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妹子,你今晚怎麼沒去約會?」岳靖倫三更半夜才回到家。
岳靖儷像只懶貓,蜷縮在沙發上打盹。「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情人節快到了,你收集了多少俊男的眼淚?」岳靖倫迫不及待地探聽敵情。
「秘密。」岳靖儷採取守口如瓶的策略。
「依我看,這次我贏定了。」岳靖倫立刻使出激將法。
「鹿死誰手,還很難講。」她嘴角一勾,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照理說,情人節應該是個快快樂樂的日子,但對這對兄妹來說,卻是讓別人痛苦的比賽結算日;每年只要到了這一天,他們就會帶著相機,輪流跟每個獵物說拜拜,然後拍下獵物們悲傷的表情,以此作為證據。
今年的情人節,岳靖倫特別有信心,認為比賽將會就此結束。
他今年破紀錄地腳踏十條船!
星期一到五下班後要安排跟兩位美女見面,一個約吃晚餐,另一個約去跳舞,到了周休二日,從早到晚分別跟五個美女輪流約會,每晚都忙到三更半夜才進家門,光憑這一點,他深信天下第一的感情殺手非他莫屬!
不過,看到妹子笑得那麼惹人厭,他的眼皮不祥地一跳。
難道妹子是因為胸有成竹,才有那個閒情逸致在家裡睡大頭覺?嗯,可能性不小。
岳靖倫不敢掉以輕心地說:「我這次可是大豐收。」
「我也是。」岳靖儷懶洋洋的口氣中充滿無比的自信。
「你不可能贏過我。」岳靖倫挑釁道。
「你目前只有十個美女……」她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怎麼知道我的數目?」他自認保密措施一向做到滴水不漏。
「我們是雙胞胎,這叫心電感應。」岳靖儷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百倍。
岳靖倫質疑道:「少來!如果真有心電感應,為什麼我不知道你的數目?」
「因為你笨啊!」岳靖儷說話向來比刀子還鋒利,傷人不留情。
像被狠狠甩了一耳光,牙齒全打掉般,岳靖倫一時之間無法說話,只能乾瞪眼。
望著妹子年輕的臉龐,和她那老狐狸似的眼神,真把他氣得差點吐出血來!但他更氣的是自己,每次跟妹子唇槍舌劍,都是他慘敗……
哪可能有什麼心電感應根本就是她在胡說八道,肯定事有蹊蹺!
眼睛一瞄,他找到了答案今早出門上班時,他忘了帶手機。
「我明白了,你偷看我的手機。」他刻意加重「偷」字的語氣。
「誰教你要放在桌上,擺明了是請我看。」岳靖儷反咬一口。
他指證歷歷地說:「我記得手機是放在我房間的桌上,不是客廳的桌上。」
「它一直在叫,我不得已才進你房間,幫你接電話。」岳靖儷說得理直氣壯。
「你真的只有接電話,沒做其他事嗎?」岳靖倫心知肚明。
岳靖儷冷冷地撇了撇嘴唇。「你想怎麼樣?」
「我們說過,公平競爭,你知道我的數目,我也該知道你的數目。」
「比你多一個。」這就是岳靖儷今晚休息的原因,她早已勝券在握。
「不可能!」岳靖倫嚇出一身冷汗。
「信不信由你。」岳靖儷滿足地打呵欠。
「我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再把一個美女,打平戰局。」
「醜話說在前頭,你不可以在路上隨便抓一個美女濫竽充數。」
真沒想到,妹子果然有心電感應的特異功能,一眼就看穿他心裡的想法。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天下第一的感情殺手本來就是他的囊中物!
