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子琦自從和閻烈約定後,她就在那片荒蕪的土地上開始動工,這時她才發現,要讓這片土地長出東西真的很困難。
她仍在土地上墾植著。閻烈從樓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子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堅持?看著她粉紅的臉蛋泛出細小的汗珠,他有些心疼地走下了樓。
子琦仍專注地墾植著,沒有注意到身旁那一道灼熱的目光。
"還不放棄?"閻烈看著她汗滴的臉龐,感覺自己有為她拭去汗水的沖動。
子琦抬頭望向他說:"只要是我堅持的事,就不會放棄。""你那個來了嗎?"如果她那個沒來,那代表他們還得再做一次愛。而他是不反對再占有她,但他擔心自己會沉溺其中。
"哪個?"他在說什麼,她怎麼聽不懂?"你的月事來了嗎?"他坦白問道。
聞言,子琦的臉一片羞紅。她搖頭道:"我沒有懷孕。""那我還必須再碰你。"他的語氣好像碰她是件非常委屈的事,他也不想想懷孕這種事,又不是她說要,就能要的。
子琦的注意力轉回到她墾植的土地上,不再去理會他。
兩人之間一片靜謐,就在這時,王嫂帶進了一位客人走向他們。
關亦揚先是看到閻烈,然後目光落在關子琦的身上。
"烈,我有事想問她。"關亦揚看著子琦的目光充滿誠摯之意。原本他以為自己和夢凡只是一夜情,哪知這些天她的身影卻常常出現在他的夢中。留在他鏡上的口紅印,和他的床上那只她留下的耳環,常常讓他憶起那火熱的一夜,他想再見她,或許是因為——他想問她,那一夜她的感覺,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那你們談。"閻烈走回屋內。為什麼他覺得他倆很相像?"你想要問我什麼?"子琦放下手邊的工作問道。
"我想問你:那一天和你一起到雲晶應征的女人是誰?她的名字是什麼?住在哪裡?"亦揚急迫地問道。
"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子琦戒備地說。
"因為她不告而別。"是的,她沒有對他說再見,只留下了一個口紅櫻"你認識夢凡?"他們什麼時候再見面的?!"她叫夢凡?"亦揚欣喜地說。
子琦看著他眼中發亮的神采,不禁說道:"夢凡已經有男友了,你別癡心妄想。"雖然她不認同柳雲龍,但眼前這個男人,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亦揚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神色,但仍堅決地問道:"請你告訴我,她住在哪裡?我一定要再見她一面。"看著他渴切的表情,子琦不禁猶豫了。她該告訴他嗎?昨天她和夢凡講電話,夢凡的語氣怪怪的,會不會是因為他?也罷!就幫她這個忙,讓她別再苦惱。
夢凡還住在她們原來住的地方,房東的遠房親戚臨時打消主意不來住她的房子了。子琦告訴了亦揚夢凡的地址,他連忙將地址抄下。
"謝謝你。"亦揚握住她的手,衷心地說。
"不用客氣,但這幾天,夢凡的心情不太好,希望你能讓她走出陰霾重見陽光。"也許夢凡的心情不好,是因為他。
"我會的。"
在亦揚走後,王嫂走到子琦的身旁對她說:"先生在樓上等你。"他找她有什麼事?子琦進人屋內,一走人書房,馬上聽到他命令似的口吻:"過來。""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那我不是很沒有個性?"子琦叛逆地看著他。
他的身影像一陣旋風,倏地飄到她的面前。他攫起她的下巴,懲罰、肆虐地吻著她的唇……
他滿意地看著她因欲望而氤氳的陣子,然後微微地拉開彼此的距離,問道:"你剛才和他談些什麼?"她怎麼能那麼親密地和亦揚談話!"我……你為什麼想知道?"難道她和人說話,也要經過他的批准嗎?"因為你是屬於我的。
"這種占有的欲望是他未曾對其他女人產生過的。
"就算我是屬於你的,那也只有一年的時間。"他們的交易期間只有一年。
"是嗎?那我要如何,才能讓你永遠屬於我?"這個念頭突然從他心底浮現。
"我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你,除非我愛上你。""你這麼有把握不會愛上我?"他銳利的鷹眸倏地瞇起,審視她的目光。
"你會愛上我嗎?"
