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啊!」顧不得腳傷,薏伃一回到家裡,就直奔飯廳快速的填飽五臟廟,然後才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閉上眼,好不容易可以靜下心,她想想這些天所發生的事。自從遇到因為心有牽絆的冰微後,她的世界正開始慢慢改變,最讓她感到措手不及的是那個叫做洛爾曼的外國男人……
「外國男人?」尹冰微的聲音驀然響起。
「冰微?!」薏伃撫著心口處,抱怨道:「你別突然嚇人哪!」
「對不起!我又忘了。」慢慢幻成人形,尹冰微坐在床邊,低垂著小臉道歉。才剛恢復些許精神,她就發現薏伃的心跳動得很厲害,似乎有人擾動那顆芳心了。
「算了。」
「薏伃,你剛剛在想男人厚?是你的男朋友嗎?」掩不住好奇心,尹冰微小心翼翼地問。
「才不是!」
是嗎?但是……她為何滿臉通紅?尹冰微識趣的不再追問,當務之急是得趕快討論出如何應付後天的產外教學,薏伃腳上的傷勢無論如何是不能再冒險了。
「薏伃,我在想後天的戶外教學你還是別逞強,不然腳底的傷口可能會更加惡化,那就得不償失了!」
「也只能這樣子了。」啊!真不甘願!以冰微的技術,一定可以讓戴丸子收起那囂張的氣焰。
「薏伃……」
「你不用擔心啦!我就不相信那群花癡敢對我怎樣,說不定戴丸子一個不小心吃飯去噎到,喝水去嗆到,上學途中被狗咬到,任何突發事件都有可能讓她在後天無法出現。」薏伃眼露凶光。哼!想動她,還得看戴丸子有沒有這個能力。
這……好像不大可能耶!尹冰微似笑非笑的看著薏伃,無奈的搖搖頭。
薏伃腳底上的傷勢經過醫生的檢視、治療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醫生還是建議她要讓左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戶外教學這一天早上,薏伃小心的走下樓,穿上鞋子就要出門。
「阿伃呀!你的腳傷不是還沒好,今天還要去參加那個戶外教學呀?」李父叫住女兒,開心的問道。
「嗯!」才不能教戴丸子以為她怕了。「爸爸,我出門羅!」
來到學校,薏伃才踏進教室,三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便不懷好意的堵在她面前。
「呦!腳受傷了呢!好巧呀!」
「滾。」她冷冷地睨了她們一眼。
「你——」
「戴姊,喝杯水消消火,李薏伃一定是知道比不上你,無計可施之下弄傷自己的腳,好逃避這次的戶外教學課程,戴姊就好好發揮你的實力,讓她更加自慚形穢!」蕭丸子展現出高深的狗腿功力。
「呵!你說得沒錯。」戴丸子冷哼一聲。
哼!一群瘋子要發瘋,她沒必要配合。薏伃走到最遠的位置坐下,不理會她們。
戴丸子見狀,激動的握緊雙拳,雙眼怒瞪薏伃離去的背影,陰狠的低喃,「李薏伃,你再狂嘛!看你能風光到什麼時候……」
「同學們,穿戴好安全護具和冰刀鞋後,先在溜冰場上等著……」老師走到薏伃身旁,「薏伃,你坐在休息區觀摩就好了,老師另外再找時間教你。」
「嗯!」薏伃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班上同學接受老師的教導,其中戴丸子像只花蝴蝶飛躍在冰面上,也不管他人的側目。
「同學們,注意!」拍拍手,老師要大家暫時停下動作,「老師特別邀請了一位世界級花式滑冰選於為同學們準備了一段表演,老師現在就左請他過來,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請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擅自做出危險動作,知道嗎?」
「可以!」
老師才離開一會兒,戴丸子便滑到薏伃的面前,一臉不懷好意。
「李薏伃!」
薏伃無動於衷。
「我說咱們優秀的李同學,怎麼不上場練習呢?難道是在害怕?怕像那群白癡一樣摔得灰頭土臉嗎?」戴丸子指了班上同學。
除了一些平衡感較好的同學外,大部分的人都滑得東倒西歪的,但戴丸子也不必如此取笑人家,總比她耍花癡好。
「不敢說話,知道本小姐的厲害了吧?」哼!她戴丸子才不可能會放過羞辱她的好機會呢!
