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上撒旦 第七章
    聽從輅索的建議,找來了曦璇住在紫郡的好友沈香君陪伴她,再加上她住在紫郡時常吃的東西和她愛喝的青草茶,曦璇的身子果然一天比一天進步。

    「曦璇,我真不明白,你不是很認命的嗎?這次你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傻事?」香君憂心忡忡看著曦璇。

    這次若不是王的寬宏大量,以曦璇所犯下的弒君之罪,她就算是有一百個頭也不夠砍呀。

    她被輅索接進皇宮後,驚破日就將曦璇在宮內的事情全告訴她,一來是警告她不可隨意妄為,二來是要她別給她胡亂出主意,否則唐曦璇活不了,她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曦璇微扯唇角,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倒是說話呀。」不喜歡她悶著不說話的表情,這樣的曦璇讓香君感到陌生。

    「能說什麼?」曦璇搖搖頭,「倒是你,不該來的。」

    「你以為我是貪圖榮華富貴,才會進宮來陪你?」

    曦璇搖搖頭,紅腫的雙眼,無神的望著窗戶外。

    「不是,我認識的沈香君不是這種人,這麼說只不過是因為擔心你,你別介意。」

    「我知道。」香君起身幫她拭乾臉上的淚痕,疑惑的問:「曦璇,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刺殺王嗎?」

    曦璇回過神,蹙著眉心望著她。「他要你來問的?」

    「不是,是我自己好奇。」香君搖搖頭,拿起桌上的葡萄皮也不剝的逕自往口中放。「你還記得那天我到你家時,你所說的話嗎?」

    她點點頭。

    「這就對了。你知道嗎?你走了之後,整個紫郡議論紛紛,大家都很好奇你是怎麼被王看上的。」香君邊吃著葡萄,邊以含糊不清的語調說著。

    「我也不知道。」曦璇黯然的沉下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離開這裡,要不然死了也好。」苦惱地蹙起眉頭。

    聞言,香君詫異的睜大了眼珠子,還沒咀嚼的葡萄就這麼硬生生的梗住了她的喉嚨,害她又跳又咳的好不容易才將它給吐了出來。

    「啊!你想害死我也先說一聲嘛!」睽違已久的新鮮空氣讓她眷戀地大口大口地吸著。

    香君逗趣的表情,讓許久不知笑滋味的曦璇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笑,人家差點就下地府去見閻王了。」香君生氣的哇哇大叫著,臉上倒是一點生氣的表情也沒有。

    哎!搏命演出,只為換得紅顏一笑。看來她得跟輅索大人要求加薪餉囉。

    看著香君,想起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曦璇忍不住地問:「我爹他還好嗎?」這次刺殺驚破日沒有成功,她真的很怕他會遷怒唐舉人,對他做出不利的事情。

    「唐伯父還好啦,只不過不知道他最近是怎麼了,有點兒怪。」香君側著頭一臉不解。

    「怎麼了?有人要傷害他嗎?」曦璇抓著香君的肩膀,焦急的問著。

    「不是啦。是他把王上次派王知府送來的金銀珠寶和你們這幾年所攢下來的積蓄,全救濟給紫郡的窮苦人家了,自己過的好淒苦喔。」香君一臉難過的歎著氣。

    「他怎麼這麼傻?我不是要他拿著錢快點離開。」曦璇歎著氣,淚水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唉呀呀,你怎麼又哭了。」香君緊張的摟住她,大聲嚷嚷。「不該跟你說的啦,都怪我這豬頭老是藏不住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曦璇已經緊張的抓著她的手,急切的問:「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啊!又說了溜嘴。香君愣愣的傻笑著,想打混過關。

    「是沒有,只不過……」她欲言又止,說起話來吞吞吐吐。

    「香君。」她生氣的板起臉孔,噘高了嘴。

    香君一臉無辜,悻悻然的癟著嘴。

    「好啦,我說就是了。那一天我看到伯父從皇宮回來,他的神情好頹廢,還拜託隔壁的小豆子幫他打了好幾罈酒,我記得伯父他是滴酒不沾的,我實在很擔心想去勸勸他。

    誰知道我還沒走進大廳,就被嗆鼻的酒味給醺得頭昏腦脹,而他竟然邊喝著酒邊哭,嘴裡喃喃自語著:小姐,請原諒老奴的自私,不該將這麼大的責任扣壓在你身上,還有,什麼他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受苦……諸如此類莫名其妙的話。」

