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四嚇得連滾帶爬離開的聲響震住了娃娃,她凝著淚,回望端木煜一臉陰沉的表情,痛心地問:「為什麼這麼做」
難道他還嫌她的聲名不夠狼籍?為何要這麼糟蹋她的自尊?
「生氣了?」他撫著她慍怒的嬌顏,「我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你正身,以後別人就知道你的身份,絕不敢再說你閒話。」
「這就是你能給我的?」她抬起臉兒,淡然地問。
「果真,你想要的依舊只是個名分是吧?」他的嗓音突地一沉,臉上覆上一層黯影,因為這是他唯一無法給她的。
在他還沒得到父親與母親的首肯之前,他無法給予她任何保證。他可以給她想要的愛情,可名分在他沒有任何把握前,給她承諾就等於騙她。
「你你不能嗎?」娃娃失控地哭了,畢竟她是個女孩子啊!
「哼,世子妃的頭銜果然迷人啊!你剛才說了那麼多,什麼要我娶喬敏公主,又什麼要離開我,完全只是以退為進的詭計囉?」端木煜眸光一沉,毫無表情地說出殘酷的話。
「你說什麼?」娃娃身子忽冷,連心都僵住了。
「裝傻?難道不是?」他揚眉笑問,深瞳底帶著邪魅。
「不是、不是!我從沒想過要做什麼世子妃!我多麼希望你只是個平民百姓,如此你我就不會有這麼遙遠的距離。」她痛哭失聲,連眼圈都泛紅了,是他將她原有的生活擾成一團亂,現在又憑什麼這麼說她?
望著她的淚容,端木煜的心狠狠一抽,猛地他又拉高她的雙肢,低頭含住她幽香花唇前方的花苞。
「啊——不要」她扭著臀,雙手按在他肩頭直推抵著。
端木煜不為所動,猛力扳開她雙腿,讓她的羞花敞得更開!
「別這樣!如果你不懂我的心,就別——就別碰我」娃娃傷心低喃,羞窘得無地自容。
「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你又生氣了,脾氣真大啊!」他抬頭輕笑,「我不止想碰你,還想吮你這個地方。」
「呃?不!」
娃娃渾身顫抖,使盡全力的哭喊就在這一剎那,她已明白自己是屬於他的,永永遠遠只屬於他端木煜一個人的
☆★天長地久的蹤跡★☆
自從娃娃將身心完全托付給端木煜後,他對她更是寵愛有加。而這段日子她也過得愜意愉快,幾乎沒什麼可煩心的。
但深藏在她心底尚有一個小小疙瘩,那便是喬敏公主。只要不宣之於口,兩人便可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相依相偎地在園賞花、夜看月。
就這麼日復一日,一個月的時光終於從指縫間流逝,已到了月圓時分。
「玉姑娘,玉老爺來看您了,現在已在前廳。」蘭兒興匆匆地跑進寢居,直對著倚窗發呆的娃娃笑道。跟在玉姑娘身邊已近月,她又怎會瞧不出玉姑娘的思親之切。
只見娃娃抽了口氣,小嘴因開心久久都合不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道:「我爹來了?你是說我爹來了?」
蘭兒笑嘻嘻地說:「沒錯,就是玉老爺來了,快去見他吧!」
「好,我這就去!」
娃娃興奮地衝到門邊,突然又止住步子折返銅鏡前為自己抹了點胭脂,又抿了下紅砂紙。不一會兒,鏡中出現的就是她小嘴嫣嫣、雙腮酡紅的可人樣,如此一來,爹爹就會相信自己過得極好,不再為她擔憂煩鬱了了。
當娃娃踏出房門,來到了芊園的花廳時,已見玉司伊坐在頭等著她了。
她喜極而泣地淌下感動的淚水,更感激端木煜為她所做的一切,更沒想到他居然沒忘掉自己曾對她做過的承諾。
「爹」掀開珠簾,娃娃的嗓音居然微微顫抖著。
玉司伊聞聲倏然回首,仔細看著整整一個月不見的娃娃,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老淚縱橫地說:「這陣子過得好嗎?看你的臉色紅潤亮麗,像是不錯應該不錯」說著、說著,他因控制不住心底的激昂而哽咽不已。
「爹,娃娃很好,端木世子也待我不錯,女兒如今擔心的也唯有您了。」娃娃漾出一抹微笑,撲進他懷,「我好想您真的好想您」
玉司伊輕拍她的背脊,歎了口氣道:「知道你過得不錯,爹也就放心了,如此我才能不再有顧慮地帶著蓮花糰子弟們繼續往南走。」
「什麼?爹,您要離開了?!」娃娃心口一撞。爹這一走,他們下一次碰面會在幾時?
