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兩個字梗在喉中,金珊珊訝異地張大嘴。
“嘴巴張那麼大,灰塵好吃嗎?”向修華一副存心來找碴的模樣。
“灰塵還不是你帶進來的!”金珊珊撇了撇嘴唇,反擊中帶著抹妖嗔。
幸好她遲交電話費,派小青搭公車前往電信總局去繳費,好讓他們兩人得以獨處。
四目相交,從他眸中仿佛看到兩顆冰塊;他還沒有愛上她,這點是可以肯定的,那麼他來她店裡做什麼?
算算日子,五天沒見,感覺卻像過了五十年那般漫長。
她忙著和商店街的老板們開會,研商要不要參加柏克萊招商大會?會議的結果令人氣餒,大部分的老板都決定不戰而降,只剩下她和周姐,以及早餐店的張太太堅持奮戰到底。
這是當然的,誰會把早餐店開在十一點才開門營業的商業大樓裡?再說,女人逛街都會打扮得美美的,有誰見過一頭油條的女人跑到商業大樓洗頭?至於她自己,向來注重個人風格,要她在制式的裝潢下放幾個櫃子賣衣服,她寧可拿頭撞牆。
這年頭走狗特別多,他八成是從哪裡得到消息,所以專程跑來說服她投降。
她會讓他知道,她不只有美麗的外表,還有堅定的意志,我不服輸的個性!
越難馴服的女人,男人越喜歡,這是她在男人圈中周旋多年的收獲。
“你來干什麼,大老板?”金珊珊很想跟他一樣冷冰冰,可是卻渾身發燙。
“你花了多少錢找人調查我?”向修華蹙著眉,看她像在看廉價的妓女。
“一百二十塊。”金珊珊氣不過地抓起桌上的周刊,隨手一扔。
向修華來不及反應,被打得正著的臉頰通紅。“你瘋了!”
“如果我瘋了,會用這個!”金珊珊亮出修指甲的刀。
“你想殺我,就不會花錢調查我。”向修華又驕傲又自大。
金珊珊冷哼了一聲。“看清楚,打你的那本周刊以你為封面。”
“可惡!說好了不拍照,沒想到他們居然失信?!”向修華惱羞成怒。
“去打官司,反正你最喜歡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金珊珊指出。
“我是來買衣服的,如果你想賺我的錢,最好把嘴巴閉緊!”向修華反擊。
金珊珊毒舌地說:“瞎子,我這裡賣的是女裝,除非你有變裝癖。”
“我來買女裝送我未婚妻,有何不對?”向修華挑了挑眉。
“要買壽衣是不是?”金珊珊挑置地找了件白色洋裝。
“我猜你早上從不刷牙!”向修華指桑罵槐。
金珊珊指尖夾著鼻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不洗澡!”一個口臭,一個體臭,相形之下,毫無疑問地,是她略勝一籌。
這不算什麼,口舌之爭,輸了也不會要人命,他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激怒的男人。
其實,他原本是來巡視工地的,正好路過她的店,被風格創新的櫥窗設計吸引住目光,雙腿一時不聽使喚,走進來瞧瞧店內的布置。
他不得不承認,他看過無數的店,她的店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燈光、色系和展示方式,通通配合得天衣無縫。
若不是礙於一見面就吵架,他會很有禮貌地問她從哪裡找來的設計師?
更仔細地打量後,他發現這裡擺列的衣服不多不雜,重點是裙褲和上衣的協調性,再加上一些別出心裁的小飾物搭配,感覺獨樹一幟,充分展現出她對服裝確實有過人之處,比那些完全依賴名牌維生的千金小姐,有主見、有眼光多了。
由於住在巴黎的阿姨,是知名華裔服裝設計師,在耳濡目染之下,他對女裝也頗有研究。
憑著直覺,一出手正好挑中被她視為非賣品的女裝;這件女裝是她的心肝寶貝,秉持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態,她一直捨不得穿,只為了等待有緣人出現。
“包起來!”向修華一副有錢便是大爺的模樣,權威式地命令她。
“包你的死人頭!”一想到他要買這件女裝去送未婚妻,妒火在金珊珊眸中燃燒,讓她心如刀割般痛不可遏。
“難怪你生意不好。”這種毒舌想賺大錢,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也絕無可能。
“滾出去!”金珊珊從來沒有這麼怨恨過一個人,但此刻這種感覺卻很強烈。
“跟財神爺過不去,你腦子有問題是不是?”向修華冷嘲熱諷。
“你耳聾了是不是?要我拿掃把來請你出去嗎?”金珊珊怒聲威脅。
向修華變本加厲地挑置道:“原來你大姨媽來的時候,你就會變成瘋狗。”
“可惡!”金珊珊快步跑到店後,半天沒找到掃把,只好拿馬桶刷權充武器。
“我走就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向修華剛背過身,馬後炮響起——
“夾著尾巴的小狗!”金珊珊落井下石,心裡一陣痛快。
“我的皮鞋呢?”向修華回過身,一臉鐵青色。
“被垃圾車帶走了。”金珊珊沉著以對。
“算你便宜,賠一萬塊就好。”向修華得理不饒人。
“自己去垃圾山找。”金珊珊才不鳥他,他能拿她怎樣?
