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路財神 第四章
    被我大膽的舉動弄愣了,冰山微顫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定格,我又吼:「張嘴!」

    真是的,不張嘴怎麼度氣?我體內有極樂佛珠定神,可以度口仙氣為他鎮痛。

    小拂說不可使用法力,但沒說不能度仙氣嘛。

    可能人生病時都會變虛弱,冰山被我一喝,居然乖乖地張開了嘴。哈哈,命令人的感覺不錯,我一高興,把一口仙氣改成了數口。救人救到底,在這方面,我不會小氣啦。

    可是,怎麼把舌頭都伸進來了?討厭……

    想推開冰山,卻被他反按住雙肩,俯身把我扣在牆上,他的舌在我口中繞來繞去,還纏住我的舌尖,怎麼都不肯放。

    喂喂喂,我知道人的求生欲望很強烈,但也用不著這麼執著吧?度氣不需要用舌的,本末倒置,反而讓我無法順利度氣了,笨蛋冰山!

    冰山的舌在我口中暢游了很久,才戀戀不捨地離開,讓我得以正常呼吸,這次救人太賠了,初吻沒了不說,還差點兒被人把體內的仙氣全都吸走……

    腦裡暫時缺氧,恍惚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我甩了下頭,問:「你好了嗎?」

    冰山已經恢復常態,黝深雙瞳注視著我。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瞪了他一眼。

    「救人唄,我的初吻呢,這種療法我還是第一次用。」

    這樣說是為了讓他感動,今後別太壓制我,其實所謂初吻我根本沒放在心上,反正早晚要回佛界,人間小歡小愛纏不住我。

    冰山不答,依舊默默注視我。

    感覺心跳突然迅速加劇,慘了,他這痼疾詭異得很,不會是傳染給我了吧?

    「你那是什麼病?嚇死人了。」

    冰山靠牆跟我並排坐下,淡淡道:「從娘胎裡帶來的,隔斷時間會痛一次,最近痛的頻率很高,不知是不是大限快到了。」

    「隔多久會痛一次?」

    「以前是一年半載,最近幾個月一痛,這次更糟,不過才兩個多星期。」

    他側頭看我。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茫然搖頭。

    「為什麼?每個人都會死啊。」

    有生必有死,轉一圈,又會再生,有什麼好傷心的?

    不僅不傷心,哈哈,還有點兒開心,如果冰山死了,我連點化都不用,直接帶他元神回天庭交差就好了,前提是——冰山是心月狐。

    他看著我,眼底劃過一線冰冷。

    「大家都說我無心,小龍,你比我更無心!」

    我坐在地板上想了好半天,也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冰山心痛過後,不聽我的話去醫院做檢查,反而對度氣上了癮,非要拉我再練習一回不可,我是羅漢座下參禪的道童,凡事以救人為念,所以很痛快地答應了。

    可他不遵守諾言,又把舌頭伸進來攪來攪去,我掙脫不開,突然想起那個簡單任務,於是便趁機去摸他的尾骨。手長驅直入,眼見就要到達目的地,突然被冰山用力推開,我沒防備,背部撞在樓梯扶手上,好痛……

    死狐狸不僅不安慰,還一臉冷笑地看我。

    「想不到你這麼熱情!」

    熱情?我是在救人好不好,否則我會跟男生搞得這麼曖昧嗎?如果是女生,還有點兒便宜可占,可硬邦邦、冷冰冰的男人,說起來可真沒什麼興趣……

    冰山卻為此發脾氣,一整天都冷著臉,我思索再思索,在百思不得其解後,做出以下結論——他是被痼疾刺激得內分泌失調,更年期提前了,所以才會喜怒無常。

    小雨知道了我的住所後,整天往這裡跑,害得我除了無怨無悔地做菲傭之外,還要打起精神來應付他,唉,無間道的日子果然不是人過的。

    那些徘徊在易宅周圍的精怪之氣,幾天裡也愈見增多,游離著不肯離去,可惜我現在無法運用法術,心想改天得去廟裡求道符,幫冰山鎮宅子才行。

    無間道生涯終於告一段落,大學開學那天,我跟小雨一起辦理完入學手續,正在校園裡閒逛時,忽然一陣熟悉的麝香傳來,香氣中還帶著一絲陰濕之氣。

    阮蘭。

    「美女啊。」

    身旁的花癡發出一聲贊歎,我連忙把小雨拉到一邊,沖阮蘭打招呼。

    「阮老師。」

    「小龍,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看著阮蘭臉上嬌媚的笑,心突然無緣無故地開始悸動。