她不要爹離開,不想讓爹走,即使一個月只能見一面,她也希望能永永遠遠和他在一塊。
「雖然端木世子給了咱們一筆錢,那筆錢也足夠咱們吃喝一輩子了,但你也知道團的那些姊妹兄弟根本閒不住。爹考慮了好久,還是決定繼續演下去,沒有了你,我打算再提拔個旦角代替你的位子。」玉司伊語重心長地說。如果真要他永遠靠著那筆銀子過日子,不如靠自己去掙錢度日,繼續帶著那些徒兒們闖蕩天下,或許在忙碌中可以減少對娃娃的思念之苦。
「說得也是,看他們平常活躍得很,真要他們靜下來還真不容易。那爹您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瓦拉城?」娃娃雖不希望如此,但亦能明白父親的苦衷。
她自己被束縛在這兒,又怎能霸道的要團所有人也跟著被束縛呢?
「爹暫時還會留在瓦拉城演出,等過些時候再離開,至於去向我打算到中原看看,不過這麼一來一往,回來看你可能要半年後了。」玉司伊深沉的老眼緊盯住女兒,「爹若沒來看你,你也得好好照顧自己,別讓爹擔心了。」
「爹——」娃娃抱著父親痛哭,隱忍多時的思親之淚再也止不住地滑落。「我好想跟您一道去,一塊兒去南方,和團的夥伴們一起到中原打拚,我不想離開您啊」
娃娃哭得梨花帶雨般,攪得玉司伊心疼不已,只能哽著聲安撫她,「爹本來也是捨不得你,但看你過得那麼好,不僅有人服侍,臉色也比以往要好看多了,至少不用受跋山涉水之苦,想想你還是留下吧。」
「那您絕不能忘了女兒,回到羅俐國一定要來看娃娃?」
「爹怎麼可能忘了你?」玉司伊苦笑。
娃娃深吸了口氣,拭去雙頰的淚水,硬是綻出一抹笑,「爹要出遠門,娃娃不哭了,我希望蓮花團在這一路上都能夠平平安安,爹的身子骨也能夠更硬朗。」
「會的,我們都會好好照顧自己,倒是你獨自一人在這兒,若是端木世子對你好則好,若哪天變了心那可怎麼辦?」
玉司伊向來對官家子弟不具信心,那些天之驕子哪個對女人不是抱持著一種玩玩的心態,等膩了口,任何刻骨銘心的愛都將灰飛湮滅,最可憐的莫過於是那個交付身心的女人了。
但願端木煜不是這樣的男人,而娃娃的命運也並非如此多舛,老天可要長眼啊!
「爹,您放心,娃娃會的。」她笑著說:「您快來後園,端木世子特地為我們擺了桌酒席,我們可以好好地邊吃邊聊。」
娃娃不希望自己的情緒再度影響父親,立刻拉著他往後園走。
相聚的時刻已是如此短暫,她才不要全部都被淚水與愁絲佔滿。
☆★天長地久的蹤跡★☆
「與你爹談得可好?他對你的近況可滿意?」
午後,端木煜帶著娃娃到後園賞花,這是廣懷王府中第二大園瑤園,雖然比芊園小了些,但造景與美感卻毫不遜色。
「嗯,我們聊了許多,他見我氣色不錯也放心不少。」娃娃雖帶笑意,但表情中卻有著難掩的憂色。
向來能洞燭幽微的端木煜自然一眼便瞧出了。
「怎麼?有心事?」他停駐下來,扳過她的身子。
「沒沒什麼,只是我爹他要——」她的嗓音不自覺哽咽了。
「他怎麼了?」
「他打算離開瓦拉城到中原繼續表演,可能一年半載見不到他的人了。」娃娃垂下臉蛋,無精打采地說。
「原來如此。」他帥性一哂,「他又不是不回來了,瞧你愁眉苦臉的,皺著一張臉真醜。」
「可我好想他老人家。」丑就丑吧!娃娃索性將五官皺得更攏。
「莫非你想離開我,隨他到中原去?」端木煜的眼眸一黯,覆上愈來愈多的陰霾與冰冷。
這陣子他對她的好難道她感受不到?