“你……”向修華握緊拳頭,泛白的指骨,顯示他有打人的沖動。
說時遲那時快,金珊珊的救星,一頭汗水的小青正好進門。“我回來了!”
空氣中,彌漫了一股比門外的大太陽還要熾烈的氣氛,小青困惑地聚攏雙眉,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
她從沒見過這麼速配的俊男美女,簡直像在演偶像劇的男女主角,只不過跟電視上相親相愛的畫面相距甚遠——他緊握拳頭,她拿馬桶刷,對峙的場面,連她看了都感到毛骨驚然。
她該怎麼辦?是要趕快奪門而出,還是站在他們中間當和事佬?坦白說,她沒理由為了那麼點薪水鞠躬盡瘁,更何況店裡已經二十天沒進帳了,她肯定不會付額外的醫藥費!
逃吧!她心中的天使催促著她,如果被開除,還有遣散資可拿。
就在她的腳底毛還沒長滿的一瞬間,他先她一步走出去。
她敢對天發誓,她在金珊珊眼中看到一絲稍縱即逝的失望。
這是怎麼一回事?第一春還沒開始,第二春就來了?!四季運行,還有春夏秋冬的過程,她比大自然更神奇!
只要是俊男,一個也不放過的女人就叫狐狸精。
“他是誰?”小青有強烈的好奇心。
“豬頭!”金珊珊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好英俊的豬頭!”小青眸中流露愛慕之意。
“喜歡吃豬頭,你不會去菜市場買?!”金珊珊氣炸了。
“對了,你拿馬桶刷干麼?”小青急忙轉移話題,明哲保身。
“知道你要回來,交給你去刷馬桶。”金珊珊把馬桶刷塞到她手上。
“一個人喝悶酒?”上次生日派對的主人秦燁是開PUB的,看到金珊珊獨自坐在吧台;不禁好奇問道。
“你來得正好,替我出酒錢。”金珊珊坐在高腳椅上,雙腿蕩秋千。
“沒問題,不過喝酒傷身,我會心疼的。”秦燁揩油地一手搭在她肩上。
“你別乘機吃豆腐,老娘還沒醉。”金珊珊抖動肩膀,仿佛他手上充滿細菌。
看她悶悶不樂的,秦燁收起掛在嘴角的邪笑,一臉正經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金珊珊想了一下,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要借錢,明說就是了。”秦燁對她的心思了若指掌,不過她一向不拘小節,今晚卻判若兩人,顯然事情比牛糞更大條!
兩人從派對上認識到現在,一直以好朋友的方式相處,事實卻不然。
雖然他常嚷著說要打破好朋友的界線,變成她的男朋友,而她總是當聽笑話般一笑置之;其實他是真心的,他知道她明白他的心意,但她善於偽裝,不是故意裝傻,就是岔開話題,讓他苦無機會將兩人的感情向上升華。
在圈內,她打扮大膽,行為大膽,尤其對男人勾肩搭背的挑逗,從未有過拒絕的表示,使她成為名副其實的狐狸精。
只有他知道她有個習慣,就是在派對結束之後,從不接受男人的邀約,獨自回家,這就足以證明她守身如玉。
以她前凸後翹的條件,不少公子哥兒,甚至德高望重的企業家,紛紛在她面前簽下天價的支票包養她,可是她都無動於衷,情願自食其力辛苦地經營那家小沙龍,這點不但贏得他的尊重,更是完全擄獲了他的心。
聽她訴說自己的難處,他的臉上逐漸浮現擔憂的表情……
“最近真是衰尾到家!”說完之後,金珊珊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你有長尾巴?!讓我瞧瞧!”秦燁手不老實地放在她腿上,企圖前進。
金珊珊毫不客氣地擰他的手。“秦燁,借我錢不代表你能對我毛手毛腳!”