    按說我現在靈台已清,不該如此沒有定力才對。

    定睛去看,卻發現阮蘭的氣息藏在淡淡白霧中,無法勘破。這女生果然不簡單。

    「天行身體還好吧?」

    「很好啊,怎麼這麼問?」

    阮蘭眼裡閃過瞬間怪異,隨即又笑。

    「我前幾天跟他去吃飯時,見他臉色不太好,所以有些擔心,你知道他這個人,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說。」

    阮蘭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離開,她的背影窈窈窕窕,勾出一種難以抗拒的魅惑。

    潛意識的不喜歡這個人,因為她的氣息令我很不安。

    聽她口氣,似乎跟冰山已經混得很熟,那只悶騷狐狸,動作夠快的。

    晚上有個同窗會,我用冰山剛買給我的手機打電話跟他報備,還擔心他不准,誰知那邊嗯了一聲就掛斷了,簡潔干練得讓我發愣。

    聚會的都是老同學,小雨怕我不記得,偷偷給我做介紹,我裝模作樣地點頭,跟大家聊得正開心,突然間頭頂一亮,小拂駕著小祥雲晃晃悠悠地飄進來,我含在口裡的酒差點兒噴出,咳嗽著隨他跑了出去。

    來到僻靜角落,小拂怨:「你怎麼還跟易天行混在一起?他可不是簡單人物,星尊說他那裡鬼魅很多。」

    我一聽,醉意立刻醒了一半,豎起了耳朵。

    「他到底有什麼背景?」

    「他祖上是做軍火生意的,現在他家還跟黑道有著聯系,易天行明裡是大學教授,但實際有自己的公司,他手上有人命在的,那些魂魄纏著他,多半……」

    小拂話沒說完,腳步聲傳來,小雨跑到我身邊。

    「小龍,你在這裡干什麼?朱珠在找你呢。」

    見有人來,小拂立刻就閃了,最關心的事沒問清楚,我氣得在小雨後腦勺上甩了一巴掌,他揉著腦袋很委屈地看我。

    「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打人的手法一點兒都沒變?」

    「扁你還需要什麼記憶?你一向都很欠扁!」

    看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情只有兩個字可形容——痛快。

    難怪冰山每次都對我頤指氣使的,原來欺凌弱小的感覺真的很爽。

    朱珠是我在中學時一直窮追不捨的女生,她今晚對我很殷勤,換了以前,一定開心得冒泡,可是此刻,心緒全被小拂的一席話攪得一塌糊塗,看看快到冰山給我規定的門限時間了,便找了個借口,告辭回家。

    在住宅區的路口下了車,步行往回走。易宅裡一片漆黑,以為冰山還沒回來,誰知走近後卻看到家門口停了輛跑車,似乎是撞飛我的那輛。

    咦,車寶寶修好了,回頭跟冰山一起去兜風。

    正盤算著,小跑車的前照燈突然被打亮,我沒防備,忙用手擋了下眼。

    死狐狸准是故意的,不開車打什麼車燈?

    怨語剛落,就被展現在面前的激情一幕弄懵了神。

    冰山正跟一個女孩在車上練摔跤,聽到腳步聲,他側過臉,黑眸看向我。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誇張,他臉上露出揶揄的神情,女孩也坐正了身子,向我看來。

    「他是誰啊?」

    「我家的傭人,別理他!」

    又是正點美女!

    我眼裡的心形還沒蹦出來,就被冰山一句話給嗆了回去。臭狐狸,爛狐狸,少說一句會死啊,在美女面前這麼不給我面子,虧我還特意帶宵夜給他。

    見兩人又開始上演十八禁,感覺血壓急速上升,人家現在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春宮看多了一定會流鼻血的。

    我連忙匆匆跑進家,將宵夜塞進冰箱,就奔進浴室沖涼降壓去了。

    一個涼水澡沖下來,出來時已回歸神清氣爽,我擦著濕漉漉的鬢發,拐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根削好的甘蔗,張嘴就是一口,冰冰涼涼的甜到心。

    咦?剛走進客廳,我就愣住了,坐在那套法式沙發上,正醞釀君臨天下氣勢的人,不正是冰山嗎?

    下意識地轉頭去看牆上的掛鍾。

    好像我洗澡不過只有十分鍾吧,他這麼快就搞定了?還是……根本就沒做?

    想想剛才那女孩一臉的春意蕩漾,我就萬分同情她,看來冰山無法滿足人家,怕是又要散伙了。

    見我慢悠悠踱進來,冰山的眼神在我身上定格,不好,心跳又加劇,死狐狸,現在發魅功有什麼用,剛才本事都到哪去了?