閻烈搖頭表示否定。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不會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她是如此聰明,怎麼可能會去愛一個不愛她的人?"是嗎?你這麼有把握?"他凝視著她,大掌撫摸她柔嫩的面頰。
"是的,你連真面目都不敢讓我瞧見,我又怎會愛上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戴面具?"他不戴面具的那半邊臉龐真迷人,從她第一眼看到他起,就受吸引了。
他撫摸她白皙的臉頰說:"你不曉得,世人的臉上都戴著面具,只是有形或是無形。"他半邊缺陷的臉龐,讓他看透人心。
"或許是吧!那要怎樣你才會將面具卸下?"難道他想戴者面具過一生?"除非找到開啟面具的鑰匙。"那把鋁匙在他八歲時就已遺失。
"那把鑰匙在哪裡?"不知怎地,她想為他找到那把鑰匙,或許是因為她想看清他的長相。
"你不知道嗎?"
他輕邪地挑起她的下巴,然後放下,黑色的眼眸帶著一股無言的深意。
子琦困惑地回應他的注視。
窗外,荒蕪的園地,飛來了一雙斑斕的蝴蝶。
***
亦揚在得知夢凡的地址後,就迫不及待地跑來找她。
"鈴——鈴——"
他按了數次電鈴後,門才被打開。
"是你!"夢凡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他。那一夜火熱的記憶突地襲上她的腦裡,令她的臉龐染上一片紅霞。
"是我。"他露出笑容說。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來還你的耳環。"他拿出放在口袋內的耳環說過。
"夢凡,是誰?"正要乞求她原諒的柳雲龍探出頭問過,卻愕然地發現了關亦揚。
"他是誰?"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問。
夢凡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感到頭疼,一個是她的前任男朋友,一個是和她有過一夜情的男人,她該怎麼為他們介紹?"夢凡,他是你的朋友?為什麼我沒有見過他?"柳雲龍開口質問,眼中流露不悅的神色。
"雲龍,我向你介紹——"雖然他們有過最親密的行為,但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叫關亦揚,你是?"亦揚彬彬有禮地介紹著。
"我是夢凡的男朋友。"柳雲龍自豪地說。
夢凡看了他一眼,立即地糾正:"是前任的男友。"聞言,亦揚的臉上立即表現出滿意的笑容,前任男友!那麼眼前這個男友只是她的過去式,而他是她的現在式和未來式,他們相逢得正是時候。
雲龍不理會夢凡的說法,大刺刺地問亦揚:"你手上的耳環是從哪裡來的?"這對耳環是他送給夢凡的,為什麼會在他的手上?夢凡和他又是什麼關系?難道"是夢凡遺留在我床上的。"亦揚"誠實"地說。
聽聞他的話,柳雲龍原本和悅的神色立即大變,慍怒地轉身對夢凡吼道:"原來你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和你交往的這段期間,我還以為你是守身如玉、冰清玉潔的聖女。"早知她是這樣一個女人,他就不必一直守著她的原則。她的表裡不一,或許只是想吊他的胃口,今天終於被他撞見他們的"奸情"。
他竟這樣說她!
夢凡失去控制地大喊:"走!你走!"她永遠不想再見到他了,原來自己的眼光這麼差,竟愛上這樣一個男人,他根本不值得她付出五年的時間愛他,或許是因為她太包容他,以至於在她眼中,從沒看見真正的他。
"我會走,好成全你們這對——"亦揚警告的眼神,讓雲龍止住未完的話,他忿恨地看了夢凡一眼後,才揚長離去。
夢凡沖進了屋子,傷心地趴在桌上哭泣,她的雙肩顫動,淚濕衣衫。
付出五年的光陰,她竟愛上這樣一個男人!為什麼她的投入卻換來他無情的傷害?為什麼男人給女人的承話都是謊言,過往的甜蜜他都忘了嗎?難道說真愛對女人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亦揚走到夢凡的身後,輕拍她的肩。夢凡激動地回過頭,對他喊道:"你也走!我不想再見到你。"男人都是一樣的。
"我不是有心的。"看到她這麼難過的模樣,他的心也同樣不好受。
"為什麼你們都不顧慮我的感受?你走!"她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只有寂寞才能釋放她的痛苦。
亦揚神色凝重地看著她,將耳環放在桌上後,一個人黯然離去。
夢凡聽到門關啟的聲音,她緩緩地將耳環拿起,感覺自己臉上的淚無聲滑落。這是雲龍在她生日時送給她的,她沒想過他們有分開的一天,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送給她的只是一個心痛的記憶。
男人為什麼總是不能給女人她想要的?
