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承諾 第十章
    看過小文的傷勢,洛斯懸掛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確定小文無大礙之後,他馬上準備回法國。

    「你就這麼定了?」茜兒幽怨的流下淚道:「這幾天,小文一直惦記著你,他每天都念著爸爸、爸爸,雖然他不是你的孩子,但在他小小的心中,你就如同他的爸爸一樣,請你等他醒了之後,見到你的面和你說說話後再走好嗎?」

    「好吧!」如果連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他都不答應,那他就太不通人情了……況且他也一直很疼愛小文,他也想抱抱他。

    「那我去讓凱蒂準備晚餐。」茜兒破涕為笑,連忙去吩咐凱蒂準備豐富的佳餚。

    可是她找遍了屋子,就是不見凱蒂的蹤影,令她感到一股不祥的預兆。

    「洛斯!」她愈想愈心慌,連忙跑回房間。

    洛斯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別吵醒熟睡中的小文,但茜兒已顧不了兒子了,她害怕凱蒂會做出出人意表的行為……

    「凱蒂不見了!」天哪!希望她的預感不准才好。

    洛斯則一副別大驚小怪的表情笑道:「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瞧你急成這樣子,凱蒂也許出去買東西或是辦什麼事,她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你怕她迷路?」

    「不,你不知道的,凱蒂她——她——」心慌意亂令茜兒語無倫次。

    「慢慢來!」洛斯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神色一凜道:「你說凱蒂怎麼了?」

    「她——她——」茜兒有些猶豫,她伯萬一是自己猜測錯誤,那反而會害了凱蒂,但若不說,萬一自己的猜測對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為了怕真有意外發生,她還是做了決定。

    「凱蒂為了你遲遲不來探視小文而十分生氣,她認為你不再疼愛小文,不再關心我們母女。所以我才怕……」

    「胡扯!」他大聲咆哮一聲,驚醒了小文,他連忙把小文抱在懷中輕輕呵護。

    「我知道你仍是疼愛小文的,還是關心我們母子,只是現在小喬回到你身邊,你恐怕會比較沒時間。」說到這裡,茜兒心中感到十分委屈而不禁眼眶發紅,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洛斯沒料到茜兒會哭,急忙安撫道:「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冷落你和小文的,只是上一次你騙我回來看小文,小喬發生了致命的意外,她差一點就死掉了,所以我才會抽不出時間回來。」

    「原來如此……那小喬沒事了吧?」

    「她沒事了,」洛斯抽出一張面紙為她拭去淚水,「你剛才說凱蒂很生氣,你怕什麼?」

    「我怕她會對——」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可把洛斯急壞了。

    「會怎樣?」

    「我怕她會把氣出在小喬身上,我怕她也會對小喬不利!」

    「你說什麼?」洛斯震驚地把小文交給她,連忙打了電話回史塔福伯爵家中,不料,卻傳來令他害怕的消息——喬楚失蹤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

    「你說你要帶我回喀比斯?」喬楚萬萬沒料到洛斯才離開,一位中年婦人便找上門。

    她就是凱蒂!

    「我不認識你,我為什麼要跟你走?」雖然她很想去喀比斯,但她卻對這名叫凱蒂的婦人沒由來得感到恐懼。

    尤其那雙眼睛——她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凱蒂、凱蒂……這個名字她愈聽愈熟悉,自從她出院後,她腦子裡的記憶如同一塊塊的拼圖,正逐漸的拼湊起來。

    「你不認識我,現在你有了主人替你撐腰,你就以為自己成了真正的夫人了嗎?我告訴你,烏鴉怎麼變還是成不了鳳凰的,等主人玩膩了你,看你還如何神氣得起來!」

    「我是洛斯的妻子!」她相信洛斯不會負她的,她相信!

    「茜兒小姐才是主人的妻子。」

    「茜兒……」老天!這又是誰?她的頭好疼喔!

    「不只如此,還有小文少爺,」為了逼喬楚離開洛斯,為了保護茜兒,凱蒂不惜放手一搏。「小文少爺是茜兒小姐和主人的骨肉。」

    「我不信!」她的頭好痛、好痛……而且腦海正浮現一幕令她肝膽俱裂的景象,洛斯正和一個女子緊緊相擁……

    「你不相信,就隨我去喀比斯,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

    「我……」

    「怎麼了?不敢面對現實是嗎?你剛才口口聲聲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嫁給主人的?」

    「我們是相愛的。」

    「呸!」凱蒂冷冷譏諷道:「茜兒小姐和主人才是真正相愛,是你哥哥喬文從中破壞,拐騙了茜兒小姐,而你又乘虛而入,不過你也沒什麼好得意的,主人娶你只是為了報復你哥哥,你只是主人的玩物。」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她頭搖得有如波浪鼓般,而每當她搖一下,那腦中模糊的記憶就愈清楚——

    「好,我跟你走!」她決定要找回答案。

    ☆★天長地久的蹤跡★☆

    凱蒂不見人影,喬楚失蹤,證實了茜兒害怕的事發生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竟連搭最後一班飛機都沒趕上,這樣的情景令他不禁想起一年前喬楚離開他的情景,他好怕舊事會重演!

