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木美很不自在,真的非常、非常的不自在!
當艾斯牽著她的手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以好奇和難以置信的眼光打量她,尤其是女性職員,她們的眼光充滿妒羨和輕蔑。
她曉得?像個灰姑娘的她站在艾斯的身邊,根本就是辱沒了艾斯的尊貴優雅。
今天艾斯穿了一襲三宅一生的深黑色西裝和灰藍透亮的領帶,看起來有型極了。
可是她身上卻是大襯衫和牛仔褲,加上一雙三百九十元的地攤牌布鞋。
這樣不堪的她站在艾斯的身邊當然令別人難受!
“副總裁,這是東亞紡織送來的合作案,請您過目。”一位看起來四十歲,精明干練的女秘書恭敬的遞上文件之後便退下。
“你是這間大公司的副總裁,卻騙我只是打零工?”須木美一面打量這間一百坪大的私人辦公室,一面斜眼瞄他。
“這是我母親娘家的產業,我母親是外公的獨生女,我只是掛名當個副總裁,偶爾過來批批文件而已,當然是打零工埃”
“你的正業是什麼?黑幫的鷹梟掌堂?”
艾斯但笑不語。
“你們干黑幫的是不是整天打打殺殺,無所不用其極……”
“你的電影看太多了。”他仍縱容的笑看著她。
“你的樣子的確不像是卒仔。”他渾身上下表現出來的氣質根本就是名士雅痞麻。
“卒仔是不是不太中聽的兩個字?幸好暴龍的用詞我習慣了,多了些了解。”
“身為掌堂,你們平常都做些什麼?”
“打打殺殺嘍。”她是他遇過最無邪的女孩,逗逗她似乎是一種樂趣。
“穿西裝打領帶也可以打打殺殺?”須木美狐疑的眼光上上下下瞄著他一身的行頭。
艾斯縱聲大笑,他扯開領帶,閃亮的咖啡色眼瞳注視著她。
“必要時領帶也是可以攻擊的武器,比刀、劍、槍炮還好用。”何況他可以空手奪白刃,以一對十撂倒敵方,不過他並沒說出口,怕她受驚嚇。
“震天盟的五大掌堂都有兩下子的嗎?紅鶴也是?”可是紅鶴是那麼嬌滴滴的美人耶。
點了下頭,艾斯只是輕描淡寫的道:“‘兩下子’應該有,至於‘三下子’就不清楚有沒有了。”
這時,女秘書端來兩杯香茗,恭敬有禮的將茶杯雙手奉上,但由於茶水過燙,須木美燙到手,不禁一震,同時她的眼鏡也掉落下來,發出碎裂的聲響。
“小姐,真是很抱歉,我失禮了。”秘書連忙彎身去撿拾碎裂的鏡片。
“是眼鏡的螺絲松了,不是你的錯。”須木美趕緊彎身撿拾碎片。她不是什麼“小姐”,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女傭”了。
“許秘書你不必忙了,等會兒請人過來清理就行了。”艾斯說道。
“是。”許秘書歉疚的低頭退下。
當夜,艾斯正和他的艾黑公爵老爹通電話的時候,須木美的哭泣聲從她的房裡傳來,艾斯揉了揉眉心,想摔了電話說再見,趕快過去看她。
“兒子,那是不是女人的哭聲?我的上帝!你竟然帶女人回家過夜?爹地清楚你花名在外,但那是因為我和你媽咪把你制造得太好,只要是女人一遇到你,就好像是蝴蝶見了花兒一樣,是她們愛死了你、追著你跑,怪不得你花……”
“爹地!”艾斯感覺頭疼。
“我說我的帥兒子啊,你房裡的女人是東方人或是西方妞?爹地喜歡黑頭發、白皮膚,像你媽咪的那種,雖然要找到像你媽咪那麼可愛的女人很難,可是爹地只有你這個獨子……”
老爹又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了,心急如焚的艾斯也顧不得禮儀,硬著聲音道:“艾黑公爵,她不是我的女人,我聽見她的哭聲,她可能哪裡不舒服……”
“小女人在哭喲!”艾黑公爵興奮得笑岔了氣,“是不是小倆口吵架了呀?哎哎,台灣現在是夜晚吧,吵什麼架,真是浪費時間,還不快快抱著你的女人睡覺去?”
