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分,夙府上下急成一團,夙秋碇和妻子焦急如焚,底下的傭人也感染了主子的情緒,跟著一起慌亂。
原因無他,只因夙府的嬌客--容善映庭不見了。
已經離開一段距離的映庭,絲毫不知夙府裡的情況,打從夙袞進一步表態後,她愈想愈覺得委屈,於是便出來散心,邊走邊嘟嚷著心裡的不平,漸行漸遠仍末察覺。
直至天色逐漸昏暗,她才猛然自思緒裡驚覺,抬眼赫然發現四周什麼也沒有--沒有其他房舍,放眼望去更是不見一絲炊煙!
「這裡是什麼地方?」驚慌的神色霎時覆蓋住她小小的臉蛋,「夙伯伯家呢?」沒有人影、沒有人聲,眼前情況教映庭像顆陀螺,開始無助的原地打轉。
本欲尋著來時路回去,可一回身望去,一條分叉路出現在眼前,她壓根已忘了自己方才是經由哪條路來到這兒!
深層的驚懼攫住心弦,她的表情益加惶恐,毫無目標、茫無頭緒的繞來轉去,愈緊張彷徨,愈不知如何是好,害怕的眼淚已懸在眼角。
好久好久以前,她似乎也曾這樣驚畏過……
「我是不是迷路了?」揪著衣襟,她蹲了下來,用力的抱住雙臂,「袞哥哥,快來救我……我找不到路回去了……」
好後悔,她不該賭氣的獨自出門,這兒她人生地不熟,她不該要脾氣的……
為什麼要為夙袞忘了自己的事生悶氣,她怎能如此輕易便被這小小的挫折給擊倒?九年的時間她都等了,難道不能多等一段短短的時間嗎?
可以,當然可以,她是容善映庭,她只要當夙袞的妻子!
重申決心後,映庭的勇氣紛紛回籠,彷彿未知的驚恐再也不可怕了,此時,她更發現前方不遠處一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住家,收起眼淚,快步跑過去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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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看,映庭的期待落空了,原來她所以為的住家根本已是雜草叢生的廢墟,雖然自外表依然不難看出昔日的風光,但欠缺整理的髒亂卻是觸目可及的事實,幾乎是第一眼,她便能猜出這裡已久未住人。
望了一眼慢慢昏暗的天際,猶豫一會兒,她還是決定進去有所遮蔽的房舍裡取暖,天色一暗,天氣會逐漸轉涼,她必須找到一個溫暖的地方等夙袞前來尋她。
踏過紅漆斑駁的門檻,映庭在一個像大廳的地方坐了下來,出乎意外的,她發現這座宅子裡似乎比外面還光亮些。
「袞哥哥,我在這裡等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的,我等你來找我……一定要來找我哦!」坐在地上,映庭屈膝抱腿,下顎靠在雙膝上低聲的喃語。
「原來是迷路了啊,我還以為真的有人敢進來裡頭陪我呢!」突地,不知打哪竄出一個稚嫩的女音。
「誰?」映庭懷疑是否自己聽錯,抬起頭來四下張望,「是誰在說話?」
「除了我,還會有誰?」女聲沒好氣的說。
這回,映庭很確定自己聽到了說話聲。
「你在哪裡?」背脊莫名的發毛,她驚恐的站起,一副戒慎的備戰表情。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不到我嗎?」那聲音聽來似乎很洩氣。
聽到對方這般的說辭,映庭立刻明瞭她的「身份」,當下嚇得魂不附體,拔腿就往門外沖,當她一步步靠近大門時,厚重的大門咻地一聲關了起來,任憑她怎麼扳怎麼踢都打不開。
「哇,我的功力又精進了耶,居然一彈指門就關上了!」前一刻還為眼睜睜看到映庭穿越自己跑開而沮喪,下一刻馬上沉浸於功力進步的喜悅之中。
「你到底是誰?」映庭背抵著大門,雙眼因為不確定對方在哪個方向而顯露張皇。
「我是鬼啊!」
「妳是女鬼?」
「難不成是男鬼嗎?」藜藜很受不了的反問,難得碰上一個能夠聽到她聲音的活人,沒想到居然問出這等白癡問題!