    「洛斯,你別心急,我相信小喬不會有事的。」茜兒安慰著他。

    「你不是我,你不會瞭解的——」洛斯心急如焚,但一見到茜兒和她懷中的小文,他也不免感到十分歉疚。原先他也不想讓他們母子陪他一塊兒到法國,但茜兒卻堅持要和他一起去,他也只好讓她跟了。

    看到才受過傷尚未完全痊癒的小文,因禁不起飛行的疲憊而昏昏欲睡,他也十分捨不得。

    「我們先去過境旅館讓小文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搭早班飛機到法國吧!」提起他們的行李,洛斯和茜兒母子一同到達過境旅館住宿。

    可是當他要訂房間時,才發現膽小的茜兒竟然不敢獨自住一間房,不得已他只好訂一間房間,他把床讓給茜兒和小文,自己則睡在沙發上。

    然而他卻一直無法入睡,加上小文也不知道為何原因而一直哭鬧,使得他更是益發煩躁。

    「對不起,我不知道,小文是怎麼了,他從未像今晚這樣不聽話。」茜兒頻頻道歉,她愈是急著安撫兒子,兒子就像故意和她唱反調似的,愈是嚎啕大哭。

    「也許是換了陌生環境,小文才會如此不安,」他伸手將小文抱了過來,「不如我抱他到處走走,反正我也睡不著。」

    「我跟你一塊兒去?」

    洛斯點點頭。也許正如他所說的,陌生環境令小文感到不安,經由他的安撫之後,小文漸漸的安靜下來,然而卻一副不想睡的模樣。

    為了怕小文會影響洛斯的情緒,茜兒伸手想將他抱回,但小文說什麼也不肯,兩隻小手還緊緊抓著洛斯的衣襟不肯放。

    「爹地,抱抱,我要爹地!」

    「好,好兒子,乖,爹地抱。」如同以往一樣,洛斯耐心的哄著小文,對他而言,小文如同他的兒子,而且他也一直以小文的父親自居,所以他根本不覺得有何不對。

    但他卻沒發現花園內有其他人,而這個人正是一直令他擔憂不已的喬楚。

    ☆★天長地久的蹤跡★☆

    因為搭下到最後一班飛機到喀比斯,喬楚也只好聽從凱蒂的話在過境旅館過一夜,然而要她跟不時對她冷嘲熱諷的凱蒂同住一房,她寧可選擇出來吹吹風。

    但她怎樣也沒料到自己會看到這麼一幕「全家和樂融融」的畫面。

    頓時,她的腦海裡一片混亂,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湧了過來——

    我要娶你來報復喬文……

    你是我的玩物……

    我恨喬文,我恨你……

    好像想把這些不愉快的記憶甩掉似的,她一味的搖頭,但往事歷歷,清晰得如在眼前重演。

    她喊不出來,哭不出聲,這樣的打擊,令她眼冒金星,頭昏眼花。

    原來凱蒂說的全是真的。

    當她把視線落在洛斯懷中的孩子身上,那一聲又一聲的爹地,扎得喬楚心口千瘡百孔。

    就在此時,洛斯也發現左邊的大樹後似乎有個影子,他側頭去看!不禁發出驚呼。

    「小喬,是你嗎?」

    喬楚想轉身離去,但是她的雙腿卻不由自主的走向洛斯和茜兒。

    「是我!很訝異吧!」她倔強地斂住哭意,要哭,絕對不能在他面前哭,她要問個明白。

    洛斯急欲向前將她緊擁,然而小文卻怎樣也不肯放開他,迫不得已,他只好放棄這樣的念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她安然無恙,他鬆了口氣。

    「你又怎麼會在這裡?」她轉頭看向一旁默默無語的女人,雖然她們從未正式見過面,但是她知道她就是茜兒——喬文的愛人,也是洛斯的愛人。

    「小喬,你知不知道洛斯好擔心你。」茜兒開了口。

    「他的心——」她轉向洛斯凝視道:「不曾屬於過我,對我而言,不管從前、現在都只是一場夢,現在是夢醒的時刻了。」

    「小喬,你聽我說——」洛斯急欲解釋,然而小文一聲聲爹地著實令他感到無奈。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很明白了。我祝福你們。」她不願在洛斯面前表現脆弱的一面,即使要離去,她也要表現出自己的尊嚴,雖然她的大腦一分一秒地在麻痺,她仍然硬擠出一張笑臉。