“你什麼時候變成貞節烈女?”秦燁收回手,其實他的用意是測試大於輕薄。
“沒錯,老娘今晚不做狐狸精,要當聖女貞德。”金珊珊氣呼呼地說道。
“你是吃錯藥?還是……”秦燁痛苦地鼓起勇氣。“戀愛了?”
“我現在真想吃錯藥,一死百了。”金珊珊顧左右而言他。
秦燁自告奮勇地說:“沒那麼嚴重,要是沒錢花用,找我准沒錯!”
“還有他,他才是我的心頭大患!”金珊珊指出。
“他對你怎麼了?”秦燁的心沉人大海底。
“目前沒有,不過以後很難說……”金珊珊憂心忡忡的小心解釋,她擔憂他不揮手段,逼迫她關門大吉,卻絕口不提自己對他的感覺。
她喜歡秦燁,但並不愛他。秦燁是個好男人,她看過不少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可是他都以他那獨到的幽默,在不傷害那些女人的自尊心之下,回絕艷遇。
感情是無法勉強的,她希望他能跟她一樣了解這一點,但從他越來越冰冷的眼神看來,她的擔憂又多了一項——她將失去他的友情。
在不久的將來,沒有他的支持,她感覺自己就像漂流在大海上的落難者,連一根浮木都不在身邊……早知道他這麼敏銳,她就不會笨到來他店裡,找他當訴苦的聽眾。
不管怎樣,就算他懷疑她心有所屬,她也死都不會承認!至少現在不行。
一股悲涼在她的心底蕩漾。她是個差勁的狐狸精,明明對他沒意思,卻還死抓著他不放;她利用他的多情,不僅因為他是她參加派對的免費人場券,更因為他是她遇到麻煩時的擋箭牌,她真是差勁……
“你說他是不是該死?”金珊珊故意以憤世嫉俗的語氣問。
“需不需要我出錢買殺手?”秦燁冰冷的眼眸,透出一道曙光。
金珊珊一副貪財的嘴臉。“除非你先立遺囑,死後這間店歸我所有。”
“你真夠狠毒,一石兩鳥之計,虧你想得到!”秦燁大失所望地抱怨道。
“好朋友,我怎麼捨得讓你替我背黑鍋?”金珊珊沒想到他會信以為真。
“我看你是捨不得他死!”秦燁寧可她騙他以身相許,也比開玩笑來得好。
“除了死,你幫我想別的辦法對付他。”金珊珊一臉正經。
秦燁毫不猶豫地說:“我的建議是,少惹他為妙。”
“看不出來你一個大男人的膽子比老鼠還小!”金珊珊不滿。
“我是擔心你被他玩弄,因為你看起來一副迫不及待想獻身的表情。”
“這是什麼話?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怎麼可以把我說得像妓女似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為了一個男人,他們的友情頓時變成出現裂痕的鏡子。
兩人負氣地抿唇,眼中怒火熊熊,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他自認沒錯,她是不認錯,但她心虛,而且她知道求他原諒,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她無力應付多一個敵人的局面,她該如何是好?
如果是以前,每次他心情不好,她會撲到他懷裡,像只小貓撒嬌,不然就是搔他的胳肢窩,逗他發笑;可是現在不同以前,她的身體有如千斤重的石塊,移都移不動。
她明白以後她都不會再放浪形骸,為了那個男人。
幸好僵持的氣氛並不長,夜越深,陸續而來的夜貓子也越多,看著酒保應付不來,金珊珊逮著機會若無其事地說:“你去招呼客人。”
“在我眼中,只看到你。”秦燁板著臉,但眼眸流露出軟化的溫柔。
“不喝了,明早還要開門做生意。”金珊珊起身告辭。
“我送你回去。”秦燁不死心地尾隨在她身後。
“我自己叫車回家,你替我記車牌就好。”
“美人!”一條龐大的黑影擋住去路。
“你想干什麼?”金珊珊嚇得胃部一陣絞痛。
“問候你媽的好嗎?”原來他是上個星期被她羞辱過的工人。
“很好,麻煩你讓路!”危險像掐在她脖子上的無形手,使她喘不過氣。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美人。”他沒給她回答的時間就捂住她的嘴。
雖然她拼了命地掙扎,但他卻更用力地拉扯她的頭發,幾乎快把她頭皮揪下。
已經是深夜一點了,商店街早就打烊,再加上對面是工地,根本不會有人發神經來這種烏漆抹黑的地方散步,除非是居心不良的色狼!
