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醫院急診室的走廊上,盯邵兩家人正處於焦急、緊張的精神狀態之下。
邵允帆從沒想過這種情景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手術室裡躺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而他卻束手無策只能待在手術室外面窮著急。雖然操刀之人是自己最信任的弟弟,但他直恨啊,為何躺在裡面的人不是自己呢?
當紫翎滿身是血的躺在他懷裡,而他卻因害怕而失去平日的精明,讓自己亂了分寸,他這雙手不只殺了敵人,現在連最心愛的紫翎也傷在他手裡,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
邵允帆苦不堪言,痛苦的搶起拳頭擊向牆壁,不停責備自己,他怕嘗到再次失去紫翎的痛苦。
看到邵允帆發了瘋似的折磨自己,劉立洋又何嘗不為他心痛,但這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誰也改不了老天安排的命運。
「允帆,別這樣折磨自己了,大家同你一樣都擔心紫翎的安危,但你要相信允翔,允翔一定會把紫翎救活的。」劉立洋抓住他不停揮動的右手,誰也沒有料到紫翎會為允帆擋下那一彈,心愛的女人渾身是血的躺在懷裡,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失了平日的精明,劉立洋心想。
「你不懂,我怕失去她,她會躺在裡面是我害的!」邵允帆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垂落的雙肩猶如一隻戰敗的公雞。
「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會發生這種事,是你我都料想不到的情況,你這樣折磨自己,難道要伯父、伯母再傷心一次嗎?紫翎躺在裡面已經夠他們擔心了。」劉立洋只救這番話能打動他。
劉立洋這一番話讓邵允帆驚覺,不是只有他一人在痛苦礙…
「允帆,立洋說得沒錯,紫翎會發生這樣的事不是你的錯,你就別放在心下了,相信允翔一定會把她救活的。」紀詩韻心裡其實比誰都痛苦,自己的女兒生命垂危的躺在手術房裡,她卻和大家一樣只能在這裡等待手術燈滅了,醫生出來宣佈消息,這種等待的滋味其實是不好受的,但她知道允帆更需要大家關心,這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之情自然比一般人深,才會一直走不出感情的束縛。
原以為找回紫翎,兩人的婚事就有著落了,但兩人卻又遲遲沒有任何發展,這教人看了都著急啊,現在又發生這樣的狀況,唉,只能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兩個孩子注定在感情的路上走得比一般人更辛苦,她心疼的想著。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靖雯匆匆忙忙的趕來,手裡牽著小宏在醫院的走廊上急速找尋邵允帆的蹤影。當她看到盯邵兩家人都集中在一起,而且神色充滿擔憂時,在看不見紫翎之際,她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從她知曉虎嘯的身份就是紫翎口中的帆哥時,她擔心總有一天虎嘯的身份會為紫翎帶來危險,沒想到不出兩個月,她擔心的事就發生了。
「紫翎在手術室裡。」劉立洋替邵允帆回了話,他認為此刻的邵允帆已經處於崩潰狀態,實在不適合回答任何人的問題。
「廢話,看情形也知道她躺在手術室時在,我是在問經過啊,怎麼發生的?她為何會躺在裡面呢?」於靖雯激動的大聲嚷道,顧不得是在醫院裡。
「是……」劉立洋的話被於靖雯的截掉。