    「你有話跟我說?」見我坐在對面小板凳上啃甘蔗,冰山沉不住氣,先發了話。

    看來死狐狸還是有點兒功力的,居然知道我有話要對他講。被一對冰柱緊盯,我有些尷尬,畢竟那種事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先放下正在啃的甘蔗,醞釀好感情,我咳了兩聲,開始發言。

    「那個,冰山……」

    不知是不是最近心裡嘀咕的次數太多,就這麼順口叫了出來,聽了這稱呼,冰山一陣冷笑。

    「呵,會起外號了!」

    脊背有些發涼,我連忙進入正題。

    「剛才你跟那女生……」

    萬年不化的冰封表情露出一絲嘲諷。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怎麼這話聽起來像是早就准備好來堵我似的?我推心置腹地跟他講:「別生氣,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你怎麼說也是大學教授,還是注意點影響比較好,晚上周圍遛狗散步的人也不少,街燈又那麼亮,你跟女朋友在外面上演十八禁,不覺得有傷風化嗎?」

    冰山臉上似乎被人悶了一老拳。

    我再接再厲。

    「從車到家裡不過幾步路,你都是成年人了,不會性急到連那幾步路都不願走吧?要是真著急,外面有很多情人旅館,可以就地解決……」

    冰山像是吞了一大口綠芥末,整張臉都變得綠油油的。

    「還有,招惹太多女孩子,不僅對聲譽不好,還容易得性病,我覺得你的年紀也不小了……」

    冰山的臉由綠芥轉為炭化,從齒縫裡擠字。

    「我才三十四!」

    「噢,都已經三十四啦,那更要結婚趁早,否則不利於女方受孕……」

    絕對不是錯覺,室內溫度正在急速下降。我有說錯話嗎?大家同室居住,提個建議沒什麼吧?

    「對了,冰山,你怎麼這麼快?」

    其實這才是我最想問的,見他沒明白我的話,我立刻湊上前解釋。

    「你們剛才有真槍實彈的做嗎?這麼快就完事了?你不會有……那個……早洩?小雨他爸是中醫,要不要……」

    「班龍!」

    突然發現冰山的臉色很接近調色板,七葷八素的顏色全都占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立刻向後急退,誰知還沒等退到安全距離,就覺腰間一緊,被他躍上前扯住狠狠摔了出去。

    呵,沒想到冰山功夫這麼棒,我的跆拳道也練了十幾年了,居然被他一招擒住。

    還好我反應快,被摔出的同時,一個後翻,運勁道於掌上,以掌撐地,穩穩跪伏住。

    這pose很帥吧?我以前經常用來釣女孩的。

    「從今天起,零花錢取消,電器禁用!每天地板拖三遍,玻璃擦三遍,早晚給我的三部車洗車,擦車一次!」

    撲通……手沒撐住,我嘴啃泥撲倒在地。

    天底下還有比我更倒霉的神仙嗎?只是撞了一下車,怎麼就把自己撞進了奴隸圈裡?人家菲傭還有薪水拿,可我整個是白干!讓我死吧……

    冰山的話最終並未成行,起因是他夜間肚子餓的時候,看到了我為他准備的宵夜,於是當即將不平等條約放寬,零花錢也照給,只是少了個零頭。

    好笨,早知道一包隨意打包的宵夜就能讓冰山回心轉意,我為什麼不打包貴一點兒的呢?現在就只能在強權下苟延殘喘……

    關於那晚冰山的古怪行徑,我一直迷惑不解,因為ABC說過,冰山從不帶人回家,那是唯一的一次,因為那個漂亮女孩再沒出現過,看來人家知道他有問題,把他甩了。

    失戀綜合症加更年期,冰山壓搾我壓搾得更加慘烈,他從小雨那裡聽說了我的外號,便把每次中彩券的零頭給我,說是求個彩頭,小氣的狐狸,那個位數的零頭都不夠買根棒冰的。

    大學的自由時間很多,不過這跟我沒什麼關系,除了偶爾去打打拳,參加一些社團活動外,我幾乎都是准時回家,任勞任怨地做我的全職菲傭,連找心月狐也只是在逛超市時順便看看,希望能碰上心動之人。

    不過很遺憾,我發現自己除了給冰山度氣外,就只有爬樓梯才會心跳加劇。

    唉,低頭拼力擦車,心裡第一百二十次為自己哀悼——天悠悠,地悠悠,菲傭何時休?