她知道自己陷入絕望的困境,淚水像從上窩竄出來的螞蟻,在一剎那爬滿了她的臉頰。
她被他拖到工地裡,高跟鞋掉在入口處,失身的陰影籠罩著心頭。
砰地一聲,她被他粗暴地摔在地上,他的身體毫不留情地壓在她的身上。
一邊閃躲朝她臉上襲來的臭嘴,一邊夾緊雙腿避開他的臭手,令她疲於應付。
就在她以為天地神靈都棄她於不顧的時候,兩道亮光突然射了進來,她聽到工地外有緊急煞車的聲音,趁他分心,她狠狠地朝捂著她嘴的臭手一口咬下去,他立刻往她的肚子回敬一拳痛擊,她的胃差點從喉嚨跳出來。
“你在干什麼?”車燈的光亮,照著拎高跟鞋而來的向修華。
“老子在跟女朋友做愛,不關你的事、”工人死賴在她身上不起來。
“放她走!我認識她,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朋友!”向修華直截了當地說。
“你老母沒教你,多管閒事會讓你惹禍上身嗎?”工人拿起一旁的木棍要脅。
“你老母才沒教好你,強暴是要坐牢的。”向修華也隨手撿了根木棒,充當武器。
“想要英雄救美,我看你是活不耐煩了!”工人大喝,起身朝他攻擊過去。
乒乒乓乓一陣子,從木棍互擊的聲音中,顯示出戰況非常激烈。
工人是靠勞力吃飯,胳臂自然比平常人結實,幸好向修華酷愛戶外運動,力氣雖不如工人威猛,但身手矯健。他一個低身,躲開致命一擊,反過來朝工人的膝蓋打過去,一聲慘絕人輪的哀叫,工人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
這個時候,在一旁觀戰的金珊珊渾身顫抖,衣裙又髒又被撕裂;雖然獲救讓她松了一口氣,但驚懼的淚水仍在眸中打轉,使眼睛看起來水亮動人。
混亂的思緒,隨著打斗結束而回復運作。
實在是太巧了!他的及時出現,簡直比勞力士表走得還要准是!一想到那男人是他的工人,她很難不去懷疑這是一出經過精心安排的戲碼。
天知道他右手救了她,左手是不是會給那個工人一筆錢?
“你還好吧?”向修華蹲下身,將高跟鞋套進她腳裡。
“都是你害的!”金珊珊憤怒地咆哮。
“搞清楚,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向修華臉沉了下來。
“他是你的工人,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計謀?”金珊珊不吐不快。
“他不再是我的工人了,這樣總行了吧?!”向修華伸手作勢要扶她起來。
“拿開你的毛手!”金珊珊不領情地拍開他的手自個兒吃力地撐起身子。
向修華悻悻然地說:“算了,你驚魂未定,我不跟你計較。”
“是我不跟你計較,不然你和你的走狗都要去坐牢。”金珊珊冷哼一聲。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人四處游蕩,遇到這種事是活該。”向修華譏諷道。
金珊珊氣呼呼地反擊道:“你那麼想吃牢飯,我會讓你如願以償,你就等著接法院傳票吧!”
看見她嘴唇浮腫,臉上淚痕斑斑,衣裙和發絲都沾滿泥土,手腕上留有明顯的勒痕,在這麼一個飽受驚嚇的情況之下,還跟她唇槍舌劍,實在太殘忍了!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吵架。
他是不怎麼喜歡她,甚至認為她會碰到歹徒,不是偶然,而是跟她穿著太辣、半夜游蕩脫不了關系,但他現在並不想落井下石。
如果她的大腦能跟她的胸部一樣偉大,她就會自我反省,改掉狐狸精的行徑,也就能遠離惡運降臨她身上……
奇怪!他怎麼一直想著她的胸部和身體?他是怎麼了?
從被撕裂的裙擺望過去,隱約可見到她所穿的性感丁字褲,真夠嗆的!
