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浪子 9
    祝福

    給你一個吻

    請你牢記

    我對你的情意

    並請你永遠留在心底

    不要輕易忘記

    「昕臣,你今天怎麼沒去上課?」林昕婕今天特地請假,帶母親去醫院作檢查,回到家安頓好母親後,正好看見林昕臣從他的房裡走出來。

    「今天……教授剛好請假,所以不用去上課。」他嘴裡撒著謊,心中卻覺得忐忑難安。

    他的腦海裡無時無刻不旋轉著楚羿塘被撞擊受重傷的那幅畫面,這教他怎麼有心情去上那勞什子的課呢?

    「是這樣嗎?」林昕婕看出他的神情有異,不禁問道:「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我沒事,你少神經質了。」他急促的反駁,苦惱的閉上眼。

    「昕臣,有什麼心事儘管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想辦法解決啊!」見他反應激烈,她更覺得可疑。

    自從感情受到重創後,林昕婕已不再執著於愛情之上,她深信唯有親情才是永遠不變的,所以,她一心只希望母親和弟弟能過得快樂。

    「算了,你自己有滿腹心事,憑什麼幫我解決問題?你去上你的班吧!」

    老天!他就快煩死了,老姊為什麼還不肯讓他靜一靜呢?

    他犯得可是蓄意謀殺罪,她能幫他什麼忙呢?楊季雲現在又如何呢?當時警車不停地追逐他,不知道他有沒有被警方抓到?

    都怪他,居然答應楊季雲這個鬼要求,現在可好,他……成了殺人犯了!

    「我只是關心你,你何必說話那麼沖?」在外頭受盡了委屈,回到家還要讓自己的弟弟奚落,這教她情何以堪?

    「對,我是口氣沖,那你就別理我,行不行?」說著,他像一陣狂風般倏地衝出家門。

    林昕婕看著他的背影,呆立在當場。

    最後,她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無力地將臉埋在雙掌間,覺得自己的身心好累,她在心中暗忖,她是不是該請個長假出去走走呢?

    這時,電鈴聲響起,她從雙掌間抬起頭,興奮地跑去開了門,「昕臣,姊就知道你不會——」直到她看清楚來人時,才停住了口,難為情地說:「是你?裘先生,對不起,我以為是……」

    向來嬉皮笑臉的裘皓這回卻板著臉,神情凝重地看著她,「林昕婕小姐,你能跟我去一趟醫院嗎?」

    她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直覺地問:「誰在醫院?是……羿塘嗎?」

    裘皓點點頭,蹙著眉道:「他剛才被車撞了,流血過多,雖然及時送醫,不過,由於傷勢嚴重,現在仍在手術室……」

    她完全傻了,淚就這樣毫無感覺地滑落臉龐,雙唇輕顫道:「哪……哪家醫院?我這就去……」「我帶你去。」裘皓二話不說的拉著她坐進他的車內,急速趕往醫院。

    當林昕婕趕到醫院,已看見楚家的管家楊伯正在手術房外踱步,一見到林昕婕來了,彷若遇見了救星般,「林昕婕小姐,怎麼辦?我們少爺會不會出事啊?老爺和夫人現在都在加拿大,我實在沒有勇氣打電話過去,我怕他們會受不了啊!」

    林昕婕以手背抹了一下自己滿是淚痕的臉龐,困難地扯出一抹笑說:「沒事的,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絕對不會有事的……」

    一陣暈眩感襲向她的腦袋,她差點站不穩,若非在場的苗天擎眼捷手快的接住她,她肯定會在楊伯面前丟臉。

    哪有安慰人的人先倒下的呢?

    「天擎,手術進行得怎麼樣?」裘皓冷靜地問出重點。

    苗天擎搖搖頭,「齊雋已經在努力了,不過已經好幾個鐘頭過去了,卻還沒消息。」他也很著急啊!