理由很簡單,男人就像酒,愈久愈香醇,女人則像麵包一樣,有賞味期限!總而言之,年齡是女人最大的致命傷,但卻是男人最厲害的武器。
再過五年,兄妹倆都三十歲,到時他炙手可熱,而妹子卻成了燙手山芋。
有了這層認知之後,緊繃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不少,但全身的肌肉反而顯得疲憊不堪;尤其是雙腿,累得幾乎站不穩。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厚顏地命令妹子。「我跳舞跳了一晚,腿好酸,你幫我捶捶。」
「門兒都沒有。」岳靖儷毫無同情心,一腳把他踹到地上。
岳靖倫摔得四腳朝天。「父母不在家,長兄如父,這道理你懂不懂?」
「你早我三分鐘出生,沒資格做我哥哥。」岳靖儷從小到大沒叫過他一聲哥。
「像你這麼不溫柔的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笨男人上你的當?」
「因為我美麗又有魅力。」岳靖儷起身往房間走去。
「才怪!」岳靖倫在她身後吐舌扮鬼臉。
有的人長得不怎麼樣,戴起眼鏡卻能遮醜,不過藍萱卻是那種五官明明長得不錯,但是只要戴上任何眼鏡都會變醜的怪美女。
更糟糕的是,她對隱形眼鏡過敏,一戴就流淚,不戴就成了瞎子。
她不是沒想過要去做雷射手術,矯正九百度的近視,偏偏她有胡思亂想的毛病,總是擔心萬一手術失敗,會變成了真瞎子。
反正公司裡也沒有個像樣的男同事,能夠讓她產生女為悅己者容的決心。
但是近來她卻發現,公司外倒是有不少俊逸的男人,尤其是在搭捷運時,偶爾會看到一、兩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只可惜人家根本瞧都不瞧她一眼,這讓她非常的沮喪。
所以她這次終於下定決心,在下班之後,咬著牙,像要赴斷頭台般走進眼鏡店。
在試過好幾種品牌的隱形眼鏡,看她依然淚如雨下,女店員著實不忍,改替她挑選各式各樣的眼鏡,但效果都不好。
最後,她還是不顧一切地買下隱形眼鏡,邊流淚邊走去搭捷運。
可是就在她要下車的時候,才剛踏出車門,上車的人群就蜂擁而上,毫不客氣地撞向正在揉眼睛的她。
這麼一撞,居然把她右眼的隱形眼鏡給撞掉了她趕緊蹲下身尋找,可是卻怎麼找也找不著。
顧不得別人冷眼旁觀,她只好將姿勢由蹲轉為趴。
正當她看到一隻在地上閃閃發光的隱形眼鏡,正想伸手去撿時,迎面來了一群有說有笑的男女,眼看隱形眼鏡快被一隻昂貴的義大利男鞋踩到,藍萱急得大叫
「小心!別踩到我的隱形眼鏡!」
但,還是太遲了……
那只名貴的義大利男鞋不僅踩裂了隱形眼鏡,更可惡的是,那個男人居然對她完全視若無睹,大步從她身邊走過,幸虧她及時縮手,不然她的手就會像隱形眼鏡一樣,變成一團碎肉。
「真討厭!遲了一步,車跑掉了!」一個女人嬌嗔地抱怨。
「還不是你害的!誰教你在化妝室下蛋下那麼久。」另一個女人指責道。
「我在化妝室只不過搽口紅而已,哪有下蛋?」原先的女人反擊回去。
第三個女人落井下石地補充。「還有撲粉,你少說了一項。」
「岳哥,你看她們聯合起來攻擊我,好壞心哦!」原先的女人話中帶刺。
踩壞隱形眼鏡的罪魁禍首,輕鬆自在地說:「別吵了,我們改搭計程車不就好了。」
雖然藍萱因為掉了一邊的鏡片,而且眼睛又有些不舒服,使得她眼前的世界非常模糊,完全看不清三女一男的長相,但她還是能看見他們相當耀眼的衣著,身上還散發著香味。
一見他們轉身,情急之下,藍萱伸手抓住罪魁禍首的褲管,顧不得眾目睽睽地怒聲大吼。「喂!你別想逃!」容易衝動又容易生氣,這就是藍萱的特質。
「騷貨!你抱著岳哥的大腿想幹麼?」第一個女人反吼回去。
第二個女人冷嘲熱諷地說:「真不要臉,毫無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第三個女人接著說:「八成是沒男朋友,看到俊男,花癡病就發作了。」
「你們說夠了沒,難道你們不知道亂說話會爛舌頭?」藍萱漂亮的一網打盡。
原本鬧烘烘的捷運站,霎時變得像是靈堂般鴉雀無聲,三個女人同時花容失色,旁觀的人似有意似無意地露出看好戲的表情,然而罪魁禍首卻是一臉若有所思,彷彿這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這個罪魁禍首正是岳靖倫,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個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卻引起他莫大的興趣。
一直以來,他所交往的美女都是對他百依百順,他說一,她們絕不敢說二,久而久之,乏味的感覺與日俱增。
因此他倒是很想認識、認識這個嘴巴跟他妹子一樣像刀犀利的小美人!