「為什麼你的聲音愈來愈近了?」映庭嚇得全身顫抖,雙腿發軟得就要倒下。
「我現在就站在妳面前。」
「啊!」心口突地一凜,雙手慌張的摀住眼睛,映庭躲避的說:「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過來……」
藜藜聽她這麼說又大翻白眼,「我是為了替爺爺擋刀而死,和你當然沒有關係。」都怪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害她的魂魄受困在梅家莊裡,遲遲無法投胎。
「那你為什麼要抓我?」
「不是我抓你,是你自己自投羅網,這附近向來人煙罕至,你是除了外來客之外,第一個進來的人。」
「我不是杭州人……」
「難怪你會不知道這裡是遠近馳名的鬼屋。」藜藜瞭然的哦了一聲。
「這裡是鬼屋?!」映庭的聲音不自覺拔尖了,音尾明顯地飄抖--
「是啊!」雖然她的魂魄離不開梅家莊,但經過的商旅百姓的言談可是一字一句盡入她的耳裡。
「哇--我要回去,妳放我回去!」愈聽愈怕,她驚叫了起來,轉身捶打著大門。
「不行!你聽得見我的聲音,這代表我們兩個有緣,說什麼我都不能放你走!」
藜藜還記得土地公老頭的交代,她得幫忙促成四段良緣方可重新投胎的規定。
拖了這麼久尚未投胎,不是她不想,其實她日思夜念的全是這件事,她渴望重新體會人類生活的快樂真實。可是梅家莊是大家口中的鬼屋,正常人避之都唯恐不及了,怎可能自動送上門來?這麼一來,哪裡有機會促成曠男怨女變成幸福的佳偶?
「你……想幹什麼?」她鏗鏘有力的說辭震得映庭心臟頓時無力。
「你幾歲了?」藜藜打量著她,決定拿她作賭注。
「十……四。」
「才十四啊!」還沒及笄的女孩,會有意中人嗎?藜藜懷疑自己是否挑錯對象了。
「叫什麼名字?」
「容善……映庭。」
映庭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回答,惶然的神經就要繃斷,忍不住哀聲呼嚎:「袞哥哥,救我……快來救我,我好怕……」
耳尖的聽到敏感的幾個字,藜藜倏地興奮不已,忘了她根本看不到也觸不著自己,興沖沖的抓著她的肩胛,「你叫的袞哥哥是誰?一定不會是你的親生兄長吧?」希冀他不是,所以她如斯臆測。
「袞哥哥是我的,不管你是人還是鬼,我都不會讓給你!」誤以為藜藜要與自己搶奪夙袞的愛,映庭扔開懼怕,一副捍爭到底的模樣。
「誰要和你搶什麼袞哥哥啊!陰陽兩隔的人鬼戀我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現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能投胎轉世!」藜藜將自己的目的與任務原原本本告訴她。
「你真的可以幫我?」知道有個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願意幫助自己,映庭訝喜與畏怕的情緒同時浮現。
「你先告訴我你們的情況再說。」好歹她得先衡量評估一下情況,若是情路太艱難,得披荊斬棘的自然不划算。
抱著一絲希望,近似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映庭大略敘述了她與夙袞從小至今的相處情形,包括他忘了自己的事更沒有遺漏,畢竟她是因此才會迷路來到這裡。
「原來你比我還笨!」啐了一聲,藜藜為她的用情至深下了一句哼嘲的評語。
「你怎麼可以罵人?」慢慢的,像是發現她不會害人,映庭漸漸鬆下了戒心。
「因為你真的很笨!」藜藜不給面子,愈罵愈順口。「有句俗話說,烈女怕纏郎,相對的,男人一定也怕女人太過糾纏著他,你乾脆就纏著他啊。」
「可是袞哥哥會嫌我煩……」
「就是讓他煩,他才會記得你啊!」沒經歷男女情愛便枉死的藜藜,邏輯思考似乎有點奇怪。
「喂,你能不能現身?這樣對著無形的你說話,我會怕。」
藜藜楞住了,因為她提了一個令人為難兼懊惱的要求。
「呃……你不會想看到我的。」
「為什麼?」
「因為我的死相很難看,一旦現身你恐怕會嚇得暈過去。」
「有這麼恐怖?」映庭果然一臉戒懼。