    巧合的是,楚羿塘出事的前一刻齊雋才剛離開,正當他把車子開出停車場繞過街角時,卻意外的看見這場車禍!於是,他連忙隨著救護車趕到醫院,並取消了自己既定的手術,轉交別人代理,由他全力救治楚羿塘。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林昕婕閉上眼,疲憊地問。

    「剛才警察已經來過,他們向我透露,這場車禍不是意外,應該是蓄意謀殺!」苗天擎冷著聲道。

    「謀殺!」楊伯突然大叫,難以置信地說:「會是誰那麼狠心,要置我們少爺於死地?他從來沒有跟人結過怨啊!」

    林昕婕也顛躓了幾步,這才突然想起林昕臣怪異的舉止,莫非是他……

    天啊!求求禰別再折磨我了,她在心裡吶喊著……

    「兇手抓到了沒?」裘皓問道。

    「雖然還沒有,但據說已經將他逼到死角,就快現身了。」

    「好!那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缺德的傢伙,到時候咱們非把他銼骨揚灰不可。」裘皓憤懣萬分的道。

    「你是說警方已經掌握了他的線索?」林昕婕稍稍安下了心,這表示此事跟林昕臣應該無關了吧!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要相信警方的辦案能力。」苗天擎沉穩的道。

    林昕婕點點頭,眼神又投向手術房門口,裡頭的楚羿塘不知何時才能脫離險境?如果真要拿命來抵的話,她願意和他交換,她真的願意——

    「他一定撐得過去……一定……」林昕婕喃喃自語著,一心為心愛的人祈福,即使他對她這般無情,她仍是無法漠視心底那片為他深築的愛意。

    「該死!我是應該相信齊雋的醫術,但為什麼我心中就是鼓動著一股不安的情緒呢?」心直口快的裘皓直嚷嚷道。

    直到苗天擎拋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他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帶給林昕婕更多的不安。

    「很抱歉,我……」他正想安慰林昕婕時,手術房的門突然打開,衝出了幾位神情緊張的護士。

    「裡面的病人究竟怎麼樣了?」苗天擎立刻攔住其中一名護士。

    「病人失血太多,我們醫院又缺少A型的血漿,得趕緊請其它醫院支持。」護士小姐草草說了幾句,又趕忙執行她的工作去了。

    「天擎,你是什麼血型?我他媽的是O型。」裘皓問道。

    「我是AB型。」苗天擎的眉頭也糾結著,一心想幫忙,卻又無能為力。

    「用我的血,我是A型的。」林昕婕突然說道。

    「你開什麼玩笑?你那麼瘦,羿塘要的血可不是一兩滴,或許要兩三袋啊!」

    「我不在乎,只要能救醒他,就算拿我全部的血送給他我都願意。」

    這時候,林昕婕看見齊雋已從裡面走出來,她立刻奔向他,扯著他的手術袍,急促地說:「抽我的血吧!我是A型,是可以救他的A型——」

    齊雋疲憊地揉揉眉心,懷疑地看了看她瘦弱的身材,「你確定你可以?」

    她拚命地點頭,「我雖然瘦了點,但身體一向不錯,求求你至少讓我盡點心力。」

    他沉吟了一會兒,最後做出了決定,「好吧!你先到檢驗室做個檢查,如果一切無誤,我們立刻開始抽血。你跟我來吧!」

    齊雋說完,就將焦急萬分的林昕婕帶走了。

    裘皓只能說:「這樣做好嗎?到時候可別兩個人都倒下了。」

    「別杞人憂天了,齊雋自有分寸。我想羿塘有救了,因為,他有愛的力量支持他。」苗天擎隱隱一笑,情緒已不像剛才那般緊繃。

    而林昕婕經過血液檢查確定為A型後,便在注射室進行捐血工作。

    「林昕婕小姐,你真的好勇敢,敢捐出那麼多血,這可是一般女孩子不敢做的事。

    護士小姐正仔細為林昕婕拔除手臂上的針管,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容顏不禁又搖頭道:「待會兒我去拿一點牛奶麵包給你補充一點養分。」

    「謝謝你。」林昕婕輕輕地說。

    齊雋原意只打算讓她捐出一袋血液,怎奈林昕婕不依,在她百般懇求下,他終於答應讓她休息一會兒後,又捐了第二袋!這可是正常捐血值的兩倍啊!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這是我們醫院該做的。」林昕婕吃力地笑了笑,突然又問:「這樣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再輸一點也沒關係,我絕不能讓他死。」

    「你放心,有你那些〔愛之血〕已經足夠了。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他對不對?」小護士追根究柢地問。

