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我正在繁華地帶轉悠,尋找狐狸的蹤跡,突然一陣雷雨澆下來,眼看沒戲,我忙撐著小傘匆匆往家裡趕。響雷很親切地在我頭頂上一個接一個忽悠,弄得我邊躲邊沖天吼:「我不是狐狸精!敘舊拜託找個溫柔的方式好不好?」
喀嚓!
剛走進小區,雷公便把個驚雷直劈在我腳下,見劈錯了地方,他嚇得立刻閃了,我卻為了躲雷,跟迎面走來的人撞個正著。
冰冰滑滑的觸感很難受,我忙避開,說了聲抱歉。
對方是個身穿紅衣、打著紅傘的窈窕女子,看著我,媚眼如絲,眼底笑意輕淺,卻蒙著一絲陰狠。惡感突起,我凝神看去,只見她額間陰暗,妖氣流動,隱隱盤踞出一條蛇形。
「看得這麼出神,是不是看上我了?」
女子語調柔媚無骨,手下卻毫不留情,一道寒光如梭般射向我咽喉,冷風中帶了股淡淡腥氣。
原來是條赤練蛇精,這種小妖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我沉氣回擊,大雨中兩柄雨傘不斷激晃,瞬間已過數招,誰料關鍵處狂風驟起,將我的傘騰空吹離,蛇精趁機手如軟緞,鎖纏向我,我忙翻身腳踩她的傘尖避開,兩人各退開數步,我沉聲冷喝:「妖孽,再敢作怪,我把妳打回原形!」
「哼,今天到此為止,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很快!」
她身形一閃便沒了蹤影。
要不是突來大風把我的傘吹反,我哪會躲得那麼狼狽?被個妖精看扁,我氣得仰頭大叫:「巽二郎,你布的好風!」
雲端處傳來一聲乾笑:「抱歉抱歉,沒看到班龍使者在跟妖孽鬥法,多有得罪,不過此處妖氣沖天,使者還是盡快離開為上。」
要我給妖精讓路,門都沒有!罵了一句,突然感到有些不對。
我們在住宅區裡打了這麼久,怎麼沒見有保安出現,甚至連經過的人都沒有?
凝神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有股裊裊黑氣飄浮於空中。
最近我只顧得尋找心月狐,要不就是被冰山拉到床上做運動做到死,根本沒注意到附近人氣越來越稀薄,到處妖氣瀰漫,透著詭異的陰暗和煞氣。
算算時間,離小拂定的期限還有十幾天,難道真如他所說,將要乾坤倒轉,妖孽當道?
冰山很晚才回來,見他進門,我忙衝上前,托起他的臉左看右看,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放心。
「這麼熱情?」
我的曖昧舉動讓他臉部表情柔和下來,連飯都不顧得吃,就把我拉上床聯絡感情。
人家只是在擔心,不是投懷送抱啦。
在床上跟冰山練習蒙古摔跤,以期收復失地,結果天不遂人願,以慘敗告終,還因為用力過猛弄得全身酸痛。
色狼!色鬼!色魔!
次日中午在食堂吃飯,我正在大肆腹誹著,小雨跑來找我,說想帶他表姐去拜訪冰山。
表姐?我跟小雨是從小長大的死黨,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有個表姐?