    曦璇的臉色變了又變,潸然而下的淚水將手中的錦帕都給濡濕了。

    「唉呀!我就說嘛,這不能說的。」香君緊張的又跳又叫,這會兒如果讓王知道她安撫人沒安撫成,反倒讓她一連哭了好幾回,豈不慘哉。

    「香君,你可不可以幫我帶個訊息給我爹,要他快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曦璇緊鎖蛾眉,焦急地抓著她的手,哀哀央求著。

    「為什麼?」香君不解地看著她,「你和伯父到底是怎麼了?你得先告訴我,我才好幫你呀!」

    「幫我?」曦璇怔怔的發起愣來。

    「對呀!」香君點點頭,試探性的說:「我無意間聽到宮女的談話,她們說,輅索大人是個好人,不僅脾氣好,心也軟,為人也很熱心。」

    她苦笑。「怎麼幫?他能有什麼辦法幫我?別傻了。」再怎麼傻、再怎麼心軟的人也不可能幫著她弒君吧?

    她的命運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就已經決定好了,她無力更改,也無權後悔,更無權拒絕。

    「真有那麼棘手嗎?」

    「嗯。你只要幫我把那個訊息帶給我爹就行了,還有你,有辦法的話就出宮去吧,不要被我牽連了。」曦璇疲 憊的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心又緊密的封閉起來。

    ***

    香君在曦璇睡著了的時候,悄悄的來到溯雨齋。

    「探查到什麼?」背對著她,驚破日不讓聲音洩漏出自己對曦璇的關懷,殊不知他的行為早已是欲蓋彌彰,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他不相信曦璇之所以會刺殺他,是因為不想當他的女人。

    「曦璇什麼也不肯說,只是要唐伯父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查不到?驚破日攢起眉心。

    「你幾歲認識曦璇?」

    「我六歲時,曦璇和唐伯父從外地搬到紫郡。」香君恭敬的回答著。

    「喔。」他凝起眉,表情變得很嚴肅。「這期間可有人來找過他們?」

    「沒有,從沒有過。」香君想了一下後,確信的點點頭。

    「沒有。」他沉吟著。

    這就奇了,一般人應該不至於沒有朋友造訪。這應該就是重點了。

    「王,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曦璇的氣嗎?」看著驚破日嚴肅的表情,香君怯生生地低問著。

    「這很重要?」他笑了笑,反過來問她。

    「不,我只是覺得曦璇好像有什麼隱情似的,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她的個性我最清楚不過了,她是個連只小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要刺殺王呢?」

    「好,我不怪她。不過你可也得找機會幫本王問問看,她心中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匆匆結束和沉香君的談話後,驚破日立即命人將輅索給找來。

    「她的底細查的如何?」

    「王,你該不會認為我有洞悉天機的本事吧?」輅索垮著一張臉低聲哀嚎。

    這本事他還沒學到,就連驚破日本身也略懂皮毛埃

    「已經查了好幾天了,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一點頭緒和進展都沒有吧?!」驚破日生氣的往桌上大力一拍,桌上的茶杯在高高彈起後,斜躺著翻落一地茶水,嚇得輅索連退了好幾步。

    「這……臣已經盡力了。」輅索慘白著一張臉,心中的哀嚎更加大聲。

    「盡力?哼!這種敷衍之辭我不想聽。」驚破日辭嚴色厲的吼著。

    「王……」

    「曦璇姓唐,往這方向去查,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就是這個方向。

    「唐氏?」輅索思索著,驀然一個訊息閃過他腦海。

    她該不會是去年王重新審理唐御史案中,那個唐御史的遺孤吧?記得王丞相行刑前曾經無意間透露,唐御史還有一個女兒,當時年僅五六歲,她該不會是……

    看他一臉傻愣的模樣,驚破日陡然興起怒火。

    「總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看到結果。」話落,他拂袖離去。

    「啊!王!」天啊!他怎麼會這麼歹命。王以為他有三頭六臂八隻腳嗎?

    不過至少他已經有了方向。

    嘿嘿!