「這女人嘴巴好賤,你快教訓她!」第一個女人一副被欺侮的可憐相。
「小姐,請放手,不然我的褲子會被你抓掉。」岳靖倫和顏悅色地懇求。
「我巴不得把你褲子抓掉,讓你丟人現眼。」藍萱氣得咬牙切齒。
「有話慢慢說,用不著咬牙切齒。」岳靖倫柔聲安撫。
她毫不領情地說:「咬牙切齒算是對你客氣,我還想咬死你。」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岳靖倫聽得一頭霧水。
藍萱放開手,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你少裝蒜!」
他自以為幽默地翻出口袋。「你瞧,我的口袋裡沒有裝蒜。」
「嘻皮笑臉的,看了就討厭。」她皺著眉,表現出非常嫌惡他的神情。
真是莫名其妙,他連笑都沒笑,卻被她亂扣帽子?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奇怪的是,他被她罵得有如狗血淋頭,他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覺得她十分有趣。
他仔細地打量她皮膚白皙如雪,五官秀麗可人,尤其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有股朦朧的美感,而且她的身高不高,在他面前簡直像只小鳥。
從她的穿著打扮,看得出來她沒什麼社會經驗,是個單純的小美女。
看他從頭到尾地打量她一遍,藍萱幾乎喘不過氣來。「你瞪著我幹麼?」
岳靖倫以正經的語氣問:「小姐,請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你心裡有數。」她從鼻裡冷哼一聲。
「我真的不知道你氣我什麼?」他無奈地聳肩。
「你踩壞了我的隱形眼鏡。」藍萱語帶苛責。
「我有嗎?」岳靖倫懷疑她是別有用心。
這是有可能的,因為他模樣俊俏,常常有女人在路上以各式各樣的借口向他搭訕,像是「我們是不是高中同學?」或是「你是不是我大姨媽的兒子?」……諸如此類,乏善可陳的老套說法,他不但聽厭了,甚至感到不勝其擾。
不過她的借口倒是很有創意,生氣的表情也很逼真,令人耳目一新,因此他對她的評價又多了幾分。
人長得太帥就是這麼麻煩,每天都有天外飛來的艷福降臨在他身上。
正當他陶醉在自鳴得意中,一盆無情的冷水澆醒了他的自戀。
「證據在你的鞋底。」藍萱沒好氣地指出。
岳靖倫看了鞋底之後問:「你要我賠你多少錢?」
「這不只是錢的問題而已。」她非常不滿意他的態度。
「還有什麼問題?」他一臉的茫然。
她挖苦地反問:「你有沒有受過教育?」
「當然有,我像沒水準的人嗎?」他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像。」藍萱根本看不清他的笑容有多迷人,倒是聽出他的聲音很有磁性。
岳靖倫像挨了一記悶棍,拉長了臉。「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藍萱搖頭。「沒有。」四面八方的人群全都屏氣凝神,他們也想聽聽看到底有什麼聲音。
「我心碎的聲音……」岳靖倫捂著胸口,一臉的可憐兮兮。
「我還以為你要我聽你放屁的聲音!」她毫不客氣地譏諷。
聞言,一旁看熱鬧的人群爆出如雷的笑聲,但是一看到岳靖倫面紅耳赤的模樣,笑聲乍然平息。
大家臉上都不約而同地露出惋惜和不可思議的表情,認為藍萱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心理變態,居然對俊男出言不遜
三個女人逮著機會,立刻展現出溫柔的一面。
「岳哥,生這種沒口德的女人的氣,只會氣壞自己身子,多划不來。」
「她要的不就是錢嗎?就大方地給她幾千塊,趕快打發她走人。」
「列車就快來了,我們今晚陪你跳舞跳通宵,消氣解悶。」
「一萬塊夠不夠?」岳靖倫從皮夾裡抽出一疊鈔票。
「幹麼做冤大頭,給她這麼多!」三個女人異口同聲。
「你留著去買棺材。」藍萱大吼一聲,錢沒拿就頭也不回地跑走。
冤家路窄,這句話用來形容藍萱和岳靖倫的重逢再適合不過。
兩天後,南下的自強號火車上,兩人被命運之神捉弄,坐在一塊。
藍萱戴著普通眼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完全不知道身旁的人是岳靖倫。
除了那天她只戴一邊的隱形眼鏡,視力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臉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現在的她心事重重,一下班就得搭火車趕去高雄,見她那個不長進的弟弟。
天曉得他這次又闖了什麼大禍?雖然他在電話中沒有明說,不過肯定跟錢脫不了關係!