「麻煩你哪邊涼快哪邊閃,我想好好欣賞同學們溜冰,請不要破壞我的興致。」薏伃請她離開。
「他們?哼!比得上我嗎?就讓你看看我華麗的溜冰技術吧!」嫌惡的撇撇嘴腳,戴丸子把同學趕離開冰面,逕自滑到場中央後就大弧度向後滑行,左腳深深地彎曲,右腳則向後伸展,在冰面上一點後往空中躍起兩圈旋轉再落下,然後得意洋洋地看向薏伃,沾沾自喜的接受同學們的鼓掌,她的兩名跟班更是極盡諂媚之能事,努力吹捧著。
「她以為她是在作秀嗎?」薏伃沒啥好氣的自言自語。
「薏伃……」尹冰微一臉猶豫,似乎想說些什麼。
「什麼事?」
「戴同學……她跳錯了。」
「你說戴丸子跳錯了?是真的嗎?」
「是的,剛剛戴同學所展現的動作,是滑冰跳躍中一種叫做『露茲』的技巧,當『露茲』起跳時,必須以冰刀的外側來進行跳躍,但戴同學卻是用內側來跳躍,這樣的『露茲』我們俗稱『F露茲』,是一種錯誤的技巧。」
仔細聽著尹冰微的講解,薏伃仍是一頭霧水,但她知道反正戴丸子就是跳錯了。
哼!戴丸子這麼顧人怨,就別怪她挫挫她的銳氣。
「戴丸子,你的跳躍似乎有些問題耶!」薏伃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溜冰場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不懂的人就請安靜的閉上嘴!你憑什麼說我跳錯了?我看是你是心生妒意,隨口亂說的吧!」
「笑話!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剛才你的『露茲跳』是用冰刀的內側起跳、外側著地,但正確的跳躍是外側起跳、外側著地,所以你跳錯了!」
啊!就像李薏伃說的,她剛剛的起跳的確有問題,記得教練也曾經提醒過她,要她改掉這個壞毛病……難道李薏伃也懂花式滑冰?
不!怎麼可能!肯定是李薏伃臨時惡補了一些滑冰書籍,才懂得一些專業知識。
「既然李同學說得頭頭是道,那麼就請你表演一下,什麼才叫做正確的『露茲』!」哼!就不相信她敢下場。
「我的腳……」要不是醫生有令,薏伃絕不可能讓戴丸子如此囂張。
「誰知道你的傷是真是假?我倒是認為,你是為了逃避這次的課程,故意假裝受傷的呢!」鍾紈子步步逼近,相信自己的猜測——李薏伃絕對是虛張聲勢。
「對呀!如果你無法證明,就跟我們戴姊姊說聲對不起,同學一場嘛!絕對不會跟你計較太多。」蕭丸子也在一旁掮風點火。
「這麼說,如果我能證明你的錯誤,你也會跟大家道歉羅?」薏伃臉色一沉。
「當然!」戴丸子說道。
「好!我上。」
「薏伃!」尹冰微大驚。她就是怕薏伃意氣用事,才會躊躇著該不該說,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冰微,栽丸子實在欺人大甚了,你一定要讓她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求你幫我這一次!」薏伃強烈的請求。
「我非常樂意幫你的忙,只是你的腳……」
「不管了!就算會殘廢我也要上場!」薏伃頭一甩,站起身。「小蕙,找記得我們的腳大小應該差不多,你的冰刀鞋可以借我一下嗎?」
「沒問題!」小蕙將冰刀鞋脫下來交給薏伃,想來她也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薏伃脫下運動鞋,露出包紮後的左腳,很快地穿上冰刀鞋,小心翼翼地扶著欄杆,正準備把身體交給尹冰微時,一雙長臂驀地將她攬進一處既熟悉但又陌生的懷抱。
「你就這麼想毀了自己嗎?」也只有她會把他的交代當成耳邊風!
「洛爾曼?!」薏伃意外的看著他。
「你總算還記得我的名字。」他淡淡地勾起嘴角,食指抬起她的下顎,「我還以為你把我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聲音有些破碎。
「你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嗎?」洛爾曼心不在焉的說。思……越來越著迷於她身上的味道和她柔軟的嬌軀。
「找你?」她又不是瘋了。
洛爾曼端詳著她滿是不屑的小臉蛋,嘴角慢慢扯出危險的笑意。一我給你的名片有好好收著嗎?」
「有呀!現在在垃圾桶安眠著呢!」她實話實說,完全沒有發現某人的雙眸已凝聚起風暴。
「想必你一定沒有好好看過上面的住址羅!」洛爾曼的聲音低了一度。好誠實啊!當真不把他的話記在心上呀!