藜藜不置可否的哼了聲,又問:「你眉心那兒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她剛才漏掉了這一點。
「這和我喜歡袞哥哥有什麼關係嗎?」
「誰說沒有關係?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臉蛋耶,枉費你有一副還不錯的五官,可惜全因那個傷疤給破壞了!這一扣就是好多分數,你的袞哥哥有可能因此而不喜歡你。」她精闢的分析道。
「這是我五歲時為了追袞哥哥,而跌倒受傷所留下的疤痕。」映庭解釋道。
「又是因為夙袞?!」藜藜很難想像她竟從小就對那個男人死心塌地至此,思考一會兒忽然擊掌說道:「那還不好辦!反正是因為他而受傷,夙袞當然得為此負責了。」
「我不是說袞哥哥什麼都忘了嗎?」映庭瞬地黯下臉色,「他已經不記得我的傷口是怎麼弄來的了。」
「那個夙袞這麼可惡?」藜藜為她抱不平,「好,那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你是鬼,應該會法術吧,不能施展幾招幫幫我嗎?」突地,她想到一個一蹴可幾的好方法。
「這個……那個……」藜藜支支吾吾了好半響,就是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好不好嘛?」映庭又追問。
藜藜被逼得窘迫,只好豁出去了!
「哎呀,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我什麼能力也沒有,除了這幾個裝神弄鬼的小把戲,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裡來的餘力幫你?」
映庭呆楞半響才了悟她的意思,「原來你什麼也不會?!」她嘲諷的反駁,「說我笨!你才笨呢,哪有鬼像你這麼無能的?」
「喂,我已經好幾百歲了耶,再怎麼笨也聰明過你!」她不服的辯道。
「那現在究竟要怎麼辦?是你自己說要幫我的。」映庭提醒她遵守承諾,不可反悔。
「廢話,我能不能投胎做人還得靠你呢,怎可能不幫你?」
「我要怎麼做?」
「剛才不是都說清楚了嗎?你就死命纏著他,如果還是不行,我們再另謀對策。」
映庭還想開口,藜藜突然對她噓了聲,「小聲點,有人朝這兒走來了!」她側耳聆聽。藜藜全身上下最管用的就是這對耳朵了,方圓幾里外的聲音都聽得見。
「藜藜,你還在嗎?」許久聽不到她的聲音,映庭驚怕的低喚。
「別叫!我還在。」藜藜斥了聲後又豎直耳朵,「喂,有人在叫庭庭和容善小姐耶,應該是找你的吧!」
「真的嗎?」映庭眸心驚喜的放亮,「一定是袞哥哥來找我了!」她就知道夙袞絕不會棄她不顧的。
「那你快出去吧,記住,可別讓人家知道你進來過這裡,也別說起我的事。一旦我被發現,那些人不曉得會用什麼法子對付我,到時候若幫不了你的忙可別怨我。」
「我知道。」匆匆應諾後,她飛也似的衝出去。
一將映庭找到,壓在夙袞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遣人前去告知父母她平安的消息後,便自作主張的將她拽至房裡盤問。
「你一個人跑到那裡做什麼?」
「我……心情不好。」未曾看過他如此迫人的質問眼神,映庭只是飛快望了一眼,就趕緊低垂著頭。
「你搞什麼把戲?」夙袞惱得氣息愈發混亂,口氣凶厲。最近總是這樣,只要關於這丫頭的事,他就會情緒失控。她根本不明白自己身處在何等的危險中,不管他如何警告、如何圍堵,她總會有意無意越過他定好的界線。
「我沒有搞把戲,我是真的心情不好。」映庭有些生氣,他怎麼可以這樣問她,她會跑出去還不是因為他的負心。原以為他找到她後,會將她摟在懷裡好生安慰一番,畢竟在他找到自己前,她是那麼的驚慌害怕……她又不是故意要迷路的。
「在我找到妳之前,妳跑去哪了?」幾乎命人將整座杭州城給翻過來找了,當一個個的下人回報他找不到人時,沒有人知道,當時他的心又有了那種畏懼失去的驚恐……
「我一直待在原地等你找到我。」
他輕哼一聲,「你對我還真有信心。」以為自己不會再接受任何人的信任了,可她簡短的一句話,出乎意料的讓他的心充滿異樣的暖意,竟不像以往的排斥。