「我是在問他,不是在問你,人在他身邊,他不但不能好好保護她,而且讓她陷入這種危險,他算是個男人嗎?」她胸口的怒火急急沸騰,現在她已顧不得他是什麼鬼身份,就算他是他最崇拜的男人,她也決定在今天把所有的事全都攤開來講。
「伯父、伯母,還記得我嗎?」於靖雯作勢的睛了邵允帆一眼手,旋即牽著渾然不知自己母親躺在手術室裡的小宏往丁煜清及紀詩韻面前一站。
「啊,你是那個靖雯小姐,怎麼連小宏也在這裡呢?」記憶一向很好的丁煜清一眼就認出於靖雯。
現在對其他人事物都不關心的丁氏夫婦,只擔心自己女兒的安危,所以沒注意周圍發生的情況,只知道一個女人牽著小孩子怒氣沖沖的走到邵允帆面前,在來不及看清她的面目時,她就已經朝著邵允帆怒吼。看來是紫翎口中的那一位好朋友,但萬萬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和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靖雯,還有,就連小宏也在這邊,他記得當初小宏是為了找爸爸才認識他們的。
「伯父、伯母你們還記得當初如何認識小宏的嗎?」於靖雯又忍不住心中的怒濤,斜眼瞪向邵允帆。那股怒氣就連待在邵允帆身邊的劉立洋都能感受得到,她恨不得能親手宰了邵允帆。
「當然記得了,小宏是為了找爸爸而被煜凡發現的。」丁煜清瞧了一眼倚在角落的兒子,看他面無表情的面容,眼神卻緊盯著手術燈,心裡不免半憂半喜。
煜凡這孩子這幾年來對任何事都顯得不太在乎,自己原以為再也看不到他那種憂傷的眼神,看來自己的兒子還是有救的。
「媽媽,小宏也記得爸爸奶奶們,還有叔叔跟阿姨。」小宏拉拉於靖雯的手,沒忘記這家人帶給他的歡樂。
大家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尤其曾經聽過小宏叫靖雯為阿姨的任何一個人,對小宏現在改變稱謂,不由猜疑起來。
「其實我是紫翎的朋友,小宏當然是我們的小孩,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小宏是紫翎的親生兒子,這也是為什麼小宏會出現在你們家外面的原因,因為紫翎曾帶小宏去過。」
於靖雯這番話不禁炸得每個人腦裡嗡嗡作響,餘音在耳。
「你說什麼?小宏是紫翎的親生兒子?」邵允帆衝到於靖雯面前,無法接受這項消息,他眼底佈滿血絲的盯著小宏,血液不斷入腦門沖。
「靖雯,你曉得你在說什麼嗎?」丁紫晴一反往常的柔和,表情嚴肅的問道。
「我當然曉得自己在說什麼,小宏的確是紫翎的親生兒子。」
「那……小孩的父親是誰?」丁紫晴詢問的同時,眾人的眼光齊齊看向邵允帆這邊。
「這你就得問他了。」她修長的食指指向邵允帆。
「我也希望他是我的小孩,但他不是……」
「啪!」的巴掌聲,清脆的響在四周的空氣中。
眾人都睜大了雙眼晴,無法想像就這麼一瞬間,邵允帆的臉頰上就多了一個五指印,可見於靖雯用力之深。
「你有膽再說一次,我早就看不慣你這種男人。玩完了就不認帳,請你看清楚,小宏哪點不像你?他分明是你的孩子,你還想狡辯什麼?」於靖雯極為生氣的罵道,「紫翎早已將你們九年前發生的點點滴滴,字字不漏的告訴我。說真的,當時我早就想一巴掌打醒你,讓你看清楚紫翎這幾年所受的委屈,當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挺著一個大肚子流落在街頭時,你人在哪裡?當她差點難產而生下小宏時,你人在哪裡?當她一個人想念、思念著你時,你人又在哪裡?她所經歷的苦,不是你一生償還得完的,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該相信紫翎不會背叛你,難道我這一巴掌還打不醒你嗎?」
她不敢相信自己說了這麼多的話,他竟然還一副懷疑的樣子,早知道就該多打幾巴掌,最好是把他打死算了,省得紫翎傷心。
眾人一頭霧水,盯邵兩家夫婦更是摸不清頭緒,難道這和紫翎的離家出走有關?
