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妳怎麼了?」
杏兒發現主子的腳像黏在大門口,兩雙眼睛直望著大街上,沒有往內移動的意思,便出聲提醒。
「杏兒,妳先進去。」澄淺頭也回的交代。
「可是妳的腳」
「我沒事,妳先回房幫我備妥推拿藥,我隨後就來。」
「阿順,你幫我照顧一下小姐,她的腳剛才在街上扭傷了!」杏兒叮囑守門的家丁。
雖然不知道小姐在想什麼,但奴僕向來只能依著的命令行事,她只能乖乖的照著她的話做。
「小姐,妳在等人嗎?」看到小姐的目光不停的觀察著大街上的,以為她知道了些什麼,阿順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他可不敢單獨面對小姐的火爆脾氣
「我能等誰?」餘怒未消,澄淺單腳支地,跳下了階梯,「把門關起來!」
「關起來?」阿順的聲音有些過度的尖銳。
「你幹嘛,好像是我要歌了你的頭似的,不過要你關個門,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澄淺覺得他的反應不太尋常。
「不是的,只是等會兒若是有人回來怎麼辦?」他小心翼翼的問,深怕露了餡讓太爺罵得臭頭。
「廚娘採買還沒回來嗎?」
「她回來一陣子了!」
「那就對了,這個時候還會有誰在外頭?」
「這」阿順急得整個臉揪成一團。
天啊,誰來救救他啊!大小姐的咄咄逼人遲早會逼他說出事實,到時候他的無可奈何到了太爺的面前,肯定變成罪無可赦!
他是無辜的啊!
「就算真有人還沒回來,等會兒喊一聲,你幫他開個門不就成了,我的命令有這麼難執行嗎?」澄淺瞅著他閃爍不定的眼光,懷疑他有事情瞞著自己。
「還有,叫阿三去守著後門,千萬別讓「閒雜人等」有機會闖進來!」
「小姐,什麼叫閒雜人等?」阿順清楚在仇府裡,小姐關於閒雜人等的定義和大家絕對不一樣。
所以他還是事先問清楚,以策安全。
「反正等會兒只要有人回來,都必須經過我的同意才能進門,這樣你懂了嗎?」為了省事,澄淺乾脆這麼說。
而她的回答可為難了阿順,只見他的五官皺成了個包子狀,急得手足無措,「如果是少爺回來了,也不開門嗎?」狗急跳牆,他只好低頭,輕聲問道。
太爺叮嚀過府裡上上下下的奴僕了,今天離府三年的少爺回家一事得先瞞著小姐,因為擔心她情緒會過分激動,而他保證會找個適當的時間告訴她
不過從小姐此刻的反應看來,太爺一定也怕他寶貝孫女沈寂了三年的脾氣會無法控制,所以至今仍未透露些許的消息給她知曉。
但這可苦了他們這些下人了!
「你們都知道了?」澄淺的聲音裡有著難以置信的憤怒,「不要告訴我全府上下,單單只有我不知情?」
她本來就在納悶,為何這陣子大伙都忙著打掃,且像刻意避著她似的,要杏兒去問也問 不出個所以然來,原來原來他們是聯合起來欺瞞她!
「不杏身也不知道,太爺怕她成日和小姐在一起,會說溜了嘴,所以連她也敢說」
「這是太爺的意思?」
阿順點點頭,懼伯的退了兩步,火山爆發的威力他是親眼見識過的,那流出來的熱岩漿足以燙得他面目全非。
「太爺怕妳會生氣」
「瞞著我,我就不氣嗎?你們知不知道我的臉剛才在市集裡全丟光了,就在我最厭憎的男人面前,就因為你們沒有給我心理準備!」澄淺氣得想動手勒死人。
那個男人,那個該死的男人,就算千刀萬剮也洩不了她心頭的恨意!
而他最該死的,莫過於他徹底忘了三年前曾犯下的過錯,從他的眼睛裡她看得出來,他根本忘了自己曾怎樣的傷害她!