說句良心話,他長相英俊,身材高大,出手闊綽,各種膚色的美女都對他有好感,他所交過最辣的女朋友,私底下比她更性感,可是卻沒有一個女人像她現在這樣,讓他仿佛回到青少年,有一股想哄她鑽進車子後座親熱的沖動——
來到店外通往樓上的鐵門前,前方的背影猛然回過身。
“你跟在我屁股後面想干什麼?”金珊珊質問。
“要我送你回家嗎?”向修華示好地微笑。
“我家在樓上。”金珊珊掏出鑰匙圈。
“對不起,我以為你住在別的地方。”向修華歉然,笑容不減反增。
看到陽光般的笑容,她終於知道愛情小說裡的男主角,並不完全是虛構的。此刻,她很懷疑世上有哪個女人,對他的魅力能夠無動於衷?
盡管他是個嘴巴比眼鏡蛇還毒,手段比劊子手還狠,對女人比負心漢還薄情的超級大沙豬,但光是這一個笑容就足以讓她心猿意馬,忘記他所有的缺點。
嚴格說起來,當初如果她不理那個工人就不會發生今晚的事,這明顯是個報復事件,跟他毫無關系,分明是她自己禍從口出。
若不是他突然出現,明天早上工地就會躺了一具冰冷女屍,她應該立即道謝,可是她卻說不出口。
沒來由地,手心又濕又熱,陡地一個滑溜,鑰匙圈掉在腳邊。
‘你看你,嚇得連鑰匙都拿不穩。”向修華撿起鑰匙圈。“我來幫你開門。”
“鑰匙還我!”金珊珊抗議。可是在鐵門打開後,見他率性地往樓上走去,她反而呆立原地。
“你住幾樓?”向修華故意放慢腳步,等她回過神,跟上樓來。
“二樓,不過我不會請你進去。”擺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的房間一定很亂!”向修華半信半疑地椰榆。
“比你的豬窩干淨!”金珊珊快步沖上樓。
“我不信。”向修華有點挑釁地說,指尖旋弄鑰匙圈。
“賭一百萬。”錢從天上掉下來,焉有不要的道理?
“你存折裡有那麼多錢嗎?”向修華挑了挑眉尾。
“我輸了,這家店就送給你。”金珊珊自忖勝券在握。
“一言為定。”簡直像是回到他家似的,第一把鑰匙就順利打開了門。
進了門後,金珊珊充滿自信地環胸問道;“如何?”
“我贏了”向修華四下打量,鄭重宣布。
“球員兼裁判,不公平。”金珊珊直呼上當中計。
向修華不怕一較高下地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參觀我的豬窩!”
“你當我是豬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勾引我!”金珊珊心頭小鹿亂撞。
“沒這回事,我只是想證明我贏得光明磊落。”向修華走到窗前,拉攏窗簾。
金珊珊多疑地說:“我懂了,你不懷好心,想直接在我家逼我以身相許!”
“我只想確定你安全到家,而且門窗都有關好。”向修華強調。
黃鼠狼給雞拜年時,八成跟他現在的表情一樣的慈悲為懷。
她本來打算反諷回去,但眼角余光瞄到玄關處的鏡面,當下被鏡中的瘋婆娘嚇到!頭發亂糟糟的,口紅像血流到下巴,衣服凌亂不堪,她從沒有這麼狼狽過,而且還在他——心愛的男人面前。
真想去買童軍繩,不是要上吊,而是要學會打結,以便到無人之處野外求生!
這明明是個對她人身攻擊的大好機會,但他卻為她保留面子,一點也沒有嘲笑她的意圖,顯然他並不像她想像中的十惡不赦。
她強抑著感動的淚水,心裡卻湧上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舒暢感。
看他還不想走似的,有點做作又有點好心地檢查窗戶有沒有關緊,她的心思變得比她的頭發還要亂。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她期望發生什麼事……他終究要臣服在她腳下,決定權在她手上,為此地感到飄飄然。
“我該告辭了!”向修華朝她走近,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哦!”金珊珊失望的連說聲再見的力氣都沒有。
向修華鼓勵地拍拍她的肩頭。“你早點睡,忘掉不愉快。”
“我也想,不過你剛才應該把他殺了!”金珊珊余悸猶存地喃喃。
向修華避重就輕地說:“你沒被侵犯到,而且我也不想背負殺人罪。”
“我擔心他會再來……你也看到了,我房間沒有裝鐵窗。”金珊珊吹毛求疵地抱怨。
“今晚去住飯店,明早找人來裝鐵窗。”向修華想到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金珊珊哀歎一聲。‘金錢萬能,沒錢萬萬不能,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要我替你出住宿費?!”坦白說,吃角子老虎都不如她會咬錢。
“你的確該負道義上的責任。”金珊珊眉開眼笑。
向修華武斷地說:“你吃蝦子時,一定連殼一起吃!”