    這晚打完拳回家,冰山正坐在客廳裡看節目,見我回來,他把遙控一丟,斜瞥我。

    「過得挺自在。」

    早對這副陰陽怪氣不感冒了,我嗯了一聲,便去廚房找甘蔗。

    冰山緊跟過來。

    「以後少去找阮蘭,這樣明目張膽地追老師太不象話!」

    我啃甘蔗的動作微微一滯。

    我哪有去找阮蘭,都是她主動來找我的好不好?我還想躲開她呢,一觸到她身上的氣息,我就很不舒服。

    難怪這幾天冰山老是一副千古不化的臉孔,盯我的眼神也像激光掃描,原來他在吃醋。

    「冰……」

    見他臉色不善,我及時懸崖勒馬,湊上前,討好地拍拍他胸口。

    「老大,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歡阮蘭,不會跟你搶的,你歲數也不是很大,要對自己有信心,我挺你!」

    冰山的臉有些青油油。

    「我喜歡她?」

    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別不好意思啦,阮蘭也喜歡你,她找我其實都是為了打聽你的事……」

    話沒說完,我就被冰山提著衣領拎出了廚房,架到牆邊。

    他看著我,深邃的眼裡波瀾不驚。

    「阮蘭都問你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打聽你的喜好娛樂啦,平時的交際……」糟糕,我的狗腿好像用錯了地方。

    奇怪,冰山最近不是經常跟阮蘭約會嗎?有幾次我還見他們在教員室聊得很開心呢,冰山笑得那才叫天怒人怨,現在卻對我一副晚娘臉,兩面派的壞狐狸……

    聽了我的解釋,冰山的臉色緩和下來,哼道:「再多嘴,踢你出門!」

    強權之下,我點頭似啄米。

    唔……

    只顧再次為自己的多嘴哀歎,冷不防冰山一個俯身上前,將唇按在我唇上,讓我接下來的呼氣毫無保留地都度進了他的嘴裡。

    仙氣不可以隨便亂度的。

    想掙扎逃開,雙肩卻被他緊緊扣住,還把舌尖伸進來大肆攪動。

    「我心口有點疼,可能病又要發作了,幫我度氣!」

    想起那天冰山疼痛難禁的樣子,我猶豫了一下,放棄了掙扎。

    其實度氣治標不治本了,而且,笨蛋狐狸,這叫接吻,不叫度氣!

    「小龍,你才是無心之人……」冰山吻著我,輕喘著說。

    沒空聽他廢話,我已被那個吻弄得醺醺然,有些站立不住,哪有力氣給他度氣,我自己現在已是自身難保——嚴重缺氧,無法呼吸。

    冰山的吻技絕對一流,可兩個大男人接吻很奇怪啦,他平時桃花也不少,怎麼連度氣時都不肯放過呢?

    結論只有一個——狐狸果然是淫蕩的。

    「你口裡好甜,是因為總吃甘蔗嗎?」

    是啊是啊,口裡全是蔗糖,再吻下去你一定長蛀牙。

    眼前暈忽忽的,只覺手被牽動著,順冰山的腰間直到後臀,然後再向下……

    耳邊傳來極近魅惑的引誘,跟平時冰得掉渣的聲音完全不同,是種帶著磁性的低沉男中音,悠悠蕩蕩的,震得我的心一陣酥麻。

    「你不是很想摸嗎?那就一次摸個夠吧。」

    摸……摸……摸什麼?

    神智突然清醒過來,我睜開迷蒙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靠在了冰山的懷裡,手還很曖昧的放在他臀部下方,再對上他的眼睛,我的心有一瞬間的停滯。

    這次絕對不是幻覺了,冰山的深幽黑瞳裡溶出銀銀之光,魅惑妖異的光芒如柄利刃,直穿人心扉,他身後籠起淡淡銀煙,煙氣繚繞,回旋出各種奇異字符。

    屋外突然傳來魑魅游魂的興奮嘶叫,妖氣爭先恐後從窗子縫隙處沖進來,直逼到近前。

    我忙將冰山擋在身後,沖向妖氣中間。

    「退去!不許碰冰山,他是我罩的!」

    我有罡氣護體,一聲喝出,佛珠金光頓現,妖焰被擊得支離破碎,尖叫著四散而出。

    「小龍,你怎麼了?」

    冰山被我弄愣了,從後面將我緊抱進懷。

    那胸膛寬厚結實,不過老大,這動作很曖昧啊你知不知道?