    ***

    月明人倚樓是為相思、是為愁腸掛心,可是曦璇倚樓卻是為,心中化解不開的家仇與情愁,真是可笑之至呀!

    撫箏撩弦,聲聲暗歎造化弄人,句句是心中不平的悲泣。

    順著箏音琴律驚破日從溯雨齋來到。曦園,在月影朦朧中看著撫琴輕吟的曦璇,他的眉心緩緩蹙起。

    她的苦全寫在臉上,她心中的糾纏百結全化作一聲聲淒涼的琴韻,令人聞之慼然而潸然落淚。

    走向前,伸手一撈,將她擁入懷中。

    「你……」語音未落,一記如烈火般的灼吻印上了她。

    面對他的激情繾綣,她總是感到悸動不已,同時也令她腦筋停滯,甚至忘了如何思考。

    「是什麼樣的仇,是什麼樣的恨,讓你非殺我不可?難道你不知道,弒君是唯一死罪,是要罪誅九族的?」驚破日問的痛心,問的情傷。

    他吻的狂、吻的烈、吻的激情難分。

    靠在他懷裡,曦璇聽到他紊亂的心跳和隱隱抽痛的憐惜。

    她知道他對她依舊留有情分,否則他早就將她關入地牢任由她自生自滅,而不是特地找來她親近的人陪伴她,還細心的從紫郡運來她家後院的井水和採集後山的青草,為她燒煮甜美的青草茶。

    只是橫隔在兩人之間的仇與恨,讓她感到無力。

    仰起臉望著他,她笑的好迷濛。「如果我說是家仇呢?」她試探性的問。

    「不可能。」驚破日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我雖不是明君,但也不是昏君,接掌王位至今還沒有誤判過任何一樁冤獄。」

    「父債子償,這句話王可曾聽過?」曦璇噙著淚,貝齒緊叩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荒謬!前人一時昏庸所鑄成的大錯,如果硬要下-代來償還,那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嗤之以鼻。

    曦璇一怔,心想他的話並不無道理。

    「那你今生欺我的呢?」她嗔問著。

    「是你惱我,責任不全在我身上!」他冷眼一瞪。

    「愛是苦,情是痛,仇難消。」她一臉苦澀,迎上他的眸子相對無語淚千行,在月光中閃爍著串串瑩光。

    「這狗屁不通的話,我聽不懂!」他連聲吼出心中的滿腔怒火。「有本事就將你心中的恨全說出來。我知道,你記恨。我欺你,也只是你用來恨我的借口而已,我不會相信你那些話,一句也不信!」

    她就是有本事惱怒他,大有不將他殺死,用話來氣死他也可以似的。

    週遭的氣氛凝滯了一下,驀然驚破日長歎口氣。

    「告訴我,唐家有何仇恨?我會將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唐氏一門一個清白。」

    這是他最大的底限了,他可不想在要一個女人的時候,還得隨時擔心有人會劃花了他的皮膚,擾了他的「性致」。

    「為什麼如此容忍我?為什麼在我犯了如此大的罪狀之後,你還不殺了我?」她沒有理會他暴怒後的歎息,只是回以淡然淺笑,逕自問著心中的疑惑。

    他抗議的吼著:「別轉移話題。」她心隨意走的談話方式令他十分氣餒。

    抬眼望著他,朱唇半啟,嘴角勾笑,模樣極為誘人,頓時他忘了剛剛的怒火,俯下頭吻住她的唇,將靈活的舌送入她口中,汲取她唇齒間的芳香甜美。

    濕潤的唇蘊藏著她特有的甜蜜滋味,他喜歡她這股沁心香甜的氣息,一如他喜歡與她激情纏綿一般。

    他喜歡?

