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幕風的名氣與日俱增,有個機車廣告找上了他。
"小璇。"
彩璇在拍攝現場看著慕風和廣告中女主角對戲,所以沒有注意到身旁站著一個人,直到站在她身旁的人再次喊她。
"小璇。"
沒有人會這樣叫她,除了他……彩璇內心受到撞擊,慢慢地轉過了頭。
"明磊。"
是他!她的心受到這意外的撞擊,分別三年,再見到他,她仍能感受到最初的悸動,腦裡迴旋著最後分離的場面。
原來他帶給她心靈的刺痛並未隨著時間消逝,時間沖淡不了記憶的濃度,她欺騙不了自己,在看見他的這一刻,內心有多大的狂喜。
"你好嗎?"明磊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看著他,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告訴他,她過得不好?告訴他,在她筆下的男主角都是她在尋找他的影子?告訴他,從前她忘不了他,現在、以後可能都會一樣!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分離的只是口頭的道別,而她的心卻從未忘記他。這幾年,他也和她一樣嗎?她想知道什麼?知道自己仍在他的心目中有特殊的地位嗎?"我很好,你呢?"她想聽什麼樣的回答?是要他告訴她,說他過得不好嗎?這樣她的心,會不會好過些?彩璇並沒有聽到他的回答,而一個人已經跑了過來——是徐慕風。
"我們走。"他拉彩璇的手臂要往外走去。
"你的廣告——"
"我告訴導演明天再繼續拍。"慕風以堅決的語氣說道。
他帶著彩璇往外走,沒停下步伐,但背後傳來了聲音。"彩璇,晚上在老地方見,不見不散。"彩璇回頭望著明磊眼中有無言的深意,而徐慕風頭也不回地帶著她離開。
***
一對男女沉默地坐在"蘭亭"咖啡ShOp,在他們桌面上的咖啡正緩緩騰升著熱煙。男人定睛凝視坐在他面前的女人,而她只是無意識地攪動咖啡。
"他是那個人?"慕風打破沉默開口道。剛才那個人,一定是她曾喜歡過的男人,因為她看他的眼神和平常看他完全不一樣。
"哪個人?"他帶她來咖啡ShOp先是一言不發,後來又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問話,他是怎麼了?現在的他,不像他平常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那眼神中認真的光采,讓她……"那個教你抽煙的男人。"他知道他是那個曾奪走她芳心的男人,對於他自己的女伴,他從不在乎她們有幾個男友;但對於她,他不容許她心目中存在著另一個男人,她的過去他無緣參與,但未來她的生命只能有他。
彩璇倒抽口氣,然後語調冰冷地說:"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只是你的宣傳,你沒有權利涉入我的生活。""這麼說,你會去赴那個約了?"他不要她去見那個男人,她喜歡的人不應該是他。
"我不知道。"他的問話讓她有絲茫然,己經過了三年,雖然他們當不成情人,但還可以當朋友吧!"不許你去赴他的約。"慕風跋扈且霸道地說。
彩璇聞言仰頭倔然地說:"你憑什麼不許我去赴這個約?徐大情人。"他們的"關係"僅只於工作,他想涉入的未免太多,她可不是他眾多女友中的一名。
"我……我也可以教你抽煙。"他先是囁言,後又堅決地說。
她好笑又好氣地看著他。"為什麼你要教我抽煙?"她對抽湮沒有多大的興趣,那只是一個儀式,一個記億過去的動作。
'"因為…"因為……"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看到那男人時,在他心中竄起的其名情緒。
她從沒看過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模樣,菱形的唇旁勾起一抹笑紋。
他在看見她臉上的笑容後肯定地說:"因為——我喜歡你。"在將話說出後他鬆了一口氣。是的,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在不知不覺中已喜歡上她,"情敵"的出現只是令他認清自己的情感。他喜歡她,所以那個男人的出現,才挑起隱藏在他心底深處的情愫。沒有女人會讓他如此在意,帶者莫名的佔有慾,想讓她的心底完完全全只有他一個人。
彩璇唇旁的笑容斂去,喜歡?這代表什麼涵義?他想將她變成他電話簿上的一個號碼,與等待他寵幸的女人嗎?"你喜歡的人太多了,我可無意和她們爭寵。多將你的心思放在其他女人的身上,因為我是不會喜歡上你的!"太多人要的,無法引起她爭奪的慾望,因為那是很累的事!她可以做其他的選擇,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不過,聽到他說喜歡自己,還是讓她有種不同平常的感覺,或許,她也有點虛榮心吧!"你不給我機會,又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上我?"她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就將他淘汰出局,難道,他會比不上他?"給你一百個機會,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彩璇自信滿滿地說。
徐慕風聽到她的話,臉色為之一沉,沮喪不已。
見他蒙著陰霾神情,她心軟地加了一句:"你希望我給你什麼樣的機會?"原本頹喪的臉,瞬即展露神采。"我有一支MTV,要到國外出外景。我只要你答應在那段時間,讓我追求你,回到台灣後,不管你的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我都會接受。""如果我現在就拒絕你,你會怎麼做?"她知道他不是個輕易接受"拒絕"兩字的男人。
"我不會放棄的。"他都還沒努力過,怎可如此輕易接受失敗,何況在他的情場字典上從末出現"失敗。
兩字。
"好吧!我就給你個機會,到時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麼,你都要接受。""我不會讓你有說'NO'的機會。"只要是女人就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羅地網,而他好想要她,要她的心徹徹底底只屬於他。
那個男人只會是她生命中的配角,而他——才是主角。
***
她該去赴約嗎?