揉完眉心,艾斯又擰了擰鼻梁,他沒心情再和他的瘋老爹鬼扯,索性將電話掛了。
他一個箭步沖進須木美的房間,見她整個人像蝦子般蜷縮著,他大吃一驚,將她摟進懷中。
“你怎麼了?今天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我……”舌頭像是被咬掉了,她不曉得應該怎麼跟他解釋。
撥開她的劉海,艾斯摸了下她的額頭,沒發燙啊,可是她的手好冰。
而且她的小臉蛋被淚水濡濕了,好像非常痛苦。
“你忍耐一下,我叫鬼醫立刻過來。”
艾斯將她抱到床上,用羽毛被覆蓋住她整個身子。然後他開啟掌上型私人通訊器。
“帶著你的百草藥箱立刻過來,不得延遲!”
半刻鍾之後,俊秀非凡的鬼醫陰孟雲齜牙咧嘴,一臉抓狂狀。
“木美她是怎麼一回事?要不要緊?你診治得如何?”
陰孟雲此時繃著臉,像是得了嚴重痔瘡和長期便秘的患者,表情又硬又臭。
“鬼醫,你……”艾斯索性用手刀劈開擋在房門口的家伙。
他沖進房內,床上的須木美已然入睡,他不放心的摸摸她的小手,嗯,已經不冰了,原本慘白的面頰也恢復粉嫩。
提得老高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他將她的小手放入被窩裡。
輕關上房門,他的銳眸直直盯住癱軟在大沙發上仍然陰陽怪氣的陰孟雲。
“鬼醫先生,你可以告訴我木美肚子痛的病因嗎?”
陰孟雲從鼻內發出冷哼。
“你好樣的!艾斯公爵!鷹梟掌堂!”他嗤笑著撇了下唇角,“這種小毛病居然也要勞駕本公子?我可是先撂下話了,以後你的小女傭再‘發作’,你自己看著辦,不准再勞動我的尊駕。”
“發作?木美生的是什麼病?胃炎?”
“雷大哥的太座安胎要找我,暴龍的小青恩臉毀了也要找我,現在你的小女傭‘那個’,居然三更半夜也急召我來!你們實在太過分了,嚴重打擊我鬼醫的名號!搞什麼飛機嘛,淨是些小病小症,醫生滿街都是,你們不會隨便抓個人來就搞定了嗎?雖然我知道我是內外科十項全能啦,但畢竟我是當今世上研究細胞病變的權威,請你們尊重一下……”
說不完的牢騷讓艾斯的眉間仿佛打了許多結,他干脆運氣按住陰孟雲的喉頭,逼他住嘴。
“我放手之後,你最好立刻說出木美為什麼肚子疼。”他的聲調溫和極了,但是只有智障聽不出其中盡量壓抑的狂猛戾氣。
艾斯放松了手勁,陰孟雲輕咳一下,伸手揮開艾斯的鉗制。
他頑皮地笑道:“你能奈我何?你的功夫底子打得好,但是你別忘了,我只要一根細針就能夠和你抗衡,誰勝誰負還是未知數哩。”
“我沒有多大的耐心。”
“好,我知道你漂亮溫和的皮相之下也是狠厲一族的啦。”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會硬碰硬的,畢竟艾斯的掌堂之位不是干假的。
艾斯這個人是端著小白兔的形象欺騙世人,其實骨子裡的艾斯一旦發狠,絕對足以和暴龍相媲美,冷絕起來更是相當有看頭,他可不想拿自己的俊容作犧牲。
“你親愛的小女傭須木美小姐不是胃炎,也不是腸子的問題,她只是經痛啦。”陰孟雲又從鼻子內狠狠地哼氣。
“經痛?”艾斯一愕。
“對啦、對啦,就是女人家每個月來經時引起的腹痛啦。”他是鼎鼎大名的鬼醫耶,三更半夜提著他的百草藥箱趕來艾宅,竟然是為了婦女小病,實在愈想愈痛心,他的俊容忍不住擠成一團。
“木美腹痛如絞和全身發寒是因為經痛?”難怪之前木美欲言又止,原來她是羞於啟口。
“瞧瞧你們震天盟的這幾個家伙是如何糟蹋我的!”嗚嗚,他的鬼醫英名全毀了啦。
艾斯神色嚴肅,認真的問道:“你剛剛幫木美針炙,是不是表示她就不痛了?”
“那可不一定,經痛和女人生孩子時的陣痛差不多,都是子宮急遽收縮引起的。經我診斷的結果,你的小女傭小姐的經痛是血淤所致,天知道也許待會兒她又會抱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了。”
“如果她待會兒又痛了,是不是吃些止痛藥即可止痛?”艾斯問道。
“基本上止痛藥服用多了,和毒藥沒什麼分別。”
“那麼你是束手無策了?”