「靖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劉雅芳開口問道,看見兒子被罵成這樣,她不由得挺身而出問個清楚。
「你問他啊,看他當年是怎麼誣賴紫翎的!」
「媽媽,你不要打叔叔、罵叔叔嘛,小宏會心疼的,叔叔對小宏很好,他會買很多糖果給小宏吃。」小宏稚氣的聲音植入每個人心裡。
邵允帆眼神極為複雜又難掩掙扎的看著小宏。這真的是他的小孩嗎?眉毛、眼睛、鼻子真如靖雯說的,像極了小時候的他,就連皺眉頭的表情也像極了自己,但真是如此?難道自己這幾年來都誤會了紫翎?但健康檢查報告又是怎麼一因事?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又是允翔送親自為他診斷,親手拿給他的,允翔沒有理由會騙他,但紫翎更不可能會背叛他。這點其實他心裡早就知道了,但該死的自尊心讓他沒有勇氣再去做一次檢查,甚至沒有多餘的膽量去聽到相同的答案。如今靖雯字字犀利的指責他,讓他頭一次沒有了主張。
此刻邵允帆的身體就猶如漂流在汪洋大中的一根浮木,找不到任何可以生存、可以依賴的東西。
「小宏,過來外公這邊,讓外公抱抱。」丁煜清伸出雙手,抱住小宏瘦小的身體,「允帆,小宏就是你取消婚禮的原因嗎?」他沒想到紫翎和允帆兩人在沒結婚之前,早就有了肌膚之親,而這正是導致他們分手的理由。
雖然自己不是老古板,對於年輕人未婚就有性行為的看法,他站在中立的觀點,不贊成也不反對,但原以為紫翎和允帆兩人的感情是從小創建的,不差那幾天,可以維持到結婚才洞房,誰知他們早就忍不住偷嘗禁果,也惹出這麼大的禍來。
在曉得自己的女兒吃虧上當後,丁煜清無法當作一副沒事的樣子,與邵允帆嘻嘻哈哈的,更何況他已經有了一個八歲大的外孫,事到如今,所有的正中下懷應該明朗化了。
邵允帆氤氳的雙眸看向手術室的那道門,彷彿可以看到紫翎正在為爭取生命而和死神奮鬥著。他氣若游絲的道:「九年前,允翔拿了一份身體健康檢查報告給我,那是我和紫翎的婚前健康檢查,一向以為自己身體狀況甚佳,很少生病的我,當然對自己的身體相當有信心,但是……但是報告中卻清清楚楚、白紙黑字的寫著我不能生育,也就是這輩子不可能有屬於自己的親生兒子……」
「怎麼會這樣呢?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沒有跟我們商量?」邵允帆的話猶如千萬隻針紮在劉雅芳的心上。
「紫翎知道嗎?」邵偉豪嚴肅的雙眸,從邵允帆說出心裡的秘密時就明白。糊塗,真是糊塗,他怎麼會生出這麼不負責任的孩子呢?但他也心疼這孩子獨自承受了九年的痛苦。
邵允帆點了點頭道:「事隔沒幾天,正當我決定將這件事告訴紫翎時,她卻滿臉喜悅的告訴我她懷孕了。在我接受老天爺安排我沒有子嗣的命運時,她卻懷孕了,這項打擊遠比知道我不能生育還要來得深,也因為如此,在我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我不顧她的哀求仍將她推開……」這段往事就像結了疤再撕開的傷口般,當時的痛仍歷歷在目。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我看你根本不想負責任,只有紫翎這種軟心腸的女人才會受騙。」於靖雯嗤之以鼻道。
邵允帆回給她一個比苦瓜還苦的笑容,「到了紐約後,毫無生存意志的我,每天只會藉酒澆愁,惹些為非作歹的小混混,不斷的挑釁幫派老大,也因自己一身了得的功夫,在紐約黑道上漸漸闖出名聲,虎嘯的名號從此跟著我,直到認識了立洋後,我才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回到台灣後,為了掩飾自己的雙重身份,我讓立洋接掌玉豐集團,自己則在幕後操縱一切,為的就是防止仇人有機可趁,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身份不但被敵人知道,就連紫翎和你們了落入他的監視之中。」
劉立洋給邵允帆安慰的一記眼神,拍拍他的肩膀,他的痛,他的苦劉立洋全看在眼裡,「允帆在紐約的時候,在救一個即將遭狼吻的小女孩,而把那位欲強殲小女孩的男人給殺了,而那個男人的父親也就是沈老頭,一心只想為兒子報仇,於是自導自演了一齣戲,殺死自己幫派的幫主嫁禍給允帆,這幾個月來允帆的生活一直處在危機裡,直到白蛇出現,他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受好友青狼臨終之托當上青狼幫幫主,為揪出殺害好友的幕後兇手,他自動找上允帆,與允帆串通演出一場戲。」
「後來呢?」邵允筠皺眉問道。早就知道哥哥虎嘯的身份,但沒想到虎嘯的身份給他惹來這麼多麻煩事。
邵允筠的一句問號讓劉立洋愣一下,自從發生那件事後,這是允筠頭一次肯主動跟他說話,雖然是為了允帆的事,但也值得高興了。