    我掙脫了和冰山的親密接觸,向後退到安全距離。

    「嘿嘿,我有陰陽眼,這房裡有不干淨的東西,我勸你最好搬家。」

    冰山翻臉比翻書快,已恢復了他的千裡冰封,只是冷笑。

    「這裡住得好好的,為何要搬?不干淨的東西?哼,活著我尚且不怕,更何況是死的?」

    這人果然夠跩,估計那些陰氣還沒靠近他就被冰封了,難怪有句話叫鬼也怕惡人,冰山簡直就是惡人的形象代言人。

    周五下午,我一下課就去找冰山,誰知剛跑到教員室門口,就聽裡面傳來阮蘭的聲音。

    「天行,朋友給了我兩張美術館的票,我們一起去吧?」

    美女相邀啊,快去快去!

    我正為自己接下來的自由時間感到開心,就被冰山言簡意賅的回答給擋了回去。

    「抱歉,我要帶小龍去醫院,下次吧。」

    「你對小龍真好。」

    「那個小笨蛋家事做得還不錯,他要是病了,另請人還要花錢。」

    死狐狸,我就算生病,也絕對是被他壓搾病的。

    阮蘭出來時臉色很不好,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看——情敵?

    冤枉啊,我跟冰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我只是個被壓迫、被奴役的倒霉小財神而已。

    去醫院只是個借口,我上了車,才知道冰山是要帶我回家,因為小雨告訴他,我爸媽已經回來了。

    死小雨好像沒搞清狀況,那是我爸媽,又不是冰山的,干麼要匯報給他?

    這種牢騷也只敢在心裡發發,嘴上問:「我怎麼不知道?」

    「我知道就行了,去你家把你的事給你父母說一下。」

    拒絕行不行啊?人家還沒在空調房裡住夠呢。

    而且,冰山這人雖然霸道一點兒、小心眼一點兒,但不小氣,我想吃的想要的,他都會滿足我,還有空調作用……要被踹出門了,突然發現狐狸的好處多多。

    心裡有點兒小郁悶,我啃著甘蔗,亂找話說:「冰山,阮蘭長得漂亮,家世又好,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冰山靜了一下,淡淡道:「她是很漂亮,可漂亮的背後藏著什麼沒人知道,對我來說,喜歡的感覺已經很遙遠了……」

    我眨眨眼,福至心靈。

    難道心月狐星下凡是因為阮蘭?

    回頭讓小拂去查查他們是否有宿緣,給他們纏上紅線,也算幫冰山一把,等他夙願一了,自然就會乖乖跟我回天庭報到了。

    而且,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如果不適當發洩一下,很容易心理扭曲的,我可不想做被殃及的小池魚。

    只是,這曲天仙配跟乾坤異變有什麼關系?

    「在想什麼?」

    一只大手伸過來揉揉我的頭發,我連忙搖頭,要是被冰山窺出心事,那伸過來的絕對就是九陰白骨爪了。

    進了我家,冰山很熱情地跟我爸媽打招呼,那熟絡程度讓我懷疑這狐狸是早有預謀的,光是他堆起的笑就讓我毛骨悚然,沖我對他劣根性的了解,這糖衣裡面包的肯定是定時炸彈。

    冰山把帶來的禮品和一個厚厚的禮金包給我爸媽呈上,並將我出車禍的事情原委解釋了一遍,最後說,作為補償,他會負責我在大學的生活食住及學業成績,以表示他的歉意。

    這說詞大出我的意料,還以為冰山是要送我回來,沒想到他是來簽賣身契的。

    看那禮包的厚實程度,我確定自己被賣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兩百。

    心裡居然很開心。

    果然我爸媽聽了這話,嘴巴樂得合不攏,有人管吃管住,還負責學業,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老媽跟冰山說著客套話,說我頑皮任性,又難管教,希望他多多包涵。

    冰山看了我一眼,說:「沒有,這孩子還滿聽話的。」

    「千萬別慣他,失憶也不是什麼大病,他要是不聽話,就別給他甘蔗吃,那是他的命,一天不吃都不行。」

    錢字當頭,老媽賣我賣得痛快。

    「還有,家事都交給他做好了,這孩子雖然調皮,干活倒是把好手,還會些拳腳,平時還能幫你看門。」

    面對大學教授,老爸這個小學老師臉上寫滿了崇拜二字,趕著把我打包送人。

    突然發現世上還是冰山最好,至少他沒把失憶當小病不給我治,更沒把我趕到小狗屋給他看門。

    嗚嗚,冰山,我決定把自己賣給你了,跟我爸媽相比,你簡直就是菩薩轉世。

    冰山則繼續扮演他大學教授的謙和形象。

    「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小龍的。」

    脊背發涼,我偷眼看冰山,他也側頭看我,四目相對,我在那目光中捕捉到兩個字——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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