“開玩笑!這種小毛病難得倒我?你也幫幫忙,你以為我鬼醫的稱號浪得虛名啊?
嗟!”竟敢輕視他的專業,哼,不小露一下功夫怎麼可以!
“你聽著,如果你的小女傭又犯了,你就為她按摩兩腳內側足踝的肌肉,不但可以減輕痛感,也可以緩和女人子宮的痙攣收縮。”
“或者用熱敷包敷她的腹部、腰側和腰後的脊背,也可以用米酒和老姜汁、加上食鹽或醋讓她泡澡,這可以幫助她血液循環,讓她的子宮不受涼,更可以使她一晚好眠。
當然啦,我會好心的配些藥給她,你就煎一下讓她服用,包管她和經痛老死不相往來。”
陰孟雲十分得意,他眼尾和嘴角的笑紋幾乎可以夾死好幾只蚊子。
“謝了。”艾斯微笑著,並且做出送客的姿勢。
“怎麼?這麼現實埃”陰孟雲的笑容僵祝
震天盟的男人全是重色輕友的家伙,竟然對他這個最優人種呼來喚去!搞什麼東西嘛,他又不是應召女郎。
此時此刻,陰孟雲一肚子的不滿,迷死無數女子的俊容也變得鐵青。
走出艾宅的他決定了,沒事近日閒閒的他一定要痛快地惡整一下艾斯。
等著接招吧!高高在上的鷹梟!
天還未明,須木美的肚子又開始絞痛。
她痛苦的申吟出聲,冷汗涔涔。
然而半昏睡的她被擁進一具精瘦卻結實的胸懷。
她覺得好冷,下意識的將身子更加偎進這個溫暖的身軀。
可是疼痛依然,她難受極了。
“木美,別怕,再忍耐點就不痛了喔。”艾斯安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微睜眼瞼,她看到一雙憂心不捨的溫柔臉龐。
“你整個晚上都守著我?”須木美緊緊抓著他胸前的睡袍,輕聲問道。
“傻女孩。”他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猛一陣劇痛又開始折騰,她的身子在他懷裡發抖,猶如狂風中的落葉。
“來,我幫你按摩。”
艾斯一手環抱住她的身子,另一手則握起她的足踝。
“你……”
“乖。”他的指腹在她的內足裸處按揉。
“礙…痛……”她的眼眶立刻紅了。
“木美,乖乖的,嗯?”他一面柔聲安撫,一面緩緩增加指壓的力道。
“你別……”別對她這麼好呀。
須木美哽咽住了。他是主人,怎麼能讓他為她按揉腳踝呢?何況他是希臘皇族的世襲公爵,是震天盟的鷹梟掌堂,是堂堂的男子漢……她的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很痛嗎?我力氣放輕點。”他騰出環抱住她的右手,為她拭去眼淚。
搖搖頭,須木美的眼睛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淚水不斷的流出。
“我不配……”不配得到他的憐惜埃
“傻木美。”艾斯停下按揉的動作。“你哭得好丑。”他撥開她一向“蓋頭蓋臉”
的劉海,玩笑的口吻裡隱隱潛藏著他尚不自知的情生意動。
須木美努力的止住哭泣,可是眼淚就是無法控制的拚命滑出眼眶。
“我曉得我很平凡。”這也是她之所以成為他的下人的原因呵。
“你是很平凡,但是非常的可愛。”這話是出於他一向的表現嗎?但是他怎麼愈瞧她愈覺心動?