「小姐」她正值氣頭上,阿順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把門關上!」
「那少爺」
「現在仇家是誰當家?」澄淺耐著性子問道。
阿順瞄了她一眼,怯怯的回答:「是小姐」
「這就對了,你不聽我的話聽誰的?」澄淺轉過身子,「我說了就算,如果你敢不聽,我就告訴太爺你欺負我!」
「是小姐。」這聲威脅一下,阿順再也無二話了。
儘管他家少爺官拜神策軍大將軍,但在府裡,太爺最大,而且他聽過太爺罵少爺不孝孫,說過少爺許多不是,就是沒對小姐下過一句重話
由此分析,識相的人都該聽從她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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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寘一回到家,面對的即是門戶閉鎖的大門。
「李恕,我要你差人送回來的家書,你忘了交代嗎?」他以為是貼侍衛的疏忽,導致今日的烏龍事件。
「稟將軍,屬下全照你的吩咐去做了。」
「那爺爺怎麼會沒派人在門口迎接我?」仇寘似乎也想不透眼前的情況。他不相信難得回家,爺爺會以如此的方式為他接風洗塵。
「將軍,要不要我進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李恕建議。
仇寘雙眉併攏,「這是我的家,我是仇府的少爺,回家是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事,當然得走正門,若要你先進去探視,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竊賊有何差別?」
說罷,他動手敲了敲大門,「阿順,開門!」
「少爺」門後的阿順可將少主子的聲音全收進了耳裡,無奈他是一點也幫不上忙。
「阿順,你就在門後,為什麼聽到我回來了,還不開門?」仇寘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小姐說不能開。」他也是身不由己,少爺要是發起飆來,可不能拿他開刀啊!
仇寘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什麼小姐?」
「少爺的妹妹。」
「我妹妹?我那死去的娘親什麼時候給我生了個妹妹,我怎麼不曉得?」仇寘總是一派斯文的面容,就快要沈不住氣了。
「小姐是太爺收的義孫女。」阿順解釋道。
「義孫女?!」他不過三年沒回來,怎麼有種人事全非的感覺?「她將我關在外頭?」
「沒錯,小姐就是當年的尉姑娘。」阿順以為這麼說少爺自然就會明白,畢竟那件事可在嘉興鎮掀起了不少的風波。
「什麼尉姑娘,你要再和我打啞謎了,趕快開門讓我進去休息。」仇寘臉色愈漸陰沈,聲調滿佈危險,溫和的脾氣己尋不著痕跡。
平日他也許不是個容易動怒之人,但他絕對不會在部屬面前毫無威嚴!
「少爺,你該不會是忘了尉澄淺姑娘吧?」
「難道我得罪了她不成?」
「少爺確實得罪她了,就在三年前。」看來他真的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有個人可將這筆帳記得牢牢的。
仇寘試著控制住怒火,「阿順,我已經三年沒回來了!」
「三年前,少爺匆匆來去的那一次返鄉,你是否曾在破廟裡染指了一名女孩兒?那個女孩就是現在的小姐。」
「什麼?」仇寘有些驚詫,難以消化這個消息。
不過,經由他這麼一提醒,很多事情頓時明朗了起來。
尉澄淺,這個名字似乎不若他所想像的那麼陌生;而他更輕易的將那張已經遺忘了快三年的模糊臉蛋,與方才市堡中沒給他好臉色女子劃上等號,自然的重迭在一起。
不同的是流露出來的感覺,一個楚楚可憐,一個則是怒氣沖沖
原來心中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莫名,而她對自己的怨恨也是其來有自,他們並非初次見面!
原來爺爺收了她當義孫女,而這等大事,他居然沒通知他!
「阿順,小姐絕對不會想把我擋在屋子外頭,開門!」他有股衝動,想立刻去找那個女孩說說話。
也許,是去解釋一下自己三年前的行為,那和他平常的形象真的大相逕庭;也許,他得去安撫一下她的怒氣,他不難想像她為什麼會有殺他而後快的怨恨表情,爺爺收她當義孫女一定是有理由的。
「小姐的指示非常明確,少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能讓你進門。」
「你當然可以,你只需要用手抓住門把,往後拉。」仇寘冷硬的迸聲說道。
「少爺,你不要為難我,得罪小姐,太爺會砍人」阿順懇求少主子能體諒他的心情。
「太爺沒力氣砍人了,倒是我身後有一群侍衛,個個持刀,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項上人頭馬上不保。」仇寘立即語出威脅。
「少爺饒命」
「阿順,用不著求他,也毋須和他廢話,這種人渣交給我來處理!」
圓潤的女音突然介入,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門外的所有人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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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順,將門打開。」
一聲令下,仇府的大門開了,就像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似的,仇寘搖著頭輕笑,不確定他家是自何年何月開始變天的。
女人掌權,他不排斥,因為這似乎挺有意思的。
門板開啟,映入眼簾的即是一張咧開的嘴角,澄淺的怒火瞬間更是高漲,「你笑什麼?」
他的笑讓她覺得反感!