在父母與國王的雙重壓力下,他幾乎在崩潰之餘還盡可能撥空陪她說笑談天,她竟然體會不出他的用心良苦?
「不!不是的」娃娃緊張地搖頭,「如果你不愛聽,以後我不說就是了,不要誤會我的心,好嗎?」
他斂下氣,闃黑的瞳鎖定她的水眸,「記住,你是我的,別打著離開的念頭。」
端木煜眸底微漾出一絲火焰,反映出他霸道輿獨裁的特性。娃娃明白自己是再也無法從他這對眼眸中逃脫
即便不再自由,她也寧願被縛捆一輩子。
而他呢?可要她的一輩子?
她瞳心一轉,驀然發現園中有株火紅玫瑰,美得過火、美得醒目,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擷取——
「小心!」
端木煜的提醒遲了,玫瑰的刺已絲毫不留情地扎進她纖纖玉指中,一滴鮮紅色的血珠由指尖泌出。
「啊!」娃娃低喊了聲。
他立即抓住她的指頭放進嘴吸吮著,「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我對不起」
「別老是對我說對不起,能不能換另外三個字。」端木煜俊逸的臉龐輕輕揚起一道戲狎,並扯下下擺的一段白絲錦繫上她的傷口。
「哪三個字?」她天真的表情逗著他發笑。
端木煜附在她耳畔,低柔的嗓音溫柔得教人心口彷似揚起一陣和風。
驀地,娃娃俏臉熨上滾燙的火熱。
「說給我聽聽,嗯?」他炯亮的目光直視娃娃澄柔的眸子,薄挺的唇角漾出一抹柔笑。
「可是」她搖搖頭,羞窘極了!
「不說?那就表示在你心底根本沒有我羅!」他笑咧嘴,渾身透出一股狂鷙孟浪。
「才不,我心底有你的。」娃娃著急地解釋。
「怎麼證明?」他鋒利的眸光出現一絲興味。
「我我我愛你」這三個字一脫口而出,娃娃的臉蛋頓時紅如彩霞,轉身便想逃開。
「回來!」端木煜長臂一展,娃娃順勢跌進他懷中,「娃娃,既已承認愛我,就要有與我同甘共苦的決心,你願意嗎?」
近來父親屢屢找理由逼迫他,甚至瞞著他向國王提親,據說婚期就定在下個月了!在如此倉卒的時間,他該如何解決呢?他甚至想過離開羅俐國,即使失去世子地位,能找回自己他也願意。
就不知這小女人怎麼想?可願隨他到天涯海角?
「我願意。」雖然不明白他此話中的含意,但娃娃早巳無怨無悔地愛上他,只要能和他在一塊兒,任何苦她都願意承受。
「那好,記得你說過的話。」他眼一瞇,牽起她的手,「走,回房去,我為你上藥。」
「沒關係,一點兒小傷而已,我只想再四處看看。」娃娃拉住他,對他帶笑地搖搖頭。
「也好,那我再陪你一會兒了。」
他俊柔輕笑,娃娃教這一笑險些攝去了呼吸,臉兒乍紅!
端木煜迷惘地看著她那迷人丰姿,隱忍不住低頭攫住她的紅唇,花香裊裊的園子內立即添上熱情遐思。
遠遠躲在拱門後遙望他們倆親熱的王妃,已禁不住全身顫抖。
她真不明白煜兒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對一個戲子認真起來?
看樣子唯有讓那個女人消失,才能挽救煜兒的心!
☆★天長地久的蹤跡★☆
「蘭兒,你能幫我買這種繡線嗎?」
娃娃看著手中的絲絹,上頭一朵紅蓮就快完成了,偏偏少了一色線。
待在一旁擦拭桌椅的蘭兒走近一瞧,馬上明白了,「我知道是哪種線了,現在就幫您買去。」
「謝謝你,蘭兒。」娃娃立刻投以溫柔笑容。
「您別跟我客氣,我馬上回來。」蘭兒將抹布丟進水桶,順便提了出房。
娃娃放下繡框,才捶了捶雙肩,房門外又出現了腳步聲。
「是蘭兒嗎?」她輕聲問著。
突然門扉敞開,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王妃!