艾斯索性將她雜亂的發絲全攏在耳後,仔細盯著她梨花帶雨的臉。
卸下厚重眼鏡的她看起來好清麗,純稚的氣質之中有一份羞人答答的嬌美。
她不是絕艷的美人胚子,但是這一瞬間,他的心竟然泛起漣漪。
冷不防的他,不由自主的俯下頭,唇輕輕地掃過她的唇畔。
她的心抽動了下,身子在他懷中依偎更深,兩瓣唇片不住的發顫。
“噢!”他低吟。
唇與唇的輕觸燃燒起他強烈的意念,再也無法抑下想牢牢吻住她的欲望。
雙手一縮,他將她的臻首壓向他的面前,四片唇瓣只能緊緊相貼。
這一刻,他深深的吻住了她。
空氣中的氧氣似乎一下子變得稀少,她本能掙扎,想獲得些喘息的空間,卻在唇齒開啟的霎時被迫接受他口中的氣息。
他的舌緩緩柔柔地吸吮著她的寧馨滋味。
在這個意外的吮吻裡,他第一次有了纏綿的感覺。
除了唇與唇之間的眷戀,似乎還有一道不容抵抗的力量撞擊他的心田。
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想汲取她的幽香。這個吻愈來愈狂野、愈來愈熱烈,但卻投注了深深的情意。
癱在他懷中的須木美早已沒了力氣,只能順從的任他為所欲為。
而他,亦是徹底的將所有不可思議的悸動轉化為對她香唇的征戰占領。
一個吻究竟能夠撩撥起多麼驚人的情潮,擁有情愛獵人之稱的艾斯終於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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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明亮的陽光透射進來,須木美輕輕的嚶嚀著,眼睫眨巴了一會兒,醒了過來。
可是她發現自己被緊緊抱祝
艾斯背靠著牆,兩只長而有力的臂膀環抱著她的腰。
他依然睡著,深邃俊美的容貌有點孩子氣的味道。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他的風流尖、他的額頭、他的劍眉、他的面頰,還有他的薄唇。
心裡一陣熱燙,昨晚的那個吻使她的手指顫抖。
她偷偷戀慕著的他真的吻了她嗎?艾斯就這樣將她當孩子似的緊抱了她一整晚?
他為她按揉足踝的記憶暖暖的侵入她心窩。
就在須木美回想著昨夜的一切,她的手指驀地被他握祝
“呀!”她低呼。
艾斯的眼裡滿是笑意。
“你……早就醒了?”她低聲囁嚅著。
“你吃我豆腐的時候醒來的。”
“我吃你的豆腐?”
“喏!”他抓著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的輕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趁我睡著的時候亂摸我的臉。”
“我……我……”糟糕,舌頭怎麼又好像被咬掉了?
困窘的須木美一時心慌意亂,又忽而發現她正坐在他的懷中。
這樣的親匿令她不安,她想掙脫他的身體起來。
“別動!”艾斯倏地大喊。
“可是我……你……”她似乎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但又仿佛是他身體內的鼓噪。
“如果你再亂動,我們可能要在床上耗上半天。”他的笑容有些壓抑。
這小妮子柔軟的身子正在他懷中輕輕磨蹭,老天!這是非人的折磨埃
須木美的身子幾乎僵直,她怔怔的看著艾斯咖啡色的瞳眸射出熾熱光芒。
她一動也不敢動,害怕引燃一觸即發的火苗。
艾斯使盡力氣,將坐在他懷中的須木美深深地壓進他胸膛。
他急促的喘息,緊閉雙眸,努力控制四肢百駭所流竄出的熱切渴望。
當須木美和艾斯坐在客廳裡,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
她像個洋娃娃似的被艾斯安置在沙發上,身上披著艾斯的大外套,手上也被迫戴上毛手套。
“身體保持溫暖,就不會再鬧肚疼了。”
然處艾斯一下子出門購物,一下子又進廚房忙碌,許久,他提著一大桶味道有些嗆人的熱水,要她將腳丫子放入。
“這桶熱水裡頭有四瓶米酒、姜汁和醋。 鬼醫說每天浸泡雙足可以幫助你血液循環,讓子宮的痙攣和緩。以後我會盯著你,不許偷懶。”
眼低垂,須木美的面頰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覺得羞死了,好想鑽入地洞裡躲起來。
雖然她是新時代的女性,可是聽到自己偷偷暗戀的男人跟她談論子宮的問題,她實在手足無措,不曉得應該怎麼辦。
艾斯輕掐她的下顎,將她的頭抬起,好笑的凝視著她。
“怎麼像個新娘子羞答答的?”
“你別笑我……”
他的小女傭嬌嗔羞怯的模樣令他的心沒來由的悸動了下。
一股強大的力量驅使他捧住她的小臉,與她的唇纏綿了起來。
仿佛是分離許久的恩愛戀人,他吻她吻得很深,溫柔之中難以掩飾強烈的饑渴。
他的舌尖開始糾纏她的小舌,雙手擁抱住她的力道愈漸加重……
他對她究竟算不算是男女之間的愛戀?艾斯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他喜歡親吻她的感覺。
“要不要驗證一下……我和你之間有沒有擦出火花的可能?”艾斯滿臉笑意。
須木美再次羞怯的垂下頭,不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