愛情就像是風中飄搖的蘆葦,經不起風雨的摧折。
男人給女人的城堡,是一座有缺口的城堡,現在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冷、好冷。
***
夜晚,子琦打電話回家給母親。
"媽媽,最近天氣變化不定,你要好好注意身體。""子琦,媽媽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身體。"在雨荷掛下電話後,響起一陣門鈴聲,她起身去開門。
"雨荷!"
"祖岸,是你!"她聽出了他的聲音。
"是我!"他的目光看向屋內,看到了她桌上一株枯萎的紅玫瑰。"你依然惦記著子琦的父親。""是的,我忘不了他!""你明知道我愛你。""祖岸,我不能勉強自己不去想他,也不能勉強自己來愛你。
""為什麼?我是這麼的愛你,甚至放棄了家庭、傷害我摯愛的兒子。""祖岸,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為我知道我的心會一直等著他。"他黯然地說:"我也會一直等著你。"天上稀疏的夜星,閃著無言的光芒。
***
午夜,空氣中有股沁人心扉的涼意,閻烈在子琦的房內。
"你想今夜我有沒有受孕的可能?"如果沒有,那他又要碰她了!"有!""為什麼?""因為今天是月圓之夜。"他的唇靠近她的耳際,性感的氣息吹拂著她,他舔弄著她耳上的小x,挑逗著她。
火熱的大掌撩起了她的衣裳,在她體內燃起一波又一波的欲火,他的吻沿著她的耳際來到了她的臉上,慢慢地攀升到她的眉、眼、鼻,最後停在她的唇上。
她漸漸迷失在他的動作中,不由得開口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沒有必要這樣對她,他想要的不過是令她懷孕罷了!所以他可以做得更干脆點,不然,他的舉動會讓她意亂情迷。
"我只不過要證明我買回來的妓女,也能對我的挑逗有反應,事實證明真的如此,不是嗎?"或許還有其他理由是他所不明白的,但他不想理會,這一刻他只想擁有她。
"如果這一次我還是沒有懷孕,你還要這樣對我嗎?""是的!我要確定你的肚子裡懷有我的小孩。"這是最安全的解釋。
"那你要努力點,我可不想和你繼續做這件事。"她擔心自己會用"真心"去回報他的努力。
"是嗎?"閻烈的手指探向她的腹下,然後輕佻地說:"你身體的反應,可不是這麼說。"為什麼她的說詞,令他有受傷的感覺?"那是因為我的經驗不足,以後……"她的話未完,閻烈已懲罰性地含住她胸前的蓓蕾,火熱的大掌不放松地挑逗她身上的敏感地帶。
她竟在他的床上提到其他的可能性?!她也會任其他男人這樣對她?一思及這個可能性,閻烈的眉頭緊緊皺起,雙手更加熾熱地愛撫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她撫著他寬闊的肩說:"做這件事很耗力,我擔心明天沒力氣去墾那一片地,我想在這片土地種上茉莉花。"她希望花香可以隨著風飄入這屋子。
"那就別墾。"他撫開她鬢旁濕潤的發絲說。
"不行,那你就不會教我如何操縱股市。"他可別想不遵守他們的協議。
"明天起我就教你。"不知怎地,他想做她希望的事。
"太好了?"她在他的頰上印上了一吻。
"現在,好好唾吧!"今夜,他不想離去,只想擁著她溫暖的身體。
子琦在他的懷中安穩地睡去。
閻烈起身離開她的身子到書房去。
他打開酒櫥,左出了瓶威士忌,在打開瓶蓋後狠狠地對嘴灌下。
他該知道,她對他的意義,只是孩子的代理孕母。
今晚,他明白自己的失控,只是暫時的,因為他的身旁太久沒有女人,她和其他女人對他的意義並沒有不同。
"嗚……"大宅內又響起女人的哭泣聲。
媽媽!