五年前爸爸病危時,媽媽把家裡的田偷偷過到弟弟名下,然後變賣一部分的田地,只給了三個女兒一人兩百萬的生活費,引起另外兩個妹妹的抗議,憤而離家出走,迄今下落不明。
只有她,因為不忍心看媽媽以淚洗臉,留了下來。
過了一年之後,弟弟買了部名貴的跑車,酒後駕車,賠掉了一條腿,好處是不用當兵,但壞處卻接踵而至……
弟弟從此自暴自棄,沉迷賭博性電玩,短短的三年就輸掉五千萬,田地沒了,媽媽也一病不起,但弟弟依然不知悔改。
更糟的是,媽媽臨終前要她照顧弟弟,從此這就成了她揮之不去的惡咒
在台北工作一年多,所賺的薪水大部分都給弟弟買擦屁股的衛生紙。
昨天是領薪日,她就接到弟弟十萬火急的電話。
扣除房貸和生活基本開銷,她銀行裡頂多只剩三萬塊,三萬塊根本無法擺平弟弟的麻煩。
到底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覺醒?她這個做姊姊的並不是他的專屬提款機!
車過桃園,這時,驗票員來驗票,藍萱卻渾然不察。
「請把車票拿出來。」驗票員剪完岳靖倫的票,轉向藍萱。
「哦,好的。」她急忙往口袋裡一掏,沒找到票,卻把零錢撒了一地。
看她東找西找了半天,驗票員一臉猜疑。「你該不會沒買票吧?」
「我有買,你等一下又不會死。」藍萱最恨別人懷疑她的清白。
「我待會兒再過來剪你的車票。」驗票員訕訕地離去。
她不解地自問:「奇怪?票跑到哪裡去了?」
「票又沒長腳,不會自己跑走的。」岳靖倫一眼就認出她來。
「關你屁事,說什麼風涼話!」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目光忽然定住。
好帥的俊男啊!他是她這輩子所見過最帥的男人,皮膚好乾淨,完全沒有令人討厭的油光和鬍渣,頭髮看起來好柔軟的樣子,睫毛又密又長,鼻子很挺,嘴唇剛剛好,不大不小,最好看的就是眼睛,深邃而迷人。
還有,西裝的質料一看就知是上等貨,襯托出身材極佳、雙腿頎長……他可以說是樣樣都好,除了那雙義大利皮鞋,跟兩天前那個混蛋是相同款式。
眼神一移,看到車票在隔壁男士的椅邊,藍萱立刻回過神,痛恨地質問:「喂!你幹麼偷我的車票?」她恨別人懷疑她,但不恨自己懷疑別人。
「我發神經才會偷你的車票!」岳靖倫嗤之以鼻。
藍萱輕蔑地說:「我看你就像有神經病。」
「既然我有神經病,那你還不快換位子?」岳靖倫警告。
「我不怕!你要是敢亂來,我就大叫非禮。」她有恃無恐。
「憑你臉上那副丑不啦嘰的眼鏡,我才沒興趣。」岳靖倫反擊回去。
「只有膚淺的男人,才會注重外表。」藍萱罵人不帶髒字,跟岳靖儷很像。
這女人真不可愛!戴著那麼老土的眼鏡,更顯得不可愛。
身為感情殺手,冷靜是必要的條件,但岳靖倫此刻已忍無可忍,他要是不頂她兩句,老虎不發威可是會被當成病貓欺侮,有損他一世的英名。
「我看你八成是瘋狗轉世,才有見人就亂咬的習慣。」
「沒錯,所以你最好別惹我,當心我咬你一口,把狂犬病傳給你!」
「你咬咬看……」他捲起衣袖,原本是作勢要教訓她,反倒被她教訓。
她冷不防地抓著他的手臂,狠咬一口下去。「是你求我咬的。」
「唉喲!你來真的!」岳靖倫痛得大叫,眉頭緊鎖。
「呸!好臭!」她朝地上假裝吐了口口水。
「你……」岳靖倫拳頭緊握。
「我怎麼樣?」藍萱不怕死地挑眉,挑釁的意味濃厚。
他從公事包裡,拿出耳機。「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她不屑地撇了撇唇。「你要是好男的話,天下就沒有壞人了。」
岳靖倫懷疑地說:「你大概被男人始亂終棄過,才會這麼痛恨男人!」
「你說的是你吧?你一定經常做始亂終棄的事,當心被雷劈。」藍萱冷笑。
被她說中了,岳靖倫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索性戴上耳機,不跟她計較下去。
藍萱也懶得再開口,蹲在地上,把散落的零錢一一撿回口袋裡,然後像打贏了一場艱難的戰爭,整個人癱坐回椅子上,看著窗外。
其實窗外的風景並沒有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根本就是對著窗上他的反影發呆。
他的長相和穿著,看起來就像是女孩子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一想到這,她感覺到臉頰一陣灼熱,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速。
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發那麼大的火
也許是那雙義大利制的皮鞋,讓她餘恨猶存,所以她才會拿當他出氣筒吧!