    「我——」林昕婕本想否認,隨即轉了念,坦承道:「沒錯,我愛他,一直都深愛著他。」

    「那還真是那位先生的福氣啊!」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過這場劫難?我真的不希望他死,我真的好怕……」

    「有你的愛再加上我們醫術精湛的齊醫師,他這條命恐怕連閻王爺也帶不走了。」小護士的笑容裡增添了幾許稚氣,卻奇異地安撫了人心。

    「聽你這麼說,讓我安心不少。」林昕婕已躺了好一會兒,暈眩感已沒那麼嚴重,說話的口氣也有力多了。

    「再說,那位先生可是位大帥哥呢!我看就算是老天爺也捨不得把他帶走,所以囉!你儘管放心休息吧!」小護士幽默地說道。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去看看他可以嗎?」林昕婕實在是躺不下去,一心只想知道他的狀況。

    「這樣不太好吧……」小護士有點猶豫。

    「我真的沒事了,你讓我一直躺著只會教我更心慌而已。」林昕婕懇求道。

    小護士歎了一口氣,最後沒轍地笑了笑,「要不你坐輪椅,我推你過去。」

    她可是齊醫師的朋友,如果真有什麼閃失,她可擔待不起啊!小護士在心中暗忖。

    「我沒那麼嬌貴吧?不過是捐點血而已。」林昕婕搖搖頭,笑笑的說。

    「你別固執,否則,我就不讓你過去。」小護士也很固執。聽她這麼說,林昕婕也不再堅持,「那就麻煩你了。」

    「哪兒的話,我最喜歡照顧有愛心的人了。」小護士甜甜一笑,扶著她坐上輪椅,推她走出注射室來到手術房門外。

    這時候,楊伯已在裘皓他們的勸慰下回去休息,在場的只剩下苗天擎和他兩人。

    她對身後的護士說:「你有事去忙吧!他們是我的朋友。」

    小護士點點頭,笑道:「哇!你的朋友都好帥喲!既是帥哥在場,相信他們照顧女孩子都各有一套,那我先走了。」

    林昕婕實在被這個天真的小護士弄得啼笑皆非,待她走後,她便轉動輪椅慢慢靠近正在打盹的兩人。

    或許是被輪椅的轉動聲給驚醒,苗天擎赫然睜開眼,「是你?你怎麼不好好休息又跑來了?」

    「我沒關係,不過是抽了一點血,護士小姐就緊張兮兮的要我坐輪椅過來。」她的眼神迎向手術房,「有消息了嗎?」

    「還沒,不過可能快了,我相信羿塘一定能化險為夷。你放心吧!」

    她垂著小臉,淌下了淚,「他能擁有你們這些好朋友的祝福,我也相信他一定能挺得過去。」

    苗天擎看見她流淚,不禁聳聳肩,他向來對女人的眼淚一點辦法也沒有,「你的血才剛送進去,羿塘可能沒那麼快可以出來,我看我還是推你回去休息,好好躺一會兒吧!」

    「我沒關係,請讓我留下。」

    「別跟我辯,我不會像剛才那位護士那麼好說話的,走吧!」苗天擎不給她有耍賴的機會,轉過她的輪椅,推出了走廊。

    林昕婕在醫院已待了一天一夜,又在護士小姐的逼迫下躺在休憩床上,勉強吃了點東西,就再也沒有任何食慾了。

    她輾轉難眠,心想,他怎麼那麼久都沒有消息?該不會……

    最後她拗不過自己的心思,正打算再去問問楚羿塘的情況時,小護士卻正好進來。

    「護士小姐,我想——」

    「我知道,你一直在擔心你的心上人,其實他昨晚就沒事了,此刻已經進入普通病房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林昕婕急切地問。

    「那是齊醫生交代的,他要你多多休息,而且,那位楚先生昨晚還很虛弱,不能說話,你去了也沒用,只會讓你擔心而已。」小護士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那現在……我可以去看他嗎?」林昕婕心底的大石頭終於落下。

    「當然可以,他已經完全清醒,而且恢復得很好喔!只是你的身體可以嗎?」

    「拜託!你現在就算叫我用跑的都行。」她興高采烈地穿上鞋,立刻奔出了休息室。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轉過身問護士,「他在幾號病房?」

