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霖,你快來,看我幫你買了什麼。"桑無心提著大包小包進門,看到正步下樓的杜檠霖,興奮的朝他招手。
"你回來的正好,我有事情要問你。"杜檠霖將水杯放下,對於她各個購物袋裡的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早就見識過她斤斤計較的本領了,只是不知道她能實行得那麼徹底,連買東西也專挑減價時段去大采購這一點,和他媽又不謀而合了。
"你說。"桑無心忙著將東西拿出來,有一搭沒一唱的回答。
"你把我的內褲都摺到哪裡去了?"他幾乎翻遍了所有的衣櫃,就是找不到他的內褲,一件也尋不著蹤影。
他真的納悶極了,他的內褲少說也有二十幾件,就算其中一件突然不知道放在哪兒,至少還有另外的那些,沒道理大家說好一起消失。
所以,他只能將矛頭對准桑無心,現在衣服是她負責洗、晾、折疊,只有她曉得收到哪個地方。
"垃圾車啊。"桑無心很理所當然的回答,仿佛他的內褲本該住在垃圾車裡。
"垃圾車?!"她把他的內褲當垃圾,丟了!
"我還有幾件還沒拆封的呢,你該不會也一起扔了吧?
"沒錯,不分顏色,一件也不剩。
"為什麼?
"因為我又突然想到三角內褲也會壓迫男人的那話兒,為了你好,所以我把它們全淘汰了!
"你沒問過我的意思!"杜檠霖幾乎要尖吼了,這女人分明是出現和他作對的!
他痛恨她突然想到某事,因為只要是她突然想到的事情,十之八九不是好事。
而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還沒突然想到,能不能請她一次想完?
"現在你的身體是我在照顧,我知道怎樣對你最好,我只會做對你有益處的事,不會害你的!
"好,那你現在告訴我,我的所有內褲都被扔了,我要穿什麼,你不會要我什麼都不穿,這樣才不至於束縛到那兒吧?
他知道三角褲多少會壓迫到生殖器,但他的三角褲又不像女人為了雕塑身材的緊身束褲,能壓迫到哪兒去?
桑無心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鏘鏘鏘鏘!"她逞自配著樂,然後從購物袋中搜出好幾件花花綠綠的東西。
"我已經幫你買好內褲了,看吧,很漂亮吧,而且還很便宜幄,一件才一塊美金而已,所以我一口氣買了十件,偷懶一個星期不洗也沒關系。
"你要叫我穿這種花花綠綠,有樹又有花的四角內褲?"像在拿什麼又髒又臭的東西,杜檠霖以拇指和食指掐起內褲,在她面前晃著。
桑無心一把搶下內褲,窮凶惡極的瞪著他,
"花花綠綠的四角內褲有什麼不好,總比你的那些三角內褲好多了。黑色的黑漆漆一片,難看死了,再說那些紅色內褲,紅通通的,刺眼極了,還有其他的那些鵝黃色和芋紫色,根本就是變態才會穿!至於我買的內褲就不一樣了,有樹又有花,看起來多怡人清爽,還有,你瞧瞧這空間有多大,穿起來又通風,根本不會有壓迫之虞!
她拉了拉松緊帶,又扯了扯褲襠處,干睨著他,覺得他不識貨!
看著她動作粗魯的對待手中的那件內褲,杜檠霖覺得自己不爭氣的胯下物,放肆的發生了強大的緊繃,幾乎快撐破他的褲襠,沖出來丟人現眼。
他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能休息一會兒,怎麼她一個小動作就勾起他的欲火?
不行,他們現在還在討論問題,沒結果出來前,絕不能以上床來做為問題的結束。
"我從開始穿內褲,就只穿三角的,你突然要我改換四角內褲,我怎麼能適應?
"穿久了就習慣了嘛!"桑無心走到他身後,揉揉他的頸背,撒嬌的說。
"你
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爬上樓,她知道他敵不過她的執拗,每次都敗陣給她,所以將他吃得死死的。
"好啦,既然你答應妥協了,我也要去努力了。"她忙不迭的又從袋子裡取出瓶瓶罐罐的東西,然後捧著它們跑到了冰箱前倒水。
杜檠霖看著她不停的打開罐蓋,將一顆顆的藥丸拼命往嘴巴裡塞,急得沖到她面前。"你在吃什麼?
"維他命丸啊!"她攤開手掌,現了現。
"誰叫你一次吃那麼多的,藥局裡的藥師?"他將她手裡的維他命九,倒回瓶子裡。
桑無心搖頭,"是你叫我多吃的,你忘了嗎?
