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華竹笑得慈祥,心情極佳的坐在大廳裡等人。燕子飛有些責怪的望了一旁的小染一眼,這小子竟迫不及待的將他與畫眉已圓房的事飛鴿傳書的告訴了爹,爹得知訊息後,顧不得才剛回到蘇州不久,身子還很勞頓,馬上又提氣上轎的起程趕來,這爹,也真心急!
畫眉紅著臉,在小染哥的暗示下,大概能猜出老爺趕來想做什麼了。
她始終站在燕子飛身後,不好意思見人。
燕子飛雖然訝異他爹的出現,但見他舟車勞頓後仍氣色極佳,不禁也跟著笑得滿面春風,低眉欣賞畫眉嬌羞的模樣。
「子飛,再過幾個月你就滿十八了,而畫眉還比你大上一歲,也都十九了,你是不打緊,可是人家畫眉再拖下去,都要成老姑娘了,她本來就是你的媳婦了,差的就是拜堂罷了,爹要人瞧過日子了,就下個月初三吧,你們若沒意見,就在京城準備準備,別拖了,就成親吧!」燕華竹身子不好,又趕了幾天的路來回京城,但提起兒子的喜事精神百倍,完全看不出趕路的勞累。
燕子飛噙著笑,連日子都已定好了,爹可真是一刻沒耽擱,畫眉更是羞得小臉都要低垂到腳尖了。
「爹,我沒意見,就這麼辦吧!」事實上燕子飛巴不得明兒個就拜堂,好讓他從此抱著她時名正言順。
「你沒意見,我有!」趙彩雲突然怒氣沖沖的拍桌。這回不只燕華竹來了,趙彩雲以及趙相印也跟著來了。
她這憤怒的舉動讓眾人驚訝不已。
「妳這是做什麼?子飛要成親妳反對什麼?」燕華竹惱怒的問。
「我當然反對!」眼看家產恐怕沒自己掌權的份,趙彩雲也豁出去了,就是知道老爺這趟上京要辦的就是婚事,她這才拉著趙相印急忙跟上。「子飛要是娶了畫眉,那咱們相印怎麼辦?」她怒問。
「相印?妳提她做什麼?」燕華竹一愣後不悅反問。
「我提她做什麼?」她把一聽見燕子飛要成親了就掩面悲哭的趙相印拉上前。「那施畫眉十九了,快成老姑娘,所以得趕緊將人娶進門,那咱們相印都二十了,至今未嫁,怎麼不見老爺幫著作主,給個交代?」
「給個交代?」給什麼交代?
「沒錯,雖說相印自個兒有娘家人,可她打小就與咱們同住,早將咱們當成爹娘在侍奉,她會一直熬到二十未出嫁,還不是因為你的寶貝兒子,人家在苦等啊,都苦了這麼多年了,老爺可不能讓人家白熬一場啊!」趙彩雲捶胸頓足的,動作可大了。
這話讓在場的人傻眼,她這是要強迫人家負責,將那自個兒賴著不走、妄想人家丈夫的女人收下嗎?
接著,像套好似的,趙相印爆出一聲悲啼聲,比王寶釵當年苦守寒窯時還要悲,哭得好不心酸悲切哩。
「胡鬧!」燕華竹驀地提氣大喝。
見他怒容滿面,趙相印一陣心驚後,倒也不敢再慘哭下去,將嚎啕大哭硬生生轉為低泣。
「相印這丫頭未嫁是她個人的決定,怎麼能推到咱們身上?再說子飛都定親八年了,她早清楚子飛對她完全沒意思,這會又來鬧什麼?!」他極為不高興的說。他凡事以兒子的意思為主,見兒子這些年來只兜著一個女人轉,自然明白兒子的心意,自個兒只等他們兩人時機成熟成親,如今他們房也圓了,表示兒子認定人家,既是如此,他當然快快促成好事,讓兩人正式成親,成親後,他等著孫子誕下,屆時好去拆那算命仙的招牌!至於這趙相印,子飛若是對她有那麼一點心思,與畫眉共夫也是好事,可偏偏兒子不喜歡她,她卻還賴著多年不走,他也沒趕人,這還不是看在自個兒妻子面上,他都這般寬容了,她竟還敢在這時候吵鬧,當下燕子飛還沒發火,他就已經先勃然大怒了。
兒子能成親生子是他多年心願,誰敢壞事,就是跟他過不去!