他還記得,在她四歲時,曾獨自一人跑到城郊外一個被雜草掩覆的小洞穴玩耍,直至月兒高掛天際,兩家人心焦的到處尋不到人時,卻讓他發現了驚嚇過度、哭累睡著的她,從此,她更纏著他了。
「我知道你一定找得到我的。」映庭腦海裡隱約有個印象,像是以前她也曾這樣走失過,最後一樣是他找到了她……
也許當時的年紀太小,她真記不清詳細的情形,但她知道那時侯看到他的心情--她緊緊抱著他對他訴苦,而他靜靜的聽,然後叨念她的擅自亂跑……
夙袞排拒她猶不更改的心態,存心要傷她,冽聲嗤道:「如果不是娘一直催著我出去找你,我可不想在寒凍的天氣裡,出去外頭找尋一名毫不重要、與我沒有任何關連的女孩兒!」
「你說真的?」映庭瞠大雙眸,他撇清關係的說辭傷到她的自尊了。
「什麼真的假的?」
「若不是夙伯母要你去找我,你根本不在意我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她知道夙袞變了,卻不知道他變得如此冷漠,連一絲溫度也沒有。
「有辦法出去,就該自己回來!」因為知曉此刻她會有什麼表情,夙袞已不再看她了,就怕只消一眼,他的決心就要生出縫隙。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的不理不睬、冷然的態度,令映庭再也不能默默承受,握拳喊出了滿心的不平,「你若不喜歡我,當初為何要騙我?約定不是這麼回事的,我一直記得你,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他為什麼老要否定她的每一項努力,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麼冷絕的重話,心有不甘的水光在她眼瞳中閃耀流轉,但在駁倒他之前,她絕不掉淚。
「我不和小孩玩扮家家酒。」她又要哭了,夙袞就是知道,從小,她的每個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然,她要的,他給不起,他沒有照顧他人的能力,她不能再那麼依賴他了。
「你認為那只是個玩笑似的約定?」倒抽口氣,她顫聲問道。
「不是嗎?」
「不是,當然不是!」映庭好激動的說,眼淚因此順著腮頰滾了下來。
「少爺,您要的東西送來了。」房門外一聲輕喚戳破了房內一觸即發的氛圍。
「拿進來!」
一名丫鬟端著兩碟小菜,輕巧的放在映庭面前。
「容善小姐,你快趁熱吃了,你出去那麼久,一定還沒用膳吧?這些可是少爺特別吩咐膳房做給你吃的哦!」
「袞哥哥,真的嗎?」映庭愕喜的望著他。
夙袞的表情頓時顯得尷尬萬分,「誰要你多話,下去!」他低斥下人的多事。
「是。」那名丫鬟連忙退出房內。
「袞哥哥……」映庭一徑看著他,剛才的傷心幾乎因為這一個貼心的舉動抹除了。
「若再讓我像今天一樣四處找人,你的下場絕對會比今天精采,知道嗎?」夙袞帶著威脅的口吻撂下狠話,轉移話題的意圖很明顯。
映庭不理會他的警告,眨眨迅速滴落的感動淚水,「蟹肉蒸包、水晶花餃,這是我最愛吃的兩樣食物。」
「那又怎樣?」
「你記得我的,明明什麼都記得,為什麼要騙我?」她的親生娘親也許都沒有他記得詳盡……好感動,她不能放棄,她怎能放棄!藜藜說得沒錯,只要她繼續待在他的身邊,相信他終有一天會接受她的。
「那是娘告訴我的。」夙袞仍舊否認到底,一副無動於衷的態度。
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如此記掛她,深切到連自己都不自覺,彷彿這幾年來她的影子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已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映庭甜甜的笑了,「沒關係,你現在可以否認,但總有一天我會要你承認,其實你從來不曾忘記過我。」
夙袞怔忡地盯著她,就是她這抹笑靨,如風、似雲、如冰、似花,輕柔得不可思議,教人心中的暴戾之氣一掃而空。
可看她仍不死心的神態,他突然茫然了,他不想傷害她,但究竟要如何才能讓她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感情?