薏伃的眼神明白表示著他在說「廢話」。
「很好,好極了。」邪氣的表情隱含著某種風雨欲來的狂暴。「先說說,為何腳傷還沒好就趕著上場滑冰。」
對厚!她還得和冰微交換意識,沒空和他說廢話。「你快放開我,我要表演正確的露茲給同學看啦!」
「正確的露茲?你安靜的坐著等我,我來幫你表演。」誘哄的俊容埋在她的耳畔,徐徐吹氣。
洛爾曼特意吹拂出曖昧的氣息,讓薏伃不由得輕顫一下。
「你會滑冰?」溫熟的氣息不斷襲上她敏感的耳際,她不自在的抬眼一看,一雙泛著不知名情慾的翠綠眼眸緊瞅著她,她的思緒霎時亂七八糟。
「史特拉可夫,你和我們繫上的薏伃同學早巳經認識了嗎?」老師站在洛爾曼身後好一會兒,才遲疑的開口。
「認識。」他邪笑道。
「不認識!」薏伃卻瞪著他。
「呃……老師來幫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先生是老師個人非常崇拜的一位傳奇人物,他曾在世錦賽和歐錦賽中,連續三年獲得花式滑冰金牌,自從十四歲在世界青少年錦標賽勇奪冠軍之後,幾乎包辦了所有業餘、國際間的大獎,更在前年冬季奧運上一舉拿下短曲、長曲冠軍,順利奪得金牌,當時共有十名評審給於他滿分六點零的藝術評價,但他卻在最巔峰的時期選擇退出滑冰界!」老師越說越亢奮,「直到現在,仍沒有人可以打破他在花式滑冰所締造的多項紀錄。現在讓我們來歡迎這位傳說中的天才選手——史特拉可夫·雅利克斯·洛爾曼!」
「史特拉可夫?!你就是史特拉寸夫?」超級偶像竟然出現在面前,戴丸子激動得又叫又眺,驚叫連連。
薏伃疑惑的拉拉洛爾曼的衣領。「你真的會滑冰?」這個男人真有老師所說得那麼神嗎?瞧戴丸於發瘋似地驚聲尖叫,怎麼她都看不出來他到底厲害在哪裡?
「你說呢?」洛爾曼似笑非笑的反問。
「我還是自己來好了。」說到底,薏伃還是不相信他的實力。
真慘哪!沒想到他竟會被一個女人輕視至此,連同她無前對他的行為,他該怎麼處罰她呢?呵呵!真是期待呀!
「安靜坐著,好好看著我表演。」他淡淡地說。
「誰……」理你。薏伃竟然全身倏地發寒。是她看錯了嗎?剛剛洛爾曼的雙眸似乎浮現一絲殘虐的殺氣……
還知道害怕嘛!洛爾曼淡笑的穿上冰刀鞋,優稚地滑行到場中,雙於垂放在身體兩側,頭微低垂,神情倏地一敘,一個失去磁魂的人偶就這麼十現。
所有人皆屏氣凝神的等待著靈魂再次賦予的那一刻。
輕柔又帶點哀傷的鋼琴樂曲緩慢流洩而出,修挺的身體僵硬地動了一下,又一下,哀慟、悲淒一點一滴竄進他的心,死寂的瞳眸開始起了變化。
優美的排笛聲揚起,他一個躍身,如猛豹般迅捷的四轉接三轉跳輕鬆完成,乾淨的落地聲卻傳達出孤寂的意味。
數不清的三轉跳,以及超高難度的四轉接三轉接兩轉組合跳,配合著高低起伏的音符,洛爾曼不停的飛躍在空中,像是在尋找某樣東西,焦急的神情讓人不由得心生同情。
不知何時,胡琴的滄桑旋律悄悄響起,飛躍的身子流暢地銜接著駝式旋轉、貝爾曼旋轉、後仰旋轉。
呃……剛剛洛爾曼是在流眼淚嗎?薏伃目不轉睛的看著。
音樂不停歇的撥放,逐漸增強的琴聲與絃樂聲不時交互配合,氣氛不知不覺緊張起來,一陣颶風襲過,滑冰場上已不見洛爾曼的人影。
如同魂魄飄忽不定,不可思議的身影瞬間閃過每個人面前,他的雙瞳盈滿急切,遺失的東西似乎極為珍貴,俊美的臉龐露出悲傷。
飛奔在場上的影子慢慢緩下了速度,繞著場邊仔細環顧四周角落……
所有的人都發覺到自己的心彷彿像是讓人緊緊掐住,好酸、好痛、好心疼那個失魂落魄的影子。
音樂漸漸來到最後一章,低柔的音符似是洛爾曼無聲的哭泣,一個「三轉露茲跳」是他最後的努力,沉重的落地聲彷彿是他希望的破碎,然後落寞的停下來。
許多人紅了眼眶,甚至有人掩面哭泣,嚷著要洛爾曼別傷心,他想找什麼他們一起幫他找。
洛爾曼聽不進那些為他心疼的聲音,也看不見那些為他流下的淚水,只是任由濃濃的哀傷緊緊包覆住自己。
瞬間,大家似乎都看見魂魄從他身上抽離,漸漸地,他的綠眸不再靈動。
「啊……」
究竟遺失了什麼?讓你甘願放棄靈魂呢?痛心的疑問此起彼落,仍是無法傳進他的耳、他的心……
就算獲得新生,還是找不到……那麼他為何要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世上?他寧可成為一個無慾、無求、無所繫的人偶,這樣他就不會覺得心裡好空、好空了……
惡魔皇子 2
逐漸明白你對我的用心
原來所有的威脅利誘
只是因為害怕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