    小護士掩嘴一笑,「看你緊張的,他在五0六病房。」

    林昕婕聞言,立刻又開心地跑開。

    當她到達病房門口,正在猶豫該不該進去時,卻突然聽見楚羿塘悶悶的聲音,他雖聲音虛軟,但不難聽出他的口氣含有深深的恨意。

    「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麼會被車撞嗎?」

    「羿塘,難道你知道是誰開的車?」裘皓振奮的道,既然知道誰是肇事者,他絕對不放過他的。

    「我不知道是誰開車撞我的,可我卻知道和那兇手一塊連手對付我的人是誰。」楚羿塘咬著牙說,由於用力過度,又扯痛了身上的傷口。

    看見他皺起眉,苗天擎立刻說道:「別說了,你今早才剛清醒,現在逞什麼強?等傷養好了再說吧!」

    「天擎,你瘋了?等羿塘傷好了,兇手早就溜得不見人影了。」裘皓可是巴不得立刻揪出那個蓄意殺人犯。

    真是世風日下啊!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敢在大馬路上幹這種事,偏偏那兇手還瞎了狗眼,敢對付他最好的朋友!

    「好吧!羿塘,你說是誰,我們去替你把人揪出來。」苗天擎想想也同意裘皓的看法。

    「在我出事前,曾接到一通電話。他說他正在對面的咖啡廳等我,我立刻前往赴約,誰知道才剛過馬路,就衝來一輛車……我試著要閃避,但很明顯的,它是衝著我來的,那輛車一點兒也沒放緩速度!你們說,這場蓄意謀殺和約我出去見面的人有沒有關係?」楚羿塘按住傷口,一雙眸子燃著熊熊的怒火。 "

    「這事肯定不單純,那人是誰?」苗天擎搓了搓下巴說。

    「林昕臣。」

    這個答案一出現,不僅是房內的兩個男人瞠目愕然,就連房外的林昕婕也差點嚇軟了雙腿,她扶著牆壁,一直難以消化這個答案。

    她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林昕臣找他做什麼呢?還有,他先前反覆無常的態度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有誰來告訴她真正的答案?

    「不可能,林昕臣怎麼可能會害你?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相信!」

    裘皓皺著眉,漂亮的沖天怒發因一夜未整理而變得更狂放。

    苗天擎也陷入沉思中,他也認為林昕臣想置楚羿塘於死地的機率不高,而且,他還在楚羿塘的公司做過事,就算想為姊姊打抱不平,他也不該做出這種傻事啊!然而,這一切又實在太巧合了,說他與此事完全無關,似乎又說不過去……

    「我想這事交給警方處理會好一些。」

    林昕婕被這句話震麻了所有的神經,她倏地衝進病房,望著還躺在床上的楚羿塘說:「求求你……求求你們放過我弟弟,別告訴警方好嗎?」

    「你……你又來做什麼?出——出去!」楚羿塘喘著氣瞪她。

    「你別又動氣呀!」裘皓勸說道。

    「不要……求求你……我想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一定是的。」她痛苦地吶喊,如果可以,她寧願代弟弟受過。

    這時候,裘皓對苗天擎使了個眼色,聰明的他立刻會意,率先走出了病房,裘皓隨即跟上,留給兩個人單獨相處的空間。

    「羿塘,你能夠原諒我弟弟嗎?就算是為了我。」等他們兩人離開病房後,林昕婕立刻走到床畔,看著面容蒼白的他,低聲懇求著。

    如果林昕臣真的參與共謀這件事,此刻就算要她跪下向他磕頭都沒關係,她只求他能放過林昕臣。

    他是他們林昕婕家僅有的一絲血脈,絕不能斷了啊!

    「為了你?」

    楚羿塘眉心一攏,陰惻惻的開始逞口舌之快,「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為你做任何事,又憑什麼要求我為了你而放過林昕臣?你為何不掂掂自己的斤兩,看看自己值幾分?」

    「你……你說話何必這麼尖酸刻薄?」她緊揪著自己那顆已經跌入谷底的心,白皙的小臉已是泫然欲泣。

    原來他倆曾有的那段美好對他而言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而他對她的誤解竟沒有化解掉一絲一毫。