    「不,小喬,你誤會了——」洛斯伸手想捉住她的手。

    「讓開。」她揮掉他的手,隨即帶著一身傷痕,一顆破碎的心跑開。

    洛斯硬是把小文塞給茜兒,趕緊追了上去。

    ☆★天長地久的蹤跡★☆

    為什麼會這樣?喬楚的心彷彿被人挖了出來,放在地上供人踐踏般苦不堪言。她心神恍惚,靈魂好似與身體分離了,週遭的雜音,對她而言,她彷彿都聽不見。

    一陣風吹了過來,她覺得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才發現原來是淚。

    她哭什麼?為何而哭?又有什麼好哭的?一切都是上蒼對她的捉弄,讓她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是世上最可憐、最無知的人。

    「你現在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吧?」凱蒂嘲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她還在想要如何讓喬楚死心,沒想到根本下勞她費心安排,這真是老天爺的幫忙。凱蒂露出得意的笑,但是她也明白情勢仍對茜兒不利,畢竟洛斯愛的是喬楚,為了防止他們又再度言和……她閃爍的眼神像帶了把劍般的犀利冷寒。

    「我決定不跟你去喀比斯了,明天一早我就回法國。」語畢,喬楚只聽見凱蒂揚起陰險的笑聲。

    「你哪兒也去不了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驚恐的退後一步,因為凱蒂的手中不知何時竟多出一把槍,而槍口正對著她。

    「我本來也不想殺你,可是為了茜兒小姐和小文少爺的幸福,我實在無法留下你這個眼中釘,你死後,我會替你上香的!」

    不!她不能死,小旭還需要母親,喬楚命令自己要鎮定,然而子彈是不長眼睛的,只要凱蒂扣下扳機,那她一定必死無疑。

    「受死吧!」凱蒂瞇起雙眼,就在她扣下扳機的一剎那,一個黑影從旁邊迅速竄了出來,將喬楚撲倒。

    洛斯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剛才他正想衝向喬楚,萬萬沒想到茜兒竟會把小文往他懷中一塞,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喬楚,並且替她擋了這一槍。

    他迅速地衝到茜兒身邊,跪在草地上審視她的傷勢,可是當他見到她胸口湧出鮮血時,血液速迅從他的腳底流失。

    「茜兒……」喬楚屏住呼吸,完全忘了她剛才對茜兒的嫉妒。

    「茜兒小姐,天哪!我做了什麼?」凱蒂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叫了起來。

    「洛……斯……」茜兒顫抖的叫道。

    「茜兒……別怕,我在這兒,還有小文。」他將小文的手放到她手裡。

    一顆晶瑩的淚水自茜兒眼中流了下來,「別責怪凱蒂,她這麼做全是為了我……」

    「茜兒小姐,我錯了!」凱蒂跪倒在她身邊。

    「媽……」茜兒伸手握住凱蒂的手,「媽……別難過,、我知道你一直在關心我、照顧我……」

    「茜兒小姐,我不是你的母親,我沒有資格……」

    「不,你是我的母親,奶奶早就告訴我這個秘密了,你在十五歲時被強暴生下了我,我一直是你心中永遠的痛楚。」她虛弱的說。

    「茜兒,你是我的寶貝,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你,我不是個盡責的母親。」

    「你是最好的母親——」

    「茜兒,別說話了。我去找人來幫忙!」洛斯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凱蒂會如此維護茜兒,原來是隱藏了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不,再不說……我怕來不及了……」她困難地喚著:「小喬,小喬……」

    「我在這裡。」喬楚帶著無比的歉意凝視著她。

    「我愛喬文,小文是他的親骨肉……洛斯是個好人,是他不計前嫌的照顧我和小文,請你……別誤會他……他是真、心愛你的……相信我……」

    「別說話了,求求你,別說了。」她發現鮮血不斷從茜兒的傷口湧出來,彷彿她全身的血液就要流光似的,她感到無比恐懼。

    「答應我三件事好嗎?小喬……洛斯……」

    「你說!」他們異口同聲。

    「別責怪我的母親,也請你們替我照顧她。」

    「茜兒……我的女兒……」凱蒂泣不成聲。

    「第二件事是請你們替我照顧小文,他是個可憐的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沒有了父親……」

    「我答應你,請你放心。」喬楚淚水潸然而下。

    「最後一件事是請你們把我和喬文合葬在一起,生不能同日,但願死能同衾。」

    「別說傻話,茜兒,你不會死的。」洛斯哽咽的安慰著她。

    茜兒露出微笑,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抽離她的rou體,她變得麻木,心底一陣奇異地滿足感掩蓋了疼痛。

    「我看見喬文……他來接我了……」

    當救護人員趕到時,茜兒已回天乏術,徒留小文悲慟地失聲痛哭,在場另外三人難掩哀傷的飲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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