"我是建議你均衡攝取,沒叫你一次吞那麼多!"杜檠霖佩服她載話成句的功力,"你拿維他命當白開水食用,人體根本吸引不了,多吃的那些都會浪費掉了!
"可是
"你能不能順其自然一點,生小孩這種事勉強不來,該來的時候他就會來。"杜檠霖歎了口氣,見她如此的忙碌,東試試西嘗嘗,真的好心疼。
他想拆了全世界的命相館,殺光所有曾告訴她生小孩能改運的算命師,是他們讓她變得如此神經質的。
因為親眼目睹父母的死亡,加上親戚朋友的嘲諷,再面對每個追求男人的不幸,諒怎麼鐵齒的人也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格詭異。
"但我真的好想趕快生個小孩,小孩會為我帶來福分,化解所有不好的事情,這樣我就不怕自己會連累你了。"桑無心幽幽的說道,粉臉上有著抑郁的愁苦,那是杜檠霖不曾見過的。
"你怎麼會連累我?"她又想到哪去了?
"以前那些接近我的男人都倒楣了,我怕你也會被我害得變成那樣。"現在是她巴著人家要生他的小孩,若是最後害得他諸事不順了,她一定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她從沒有加害他的念頭。
她不敢想像他變得頹廢的樣子,那時候一無是處的她該怎麼幫忙、安慰他?
她希望他永遠健康、快樂,可是她是個大掃把,她這樣一直待在他身邊,他的好運會不會都被她帶走?
可是她不想離開他啊,至少到這一刻為止,末曾有過這樣的念頭,她沒想過要分離
"算命師不是說那是無稽之談嗎?"算命師在她心中不是神嗎,說的話不是聖旨嗎?
"可只有美國的這麼說,以前台灣說過同樣話的大師那麼多個,以一敵百,我該信誰?
"如果你真的會帶來霉運,為什麼到目前為止,我診所的生意愈見蒸蒸日上,一點也沒有受影響?"在她的眼眶中看見濡濕,杜檠霖的心竟揪成一個死結。
她怎麼了?
那個開朗活潑的桑無心到哪裡去了,面對她眸心的反光,他手足無措起來。
"你也認為我沒有拖累你嗎?在你心中我除了迷信外,還是個怎樣的女人?"桑無心突然好想知道地對自己的想法,她不希望他討厭自己,忍受她的迷信只是因為她是合作伙伴,因為他有求於她
"這"沒料到她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問起如此嚴肅的問題,杜檠霖一時無法正常思考。
"你相信算命師的話嗎?覺得我們兩個有可能在一起嗎?"桑無心不理睬因為他無法說出對她的感覺而產生的沮喪,改問另一個問題。
他的猶豫讓她惶懼,她真的怕,怕從他口中聽到任何一句否定自己的言論
"無心,再怎麼了不得的大師,他的話也只能當做參考,我希望你能改掉自己的舊觀念。人要認命但不宿命,人與生俱來的,如姓氏、年紀、家庭等等都是不能改變的,認命的意思就是要認清自己所有,然後去爭取可能的幸福,但宿命就是一種鴕鳥行為,不積極面對自己的人生,這樣一來,就失去算‘命'的正面影響力了。而且,人不能獨居,命當然也與大環境息息相關,所以唯有自己努力,幸福才會伴隨而來。
她真的太宿命了,每當提起這件事,她就會自動變得悲觀、憤世嫉俗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低下頭,桑無心不再看他,繞過他走回客廳整理滿茶幾的物品。
鈴鈴
電話不停的響著,桑無心看了眼聲源,
又盯著大門瞧,猶豫是否該接起電話。
杜檠霖出門買煙去了,雖說他沒警告過不許擅自接聽他的電話,可是她一直很尊重他的隱私權,畢竟這裡是他的房子,他才是主人,而且想也知道這通電話絕不是找她的,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現在住在他這兒不,該說她的親戚朋友中,沒人認識杜檠霖這個人。
鈴鈴
對方不放棄的繼續讓電話響著。
終於,她禁不住電話鈴響的折磨,拿起了話筒。
"Hello?"她沒忘記自己身處美國。
""對方頓了一下"喂?喂?