    「別想用眼淚來打動我……」他深吸了一口氣,調和氣息後又道:「我現在變成這副垂死的模樣,全都是拜你弟弟所賜,你以為哭就可以讓我忘記所承受的傷害?」

    他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蓄意以怒吼聲來掩飾他內心隱隱氾濫的情愫。

    「要不,你答應我,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問問他,如果他真的參與這件事,我也無話好說。如果沒有……請你別告訴警察……我不希望在他的人生裡染上任何一絲一污點。」她低聲懇求道。

    「我何必聽你的?」他沉著臉,故意將她的要求等閒視之。

    「求求你……」

    「請你出去,我累得很,想睡一會兒,如果你再繼續糾纏不清,別怪我把護士請來。」

    他閉上眼,拒絕再承受她的糾纏,省得這女人磨光他稀少的耐性和體力。

    「那你睡一會兒,我坐在旁邊就好。」她怯怯地說。

    「拜託!你死纏爛打的招式也未免太直接了吧?」他澄淨的眼瞳慢慢睜開,對住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表情,他不明白自己心底的一團火氣為何怎麼也燒不上來,只能在體內悶燒!

    「我不會吵到你的。」她急急的辯解,真怕他想歪了。

    楚羿塘望著她那純真的眼眸,突然說道:「你好像真的很擔心我把你弟弟可疑之處告訴警方?」

    「那是當然。」她低著頭扭著裙擺,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友善感到無所適從。

    「你過來。」他輕輕的說,深邃的黑瞳顯得深不可測。

    林昕婕乖乖的走過去,在病床旁的一張木椅上坐下。

    「不是坐在那裡。」楚羿塘邪氣地撇高唇角。

    林昕婕瞠大眼,一副不解的模樣,「這裡只有一張椅子,你要我坐在哪兒?」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我是說床上。」他壞壞的說。

    「這怎麼可以!」她嚇得跳起來。

    「為什麼不可以?」他眼光追逐著她窈窕的身影,曖昧地問。

    「這樣會扯動你的傷,不好的。」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說床畔,又不是我的身上。」他訕笑了幾聲。

    她立刻緋紅了雙頰,一股氣也隨之上揚,為了報復他的捉弄,她故意重重的一屁股坐在床邊,震痛了他的傷口。

    「哎喲——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按著傷口處,眉心痛得皺攏在一塊兒。

    「有沒有怎麼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聽見他的大叫聲,她才恍然發覺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當她一接近楚羿塘,他就攫住她的小手,眼底散發出魅惑的氣息,「吻我。」

    「什麼?」林昕婕瞬間感到手足無措了起來。

    「要我放過你弟弟可以,吻我啊!」

    「你怎麼可以?你才剛好,不可以——」林昕婕被他的話駭到最高點,只好胡亂找理由塘塞。

    「你可以放心,我還忍得住痛。再說……我只不過要個吻而已,這點能力我想我還有吧!」他謔肆的低笑。

    林昕婕猶豫了半晌,最後俯身在他唇上印了一吻,才要抬頭卻被他的雙臂緊緊鉗住。

    他靠在她的耳邊,狎語低喃,「我會把你今天這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告訴林昕臣,讓他知道他的所做所為必須付出代價,而且是由他的姊姊來償還。」

    林昕婕立刻拾起頭,愕然地望向他,「不!你不可以——」

    「你這個不行,那樣也不可以,那就算了。我想我還是按照我原來的想法,把這一切全都告訴警方吧!」他涼涼地說。

    「楚羿塘,你是故意的!」林昕婕感到嗔怒不已,方才對他產生的感激早在心裡蒸發得無影無蹤了。

    「算我是故意的吧!要不要隨你,我真的累了,請你離開。」楚羿塘閉上眼睛,話說得既無情又冷酷。

    「你……」林昕婕的俏臉只剩下一抹蒼白。

    「別再解釋了,再說……我甚至懷疑你那個青梅竹馬也有參一腳,搞不好連你也——」

    「住口——」在林昕婕破碎的低語裡夾雜著天崩地裂的心碎與懊悔,「隨你!要怎麼做都隨你吧!只要你別傷害我弟弟就行了。我只想奉勸你一句話,別以為全天底下的人都對不起你!」此話一說出口,她就站起身奔出病房,淚水揮灑在蒼茫的空氣中……