再也不上當了,再也不會被他的笑迷得醉陶陶了,他如果還想拐騙女人,最好換個新招,因為也的伎倆她全都看清、摸透了!
「難不成府裡訂了新規矩,不能笑?」仇寘睇著站在家丁身後的女人,嘴角還是掛著抑 不住的笑意。
她莊嚴的風範就像個女王。
三年前,他對她的評語應該是清新可人,而今,她給他的感覺已經不慬於此了──明亮照人,是她散發出來的氣質當然,還有很濃很重的火藥味。
「你還回來做什麼?官旅生活不是過得很愜意嗎?」這固男人真不識好歹,他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嗎?居然還一臉笑嘻嘻的,存心要氣死她。
不過她不會中計的,稱了敵人的心,馬上就會如了他的意,最後慘敗的一方可是她。
她不笨了!
「爺爺已經不認你這個不孝孫了,就算你現在官位更高了,那又如何?神策軍大將軍是吧,皇上身邊最高的文官叫宰相,而武的宰相即是你吧?既然那麼不得了,那麼了不起,幹嘛還回來?回去你的將軍府好好享受,仇府不是尊貴的你住得習慣的!」
三年了,這三年來她對他的消息不聞不問,爺爺也盡量不讓她有機會聽聞,但這不表示她已經忘了他曾經帶給自己的羞辱!
他就像所有男人一樣不負責的離開,只做他高興的事,而他生命中的女人只能獨自留下,收拾那些難堪的殘局。
當年若不是太爺收養她當義孫女,以他在鎮上的身份地位,憑著大家對他的敬畏,為她隔絕所有的蜚短流長,她知道自己不會活到伐馱再見到他!
曾經,她以為太爺的及時胄袦手與再造之恩,會令她對他的恨意稍減一些,但一見面,所有的不堪竟如排山倒海翻滾而來,她無法不恨他!
「小姐」被掠在一旁許久的李恕,額頭知何時堆滿了冷汗,緊張兮兮的看著如連珠炮般指罵將軍不是的女子。
在他印象中,將軍已經夠咄咄逼人了,向來也只有他審問別人,何時見過別人扠著腰批評他的不是了,更遑論對方還是個女流之輩。
偷瞄了主子一眼,見他臉上仍端著笑,然,笑非笑,怒非怒,他家主子的表情是做不了準的啊!
「笑面虎」的稱號絕非憑空得來。
「妳一定很期待著我回來。」仇寘的話在旁人的耳裡聽來或許突兀,但他自己可不這麼認為。
她,和三年前迥然不同弓。美麗,但處處透著刺人的傲慢;傲慢裡,又彷彿夾雜著不安與騷動。
那個溫馴的女孩已不復記憶,取而代之的是不饒人的激烈言詞,可想而知,是他賦予了她新的生命。
他很慶幸眼前是個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罵人詞彙來損他的女人,若是她對他是無聲的恨意,那真的不知該怎麼解決了。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誰會期盼你回來,只要和你有關的,我什麼都不敢預期。」
他們之間像存在著某種無法解釋的聯繫,它像灼熱的鐵絲般緊緊纏住兩人,而且在他氤氳的目光注視下愈來愈收緊,澄淺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倏地別過了頭。
「如果不是有預期、有準備,這些責罵怎麼會說得如此順口?」
「你──」澄淺氣得回首瞪著他,她竟讓他佔了上風!
他明明剛剛才從阿順的口中得知她的身份,為什麼這會兒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整理好了,且似乎還將她的心思抓得穩穩的!
「這幾年妳沒事吧,過得好不好?」知道大家都眨巴著眼睛看他們,都豎直了耳朵聽他們的對話,仇寘明白有些話還是私底下解釋比較適當。
「再好不過!」澄淺咬牙切齒的應道。
他那是什麼口吻,沒事吧,好不好,他當是好朋友敘舊嗎?