"Hello?"桑無心又重覆了一次。
"老公,你是不是撥錯號碼了,怎麼是個美國女人接的電話,還一直跟我Hello個不停,你來啦,來跟人家道歉,說你撥錯號碼了,順便把阿霖抄給我的電話號碼拿來,我再重撥一次"一個女人嘰哩狐啦的,似乎在對著身旁的丈夫說話。
聽到熟悉的中文,還有一個熟悉的名字,桑無心急著打斷她,"這位小姐"不知道年齡的,一律統稱為小姐,這麼叫准沒錯,女人只會喜歡,不會埋怨。
"喔,你會說中文?"徐曉月才要將話筒交給丈夫,聽到另一方傳來的聲音,馬上拍掉丈夫伸來要接的手。
"嗯,我剛才聽到你說了阿霖,是杜檠霖嗎?
"對,對,是杜檠霖沒錯,他是我兒子。"也不管人家有沒有看到她的動作,徐曉月點頭如搗蒜。
自從女兒嫁人後,她心上的石頭放了一顆下來,開朗程度連丈夫杜紹教都抗議了。
啊,阿霖的媽媽?話筒差點從桑無心的手中滑落。
慘了,慘了,怎麼那麼好死不死,她來這裡住了那麼久,接的第一通電話就是他母親打來的?
真是糟糕了,她什麼演講稿都沒准備好,她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啦杜檠霖怎麼還不回來?
拿著話筒,她像個陀螺般在原地打轉。
"小姐,你還在嗎?"聽到一片靜默,徐曉月問道。
"伯母,我還在。"桑無心好不容易擠出了一絲聲音。
"那裡是我家阿霖的房子吧?這麼說來我沒打錯電話了?"就是說嘛,她才懷疑怎麼會撥鍺號碼,這支電話老公幾乎每天都在幫她打,早就滾瓜爛熟了!
"你沒有撥錯。
"那你是?"第一次在兒子的屋子裡聽到女人的聲音,徐曉月興奮得心都長翅膀了。
她有預感,這個女人一定就是兒子死命保護,遲遲不肯讓她現身、現聲的女朋友,她的標准媳婦。
"我是阿霖的女朋友,我叫桑無心,伯母可以叫我無心。"不管了,這會兒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雖然杜檠霖說她必須發自內心當他的女朋友,意思即不能抱持著演戲的心態,否則馬上就會被揭穿可是他的女朋友條件限制如此多,如今事到臨頭,她真的擔心自己會畫虎不成反類犬。
什麼大而化之中要帶點女性的柔順,溫馴個性裡更要讓人感覺到源源不絕的生氣天啊,這根本是在要求一個仙女,而不是女朋友,或是媳婦!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討好杜媽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反而還很興奮現在能和她交談呢!
"你叫無心啊,真是個好名字!"知道她的身分,這會兒在徐曉月的心裡,什麼都最好的、美的了。"真不懂阿霖,每次提起你的姓名,他總支支吾吾的,像是你的名字多難聽似的!
"這樣啊"桑無心陪著笑,不知道該應什麼,心底有著莫名的愁悵和落寞。
杜檠霖至今未向他的母親提起過她的姓名,為什麼?她不是老早就答應幫忙了嗎?
"無心,阿霖說你是個乖巧又活潑的女孩兒,杜媽媽聽了,天天期待得不得了,就等著他帶你回台灣讓我們兩老瞧瞧,偏偏他的工作又忙哎,我們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和你見上一面?
"我也很想見你和杜伯伯呢,我想你們一定很好相處苦才是!
"對對對,我們真的很好相處,等你嫁來我們家,你就會知道我們多疼媳婦了!"徐曉月一扯就扯到天高皇帝遠的以後。
"杜媽媽
她的話就像一支利箭,刺向了潛伏在桑無心心底角落的一種情緒,她開始感到焦惶,對未來的不安。
徐曉月沒察覺她聲音的異樣,退自往下說:"阿霖老愛說你們其實交往很久了,只是一直沒讓我們知情罷了,本來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在耍什麼詭計欺瞞我們,但現在知道你就和他住在一塊兒,我再也不懷疑了!無心啊,杜媽媽不是那種保守的人,要是你和阿霖感情已經穩定,我和你杜伯伯不介意來個雙喜臨門,一次擁有一個媳婦和一個孫子!"她愈說愈開懷了。
"杜媽媽,我和阿霖真的打算生小孩,但"桑無心還在衡量著該怎麼表達事情的真相才不違背和杜檠霖的約定,但又不至於傷害到杜家夫婦時,話就被搶了去。
"真的嗎?我今天打這通電話真是打對了,無心啊,杜媽媽明天再打電話和你聊天,現在我得失去告訴你杜伯伯這個好消息,我們家阿霖快給我們孫子抱了!"徐曉月高興得再也坐不住。
"等
"對了,要不要我順便請人幫忙挑日子,既然都要生小孩了,當然也要准備結婚了啊,瞧我高興得都傻了,這是一定的,怎麼還問你呢,無心啊,那就先這樣了,好好調養身體生個白胖的小娃娃喔,拜拜!