閻烈離開書房,走出屋內,到別墅後的小屋。
他輕輕地將小屋開啟,看見了母親正在哭泣。
"媽!"他低喊了聲,走上前。
"祖岸,你回來了。"
閻烈無奈地輕歎口氣,他知道母親又把他當成父親。他走上前坐在母親的床旁,哀傷地看著母親。
"你離開那個女人,回到我身邊了。"她像小孩子似的抓著他的手。
"是的!我回來了,你好好睡吧!"媽媽只是個可憐的女人,而他的不幸是那個破壞他們家庭的女人引起的。
他恨!熊熊的復仇烈火在他心中燃燒,然而他卻連那個女人是誰都不知道!他忘記不了在這場變故之前,全家人在池畔旁晚餐的情景,在荷花的清香、燦爛的夕陽裡談笑著。
那個女人改變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當時他的願望就是父母親陪他成長,而他的願望卻因那場意外而粉碎。
屋外無邊無際的雨開始落下,閻烈看著母親安穩的睡容,為她蓋好了棉被後離去。
他走到屋外,站在冰冷的雨中。
雨漸漸大了起來,而他倆似一尊矗立在風雨中的塑像。
夜漸深沉,風驟雨急,無邊的黑暗籠罩著他孤寂的身影。
***
早晨,子琦在鳥兒的鳴啾聲中醒來。
她舒展著身子起床,走到窗邊。昨夜的雨下得很大,朦朧中她還聽到了雨聲。
子琦看向窗外,倏地,她擦了擦雙眼,只見閻烈全身濕淋淋地站在庭院裡。他該不會一整夜都站在雨中吧!她急忙沖下樓,跑到了那片空地。
"閻烈,你為什麼站在這裡?"他的濕發黏附在額上,而衣服更是緊貼在他偉健的身子上,他半邊戴著面具的臉孔,更賦予他一種男性魅力。
她是要問他為什麼淋雨?怎麼反而在這裡欣賞起他來了?!他幽幽低語:"別……離開……"他的手抓住了她,在那一刻他倒了下來。
"快來人幫忙啊!"子琦朝著主屋大喊,並扶著他的身子傾倒在地。
"他的模樣好像一個無助的小孩!著實令她心疼。
***
那一場雨,讓閻烈病了。
"病人必須按時服藥,如果三天內高燒不退,那就必須馬上送到醫院。""我知道,謝謝你,醫生。"子琦送走醫生後,走到閻烈的床旁。
原來暴君也會生病,而她不喜歡他生病躺在床上的模樣。
"小姐,粥來了。"
子琦接過了粥,開始慢慢地喂他,這時僕人都主動退下。
她舀起一口粥,要往閻烈的嘴巴送,但病人並不合作,粥由他的唇旁流出。
"媽媽……"閻烈開始魘語。
子琦伸手撫著他的額旁,發現溫度很燙。他突然抓住了子琦放在他額上的手。現在的他像失去父母關愛的小孩,急於在睡夢中尋找撫藉。
這時,子琦想起母親在小時曾唱給她聽的一首曲子。
她溫柔地撫若他的額頭,細細唱出:
你是個純真的孩子走長了翅膀的小天使
在原野中,在銀河裡飛翔在夢的國度裡
你的小臉蛋散發上帝賜子的聖潔光輝
你的小手抓著滿天的星辰
我的天使快炔入睡
駕著小船的你
星星眨著眼睛為你指引方向
邊唱著歌,子琦邊喂著他,這時閻烈似乎也不再那麼抗拒了,他吞下了食物。
終於肯吃粥了,她對人一向沒什麼耐性,可能是他那句"別離開",讓她發揮了母愛。
子琦慢慢地喂他吃飯、吃藥,看著仍戴在他臉上的面具,她有點想將它拿下,但一想到他醒來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就作罷。但她的手撫摸他柔軟的發絲,沿著他的額、挺直的鼻子,來到他厚實性感的唇瓣上。
他一定不知道她趁他生病時吃他豆腐吧!子琦不禁咋了咋舌。
窗外,一朵微雲淡淡地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