“那要看蝦子是怎麼料理……你在暗示什麼?”金珊珊察覺有異。
“說你有吃人不吐骨頭的壞毛病。”向修華簡單扼要地指出。
“你欠揍!”金珊珊突襲般粉拳一出,卻被他逮個正著。
強壯修長的手臂,忽然一縮,將她拉進懷裡!原本他只是單純想嚇唬她,可是頭卻不聽使喚地俯低……如果奧運有接吻比賽,這個吻毫無疑問的可以拿到激世金牌。
顫抖的嬌軀緊緊依附著堅毅的鐵軀,仿佛是她在主宰他的熱情和渴望。
一波波的蠕動,從水乳傳來,像是深水炸彈炸開他的心防,他情不自禁地移動雙手,自她的背脊游走到她的胸前。捧著渾圓的水乳,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雙腿之間立刻硬了起來,眼看就要沖破西裝褲的束縛……
這實在是太美妙的一吻,但他的理智卻機車地警告他,只要吻過很多男人,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像狐狸精一樣吻技爐火純青。
早在兩千年前,孟姜女要是有幸認識她,根本不需要用眼淚,光靠吻就可以吻倒萬裡長城,連毫無知覺的土石磚塊都會被她軟化。
心一驚,憤怒地推開她,他氣她不知羞恥,更氣自己把持不住!
“要去飯店了嗎?”向修華看了眼手表,不耐煩地問。
“你等我,我先換件衣服。”金珊珊趕緊跑進臥房,偷笑。
向修華在門外徘徊踱步,疾聲催促道:“快點!時間很晚了!”
“我盡量。”笑靨如花的金珊珊拿起毒藥,從頭到腳噴灑一遍。
“我明天一早要搭飛機去日本。”唇上殘存的余溫,害他心煩意亂。
“去做什麼?”看著滿櫃子的衣服,金珊珊一時不知該挑選哪件勾引他?
“見我的……未婚妻。”向修華遲疑了一下才說,但他不知這句話已經中傷了一陣天旋地轉,幸虧她及時抓住衣櫃門支撐,才沒有再次摔成狗吃尿的模樣。
她被玩弄了!金珊珊踉踉蹌蹌地坐在床上。
她早該聽秦燁的話,可是就算她想抗拒,她的身體還是會背叛她;從來沒有一個吻像他的吻這樣迷人,讓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即使快要窒息,她都不捨得推開他,喘一口氣。
他的熱情,她感受得到,但沒想到這會是一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暴風雨,把她整個人翻轉攪亂,然後消失無蹤。
一想到他在吻她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他的未婚妻,她的心跳就幾乎要停止。她恨死他了,希望他的飛機掉到地獄裡。
不!她不要他死,她捨不得他死!希望老天爺沒聽到她剛才的希望。
滿眶的淚水,眼看就快要宣洩下來,但開門聲突地響起,她用力地吸了吸鼻。
眼淚是懦弱、傷心、難過的表現,她不能讓他看輕她!
雖然她有忍住不哭的決心,可是卻掩飾不住臉上寫滿的妒字。
“你怎麼沒聲音了?”
向修華狐疑地走向她,一探究竟。
“我不太舒服,我不想出門了。”
金珊珊意興闌珊。
“我有沒有看錯,你居然一副吃醋的表情?!”向修華捧腹哈哈大笑。
金珊珊冷冷地說:“你可以滾了,我要睡了,就算歹徒來也無所謂。”
“早說嘛!原來你只要是男人都行!”向修華捏著她的下巴,一番調侃。
“不要碰我!”金珊珊以指尖劃過他手背,把他偷腥的證據留給他未婚妻看。
向修華渾然不察,反而還報復地捏源她。“我偏要,而且你剛才並沒有拒絕。”
“你真是忙碌,明早要投人未婚妻的懷抱,今晚還要偷香。”
“你好香!”
向修華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難道你敢否認你不是為了誘惑我而噴香水?”
“我原本打算要去飯店,我有出門噴香水的習慣。”
“你說謊的時候,胸部起伏特別大。”向修華色迷迷地看著她的胸部。
“你跟那個工人一樣無恥!”金珊珊破口大罵,拿起枕頭護住胸部。
“我走了、你不要偷哭。”向修華勾嘴邪笑,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鬼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金珊珊負氣地捶打枕頭發洩,淚珠同時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