    這念頭驀然在他腦中浮現,甩甩頭,用力推開她。

    他討厭這個感覺,強迫自己相信,他之所以沒有殺她,是因為他要折磨她、玩弄她、報復她對自己的背叛。

    為了穩住傾斜的身子,曦璇只得按住放著古箏的琴架,鋒銳的琴弦劃破了她的掌心,鮮紅的血花是妖媚的舞者,不停的在琴弦上舞動著詭燦的舞姿。

    冷冷的看著淌著血的掌心,曦璇根本感覺不到痛楚,因為心裡的痛早已凌駕一切。

    該死!他又傷了她。

    驚破日扣住她的皓婉,俊美的五官蒙上冰霜,神情冷絕地低聲詛咒。

    「你就不會保護自己?」按住她的傷口,驚破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曦璇沒吭聲反駁,唇角勾起一抹圓弧,表情冷淡地看著他,彷彿受傷的人不是她。

    緊急喚人取來止血藥粉,他小心翼翼的灑在傷口上,深怕弄疼她似的輕手輕腳的再以白布將傷口輕輕纏妥。

    「痛就喊出來。」他低沉地道。

    「不痛。」曦璇無言的看著他的動作,眼神中一片冷漠。

    哀莫大於心死,是她現在的最佳寫照。

    「我跟你說過,脾氣太倔了只是自討苦吃。」受不了她的冷眼漠視和毫不在乎,驚破日的語氣冰得冽人。

    「收起你的關心,我不需要。」曦璇氣得想嘔血。

    驚破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冷哼。「只要你還在我手上,你就得聽我的。」

    曦璇一愣,淚水黯然落下。

    她的無言垂淚,令驚破日怒火陡熾。

    「把你傷成這樣,你以為我就開心?你為什麼就不會想想我的感受?!」脫口而出的話,連驚破日自己都被震撼住了,臉上表情僵凝在那一刻,就像被凍結了似的。

    曦璇也被他的話震懾住,她知道,他驀然脫口而出的話,是他情感的告白,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剖析。

    此刻兩人就像站在脆弱的平衡桿上,雖然情愫早已在他們心中萌芽,可是因為兩人的個性實在太過相似,老是喜歡以言辭、行動來激怒對方,不惜將對方刺的傷痕纍纍,就只為了滿足自己那短暫的勝利與虛榮。

    時間就像停住了似的,在定眼凝望中,他們眼中只有對方,沒了自己。

    許久,驚破日臉色一整,緩緩的別開視線,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快把我逼瘋了。」乾笑兩聲,驚破日難得赧顏的說。

    「我無心。」她細聲細氣地反駁著。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快被逼瘋了。

    「真的非得置我於死地,你心中的恨才能消除嗎?」驚破日臉色一凝問道。

    曦璇心中一慟,緊繃的情緒驀然崩潰,她也不願意,如果可以,她寧可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呀!

    「別哭,回答我。」驚破日吻去她潸潸落下的淚水。「我想知道答案。就算是被判了死刑的人,也有權利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不是嗎?」邪佞的眼眸透著難得一見的柔情。

    「我很痛苦,夾在上一代的恩怨之中,我沒有退路。」她傾吐著,微細但清晰可聞。

    「傻瓜。」驚破日輕笑,叩叩她的小腦袋瓜調侃著。「你這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陳年往事、糊塗帳的,你何不一次全說出來,讓我幫你理一理。」

    「什麼跟什麼?你以為我的腦袋瓜是垃圾桶呀?!」聞言;曦璇破涕為笑,嗔怒地噘高了嘴。

    原本緊揪在心中的仇恨,此刻就像是撥雲見日,心中陰霾全散開了。

    卸下心中的怨恨,曦璇整個心胸頓覺寬廣了起來,好舒坦、好輕鬆。

    「你笑了,我喜歡看到你笑的時候,那嬌柔嫵媚的模樣。」他醉了,醉在她那宛如出水芙蓉的笑靨中。

    「貧嘴。」絕美中帶著撒嬌的容顏,朝他綻放燦爛的笑靨,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纏上了他的腰。