「是我的遠親表姐啦,她以前也就讀這所學校,最崇拜的就是易教授,小龍,同不同意嘛?」
被央求不過,我只好應了下來。
跟小雨約定在週六午後,因為這天冰山要去易氏公司處理事情,不會太早回來,我知道他不喜歡外人來訪,所以才故意選定這個時間,這樣就可以輕鬆打發掉牛皮糖了。
小雨按約定時間登門,他先走進來,很神秘地說:「小龍,我表姐可是大美女,不許打她的主意啊。」
我把囉嗦的小子推到了一邊。就看他的長相,他家還能出什麼美女。
「臭小子,欺負我沒見過美女啊……」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幾天前跟我打鬥過的紅衣女子,窈窈窕窕走了進來。
第一反應就是立刻把小雨拉到自己身後,只聽他興高采烈地說:「這就是我表姐,很漂亮吧?不過跟你沒關係,我表姐喜歡的是易教授。」
蛇精反手把門帶上,一搖三擺來到我面前,伸手。
「你就是小龍?我叫畬雪,你好。」
畬雪?直接叫蛇精得了,多貼切。
我拉著小雨向後退一步,這蛇精有點兒道行,怕打起來傷著小雨。
「馬上離開!」
警告沒起作用,畬雪依舊笑意盈盈。
「小雨,你的同學好粗魯,這種人也配跟易教授在一起?」
「死蛇精,敢利用小雨混進來,再不離開,我打得妳灰飛煙滅!」
原來蛇精是忌憚門口那道拂塵,所以才讓小雨引路,她將元神附在小雨身上,這樣拂塵的靈力便無法發揮。
小雨吃驚地拉住我。
「小龍,你怎麼了,她是我表姐。」
「躲開!」
見畬雪眼裡寒光一閃,血紅長信自口裡吐卷而來,我忙推開小雨,但腥甜氣襲來,他嗆了一口,連叫都沒叫,便直挺挺摔倒在地,畬雪卻飄到大廳另一邊,洋洋得意地看我。
「他膽子好小,這都能暈倒?不過他暈倒更好,我今天倒要領教一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敢在佛門前囂張,我一定把死蛇精剁成十八段做蛇羹,讓冰山嘗嘗……呃,吃髒東西會壞肚子的,還是拿去餵狗好了。
冰山,我這可不是罵你……
「死蛇精,好好的仙道不修,偏來送死,妳想提前輪迴,我馬上就成全妳!」
畬雪背手立在客廳正中,眉宇間帶了幾分英氣,聞言冷笑:「是嗎?那就試試吧!」
一道冷光自她袖中射出,宛如曲蛇,纏向我全身,卻是條繩鏢,對付這種小蛇妖,連法術都不必用,我把甘蔗棒當武器,在大廳裡跟她打鬥起來。
全武行正上演到激烈處,外面突然傳來開門聲,我們同時停止打鬥,看向門口。
冰山走進來,在見到房間裡一片狼藉後,臉頓時陰沉下來。
「小龍!」
又是我的錯?連忙手指蛇精,推卸責任。
「不關我的事,是她上門來欺負我!」
蛇精不理我,只是盯著冰山看,臉上不斷重複出喜悅、激動、興奮的神情。
「主子,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冰山臉色微變,但隨即便被冷峻代替,他踱到蛇精面前,沉聲道:「畬雪。」
畬雪退後兩步,伏地而拜,連聲道:「主子,主子。」
拜託,同樣的話不必重複,這裡又沒人耳背。
「咳咳!」
看冰山和蛇精這陣勢不像是情人重逢,不過還是不爽,我拚命製造噪音,效果不錯,冰山立刻發現了我的存在。
「小龍,去超市買些水果來招待客人。」
有這麼凶的客人嗎?我才不買!
不,還是買吧,買蛇精最喜歡的雄黃酒,吼吼……
「快去!」
見我沒動,冰山喝了一聲,臉上透出難得一見的陰冷,那眸底劃過的銀光讓我有些膽怯,不自禁向後退了退。
見此情景,畬雪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挑釁般衝我揚揚下巴。
在超市裡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擺雄黃酒的貨架,靠,這家超市真不懂得行情,專為充門面擺高檔洋酒,洋酒能避邪嗎?
你看哪家道士做法用的是白蘭地?