「真的嗎?」
「怎檥?你還嫌不夠是不是,覺得我怎麼沒有懷孕,應該被譏諷、嘲笑得更厲害才過癮?」
懷孕?!「妳說到哪裡去了?」
澄淺一聽到他的問話,一把火燒得更為熾烈了,「怎麼,你以同樣的手法亦成功玩弄了另一名無知的少女嗎?不過請你聽清楚,我叫尉澄淺,於三年前在南城門附近的破廟被你調戲,請你不要搞錯對象了!」
她猛地越過阿順,眼眸中燃著熾熱的光高,當著他的面用力甩上大門。
下一刻,仇寘聽到門拴上的聲音。
他愣住了,無法置信她就這麼把他關在外面。「澄淺,開門!」
他用力拍打著門板,方纔她關門的力道,讓他懷疑這白玉般的美麗佳人怎會有這樣的力量。
「回你的將軍府去吧!」
「阿順,開門!」仇寘轉而向守門的家命令。
「少爺小姐」阿順兩手扭絞著自己的衣擺,不知該聽誰的。
「阿順,他要再雞貓子鬼叫,就放狗咬他!」澄淺無情的交代完,即一肚子火的慢步踱回自己的房間。
「哈」陡的,一陣仰天長笑,愣傻了門內門外所有的男人。
「將軍?」李恕擔心的看著情緒前後轉折劇烈的主子。
天知道他跟在將軍身邊這些年來,從沒見過他像剛那麼激狂的樣子,而更陌生的是他笑得如此放肆的聲音。
「李恕,各位弟兄,為大家介絕一下 ,剛才那位姑娘是我的義妹,改明兒個有機會,我會請她向各位自我介絕,讓大家好好認識一番的。」仇寘眼角眉梢儘是笑,發自人心愉悅的笑意。
無畏他的權位與名聲,敢如此挑釁他的脾性,她是第一人。
三年前,她的特別教他亂了方寸,沒了自制力,完全讓男性獸慾主宰了意識,像個青澀少年猴急的摘取她的純真;三年後,她依舊特別,牽引出他埋藏多年的真正情緒。
身後的侍衛,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致納悶著,將軍真的有辦法請他的義妹和他們和顏悅色的說幾句話嗎?
「好了,現在各位就進府休息吧!」語落,仇寘縱身翻牆而過,在阿順的驚愕下,為等候已久的部屬開了門。
「歡迎蒞臨寒舍。」
侍衛們繼續納悶,將軍稍早不是說要光明正大的走正門嗎?為什麼最後竟會淪為他不屑為之的小偷行徑,以旁門左道進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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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寘走入偏廳,很快的找到可以解答他所有疑問的老人。
「爺爺。」
「怎麼,戰爭結束了?」看到孫子進門,仇太爺揮手示意搥背的丫鬟退下。
「爺爺知道了?」仇寘聽得出來此戰爭非彼戰爭,國家已經很久沒發生動亂了。
仇太爺比了比耳朵,又指了指腦子,「我還不老,想得出來,而且我耳未失聰,淺丫頭的聲音連街尾都聽得到。
「比真正的戰爭還累人。」仇寘想起方纔的唇槍舌戰,還有那張怒紅的俏臉,嘴角又漾上了一抹微笑。
「爬牆進來的?」仇太爺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連他都治不了的孫子,終於遇到對手了。
「爺爺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收了她當義孫女?」仇寘想起了最教他在意的一件事。
仇太爺斂起面容,「不說不氣,愈說愈氣!你還敢說我沒通知你,我請總 管寫了幾封信去你的將軍府,結果大將軍你只回了一封,說你不要娶妻!」
「誰要你逼我,你明知道我對妻子沒興趣!」
「那也真奇怪,怎麼你對女人的興趣就不曾減少?」仇太爺啐了聲。
「爺爺,我的年紀還不適合娶妻。而且你說的那些女人只認為我是個令人垂涎的大獎,她們喜歡的是我的錢,還有皇上給我的封號,我不認為你會想要她們其中一個當孫媳婦!」
仇寘有些無力,怎麼爺爺老頑童的個性仍未改?
在他看來,性雖然短暫,但至少很誠實。遊戲歸遊戲,冒險歸冒險,愛情,卻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娶妻是有正當理由的。
「三年前你二十四歲,說這些話我還勉強能接朋,現在你都二十七了,還跟人家扮年輕,你要不要臉啊?」他這個孫子老是違逆他的意思,他不知何時才能抱到仇家的第四代繼承人。
舉了雙手喊停,仇寘知道這個話題一旦延續下去,肯定三天三夜吵不完,只會苦煞自己的腦神經。
「爺爺,我剛才是問你收尉澄淺當義孫女的事。」
「我也說了,我派人寫信給你了!」仇太爺白了他一眼,逕自啜著熱茶。
「有嗎?你的信不都是催婚信?」
仇太爺突然怒眉一聳,拿高龍杖,往他的膝蓋用力敲去,「你這個不孝孫,原來我寫去的信你連看都沒看,要是哪天我猝死,你看你來不來得及回來送終!」
「爺爺,你太誇張了,那種事誰會用寫信的,當然會連夜快馬加鞭趕去通知我。」仇寘撫著痛處,這樣的力氣,他清楚爺爺會活得長命百歲的。
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加上他爺爺過人的毅力,以致他收了第一封逼婚信後,之後的來信全數丟至一旁,碰也不碰。
他怎知道其中會寫些其它的事情?
