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愛狂徒 正文 第九章
    大廳中,子澄報告這數十日來自京城中打探到的消息——

    「怡親王府方面並無動靜,就連宮中也是還沒傳出任何消息!」

    「他們可真沉得住氣!」王照冷哼。

    「不過近日城內警衛倒是森嚴許多,只怕對方已在暗中部署!」

    「大師哥,咱們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變個法兒,教他們明白厲害,自然能讓那群清狗乖乖就範!」王燕眼球子亂轉,語氣陰狠地道。

    「師妹,你是什麼意思?」子澄皺眉,心下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王燕冷笑一聲。「意思就是,咱們可以剁下那啞巴手上的一截小指,帶到王府去——」

    「我不同意!」子澄臉上變色,厲聲道:「這種行為殘忍卑劣,變態無恥,根本是禽獸所為!咱們自稱為反清義師,豈能對一名柔弱閨閣,做出這種殘虐無人道的行為!」

    「二師哥,你說這話,意思是指我殘忍卑劣、變態無恥了!?」王燕美眸中射出兇惡的冷光。

    「我——」子澄猛然吸一口氣,壓抑下對王燕的不滿,平聲道:「我只是覺得,咱們雖然要力求勝算,可手段也不宜太過激烈,否則容易引人非議,不利於咱們義師之名!」

    王燕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子澄說的也不無道理!」王照道。

    他在乎的是義師之名,以及是否能救出被困的反清兄弟,一掃鳥氣!他一生的利祿名望皆累積於此,同王燕一心要不利於貞儀的心態,大大不同!

    「桓禎,你怎麼說?」王照問。

    他仗著桓禎之力,得利不少,在義師中成功的將自己拱上領袖的地位,縱然同桓禎間暗潮洶湧,至少表面上桓禎是他的徒弟,他的地位得到提升,自然不會貿然同桓祈撕破臉!

    桓禎冷峻地道:「師妹的方法雖然偏激,但也末嘗沒有可取之處——」

    「師兄!」子澄驚慌失措地截斷桓禎未完的話。

    王燕聽桓禎贊同自己,心下一喜,忙斥喝子澄道:「二師哥,你別插嘴,聽大師哥把話說完!」

    桓禎往下說:「傳聞怡親王妃愛女殷切,若是格格有一絲損傷的可能,怡親王妃必定不會坐視不理!」他嘴角緩緩勾出一抹殘忍的笑痕,不急不徐的道:「那咱們就先送怡親王妃一把格格的長髮,再看怡親王府的人還能否沉得住氣!」

    「妙計!」王照拍腿稱好。「從怡親王妃那兒下手,是再好不過的了!」

    元戍也道:「教怡親王妃心驚膽寒,料不到咱們下一步會對她的愛女如何,如此一來,怡親王妃必定將此事鬧開,就算結果不是如此,她也必定給主事的人極大的壓力,屆時他們還不乖乖聽咱們擺不!?」

    子澄仍覺不妥。「可是這麼做未免——」

    「子澄,你可是心軟了?」桓禎對住他,犀利的眸冷得懾人。

    子澄悚然一驚,在桓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難堪的別開眼。

    「二師哥,你別婆婆媽媽的!要我說,這樣還太便宜了那啞巴!」王燕哼道。

    不能傷貞儀,能剪去她那頭柔細黑亮的長髮也不錯!王燕得意的想,更重要的是,這提議出自桓禎,讓她心底更是痛快!

    「說做就做!元戍,」王燕吆喝元戍。「你去找你師妹來,教她把那啞巴提到前廳,順道帶一把最利的剪子來!」

    元戍看了桓禎一眼,見他並未阻止,這才退下去找元秀。

    不一會兒元戍和元秀把人提來,廳中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戴著手銬腳鐐的貞儀身上!

    原來是元秀給她戴上的!不僅如此,元秀還特意選了用來困鎖壯漢的數斤重粗鐵鎖,只見貞儀荏弱的身子抵受不住那鐵鎖的重量,走到前廳來時已經氣喘吁吁。

    貞儀無助的抬頭望向廳上眾人,一個個掃過他們敵視她的眼,以及子澄溫暖,關切的雙眸,還有桓禎雖對住她,卻如同視而不見的冰冷眼神!

    「是誰讓她戴上鐐銬的!格格又不是犯人——」

    「子澄師兄,」元秀的聲音柔軟動聽,說出的話卻狠辣不留情。「這女子曾經私逃過一次,還連累桓禎師兄也涉入險境!我讓她戴上手銬腳鐐也是萬不得已,子澄師兄要不贊同那也行,只要子澄師兄能想出比這更好的法子,我立即除去她手腳上的鐐銬!」

    子澄一時啞口,他想保護貞儀,卻奈何力不從心!他心性剛直,自然說不過元秀那張嘴!

    「廢話少說!」王燕轉向桓禎,她迫不及待要剪去貞儀那頭教她看了礙眼的漂亮長髮。「大師哥,可否讓我來動刀?」

    「你想動手?」桓禎挑起眉頭,俊顏掠過一抹詭譎的冷寒,他撇開嘴,俊臉滲入一抹莫測的邪崇,低柔的道:「那就由你來吧!」

    王燕見桓禎當眾應允她的要求,心下更是得意,她立即搶過元戍手上尖利的剪子,一步步走向貞儀。

    貞儀不知他們帶她來大廳做什麼,又見王燕手上拿著一把剪子,一臉狠惡的步步向她逼近,她戴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鐐,只能吃力的直往後縮,她驚慌的眼眸不自覺望向一直站在她這邊,對她關切有加的子澄,卻見他別過了臉,似乎不忍目睹接下來的一切……

    王燕到底要對她做什麼!?