他說不見不散,如果見面就代表要分離,那麼他們要再見面嗎?如果只是製造更多忘不了的記憶,那麼有必要再見面嗎?彩璇在思索後走到了電話機旁,撥了一通電話給明磊後,她又打了通電話約了另一個人。
這樣做好嗎?
當不成情人,也可以當朋友,那麼見一面也沒什麼!曾經的曾經,她有過夢,而這是他帶給她的。
彩璇走入房中,換上藍襯衫和白色的長褲。她走向梳妝台慢慢梳著自己的長髮,因為他說過喜歡長髮的女孩,所以她留了長髮,也許在她心底隱約知道他們會再重逢,也許,…她打開了抽屜,將裡面一對天蠍耳環拿出,唉!她將這耳環收藏這麼久,是不是代表在自己的心中也收藏著對他難忘的記憶?緩緩地,她的手指撫過天蠍的圖騰,如果,如果,天蠍可以掙脫出來,那麼它會不會螯傷別人?還是它寧願選擇螯傷自己?彩璇將耳環放回了抽屜內,就像它原先待的位置。
***
彩璇走人了"烈焰"PUb。屋內暈黃的燈光,和在空氣中飄散的淡淡酒香味,讓她回憶起往事。她已經有三年沒有來這個地方,她從不到會觸痛傷口的地點,只是她無法控制她的夢境回到這裡。如果人能夠選擇的話,怕是再也不會輕易地觸碰傷痛的記憶。因為在心底留下的歡樂時光,會因瞬間的覺醒而消失殆盡,人,有時是寧願選擇遺忘的。
明磊坐在角落獨自飲酒,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在眼神交會的瞬間,彷彿曾經一起共度過的時光都重回了。
明磊進給她一張紙,上面留有他的地址和電話,彩璇接過看了一眼便順手將它放入袋中。
"為什麼不見我?"明磊打破沉默問道。他曾聯絡上她,但她逃避他。
"為什麼想見我?"彩璇坐下反問道。
"我……我有話想告訴你。""你想告訴我什麼?""我……"彩璇無奈地看著他,當年,他早已做了選擇不是嗎?他說她夠堅強獨立,所以她的生命可以沒有他,但另一個女人卻不能沒有他,所以他做了選擇,不是嗎?"好好對她,因為我們都愛她!"如果不是她,那她可能會不顧一切地愛他,因為他是第一個讓她嘗到愛情這滋味的男人。但現實是殘酷的,在兩個女人中太過堅強,反而成為他放棄她的理由。一個女人外表的堅強,有時只是想掩飾自己內心的脆落,他瞭解嗎?彩璇倒了杯酒,狠狠地喝下,任辛辣的酒液穿過喉嚨。愛情這苦酒,喝過她才知道這滋味,卻再也忘不了,也不能任時間消褪那濃度。
他還記得她喜歡喝Quinnesse。
"小璇,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明磊誠摯地問道。
他的個性仍是沒變——替人著想,溫柔、體貼,有時她真希望他自私些,但她喜歡他的原因不就因為他是這樣一個男人嗎?也許,當年他不要對她這麼好,那麼她就可以少喜歡他一點。在愛情中,誰喜歡對方多一些,誰就落居下風。她可以輕易克服生命中的各項難關,卻克服不了情關。為什麼他選擇的對象不是她?又為什麼她忘不了他?分離又相逢難道這就是生命安排一出荒謬的劇碼?"彩璇。"曼伶的喊叫聲,讓彩璇回過神來。
"曼伶,你來了。"
"嗯?"曼伶微微頷首,在明磊的身旁坐下,並拿起明磊喝過的酒杯,輕酌了一口。
看著曼伶的神情,她的心湧上了罪惡感。她不該有這種想法的,曼伶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如果在她們兩人中有人必須退出,那她寧願是自己!如果有人必須承受痛苦,那麼就讓她承受吧!曼伶的出現,便明磊的神色起了變化,一語不發地倒起酒.彩璇將酒當作自開水飲著,穿腸的毒液,一旦喝上癮就戒不了,而現在她所擁有的只有這透明的酒液了。
三個人在沉默中,不發一語,各懷心思。
***
明磊和曼伶送彩璇回家,在車後座的彩璇已經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直到明磊將車停到她家門外,醉眼朦朧的彩璇才睜開了雙眼,她的手不穩地握住車把,打開車門後搖搖晃晃地下車,明磊見狀說道:"我送你。"彩璇揮揮手道:"不用了!拜拜。"在車內的明磊仍想下車扶她,但曼伶在這時將細柔的手覆上寬大的手掌。"到你住的地方,還是我的?"明媚的秋眸有一抹溫柔的懇求。