劉立洋一笑容,對著邵允筠回答,「早上允帆接到一通神秘電話,指稱紫翎落在一個叫白蛇的手裡,要允帆單獨前往,否則紫翎就會沒命,但紫翎哪裡知道,她只是一個餌,白蛇只想乘機引出幫裡的背叛者,而允帆也只是要揪出製造謠言的人。正當允帆與白蛇交手之際,背後的沈老頭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又見機不可失,於是拿出藏在懷裡的手槍,對準允帆,紫翎見狀為了救允帆,在子彈發出的那一剎那間,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下了那顆子彈,接下來的情形你們就知道了。」
「混帳!」丁煜凡出其不意的一拳,狠狠打在邵允帆喪氣的臉上,讓邵允帆差點招架不住,要不是劉立洋眼明手快,適時伸出手在背後接住他,他可能早就因為這一拳而倒地了。
「煜凡……」誰也沒想到一向最冷靜、最冷酷的丁煜凡會出手打邵允帆,而這又是那麼猛的一拳,看邵允帆嘴角流出血來,大家都看傻了。
「什麼狗屁自尊!你和紫翎的感情是一朝一夕創建起來的,紫翎的個性,你應該比別人更清楚才是,還需要別人提醒你嗎?用自己的大腦想想看,她為你犧牲了這麼多,卻換來你的不信任,你這樣對她算是真心愛她嗎?」他真替妹妹感到難過,青梅竹馬之情,竟因允帆的不信任而付諸流水,要不是發生了這件事,小宏的身份至今仍未被揭曉,小宏仍是一個只會被同學取笑沒有父親的小孩,光想到這點,丁煜凡鬆開的手不由得又握緊起來,蓄勢待發。
丁紫晴靠近大哥的身邊,用小手包住他的大手,眼神看向邵允帆道:「我姊姊是最笨的女人,你知道嗎?為了你,為了小宏,她甘願自己承受痛苦,不顧家人、不計後果的離家,這一走就是九年,她這樣做難道還喚不回你的良心嗎?」
她早就知道允翔為了得到姊姊一定會不擇手段,但沒想到他卻是用這種骯髒的手法,到今天她才真的看清楚,允翔對姊姊的愛有多深,因為唯一能偽造健康檢查報告的人,除了他別人沒他人。
邵允帆用手擦拭嘴角的血漬,走到丁煜清面前把小宏抱過來,「媽媽有跟你形容過爸爸是怎樣的人嗎?」他伸出顫抖的手,撫上小宏光滑的皮膚,從眉毛、鼻子、嘴巴一一畫過。
「有啊,媽媽說爸爸對她最好了,爸爸知道媽媽喜歡百合花,所以親自了一個花園給媽媽,還畫了一幅百合花的畫送給媽媽,所以人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可是……」
「可是什麼呢?」邵允帆摸摸小宏的頭髮,想到自己的不信任,竟然使愛的女人賠上最寶貴的青春,真可笑,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愛遠比紫翎來得多,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負心漢。
「為什麼爸爸不要我和媽媽嗎?是不是小宏不夠乖,所以爸爸才生媽媽的氣?看到同學都有爸爸,我真的好羨慕他們哦!」小宏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對上邵允帆羞愧的雙眸。
邵允帆哽咽,羞愧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自己的雙手將懷裡的小宏抱緊,讓他感受到自己溫馨的懷抱。
「你打算怎麼辦?認兒子?還是來個死不認帳?」於靖雯一開口便不留情。
「我……」
此時手術燈滅了,邵允翔的由手術室走出。
「紫翎……她……」
###
「危險期過了,現在讓她好好休息。」邵允翔愧疚的眼睛直視邵允帆,「大哥,我有話對你說。」他斜指另一邊,腳步跟著移動起來。
眾人聽到丁紫翎已無大礙的好消息,不禁露出一個欣喜若狂的笑容,幾個小時的等候,終於等好結果。
邵允帆擔憂的心終於平靜下來,他放下小宏,隨著邵允翔走到中一處隱密的角落。
看著兩人漸去的背影,丁紫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嘲自己的無能為力。
「你們剛才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邵允翔背對邵允帆,即將要說的放他沒有臉直視大哥那關心的雙眸。
「允翔,小宏是我的孩子對不對?這表示我能生育是不是?」邵允帆急欲想從允翔口中得到答案。他徹底想通,說不定允翔的誤診才導致這場誤會。
「大哥,原諒我……」就這麼一瞬間,他的雙膝已跪在地上,請求邵允帆的原諒,大哥到現在還是相信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但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啊!