    王燕終於走到貞儀跟前,粗魯的一把抓住她柔軟的青絲,一手舉起利剪,一刀就要往下剪去——

    貞儀此時終於弄明白王燕想對她做什麼——她要剪去她最珍愛的長髮!

    貞儀一驚,舉起手要掙扎,卻正好給王燕一個機會——

    她將手上鋒利無比的剪刀使勁一插,正好往貞儀的背肉上戳去——

    「啊!」

    貞儀背上突然一股大力將她推開,那一刀沒往她背心上插去,卻戳在她肩上,電光火石間她只覺得左肩一陣劇痛,還來不及反應,只見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閃過,霎時耳邊聽到王燕發出比她更淒慘十倍的嚎叫聲,跟著她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昏迷之際,她只來得及瞥見接住自己的人是桓禎……

    同一時間桓禎身手利落的接住貞儀,同時迅速將衣服撕成布條,裹在貞儀血流不止的肩上。

    「燕兒!」王照見愛女受創,心中大駭,他轉向劃花王燕粉臉的桓禎,厲聲質問:「你為何劃傷燕兒的臉蛋!?」

    「只是格開她罷了,若師妹不是一心想置人質於死地,也不至於弄傷自己!」桓禎若無其事的道,淡然無表情的俊顏,不露聲色。

    這一刀若是插向背心,貞儀早已喪命。

    「可是,那也不必為了這賤丫頭傷了燕兒——」

    「師父,」桓禎盯主王照,冷沉的眼眸波紋不閃,如冰石般寒冽。「你應該明白,師妹若錯手殺了人質,後果不可想像!你也不希望事有意外,屆時因為此事,讓咱們陷入絕境吧!」

    王照遲疑了,雖然王燕美麗的容貌被毀,他心有不捨,可是事關重大,王燕若真殺了格格,他在義軍中的地位必定動噎…

    「爹!」王燕慘叫。

    只有她心底明白,桓禎那一格原可避開她和貞儀兩人,可是剪子卻莫名其妙的使到她臉上……是她多疑了嗎?

    「住口!」王照思前想後,反過來斥罵王燕。「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還不快下去,別留在這兒丟人現眼!」

    「是啊,王師姐,我瞧你最好快些下去敷藥,要是耽擱久了,這傷更沒得救,別教你那花容月貌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刀疤臉!」元秀幸災樂禍的說著風涼話。

    一次重創兩個情敵,她心底比誰都痛快!

    「你——」王燕見眾人皆面露悻色,氣得一跺腳,捂著受傷的右臉哭著跑了開去。

    王燕脾氣嬌肆,仗著王照是她爹,桓禎是她師兄的關係,在眾人間一向頤指氣使,不將其他人看在眼裡!大夥兒雖忍氣吞聲,可早已看她不慣,這會兒眾人聽見這話,不覺得元秀說話過分,反在心底冷笑!

    王照縱然面子上掛不住,也只能瞪著眼,不置一詞!

    子澄這時卻再也忍耐不住,奔上前來——

    「師兄,格格她——」

    桓禎突然反腳挑起掉落地上的利剪,刀光一閃,貞儀黑亮的長髮瞬間落地!

    「啊!」眾人皆發出驚呼聲,子澄更是傻了眼,站在原地,不得動彈!

    「子澄,這束長髮就勞你送到怡親王妃手裡!」他抱起昏迷的貞儀,面無表情的道:「記住,別再出差錯!」說完轉身步出大廳。

    子澄呆呆瞪著地上那束落髮,好半天會不過神……

    ***

    子夜,月淡星微。

    昏迷中貞儀仍覺得左肩傳來一陣陣刺骨的劇痛,她神志恍惚,似夢半醒,隱隱約約只覺得有人在她肩上塗抹著膏藥,跟著她便覺得肩上的痛楚漸漸緩和,她睜開眼,看到桓禎黯如子夜的黑眸。

    「醒了?」他捆緊她左肩傷口的布條。

    「啊!」她申吟一聲,劇烈的疼痛,頃刻逼出一額的汗珠。

    「忍一忍!」他將布條打上活結,之後扶著她躺下。

    貞儀抬眼看清自己所在之處,這是一處有暖炕的廂房,並不是元秀命人關住的她的雜物間。

    「我怎麼了……」她喃喃問,肩上耗損她太多元氣,她顯得氣若游絲。

    「你受了傷,暫時就住在這間房。」他淡淡的解釋,漆黑的眼籠罩著一層漆暗的幽光。

    貞儀茫然了一陣,才想起被王燕刺傷左肩的事。「你為什麼……要救我?」她凝視他,清瑩的眼波對住暗黑的眼,努力想在其中尋找熟悉的溫柔。

    桓禎別開眼,淡淡的道:「你是我的人質。」

    「只是因為這樣?」她追問,跟隨他避開的目光。

    他回過眼,盯住她。「你想聽什麼?」

    「我想——」貞儀揪著心口,絕望的對視他的眼……終於,她低下頭,未曾出口的話嚥入酸澀的喉頭。

    「想說什麼,為什麼不說完它?」他壯碩的軀體壓向她,探手抬起她低垂的小臉。

    「你明知道……」她眼眶已紅,清瑩的眼蓄滿水波。「你明知道我想說什麼……」他怎能這麼狠心?怎能坐視她的痛苦,看著她一個人沉陷?

    桓禎對住她,幽冷的眸注入一股深刻的暗光——

    「愛我就要有無比的勇氣!小可憐,你做得到嗎?」他低嘎的說,灼熱的唇已幾乎貼近她顫抖的小嘴。

    「勇氣?」貞儀倏的抬起眼,喃喃問。

    「辦得到嗎?」他壓上她,失衡的重量洩露他失控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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