不浪費喘息的時間,她一古腦兒的說完一串話,不等桑無心的回應,卡一聲的掛上電話。
當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桑無心僵立在原地,只知道——杜媽媽誤會了!
☆☆☆
"無心,你昨天和我媽說過電話了?"杜檠霖看著大口喝湯,吞食有聲的桑無心問道。
她怎麼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嗯。"桑無心懶洋洋的回答,故意讓湯勺碰擊湯碗的聲音愈敲愈大。
"你和她說了些什麼?"她肯定說了什麼,否則他母親剛剛電話中不會淨是詢問一些三個月後結婚好,還是五個月後結婚好的問題。
他根本沒提過什麼時候要結婚這類的話題,他拼命逃避為的是什麼,不就為了不讓母親有機會談起這方面的問題,沒想到他終究躲不過。
"說了些該說的話。"她不想理他了,這個男人說是一套,做又是另外一套,根本沒把兩人的協議當一回事。
昨晚她想了一夜,最後總結出一個答案,她認為自己的壞心情都是他害的!
竟然沒將她的名字告訴他的父母,怎麼,她的名字是"平易近人"的春花還是秋月,亦或是不雅的罔腰、罔市,為什麼他要瞞著他們?
愈想她就愈氣,她這麼努力的改變自己的個性來配合他開出來的一長串條件,結果他竟如此作賤她的姓名,真是氣煞人也!
"還有不該說的話,你也說了。"杜檠霖不受騙,指出事實。
"你有什麼證據,你不要隨便污蔑我的人格喔!
你還有人格嗎?"我媽說她要抱孫子了!
"怎麼,你妹要生了啊?"當然知道他為什麼突來這一句話,但桑無心可不想承認他母親的誤解的確是她引起的。
"不要和我打迷糊仗,老實說,你究竟說了什麼?"他心裡大概有個底了。他明明還賴在岸上不想下水,卻偏偏被她給拖下去,在沒有心理准備之下,遲早淹水溺斃。
"我說的都是實話!
了然她吃軟不吃硬,杜檠霖收斂質問的口吻,緩聲道:"那你告訴我,你說了哪些實話。
他又不是人在屋簷下,為什麼總是他向她低頭?
她怎麼有辦法將一個男人的尊嚴剝削得那麼徹底,且最厲害的是還不會讓他興起強烈的反感?
"你說嘛,我是不是要生你的小孩?"下了一個漂亮的開場白,將他可能的反駁堵成一條死路,她才不會愚笨到親自將錯攬上身。
"沒錯
"那就對了,我沒說謊啊,我向杜媽媽說的確是實話。"桑無心朝著他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大有想和她斗,再等一百年的意味。
杜檠霖讓她氣得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神經繃得死緊,"你真的跟她說我們要生小孩?
他就知道!
這個沒有大腦的女人根本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這句話一旦出口,什麼都玩完了。
"怎麼,我說錯了嗎?這可是我們當初談好的條件內容。"現下,桑無心變得討厭提起這個兩廂情願的交易,因為她覺得事情不知怎麼搞地,好像一下子復雜好多。
雖然她還是想生小孩,但她卻不希望和杜檠霖只維持短暫的關系
她沒談過戀愛,不過若有人告訴她這就是談戀愛時的心情——患得患失,她想她會相信的。
她喜歡杜檠霖,又或者可以說她愛上他了她喜歡和他們嘴,喜歡跟他耍賴,喜歡看他拿自己沒輒的樣子
可是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愛他,因為他一定會取笑她的,他們的約定裡可沒有規定得愛上對方這一項
話雖如此,就算杜檠霖今天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她也不會摸模鼻子,認命的走人,她才不是言情小說裡頭寫的那些可憐兮兮的女主角呢!不是因為她還沒有成功受孕,而是她早已貪戀賴在他身邊的感覺,她走不了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有心賴著他,他是趕不走她的
沒錯,就是這個樣子,她該一開始就抱持這個想法的,如此她的心情就不會問了那麼多天了!