要不是他偽造檢查報告,今天也就不會有這種局面生成,所有的人全都指責大哥的不是,大哥卻只以默默無聲承受眾人的怒罵。但罪魁禍首是自己啊,而自己卻只能躲在手術室那扇門背後,希望躲過良心的譴責。
當大家再度將矛頭全都指向大哥時,他才驚覺不能再錯下去了,所有的禍都是他惹出來的,應該由他一人承擔,不該讓無辜的大哥為他承擔一切。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他被弟弟的舉動嚇到了,在驚愕之餘他不忘伸出手扶起邵允翔。
一向瀟灑自若的弟弟竟會在他面前跪下,而且請示他的原諒,這是從來沒有的事,以前只要一做錯事,頂多說聲對不起就了事,但這一次的舉動真是把他嚇著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邵允帆不解。
「小宏確確實實是你的親生兒子。」
「什麼?那……那份檢查報告是怎麼一回事?是你親手給我的,你忘記了嗎?」
「我沒忘,而且是我親自為你做的檢查,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會在檢查報告上動手腳?」
「為什麼?」在丁紫翎受傷及愧對小宏一連串的打擊下,邵允帆以為他的心早已麻木了,但面對邵允翔說出口的話,他的心全冷了。
「因為我愛紫翎,我愛紫翎啊!」邵終於說出藏在心裡的秘密,「你不知道對不對?因為你的一顆心從頭到尾隨著你和紫翎愈走愈近而漸漸失落,她眼裡自始至終只有你,不管我做多大的努力、多大的犧牲,她看到的只有你。當你們結婚的消息傳出,你知道我多傷心、多難過嗎?」
「為何不告訴我呢?」原來允翔也是愛紫翎的,要是自己能早點知道允翔心裡的秘密的話,或許事情不會變得這麼複雜,怪只當時的他太沉醉於結婚的喜悅而忽略了允翔的痛苦。邵允帆自責的想。
邵允翔沮喪的搖頭道:「沒用的,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將紫翎讓給我的,明知道你和紫翎早就是一對,我卻沒辦法從死胡同裡跳出來,因為我太愛紫翎了,我用盡半輩子的心血,她卻仍要投入你的懷裡,我不甘心這樣的結局,所以當你的檢查報告一出,那時我已顧不得親情,我只曉得沒有了紫翎我會活不下去,所以當時我想,這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給我一個機會……」
邵允帆屏息以待接下來的話在,他知道允翔接下來的話關係到他想的答案。
「其實你只是精子少,讓女人受孕的機率較少而已,並不是完全不能生育,因此讓嫉妒心蒙閉良心的我,看不清你對我的好,一心只想要拆散你和紫翎,於是將檢查報告改過,暗處偷笑你接下來的舉動,果如我所願,當我聽到你取消婚約的消息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但這不是我要的結局,你一走,紫翎也跟著離家,弄得兩家人自此鬱鬱寡歡。」邵允翔垂頭喪氣的訴說以往。
「你有機會對我說的,不是嗎?」
「我開不了口啊,這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有好幾次我想對你坦承一切,但看到你那信任我的雙眸,即將脫口的話硬吞回去,直到剛才,我才曉得自己做了多少錯事,因為我可怕的嫉妒心而讓你遠走他鄉,讓紫翎離家,讓小宏沒有父親,讓大家指責你,這統統不是我想要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握緊的拳頭重重擊向白色的牆壁。
「夠了!不管你當初的動機如何,你仍是我最信任的弟弟,我和紫翎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我的不信任,不關你的事。」邵允帆於心不忍的阻止弟弟的衝動。他不怪允翔,相信允翔這九年來也一直活在良心受譴責的日子裡,並不比他好過,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全都是因為他的不信任,是他一手毀了紫翎的幸福。
「怎麼不關我的事呢?是我害你成為大家怒罵的對家,這一切都該怪我!」邵允翔情結激動,在醫院的角落大聲嘶吼,忘了自己醫生的身份。