「你還嬉皮笑臉的,你知不知道,你留下的這筆爛帳,花了我多少心神去善後?」當年若不是聽到府裡的奴僕嚼舌根,他還真不知道孫 子在外頭惹出了這等糊塗事。
阿寘從小就毋須他費心,無論在哪一方面。對於女人,他並非來者不拒,更非那種不入流的登徒子,所以這樣的流言傳來,真的驚壞他了。
「若非街坊鄰居許多人親眼目睹,而淺丫頭也不像那種招搖撞騙的女孩兒,我還真不敢相信你會做種這樣的事!」
「我至今也很難相信我真的那麼做了。」仇寘喃喃自語,翻開記憶,他更想弄懂自己當時的心態。
就因為著魔、失魂了?
「阿寘,不是我急著逼你結婚,而是你逼得淺丫頭非嫁你不可,你在破廟裡摧毀了她的純潔,是不爭、無法否認的事實,若你不娶她,她的生活將會被流言給淹沒。」仇父爺歎了口氣。
那丫頭三年來雖佯裝若無其事的過日子,但她的痛苦與羞辱全在阿寘回來的今天爆發了。
唉,發洩一下也好,老憋著他看了也難過。
「你要我娶的女人是她?」仇寘愣愣,「你的信裡怎麼沒寫?」
當年他被急召回京,之後便忙得焦頭爛額處理皇上交代的事情,根本無暇分心想別的事也許一個人獨處時,心思常會怪異的不寧,但他怎知緣由竟是他對一個女孩的愧疚!
「我以為你自己心裡有數。」禍是他闖下的,還要他這個祖父來提醒,成何體統?
「我寫了信去,以為你會敢做敢當的回來負責,便信誓旦旦的向淺丫頭保證你會娶她,結果等了三個月,將軍府遲遲沒有下文傳來,最後她自己大概也知情了,不再抱任何的期待。自此就變成今日的模樣,只要提起你,她就一整天不說話,也不吃飯,不是在和任何人鬧脾氣,倒像是在懲罰自己、折磨自己。為了怕讓人說閒話,我只能收她當義孫女,希望藉此能多少彌補你對她的傷害。」
「爺爺,我」此時此刻,仇寘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了。
「你離開了三年,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但總要有人來告訴你。」仇太爺語重心長的望著他,「雖然這幾年有我保護她,但身子不潔,她也知曉沒男人肯要她了」
「身子不潔?!爺爺,你在說什麼啊?」
「你不會連自己當了澄淺第一個男人的事也忘了吧?」仇太爺聞言氣憤填膺,他仇家怎會有如此沒有道德觀念的子孫?
犯了錯,還嘴硬不肯承認!
「爺爺,到底是誰說我要了她?」仇寘腦子全糊了,為什麼澄淺和爺爺的話他全聽不懂?
「淺丫頭都衣衫不整的在破廟被發現,村民也看到你從破廟裡形色匆忙的走出來,你還說 你沒有對她不規矩嗎?」
「我對她的動作是不規矩,但我還沒那個,村民就來了!」事情彷彿只要和尉澄淺扯上關係,仇寘的用字遣詞很自然的變得小心翼,深怕被看作污穢、淫色的男人。
「可是淺丫頭明明廚娘說你」仇太爺的面色浮現不尋常的潮紅,大白天的說這檔子事,真的很難為情。
「她誤會我弓,看來她娘在生前根本沒把她教好,我對她做的事情根本不會讓女人懷孕!」
他懂了,原來她說的懷孕就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他的手摸過一個女人就會懷孕,那麼皇太后不是也得生幾個他的小孩了嗎?
不不不,他怎能拿聖潔的皇太后來開玩笑,不過,那個丫頭也太天真了吧?
「你確定?」仇太爺懷疑的提問,希望他不是為了規避自己的錯誤,而找了個理由來辯護。
「爺爺,你寧可相信別人,也不信任自己的孫子?」
「澄淺不是外人,她是我的義孫女,是你的義妹!」
義妹?!仇寘目光驀地幽遠,他不喜歡這個稱謂。
「總之,你耽誤了淺丫頭三年的青春,她都十九歲弓,仍未有夫家,看這混亂你要怎麼解決?」
將責任全推卸至孫子身上,仇太爺只希望事情有個兩全其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