    楚羿塘則雙拳緊握,用力地敲著床面,此舉震痛了他的傷,但他一咬牙住注了椎心的疼痛,卻忍不住對她那份又愛又限的情絲……

    自從林昕婕離開醫院之後,已經整整一個月不曾再出現在楚羿塘面前。他一心想知道她的近況,怎奈卻開不了口向其它人詢問,只得悶不吭聲地挨了好幾天。

    所幸他的身子骨一向健朗,經過了這一陣子的調養,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但齊雋擔心他出院後又不懂得照顧自己,於是,強迫他繼續住院直到痊癒為止。

    「羿塘,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開車撞你的那個罪魁禍首已經被警方抓到了!本來那天警方就已經圍堵了他,可惜他刁鑽得很,竟然能夠從警方的嚴密封鎖線溜了出去,所幸老天有眼,他還是被警方逮捕了。」

    裘皓一進病房就得意地笑說,能將那兇手逮到,他怎能不痛快呢!

    「是誰?」楚羿塘靠著床頭,合上手中最新的財經雜誌,瞇著眼詢問。

    「一個姓楊的,叫楊季雲。」

    「是他!」楚羿塘的臉色突然黯沉了下來。

    「你認識他?」

    「他就是林昕婕的青梅竹馬。」楚羿塘悶著聲說。

    「唉!我想你當真猜對了,林昕臣那小子鐵定和這件事有關聯。不過,這傢伙的嘴巴挺硬的,在警方偵訊時只肯招供是他自己一個人幹的,看來此人還滿有義氣的。」

    「哼!他有義氣還不是為了林昕婕那個賤女人!」楚羿塘森冷的口氣不禁讓裘皓嚇了一大跳。

    楊季雲這三個字只是加深了他對她的不滿,這種被欺騙的感覺,他一輩子也忘不掉。

    「羿塘,我一直忘了問你,為什麼林昕婕這陣子都沒有來看你?」裘皓突然說。

    過了好一會兒,楚羿塘才幽幽地開口,「你們一直都以為是我負了她,其實,是她表裡不一!她明明和我在一塊,暗地裡卻和那個姓楊的勾搭,要不是被我撞見他們一塊上賓館,我到現在還被她那天使的外表給蒙騙呢!」

    他說得咬牙切齒,完全喪失了應有的分析能力。

    「這是不可能的,你會不會搞錯了啊?」裘皓根本不相信。

    「是我親眼看見她衣冠不整的從賓館跑出來,這還可能搞錯嗎?」

    「這……如果她真是這樣的女人,當初你因失血過多時,她為什麼還要捐血給你?」這就是裘皓搞不懂的地方。

    「你說什麼?!她捐血給我?」楚羿塘猛一抬眼,聲音也突然變得沙啞!

    「你不知道?昕婕沒告訴你嗎?當初醫院血庫的A型血不足,你又急著用血,她自願捐出了兩袋鮮血輸給你啊!」

    楚羿塘完全愣住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沒有告訴他,還任由他這麼奚落她、諷刺她?

    「你想想吧!或許這也是那個姓楊的詭計,如果愛的人是他,他幹嘛要你的命?你向來精明,怎麼連這一點也搞不清楚?」

    剛才那個震驚像石塊由天外飛來,打得他的身心疼痛難抑,他尚未消化完畢,裘皓這句話又像另一塊石塊,打得他頭昏腦脹!他這才恍然想起,當時林昕婕口裡直喊冤枉,說他誤會了她!

    可是,他卻連辯解的機會也不肯給她!還有引他去的那通怪異電話也是個謎,難道……從頭到尾全是楊季雲變的把戲?

    不行!他一定要去找她問個明白。

    「喂!你這是幹嘛?」裘皓見他不顧一切的突然下床,連忙按住他。

    「你別插手,讓我定。」楚羿塘幾乎是用吼的。

    「你這一走,齊雋一定會將所有的帳全算在我頭上。」他居然將齊雋的病人給激跑了!這下他會被齊雋罵死了。

    「朋友是做什麼的,當然是由你替我頂著了。」

    「可是,你的傷……」裘皓還是覺得不妥。

    「放心吧!躺了這麼多天,該好的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只要祝福我就行了。」楚羿塘拍了拍他的肩,行動自如地走了出去。

    裘皓不禁在他背後笑歎,苗天擎說的一點也沒錯,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剛剛還是病撅撅的、渾身無力的人,此刻,競如生龍活虎般,差異還真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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