「允翔,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大哥的話,就將今天件事忘了,我自己惹出來的禍,讓我自己一個人收拾吧!你仍是我最信任的弟弟,我們之間的親情並不會因這件事而有所改變的。」邵允帆敞開心胸,回給邵允翔一個沒關係的笑容,「再不走的話,大家會以為我們兩兄弟吵起來了。」剛才允翔的那一聲吼叫,已將眾人的視線集中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尤其是爸、媽直直逼射而來懷疑的眼光,已令他開始喘不過氣了。
「大哥……」
「走吧!」拍拍他的肩膀,邵允帆心裡已經有個底。
尾聲
當丁紫翎再度眼睛,落入她眼裡的是白茫茫的一面牆,她勉強將視線移回四周,但突如其來的一陣昏眩令她閉上眼睛,她覺得好累、好疲倦,像是經過一場生死之鬥般。
「覺得如何?想喝水嗎?」
這麼熟悉的聲音是……她不在意眼睛的不適睜開雙眸,落入她眼裡的是一雙擔心的眸子。「帆哥……」她強迫自己起身,奈何身體傳來的痛楚令她眉頭,放棄起身的念頭,「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她昏昏欲睡。
「這裡是醫院,你昏迷了三天。」邵允帆拿起桌上的棉花棒沾水,在丁紫翎乾燥蒼白的嘴唇上滋潤。
「我怎麼會在呢?」她竟然睡了三天,怪不得腦袋起不了作用,只覺得全身上下毫無力氣可使。
「你忘了,你為了救我而擋下一記子彈。」見她雙唇不再乾燥,邵允帆放下使用過的棉花棒。一直到現在,想起她一身是血的躺在他懷裡,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你有沒有怎樣?」被邵允帆一提醒,丁紫翎才想起心驚膽戰的那一幕,她不顧身體傳來的痛楚,想要起身檢查邵允帆是否安然無恙。
「別動,躺下來,我沒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邵允帆壓住她欲起身的身體。
「你真的沒事嗎?」丁紫翎仍不放心的問道,拿手槍的那個人的眼神裡充滿了邪惡之光,他肯放過帆哥嗎?
「放心,我真的沒事。」邵允帆挺直身子讓她相信。
「那我就放心了。」見她安然無恙,丁紫翎鬆了一口氣。
「傻瓜,你的傷勢較嚴重,你不關心自己倒先關心起我來,為什麼要替我擋下那一槍呢?」他溫柔的手撫上她細嫩的臉頰,流露出深情的眼神。
「我不曉得,當那個人拿槍對你時,我的思緒全亂了,他的眼神好邪惡,好可怕,我好怕會失去你。」回憶起那幕心驚肉跳的畫面,她至今仍心有餘悸。
「答應我,以後別這麼傻了,我禁不起失去你的打擊,懂嗎?」
丁紫翎沒有回答他的放在,因為好知道如果再有同樣的事件發生,她還是會奮不顧身的為他做事。
「那個人為什麼要殺你?難道這是那個叫白蛇的跟他串通好,待你不注意時,在一旁伺機殺掉你。」
「不,你誤會了。你記得見過一位穿著緊身裙的紅衣女郎嗎?」
他的話喚起了紫翎的記憶,「我記得她叫紅葉。」丁紫翎細細回想當初見到紅葉的那一幕。
當初見到紅葉時,她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世界上有這麼冷艷的女人,全身上下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像個瓷娃娃般。要不是不經意看見她嘴角牽動的笑容,她真的會以為她就是瓷娃娃,一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冷眼旁觀一切。
「其實她真實的身份是白蛇派來臥底的,一方面監視我的行動,一方面調查青狼幫幫主真正的死因,九年前我因救了一位小女孩而殺了一個人,但他父親,也就是沈老頭對兒子的死一直耿耿於懷,一直想找相傳為兒子報仇,所以他殺害自己的幫主青狼而嫁禍於我。」
「但白蛇曾經跟你交手過,深知你的為人,所以件事生成了懷疑,於是派紅葉在你身邊臥底,一方面監視你,一方面找證據,對不對?」丁紫翎一點就通,甚至舉一反三。
「沒錯!」邵允帆欣賞的看了好懷眼,「白蛇遲遲不肯行動,早已讓沈老頭心存懷疑,於是他假惜白蛇的名義綁架你,目的只是想引我出面。」
