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傑,別以為這是男人的名字,她可是道道地地的大眼美眉,最好的朋友是──蟑螂。
她在台北租屋,十坪大的套房,除了同事不要的電視機之外,屋裡到處可見紙箱。紙箱的用途極廣,可以是衣櫃、可以是桌子、可以是椅子、可以是垃圾桶、可以是洗衣籃,也可以是蟑螂的家。
上班時,她總是穿著快洗成灰色的牛仔褲和縐巴巴的花格子襯衫,頭髮用綁便當的橡皮筋隨便一扎,腳上是沾滿灰塵的男性化休閒鞋,有時腳跨了出去,休閒鞋還會留在原地,露出被老鼠咬破似的廉價襪子。
下班回到租屋處,一進門她就開始大跳脫衣舞,從門口脫到床邊,只剩內衣和內褲,常常連澡都沒洗就倒頭睡覺。
早上醒來,她都在五分鐘之內洗好澡、洗好臉、刷好牙、穿好衣,然後把髒內衣褲順手扔在浴室外的紙箱裡,等到星期天才洗。
她的辦公桌和製圖架也是亂七八糟,有時抽屜打開,還會跑出一、兩隻受了驚嚇的蟑螂,桌子下不是偶爾掉了一、兩包衛生棉,就是掉了幾個圖釘,若不是因為她圖畫得不錯,老闆老早就想開除她了。
追究起亂七八糟的原因,應該跟名字取錯有關,女孩子應該取潔淨的潔,結果卻取了英雄豪傑的傑。
再加上她有九個哥哥,一家十二人,住在三十坪不到的房裡;爸爸是礦工,認為唯有讀書才能改變貧窮的人生,養成他們只會讀書,不會做家事的惡習。
在她十八歲那年,爸爸不幸被活埋在礦坑裡,獲得不少的理賠金,媽媽把理賠金分成十份,剛好她又考上中部的大學,從此她就過著一個人的獨居生活,唯有過年過節才會回家探望媽媽。
兩年前,大哥生意失敗,偷偷把媽媽的房子拿去銀行抵押,但還是救不了他的工廠,大嫂受不了負債的生活而離婚,最後大哥索性把一兒一女丟給媽媽照顧,自個兒跑掉,害她現在所賺的錢,四分之三要匯回家給媽媽還債。
嚴格說起來,她不是不想妝扮自己,而是她連買口紅的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