容。
「你醒了,餓了嗎?我再炒一道菜和煮好湯就可以開飯了。」
「你……你會炒菜?」
「這幾年我一個人住在外頭,沒人煮飯給我吃,而我的胃早被你養刁了,外面的食物吃不太慣,只好自己下廚試著炒點菜,久而久之就自然會了,剛開始我炒的菜都沒什麼味道,而且不是半生不熟就是炒焦,現在我敢跟你保證,我的廚藝絕對不會輸你了。」
他把菜端出廚房放在飯桌上後,又回到廚房內準備炒最後一道菜。
「你可以回家去吃。」
「我已經結婚,我的家是我和我的妻子共同組成,老婆不在,回家只剩我一個,當然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吃。」他停下手邊的動作低道。
她瞅著他,心情複雜至極。
他聳了下肩,恢復之前的動作,快速地洗著菜,洗完,舉起菜刀正要切下去時,書懿柔上前接過他的刀子。
「懿柔?」他微愕地看著她。
「我來。」
「可是……」
「你昨晚沒比我早睡,今天還比我早起來準備這些食物,所以你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來就好了。」她邊說邊把菜切成一小截一小截。
定定地凝視著她半晌,他忍不住從她背後像要把她融入自己體內般,緊緊地擁她入懷。
書懿柔怕傷到他忙停住動作,把刀舉得高高的。
「你在做什麼?」她淡問:「你不曉得我在切菜,突然抱住我是很危險的動作嗎?」
他從她手中抽起菜刀放到一旁,將她轉過身面對他,然後捧起她的臉,深切地吻住她。
書懿柔別開臉想躲過他的吻,可是他又把她的臉扶正,撬開她緊閉的紅唇,靈活的舌探入她口中與她糾纏。
「巫璟熾,你——」
「我好愛好愛你,我多希望有方法把我的心情完整的表達給你知道,懿柔,不要放棄我好嗎?」他在她唇邊輕喃著,「如果可以,我情願當初死的是我而不是翔翔,如此一來你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我……」
他熱切地吻過她完美的頸項,然後緩緩滑下,大手探進她的裙擺撫摸著她修長的大腿。
「我愛你懿柔,這輩子除了你,我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我會和你相愛到白首,我們會幸福美滿的共度此生,相信我。」他不斷地在她耳邊呢喃,低沉的嗓音就像是情人間的愛撫般,深深撩撥著她的心
能相信他嗎?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嚶嚀了聲,任由他在她身體上製造陣陣歡愉。
她沒推開他,還回應著他的舉動,無疑是添加了巫璟熾的信心,他狂喜地吻著她。 ,
「我絕對會守護著你,我會把你看的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我一定會。」
她睇著他,目光幽幽地歎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聞言,他全身一僵,所有熱情瞬間消失殆盡。
他抬起頭,黑眸佈滿神傷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她,轉身走出廚房。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是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若能早知如此,他就不會做出當初的錯事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悄然地泛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