啊,又吐髒字啦,佛祖,請原諒小弟子,人家只是不開心,想發洩一下。
轉得頭發暈,心情也更加煩躁,我知道冰山是有意支開我的,買不買東西其實不重要,光這一點就夠讓我沮喪的了。
在超市待了好久才回家,屋裡很靜,原本一片狼藉的客廳已收拾乾淨,蛇精和小雨離開了,冰山一個人靜坐在沙發上。
「怎麼不開燈?」
外面陰天,房間裡顯得很暗,我故作輕鬆的說了句,開了燈,把買來的水果拿去廚房。
強有力的臂彎從後面將我環抱住,讓我們緊密地貼靠在一起。
「小龍,你在生氣嗎?」
感覺著冰山沉緩的心跳,原本的不快頓時忘得精光,我問:「告訴我你是誰。」
「我本來不想說,可既然你早晚都會知道,也就沒有瞞的必要……我是跟你血脈相連的人,確切地說,我不是人……」
「噗哧!」
我不是故意笑場的,尤其是在冰山敞開心扉的時候,可他的話實在太好笑了,果然這一笑惹惱了他。
「班龍!」
「抱歉抱歉,繼續說。」
「不說了,吃飯!」
冰山扔下我,去準備晚飯,我連忙跟上,賠禮加賠笑。
「對不起,我不笑啦,告訴我吧。」
撒嬌沒收到實際效果,冰山正在氣頭上,冰封著臉,把我當透明,吃完晚飯,我又施展黏磨功夫,好不容易哄得他氣消,眼看勝利在望,手機卻很不識趣地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是易天凌,他公司那邊出了事,希望冰山立刻過去。
「回頭再跟你說,不許胡思亂想,你只要記住,不管出什麼事,我都不會傷害你!」
冰山給了我一個很熱情的吻外加誓言才離開,心情頓時大好,一夜無夢。
原以為畬雪的出現只是個插曲,沒想到次日一早我才出家門,就看到鄰居的房門一開,畬雪走了出來。
「早上好。」
「不好!妳怎麼在這裡?」
「因為這是我家啊。」畬雪走到我面前,指指那房子,一臉得意。
「我剛搬來的。」
死蛇精早有預謀,連地方都找好了,我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反唇相譏:「妳剛從泰國搬來的?」
她有些疑惑。
「泰國?才不是!」
「不是?那就奇了怪了,我看妳明明是雄蛇,卻做女子打扮,還以為妳在泰國長大,喜歡當人妖。」
只一句話便把她氣得臉漲紅如才出鍋的龍蝦……不,龍蝦太抬舉她,像小蝦米,見她無言反駁,我心情大好。哼,跟我比嘴利,回去再練幾百年吧。
哼著小曲走下階梯,正開心著,只聽她在身後冷笑:「笑吧笑吧,看你還能笑多久,你這個狐狸精,主子早晚都會離開你!」
氣得頭暈,她可以說我是任何東西,就是不許說是狐狸,我被心月狐害得還不夠慘嗎?最近只要一聽到狐狸二字,我就毛皮過敏。
在學校見到小雨,發現他的記憶被封存,對昨天的事毫無印象,我當然不會多事去提。
傍晚下課後,我啃著甘蔗在街上閒逛,忽見黑暗中影影綽綽有人走近,長髮白眉,手捧元寶,笑咪咪地看著我,正是小拂的頂頭上司——太白星君。這次可不能讓財神爺跑了,我一個飛撲,將他抱個正著,接著摸摸他懷裡的元寶,以圖財運滾滾來。
頭被輕拍了一下。
「小財迷,只看到這些黃白之物,忘記你下凡的任務了?」
「不是啊,金星爺爺,我很努力的在找啊,人家凡間尋人,還會提供詳細特徵呢,你只給我個心動的條件,簡直就是誤人子弟嘛,害得我……」
上了賊船,還失身。
不過這句話打死都不能說。
金元寶摸著覺得不過癮,我索性將它搶過來,抱進懷裡。
「金星爺爺,現今人間都講求智慧產權了,我總不能白干吧?把元寶送給我,當酬金好不好?」說到撒嬌賴皮,那可是我的強項,連那座大冰山都被我弄得服服貼貼,更何況是太白金星?
「好好,你喜歡,就送給你吧,可是你不覺得太重嗎?」
星君手一揮,元寶已變成一片樹葉大的金紙,他在我胸前一拍,隔衣送進了我體內。
合算,就沖這錠金元寶,刀山火海我也去了!