「我懂了,你和白蛇的那場對決,其實是在演給沈老頭看,都是我不好,搞不清楚狀況,壞了你們的計劃。」
「說什麼傻話,其實我和白蛇是英雄惜英雄,那天打鬥並不是在演戲,我們兩個都是拼了全力在和對方比功夫,根本沒有注意到沈老頭在一旁伺機而去,如果不是你早一步看到的話,或許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但我寧可受傷的人是我,也不願意你承受這樣的痛苦。」邵允帆痛苦道。
「接下來呢?那個沈老頭後來呢?」丁紫翎回給他一個不要緊的笑容,隨即又想到他們會對沈老頭作何處置?
「白蛇已經用青狼幫的幫規處置他了。」他很想狠狠的捧沈老頭幾拳,為紫翎報仇,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當他和白蛇串通這一連串的計劃時,早就說好沈老頭是生是死歸青狼幫處置,他只是幫忙出面澄清謠言。
「喔。」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昏迷了三天,那……「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別說是一件事,就算是上千萬的事,他都會答應她。
「我想看看靖雯和小宏,可以嗎?」她吶吶道。
「現在恐怕不行,小宏跟靖雯都在你家裡。」他一臉莫可奈何的表情。
「什麼?那……哎呀……」丁紫翎聽到於靖雯跟小宏都在家?那事情不是全穿幫了嗎?她一緊張,忘了身體的不適。
「不是告訴過你別亂動嗎?你在緊張什麼?」邵允帆幫她重新拉好被子。
「爸、媽他們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小宏的身世被他們知道了嗎?她不安的問。
「告訴我,小宏是誰的孩子?」他想親自聽她說。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是靖雯的孩子呀!」丁紫翎笑著裝傻道。莫非帆哥知道小宏是她的孩子了?
「我都這麼問了,你想我會不知道他是誰的嗎?」他非常清楚紫翎心時在想什麼。「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小宏是誰的孩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他的爸爸是誰你不會想知道的。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丁紫翎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紙還是包不住火,小宏的身份還是被大家知道了,爸、媽,會怎麼看她嗎?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呢?」邵允帆輕柔的執起她的雙手包圍住,「小宏是我的孩子,他是你賜給我的一個禮物。」
「你……」丁紫翎驚愕得圓瞪杏眼,怎麼她才躺了幾天而已,他的態度全變了?
「我不求你的原諒,會發生這樣的事,全都是因為我不信任你而造成的,不要輕易的說饒我,連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你都明白了?」她含情脈脈的看著他。她並不怪他,往後她只想把住眼前的美好,包括他及小宏。
「嗯,我真不敢相信我已經有一個八歲大的兒子了,這都是你的功勞,一想到你們這幾年來的生活,我自覺慚愧,無論你要怎麼打我或罵我,我都沒有怨言。」邵允帆只想好好的補償她這幾年所受的苦,他將她的雙手拉住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副勇於認錯的模樣。
「我怎麼捨得打你呢,況且我現在有傷在身,想動也動不了。」丁紫翎笑容滿面道,「我知道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原諒自己,而且我也可以出了這口怨氣。」她善解人意的說道,其實內心快笑翻了。
邵允帆馬上豎起耳朵,洗耳恭聽。
「娶我,你覺得這個方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