    「這美麗的笑容,我希望能一直掛在你臉上。」輕輕握住她受了傷的手,唇邊揚著寵溺的笑,大手佔有性的箍住她的柳腰。

    「是嗎?」雙手環上了驚破日的脖子,笑咪咪的眼眸飄呀飄的。

    「誘惑我?」臉色一整,他曖昧地笑糗著。

    曦璇笑容頓時凝住,之前幾次不愉快的經驗讓她感到害怕,沒由來的恐慌。

    「怎麼了?」看著她忽地瞠大的水眸,驚破日心中緊揪了起來。

    「沒……沒什麼。」吐出一口長氣,她笑的好勉強。

    握著她沒有受傷的手,微微沁出冷汗的掌心洩漏了她的情緒。

    「你害怕?」點著她的掌心,他不自覺的眉宇微微擰起。

    「好痛。」她委屈的嘟著嘴。

    緩緩擦去她臉上的兩行清淚,驚破日心疼的封住她的唇,在唇齒纏綿中注入深深歉意,他無意傷害她,只因當時背叛的憤怒和情傷的怨恨,取代了他的理智。

    忘了仇、忘了恨,原來被寵愛的感覺是如此的甜美。

    爹、娘,請你們原諒女兒,女兒真的狠不下心,也下不了手取他的性命。纏吻中,曦璇愧疚的垂下淚水。

    ***

    在蘭妃的蠱惑下,梅姬趁著驚破日出宮不在的日子,領著四、五位丫鬟聲勢浩大的往日曦園出發,招搖之姿大有人未到聲先至的跋扈。

    「梅姬?」聽到宮女們的稟告,曦璇眉心微微蹙起。

    她不是個愛爭風吃醋的女人,對驚破日身旁數之不盡的嬪妃,她從不主動招惹,卻也沒有刻意避開。

    曦璇雖沒有出身相迎,倒是落落大方的在大廳中等候。

    「梅姬娘娘找曦璇不知何事?」招呼著宮女們依禮上茶,是因為她不想讓驚破日為難。

    後宮爭寵並非好事。

    在卸下心防、敞開心胸接納驚破日之後,曦璇顯得更加嬌艷動人,被寵愛的情懷使她更增添一種說不出的柔媚。

    梅姬呆呆地睜望著魅力四射的唐曦璇,嫉妒的心帶著一股濃濃酸意嗆上心頭,腐蝕著她的心。

    妖媚的女人!原來進宮時所表現出的青澀,只是為了引起王的注意,好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她冷哼一聲。

    既然她卯上了她,那麼就別怪她惡狠。

    「你難道不奇怪我為什麼會來找你?」梅姬語氣尖銳的問。

    梅姬挾怨帶怒的語氣,並沒有影響唐曦璇的心情。

    「是不知,不過我也不想知道。」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手捻起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桂花香甜的滋味在唇齒間流竄,滋味真好。

    這陣子不知為了什麼她變得很會吃,尤其是對這些小甜點簡直愛死了,一天總要吃上好幾塊才甘心,香君看到了老是恐嚇她,要她小心,免得肥的連大門都走不出去。

    「王不喜歡嬪妃爭寵,不過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一個人獨佔著王。」她的怡然自得激怒了梅姬,她惱怒地指著曦璇狂聲叫囂。

    「哼!自己沒能耐,還來這兒罵人,真是馬不知臉長。」見曦璇不為所動,一旁的香君倒是先氣不過的,出言相譏。

    「你……你以為你是誰?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敢和本娘娘這麼說話!來人呀,給我掌嘴。」梅姬沒想到竟有人敢奚落她,氣得咬牙切齒。

    「你敢。」香君不懂得宮內規矩,根本不信她這一套,挺起胸膛直逼梅姬面前,瞠眼揚眉瞪視著她。

    怕好友吃虧,曦璇趕緊將她拉到身邊,搖搖頭說:「香君,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曦璇的話徹底激怒了梅姬。

    「你和我一樣,都只是王暖床的工具,王今天會捨棄我,有一天他也會捨棄你。」

    梅姬的話尖銳又刺耳,曦璇眼中劃過一絲受傷,她微微瞇起眼眸,內心翻騰不已。

    她冷冷一哂。「傷害我,你就能得到他嗎?後宮佳麗何止萬千,趕走我一個,後面接踵而來的,你可有自信能敵的過?當紅顏不再,你自認還能擄獲君心?」

    「你!」梅姬氣得揚起手想要打她。

    曦璇閃也不閃,挑釁的眼光直瞅著她,無視於她高舉的手。

    看到她無懼的眼神,梅姬悻悻然地將高舉的手放下。

    「你別忘了,你剛來的時候,王還要我們教你閨中房事,沒有妖柔野媚的挑情技巧,當王對你新鮮感消失之後,小心你也會落得像雲娘一樣的下常」

    「什麼下場?」曦璇沒開口問,一旁的香君倒是先忍不住問了。

    「青樓接客,重新調教。」梅姬歹毒的說。

    「妓女?你的意思是這樣嗎?」她慘白著一張臉,不確定的問。

    「對。」梅姬見她青白交錯的臉龐,沒來由的心頭一顫,她甩甩頭想甩掉心中的罪惡感。

    處於震驚中,淚已泉湧而出。曦璇心頭狠狠的揪著,整顆心像被掏空了似的。

    難道她愛上的是一個無心的人?