當然,如果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
怕有人經過,看到我跟空氣說話,把我當白癡,我忙將星君拉到一旁僻靜路邊,他被我拖得呼呼直喘,還不忘教訓我。
「小龍,你不聽小拂勸告,妄動法術,弄得現在人間妖孽橫行。」
「當時情況特殊嘛。」
「什麼情況特殊?你知不知道你什麼都不做,易天行也不會有事啊。」
「現在知道了,不過也晚了,金星爺爺,你知道冰山是誰?」
「本來不知,就因為你施法,我才得以算出。讓你尋星宿你不去,卻偏偏去動那不該動之人。」
「人家也想盡快找到星宿,可是誰讓你給的線索太少,如果再找不到,我就去動物園碰碰運氣。」
星君大奇。
「去動物園幹什麼?」
「找狐狸啊,怎麼都找不到,說不定是墮入畜生道啦。」
星君一個趔趄,隨即從袖中掏出一個玉如意,我連忙搖手。
「金星爺爺,不用客氣啦,我沒那麼貪心,一個金元寶就夠了。」
「誰說我要送你?我是要揍你!堂堂星宿下凡,必是榮華盡享,怎會步畜生道?」
那也難說得很,我還是得道仙童呢,不一樣給人做菲傭?
「是我不對,消消氣,告訴我心月狐星宿下凡的原因吧,小拂那小壞蛋不告訴我。」
「他不是不告訴你,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天地萬靈,最初都是一派混沌,卻不知是終歸混沌為好,還是頓悟得道為好?」
「聽不懂,拜託說簡單點。」
星君手裡的玉如意又衝我一晃,忍了忍,對我說:「小龍,去夢幻國度,自己親眼看個清楚吧。」
眼前一道金光射來,我被強力推動,撞入無邊黑暗中。
再睜開眼,已身處一片曠野荒原中,放眼望去,遍地瘡痍,風聲淒厲,四處儘是殘骨遺骸,似乎這裡曾有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這場景很像那天雨夜,我在冰山房間裡看到的幻象……
念頭一閃,周圍景色立刻換成一派冰山雪地,我打了個寒顫。
這是什麼頻道?還遙控換台。
但見雪花如飛,漫天灑下,各種妖魅精怪遊蕩四處,強烈的陰氣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一陣疾風驟雨的激鬥聲傳來,我剛跑過去,便被一股強烈邪氣震飛,抬頭看去,空中一條巨大銀龍傲然迴旋,銀色龍麟在雪中散出耀眼的光芒,驀然,銀龍發出凌厲怒吼,風馳般捲向對面一個身披七彩絲衣的女子身上。
是冰山的銀龍!被它捲住,必會粉身碎骨……
女子手中一道紅光射向對面,自己卻被銀龍捲住拋出,再跌下時,元神已然出竅,實體縹緲,落於塵埃,四處魑魅見狀,立時發出淒厲嘶叫,一齊湧上,妄圖吞化女子的精神。
又一道怒吼傳來,卻是祭起銀龍之人被女子的兵刃所傷,翻落雲端,銀龍一聲嗚咽,返身沒入他體內。
那人……不對,是那魔身高丈餘,滿身金麟顯瑞,銀髮上勾有虯龍蚺角,面帶赤色,眉間隱有火焰翻滾,只是此刻火焰漸弱,有碧血流出,正是被女子所傷之處,他雙眸銀光隱動,怒視女子。
「月湖,妳敢背叛我!」
女子魂魄在空中低歎:「魔君,自古仙魔不兩立,怎說背叛?我留在你身邊,原本就是奉命來取你性命的。」
哦,原來這就是千年前,曾令眾仙道聞風喪膽的魔界之王,他好帥啊……不是,我想說,他的兵器好帥,不知有沒有機會搞到手?
正想當然,突然感覺不對勁。
銀龍是冰山的,現在卻在魔王手裡,那說明……冰山就是魔王?