不一會兒,驗票員回來查票,她把票交給他剪了個洞之後,突然想去洗手間,望著狹小的通道被他頎長的雙腿堵住,照理說,她應該客客客氣地向他說聲「借過」,可是不知怎地,那兩個字她就是無法說出口……
反正梁子已經結大了,他帥是他家的事,不差再結一次梁子。
「喂!」藍萱魯莽地伸手拉開他右耳上的耳機,大聲地對著他耳朵叫。
「你發什麼瘋!」岳靖倫摀住右耳,覺得她一定是閻王派來折磨他的惡魔。
她傲慢地命令道:「腿給我縮起來!」
「你憑什麼命令我?」岳靖倫真想給她一拳。
「我要去洗手間。」看著他的怒容,她保持不變的冷靜。
他蹺起二郎腿,變本加厲地阻擋通道。「你去啊,用不著跟我報備。」
「你的臭腿不移開,我怎麼走出去?」換藍萱恨不得賞他一記鐵沙掌。
他悠哉地說:「有很多方法,你可以跳過去,也可以爬出去。」
「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藍萱站起身,往他鞋面狠狠一踩。
「算你狠。」岳靖倫痛得把腳縮到椅上,自歎倒楣。
「你知道就好了。」她輕快地穿過通道。
在岳靖倫心中,那個可愛的第一印象,現在已經被丟進臭水溝裡。
目光一移,他看見地上有張名片,於是便好奇地撿了起來,發現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和公司。
藍萱,名字這麼優雅,個性卻極差!
業務部副理,年紀輕輕就能爬到這個位置,顯然工作能力不錯……那是當然的,業務就是靠嘴巴吃飯,她的口才可說是比妹子還厲害一級呢!
咦!時髦女人雜誌
「時髦女人雜誌」比起儂儂之類有名的女性雜誌,出版量要少了許多。從她那副老土眼鏡,活像早期鄉下初中生戴的,完全看不出她是在這種雜誌社上班;其實她應該去老處女雜誌社工作才對,只可惜沒有這種雜誌社。
但是他在男性古龍水代理公司上班,正好和她的工作有點關聯……
有了!他有了報仇雪恥的好機會!
這時,看到她從洗手間走出來,岳靖倫趕緊把名片往口袋裡一塞,讓開通道,等她坐下後,便若無其事地閉上眼,繼續享受音樂,其實大腦裡正在構思惡整她的詭計。
當詭計成形,他的腳快樂地隨著音樂打節拍。
藍萱再次拉開他的耳機,朝著他的耳朵大叫。「喂!」
「你尿還真多,又要去廁所是不是?」岳靖倫彷彿聽到耳膜破裂的聲音。
「不是,你的腿別抖來抖去,打擾我睡覺。」藍萱不高興地指出。
「我習慣邊聽音樂,邊用腳打節拍。」岳靖倫刻意大力跺腳。
藍萱冷冷地提醒。「男抖貧,你了不了?」
岳靖倫不當一回事地說:「我很有錢。」
「難怪我老是聞到一股銅臭味!」她捏著鼻子,發出尖銳的聲音。
「你應該去看耳鼻喉科,檢查一下你的鼻子。」他好心建議。
「我的鼻子好得很,用不著你操心。」藍萱的手像扇子般在面前煽來煽去。
「我身上的香味……」岳靖倫正想介紹他使用的古龍水,話卻突然被截斷。
「你是兩天前那個混蛋!」她忽然想起什麼似地驚聲大叫。
「你才是兩天前那個母老虎。」岳靖倫反擊回去。
難怪她對他有敵意,不是沒原因的,原來是她的第六感早就知道他是誰那雙義大利男鞋,還有他身上散發的淡淡古龍水味,跟兩天前的混蛋一模一樣!
怪只怪她心事重重,一開始沒想到,不然她早就拿著車票,隨便找個女孩提出換座位的要求,相信沒有一個女孩會拒絕她。
不過,要是現在才換位子,豈不是表示她怕他萬萬使不得!
靈光一閃,藍萱想到前帳未清,伸出手討債。「一千五百塊拿來。」
「幹麼?」岳靖倫心裡有數,但他當時給她一萬塊,是她自己活該不要。
「隱形眼鏡的錢。」現在一塊錢對藍萱的意義,比面子還重要。
「那我的醫藥費怎麼算?」岳靖倫指著受傷的右耳和右腳。
「是你活該!」死皮賴臉,這是做業務的基本條件。
「打平。」岳靖倫才不讓她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