"我以為那是我們兩人的秘密。"杜檠霖已經彈性疲乏,再也無法從容應付她的舌粲蓮花了。
她這麼說有失公允,小孩生出來她有要分他嗎,到時候她抱著孩子走人,留他一個人怎麼向父母交代?
每每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和精子銀行捐獻精子的男人差不多,他就替自己覺得可悲。他不是一向堅持自己的原則嗎?難道因為和她在一起的rou體接觸,比起關在一個小空間裡自慰取出精子多了一份快感,所以他淪陷了?
"你可沒禁止我說給第三人知道喔!
"你——"他相信原來人真的會被活活氣死。
"哎呀,我的存在不就是要讓杜伯伯和杜媽媽相信你真的有女朋友嗎,既是如此,這麼說有什麼不妥之處?"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需要這麼誇張嗎?
"我媽已經信以為真了!
"這樣最好啊,表示我的表現超出你的想像,杜媽媽根本沒有懷疑我!
"那你真的打算生一個孩子給她抱嗎?"杜檠霖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還有,我不曉得我媽昨天是哪兒不對勁了,居然沒有挑剔你了無正經的個性?
"我哪裡了無正經了?"桑無心生氣的辯白。
天知道她昨天可是專注心神,全面戒備,句句說得如臨深淵,答得如履薄冰哪!
"她要是看到你這等喝湯的模樣,肯定看傻了眼,無法與昨天電話中的桑無心聯想在一起。"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以前他以為這句話是為男人而量身訂做的,沒想到套在女人身上也滿好用的。
他已經教了她無數次,吃東西要細嚼慢咽,而且要吃得干淨,涓滴不剩;但她卻總是狼吞虎咽,且杯盤狼借,活像台風掃過似的。
啊?她又忘了嗎,她剛才又喝出聲音了?"我這種事怎麼好控制嘛,東西煮得好吃,當然就得吃出聲音,你沒聽人家說到日本吃拉面,吃得愈大聲對老板愈尊敬嗎,因為那是稱贊東西好吃的一種表示。
"這裡是美國,而我們、我的父母都是台灣人!"又有借口了。
說實在話,他還是喜歡不矯情,不造作的桑無心,對於她昨兒個留給母親的好印象,他很想重整它。他希望母親認識的是真正的桑無心,而非為了迎合喜好而配合作假的她。
霍地,"說到台灣,我大伯那一家人好像真的不要我回去似的,連電話號碼都換了!"桑無心噘嘴發著牢騷。
就這麼轉移話題了?她以為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嗎?
但拗不過好奇心與對她的關心,杜檠霖還是問了:"怎麼了?
很少聽她主動提及家裡的事,他發現自己很想多了解。尚在爭執中的話題就暫且擱下吧!
"其實我也很有自知之明啦,知道大家都怕被我克死,恨不得躲得遠遠的,他們排斥我的心態情有可原。可是大伯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他們竟然換了電話,存心不讓我找著他們似的!
若不是她打電話找以前的同學取消畢業後約定好三個月見一次面的餐會,她也許連自己"暫住"的家換了電話都不曉得。
"說不定真的發生什麼突發的狀況,有必須馬上換電話的必要,而你大伯因為臨時聯絡不到你,所以沒能通知你。"杜檠霖試著安慰她,心底的猜疑卻不停的擴大。
他原本就不甚喜歡她的伯父,是從她口中聽到的那些來定論的。
那天她在醫院走廊為了借錢而試著說服對方的樣子,他見著了,他認為一個真正疼愛侄女的伯父,不會狠心的任由她一個人,帶著僅有的二萬塊獨自一人在美國流浪
"我也這麼跟我同學解釋,可是我同學卻一口咬定大伯心懷不軌"人是禁不起煽風點火的,同學口口聲聲如此說道,分明是強迫她得相信。
"她從大二認識我的時候就一直這麼告訴我,要我防范公司被他霸占了,可是會嗎?大伯是我爸的親哥哥,他再怎麼樣排斥我,也不可能搶奪爸爸留給我的遺產吧?
"你同學台灣的連續劇看太多了"倏地,杜檠霖的話停住了,他望著她怔愣。
"阿霖,你怎麼了,怎麼話還說著,人就開始發呆了?"桑無心兩只手在地面前猛搖晃,拉回他魂不守捨的心。
"我沒事,你不要想太多了,吃飯吧!"他低下頭,有一口沒一口的舀湯喝著,心思神游而走。
會不會台灣的連續劇內容,全搬到他的現實生活中真人演出?
若真是如此,已經無依無靠的她該怎麼辦,任由他人的欺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