他心痛是因為體內的魔性在作祟,那些精怪魑魅尋著他的魔氣而來,不是傷害,而是追隨。老天,你殺了我吧,不要告訴我整天把我壓在身下的是萬魔之魔……
「哈哈,好個天庭,居然找隻狐狸來做奸細。」魔君大笑,抬起巨掌。
眼看女子精氣絲絲匯入他手裡,我急得大叫:「使不得!」
同道中人,理當相救,否則這仙子便魂飛魄散了。
急忙衝上去,身子卻穿過兩人撲了個空,我這才想到自己此刻是在太白星君的幻術中。
一個鬼魅黑霧突然捲來,收起了女子魂魄,魔君不防,竟讓他得手,不由怒道:「醴都王,你敢壞我好事!」
「魔君,心月狐星宿仙氣已散,歸於遊魂,職責所在,我帶她去人間走一遭,若仍有怨懟,日後即可報來。」
啊,好可惜,原來那女子就是心月狐,我剛才只顧著看銀龍,沒注意她的容貌。
眼見黑霧迅速隱去,魔君忽然冷笑:「躲去人間修行,想的倒美,連仙佛兩界都奈何我不得,何況小小的人間!」
「魔君!」
眾精怪們紛紛湧到魔君身前,為首的是條赤練蛇,她幻成畬雪的模樣,想伸手相扶,卻被魔君推開,他銀眸裡的一絲愴然已換成無邊冷意。
「我也去人間走一趟!哼,天庭用這種伎倆跟我挑戰,我就讓天地人三界永不得安寧,我以銀風立誓,凡間千年,封心閉情,千年後,你們再來尋我!」
眾魑魅不敢違抗,紛紛散去,只有畬雪仍堅持道:「魔君若去凡間,畬雪願隨行左右服侍……」
「退下!」
呵斥傳來,畬雪不敢再多話,猶豫了一下,這才化作清煙離開,頓時雪山曠野,就只剩下魔君和我這個旁觀者。
哼,死蛇精一點兒都不會看人臉色,做菲傭也是一門學問哦,你看我把冰山伺候得有多好。
魔君一陣劇咳,口中鮮血噴出,落於雪地,形成淡淡小小的梅花。
他並指於額間,銀眸裡露出一線落寞,喃喃自語:「月湖,妳好狠……」
心莫名其妙地痛了起來。
魔君必定是深愛著那隻狐狸的,否則,以他的手段,絕不會傷在心月狐手下。
雪光刺眼的亮,眼前有些模糊,我猶豫上前,想扶住搖搖欲墜的人,卻在這時,篤篤聲響中,一匹小小梅花鹿飛奔而來。
小鹿身上散著點點金光,柔和俏然的雙角,小巧的身子,看來還是頭小鹿仔。
咦,這鹿的模樣怎麼這麼熟悉,熟悉到……
這不是我的正身嗎?
下意識地衝上去,身形卻穿過小鹿,落到了前方,它一直奔到魔君身旁,歪頭看他。
「我好像走錯了路喔,這裡的氣息好古怪……請問你是哪路神仙,可以告訴我去極樂天的路怎樣走嗎?」
我用力拍了一下腦門。那是我嗎?我怎麼可能笨得把魔王當神仙?
果然,魔君看著小鹿,眼裡劃過冷笑,他蹲下身,話語裡帶著誘人的魅惑。
「把頭湊過來,我告訴你。」
「謝謝。」
笨蛋小鹿乖乖湊上前,接著我就看到銀龍化為利錐猛地刺進它的脖頸,頓時鮮血四濺,明知自己一定沒事,我還是忍不住大聲驚呼。
魔君按住小鹿,低頭吸吮它頸處的鮮血。
「羅漢的坐騎果然味道鮮美,等我吃飽了,你自然就會去極樂。」
小鹿無法掙扎,只是抬頭瞪著濕潤潤的眼睛看他。
「我嗅到了你身上的殺戮、血腥和仇恨,原來你是魔界中人,如果我的血可以喚醒你的良知,我不介意捨身為你度化。」
笨蛋笨蛋!我氣得衝上前想將小鹿踹開,它卻先我一步撲地倒下。魔君飲血極快,轉眼間,小鹿本來光滑油亮的毛皮已變成暗淡灰色,它倒在魔君腳邊,默默眨眼看他。
魔君用舌尖舔著它的傷口,忽然抬起頭,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味道很好,比我想像的還要好,有點兒捨不得你死了。」
「謝謝讚賞,我經常偷喝羅漢的果酒,味道當然好啦,如果你還滿意,請等我死後送我的屍身回極樂吧。」
忍不住了,我用腦門用力撞樹幹。那不是我,我會那麼愚蠢的自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