    不!不是的。心中急急否認著,可是淚水卻不爭氣的淹沒了她的視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麼?傷心什麼?

    可她就是想哭。

    「你可以走了。」香君生氣的推了梅姬一把,「誰稀罕你來這兒嚼舌根,危言聳聽……」她還想再說,卻被曦璇制止了。

    「香君,不要和她起爭執,她也只是一個希望得到憐惜的可憐女人。」曦璇掩飾哀傷,神情淡漠地搖搖頭。

    「你為什麼要怕她?」香君不滿曦璇溫和謙恭的態度,高聲抗議著。「你這樣只會被她壓得死死的。」

    看了梅姬一眼,曦璇不想多說,反身轉往臥房。「香君,幫我送客,我有點累了。」

    「站住!」她累了,梅姬可沒累,在沒有得到她確切的承諾之前,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

    「你以為你現在有王的寵愛,所以態度就跩了起來?我告訴你,我還是王親自冊封的娘娘,你可什麼都不是。我沒讓你離開,你敢走?我今兒就將你目中無人、縱容屬下、藐視我存在……的帳,全一併跟你算了。」

    停下腳步,曦璇蛾眉一蹙,又邁開腳步。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梅姬氣急敗壞的提高音量。

    腳步停了下來,曦璇緩緩的轉過頭,「有事同王說吧,有本事叫他殺了我,或是讓我離開。」

    「殺了你?」梅姬惡狠狠的笑著,「這倒是個不錯的解決方式。」

    「你別欺人太甚。」香君忍無可忍,生氣的用指尖戳著她的前胸。「小心我告訴王,要他將你遣出皇宮。不,不,應該將你打入青樓,跟那個什麼娘一樣。」

    梅姬臉色一變,手一揚,狠狠的往香君臉上揮打過去。

    「不知死活的丫頭,敢這般與我說話。」

    香君沒想到她居然會動粗,嚇得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緊接而來的疼痛。

    手沒有打在香君身上,反倒是被曦璇揚起的手擋了下來。

    「何必遷怒他人?」曦璇臉上覆著一層薄霜,慍怒地望著她。

    「不打她,打你也一樣。」梅姬低吼,氣紅的眼眸泛著血絲,往曦璇臉上打了過去。

    梅姬這一掌沒有如願的打在曦璇臉上,她感到手腕一陣緊箍,猛回頭,瞧見驚破日正箝住她高高揚起的皓腕。

    「王……」她驚呼,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香君,帶曦璇回臥房。」見她眼中泛著淚光,驚破日興起殺人的念頭,他邪佞的雙眼望著梅姬,不覺加重了手上力道。

    「疼!」梅姬痛得身子都縮了起來,淚水嘩啦啦的直流。

    無視於梅姬梨花帶淚的臉龐,闃黑眼眸一斂,閃著寒光。

    「誰讓你來日曦園的?」

    「王,你誤會了。臣妾是想幫唐姑娘把臉上的髒東西拿掉而已。」梅姬矯揉造作將身子倚進他懷裡,嗲聲嗲氣的,和剛剛盛氣凌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驚破日嫌惡的一把將她推開,「別讓我在這兒再看到你,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梅姬踉蹌了幾步才站穩步伐,一臉恨意的看著驚破日,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對待她。

    「王的心中只有那個賤女人,沒有梅姬的存在了嗎?她能給你的,梅姬也能給你,王不能只寵愛她一人,不公平呀!」

    驚破日怒眉往上一挑,憤然喝道:「誰讓你喊她賤女人來著?」

    手揚,手落,梅姬臉上多了一個清晰的手櫻

    「我恨!」摀著如火燒般灼痛的臉頰,梅姬眼中蓄滿怨恨。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驚破日憤怒地指著大門。

    緩緩移動著步伐,梅姬一臉怒意。

    她絕不會放過她,她會讓唐曦璇為王今天賞給她的一巴掌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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