明磊默默看著她,重新發動車子離開。曼伶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這一刻,她感覺失去的安全感又回來了。她知道他不會離開她。放在他皮包裡彩璇的相片,只是一個回憶罷了!他愛的人是她。
在曼伶的凝視下,明磊將車駛離了彩璇的家門。
在他眼中儘是無言的道別。
彩璇沒有注意到離開的車子,她正和大門的鑰匙孔奮鬥。
"要我幫你嗎?"幕風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等了她一晚,不知道抽了多少煙來抑制焦慮不安的情緒,直到看見她從那個人的車上下來才鬆懈下來。
他拿過彩璇手上的鑰匙,為她打開了門,並打算就此離去。但他沒有走多遠,一聲聲的嘔吐聲,讓他停下了步伐,並跑向她的身旁。
他輕拍她的肩,無限溫柔地看著她。
"明磊,不要走……"
這一聲喊叫讓他墜回現實中,理智告訴他,她需要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但他無法離去。
如果她認識他在先,那麼她喜歡的人,會不會是他?慕風並沒有多作思索,因為她又一聲"嘔"地吐到他的皮鞋上。
他無奈地看者她,雙手扶住她,帶她入屋內。
***
慕風將彩璇身上沾著穢物的衣服換掉,這時,他坐在她的床旁,靜靜地看著她。他從來不知道,單看著一個人,也能獲得那麼大的滿足;喜歡一個人可以這麼單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心裡就會得到平靜!也許他不只有點喜歡她,甚至是……愛,所以才會提出那個提議,要追求她。
愛情是什麼?
從前在他生命中的女人,他可以毫不眷戀地離開,因為他從不在她們的身上花太多的心思,因為在他們的遊戲規則中,他是強者,但自從認識她,他知道他陷入危機之中了,因為她一點一滴地佔據了他的心他喜歡她!但她的心底卻只有另一個男人。
如果他們注定不會譜下任何故事,為什麼又要讓他遇見她?是否他需要的只是時間和耐心,就能譜出愛情的戀曲?他第一次想為一個女人付出,然而她卻已心有所屬。
深邃的眼眸帶著一絲悲傷,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彩璇在這時囈語道:"明磊、明磊……"她腦中浮現的影像是:曼伶將明磊帶到她們的宿舍來,從那一天起,他們變成三人行。滿天譜著晚霞的海 邊,他們分手了,那時——他吻了她!她還記得太陽落幕璀璨的光影…慕風深情地看著她,輕輕地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
他知道讓她落淚的原因不是因為他。一個女人為男人落淚?如果他愛她,那麼他會感動,如果他不愛她,那他只會感到厭煩!那個人,會感動嗎?他強烈地感到嫉妒,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從心底竄升。
***
明磊載著曼伶回到她住的地方,他將車停靠在路邊,並沒熄掉引擎。
曼伶沉默地看著他,她知道他和彩璇從前的事,因為彩璇在事後曾向她說明一切,而她也相信他不會再背叛她,因為彩璇答應她,她離開後不會再和他聯絡,但為什麼今夜他們又見面了?她和他在一起後,做的最大一件錯事,就是將他帶到彩璇的面前,介紹他們認識。在他們兩人的愛情中,她一直小心翼翼……在她發現明磊和彩璇見面而瞞著她時,她只能背著兩人哭泣。她已經愛他太深,想逃走也已經太遲了。如果連肌膚相親,都無法留住他的心,那就只有分手這一條路她留住了他,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這些年她一直不敢去探測答案…"明磊,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彩璇?""別問我。"曼伶聽到他的答覆後,流下了兩行情淚。他已經做了答覆。
她不該問的,她寧願不知道。
曼伶將車門打開,跑下了車。
明磊並沒有追去,只是閉上雙眼,任思緒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