他又真心願意祝福她去愛別人嗎?她的那顆心原是屬於他的啊……
一年後,映庭十五了,是及笄的年紀了,這期間容善樸夫婦曾受邀到杭州作客兩次,采望女兒的同時,順道與昔日好友重溫夙家當年因情緒低落而疏忽聯絡的感情。
不甚清楚兩家的長輩有了怎樣的協讓,不過,從容善家女兒一樣住在夙府的安排看來,不難猜測夙府當家與主母對映庭的喜愛。
他們已拿未來媳婦兒的眷寵對待她,夙府上下更是領命不敢怠慢於她,唯一例外的依然是情緒飄忽不定的夙袞。
夙袞對映庭是愈來愈冷淡薄情了,除了極盡訕笑之能事的暗諷她一個黃花閨女久住別人家不走的行徑外,對她的態度更是愛理不理,常常能看到映庭出現的地方,決計看不到夙袞的身影,沒有人知道少主子心裡在想些什麼。
反而容善家的小姐,對待夙袞的態度一如往昔,她一樣愛跟在他的後頭,不管他說出多麼難聽的言語,她總是以微笑回應。
因此很多喜歡映庭的下人們會為她抱不平,但她一概回答沒有關係,只要每天能看到夙袞就開心的不得了。
這日,某部分記憶被封鎖住的映庭,霍然憶起小時候一個教她印象不深的女娃兒,因為那個女孩奪走了夙袞對她原有的關心,將一部分移轉至她身上--
那個女娃兒小名叫陶陶,是夙袞的同胞妹妹!
「杏兒姊姊,你快告訴我,為什麼我住在這裡整整一年了,卻從沒見過陶陶?」映庭覺得不對勁,拉著夙府最資深的傭僕,直想要個答案。
「映庭小姐,你就別為難我了,我不會說的。」杏兒三緘其口,搖頭再搖頭,一副戒慎驚畏的神態。「別提這事兒,老爺和夫人會傷心的!」
「告訴我陶陶人在哪兒怎會是為難?陶陶可是夙伯伯和夙伯母的親生骨肉,為什麼提起她會讓他們傷心?」映庭聽得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小時候一定是太討厭陶陶搶走夙袞對她的關心,所以映庭下意識的選擇忽視她的存在,現在長大了,卻沒再看過那個小自己五歲的女孩,她當然會覺得奇怪。
「映庭小姐,小姐是府裡的禁忌,沒人敢談的。」杏兒怎樣也不肯說。
「那你告訴我她住哪個房間,我自己去看她。」腦海猛然想起一個地方,站在花園的映庭,目光往上一望,正好看著紅院二樓的冷清。
杏兒隨著她的視線望去,呼吸一窒。
「映庭小姐……」
「杏兒姊姊,是不是就在這兒?」她指著二樓問道。
來到夙府一年了,她從沒看過哪個下人上過紅院的二樓,現在認真回想起來,那兒似乎是一個禁地。
「陶陶就住在二樓對不對?」讚賞自己的聰明,映庭遂撩起裙襬,步下涼亭的石階,「陶陶!陶陶……」她朝著樓上不住的喊著。
「咦,為什麼不見了?」在院落前繞來繞去,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映庭小姐,你小聲點兒,被老爺、夫人或者少爺聽到就不好了!」杏兒在她身後焦慌的提醒。
「杏兒姊姊,上樓的階梯呢,怎麼突然不見了?」到處尋不著上樓的台階,映庭愈想愈納悶。夙伯伯是怎麼想的……
難道陶陶不住這兒嗎?
「映庭小姐,妳就死心吧,你是上不了二樓的,而且紅院的樓梯也不是突然不見,早在九年前就讓少爺叫人給拆除了!」
「沒有樓梯,陶陶要怎麼上去二樓?」
「這……」這要她怎麼說呢?
映庭的視界納入了一旁頗為高大的樹,靈光一閃,「杏兒姊姊,你來幫我爬上樹去,這樣我就可以到二樓一探究竟了!」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杏兒擔心她會出什麼差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你到底到二樓做什麼?」
比寒冰還冷的聲音突地介入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