「王妃!」娃娃立刻站起,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端木煜不在,蘭兒也不在,她該如何應對?
王妃雖未表明來意,但娃娃似乎能感覺到自己這次定是在劫難逃了。
王妃一個人走進屋,瞪著她,「趁煜兒不在,有些話我要說清楚。」
「您說。」娃娃的心情直忐忑著。
「聽說你是名揚一時的戲子對吧?」王妃不屑的眼神一瞟。
「不敢,只是承蒙抬愛。」娃娃緊張得雙手絞扭著,但看在王妃眼中只以為她是在做戲。
「果然是偽裝的一流高手,難怪煜兒會被你把玩在手掌心裹,定是被你那高明的演技所騙吧!」
王妃這句話在娃娃受傷的心底無異是火上加油,要將她僅存的堅強給焚燒殆盡!
她直往門外偷窺,內心不停喊著端木煜的名字,希望他能來救她
「別看了,他與王爺出府進宮,商談婚姻大事。」王妃居心不良地說。
「什麼?」娃娃心跳陡漏一拍。
「很意外是不是?其實他並不贊成這樁婚事,而是被國王逼迫前往。」王妃慢慢走向她,「你可知道欺君的嚴重性?」
娃娃怔愕地點點頭。
「知道就好!那我再問你,你是否真心愛著煜兒?」王妃咄咄逼問。
娃娃看著王妃那雙灼利的目光,突然不覺得害怕了,最壞的情況也不過少了個腦袋。愛一個人並沒錯,她毋需再低聲下氣。
「我愛他,雖然他挾持我進府的手段並不對,但愛上他卻是無可避免的。」她找回勇氣道。
王妃一震,接著又道:「既愛他又何必害他呢?」
「我沒有害他——」娃娃爭辯。
「你雖無害他之心,卻間接逼他走上死路,如果他因為你毀了與喬敏公主的婚事,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你可知道?」王妃含淚訴說。
「這」娃娃呆愕住了!
「那可是死罪啊!」王妃緊緊地抓住她的細肩,「你也不想讓他死對不對?」
娃娃被搖晃得差點兒吐出來,連忙推開王妃跌坐在床沿,神情悲澀哀絕,半晌才擠出聲音,「那那我離開他」
「不夠!」
「什麼?」娃娃回睇王妃的冷眼。「那麼你還要我怎麼做?死嗎?沒關係,既要離開他,生已無趣,這條命您拿去吧。」
「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幫我一個忙。」王妃索性開門見山說道。
「幫你什麼?」
「讓煜兒對你完完全全的死心。」王妃眸光一閃,眼神倏變犀冷,「你既是戲子,應該會演戲才是,如何演得讓煜兒對你徹底死心,我想你應該會吧。」
王妃這句話說來簡單,但聽在娃娃耳竟是這般刺耳!
娃娃碎著嗓,「你要我演什麼角色?」
「淫娃、蕩婦、紅杏出牆女,只要讓煜兒恨你,對你不再依戀,我都無所謂。」王妃蹙著眉,狠狠地逼視娃娃滿面愁容。
娃娃別開蒼白的小臉,喃喃說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求求你不要那麼殘忍,不要」
離開端木煜已是種最大的凌遲之苦,為何還要她扮演負心女?
端木煜會怎麼想她?會恨死她吧?
「你求我,我還要求你!拜託你為煜兒想想,他若堅持不娶喬敏公主,只有叛君的罪名;若娶了她,將來還可以成為國王之尊。你說,你忍心送煜兒上斷頭台嗎?」王妃直接跪在她面前,「我向你跪下吧!求求你」
「別這樣!王妃,您快起來啊!」
娃娃被她說得全慌了,心碎、心痛不止,還背負著端木煜的生死與未來重責!
她的苦又有誰明白?可她又怎麼忍心真的讓端木煜送命?
她擰著心肺,啞著聲道:「好我答應你。」
「真的?」王妃這才開心地站起來,緊握著她的手,「只要你答應我,好處是少不了的,我會給你一筆錢——」
「別說了,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煜一輩子幸福就行了。」娃娃深吸了口氣,冷聲說:「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我走了,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王妃凝視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直到王妃消失眼前,娃娃才猛地痛哭出聲,傷心欲絕地趴在枕頭上啜泣不止,心頭的椎疼真的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