他氣得怒髮衝冠,偏遇身子不佳,這一怒,臉色反而發白了。
嚇得趙彩雲也愕住了,她倒沒想到老爺為了兒子的親事會如此怒不可遏,連對趙相印的情分也不給,暗忖著,哭鬧、硬塞這招不管用了,那得用上別的法子。
「我說老爺,我只是心疼相印,你若狠心不理,也就罷了,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要是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得了?」連忙將怒容收起,換上一副矯情的笑臉。
「哼!」燕華竹在氣頭上,撇過臉,撫胸喘氣。「老爺,我瞭解你是聽了算命仙的話,急於讓子飛成親,證明那算命仙的話有誤,可我告訴你,前幾日我聽說了一件事,那算命仙日前橫死了。」
「什麼?!」他聞言大驚。
「這件事你不知道嗎?那算命仙聽說胡言亂語,招搖撞騙的訛人家不少黑心錢,教人挾怨殺死在街頭了,死時連舌頭都被割了。」
「啊!」
「你說那算命的若算得準,何有如此下場?再說,他若真神,怎麼不先算算自個兒的命運,幫幫自個兒趨吉避禍?」趙彩雲眼睛小心的瞄著他的反應。
見他面色青白了一陣,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了。
「爹,這樣不是很好嗎?那算命仙不准,你心頭的擔憂也就自然解除了,從此就不用再想著燕家可能後繼無人了。」燕子飛反而笑說。
反正他從頭至尾沒相信過這算命仙說的話,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爹的作為讓他頗無奈,但!他回身望了身後的佳人一眼,若沒那算命仙的話,也不會有畫眉的出現,而他也更不可能擁有她了。
這算命仙對他而言,可說是他與畫眉的媒人,如今橫死,他也感到悲涼。
燕華竹聽兒子這麼說,這才怔怔的點了頭。「是啊、是啊!」想不到他橫在心口的事,是這樣的結果,但不管如何,總歸對他對子飛對燕家都是好事。
「老爺,既然那算命仙是專門騙財的,那子飛就不急著成親了,他還未滿十八,連冠禮都未及,現在提成親早了點。」趙彩雲趁機說。
燕子飛一聽變了臉,連畫眉都感到錯愕了。
「可是……」燕華竹瞧著如膠似漆的兩個人。「早些成親早些生子也是好的。」
趙彩雲眼一瞪。「照我說,當然不好,要知道畫眉家裡窮得都得靠咱們接濟才能生活,當初是老爺擔心那算命仙的話,讓我去找人來與子飛相處,若非匆促行事,又怎麼輪得到那丫頭進到咱們家來!我知道,你們定在猜度我是否又要私心自家人了!」
她故意看了一眼趙相印後繼續說:「這回我絕不偏私,只說道理讓老爺自個去細想,以前咱們只是普通商家,娶個不搭的女人也就罷了,但現在子飛在朝為官,官家最重的就是身份門第,畫眉的爹雖是秀才,卻是個讓人瞧不起的傢伙,不少讀書人根本不齒提到他,老爺若為了子飛的前途著想,可得另覓門當戶對的人家來結親,這樣對子飛的前程與名聲才有幫助,至於畫眉,充作偏房便可以了。」
燕華竹不說話了,當真深思起來。
燕子飛見狀,臉色一沉,「除了畫眉,我不娶其它姑娘。」那算命仙一死,反倒讓他的話因而「准」了,竟因此讓他娶不了親。
還真是諷刺。
燕華竹一聽皺了眉,心下雖急,但妻子說得也沒錯,說到底,要不是子飛中意,以畫眉的身份是配不上兒子的,一時猶豫了。
「爹!」燕子飛用著少見的急切語氣喚道。「畫眉是我認定的人,你若不接受,無妨,我與她就這麼著吧!」
燕華竹心跳了一下,「你所謂這麼著是什麼意思啊?」
他繃著臉說:「我與畫眉不成親就不生子,這麼過兩人世界也挺好的,沒人打擾。」
這還了得,燕華竹跳起來了。「這怎麼可以?!」
他拉過臉色由喜變白的畫眉。「就這麼著吧!」他孝順,幾乎不曾拂逆過父親,這回似乎鐵了心。
「子飛,你!」燕華竹氣得咳了起來。
燕子飛不忍,上前拍了拍他順氣。
手才伸上,燕華竹就心急的拉住他的手。「好好好,爹都依你,但你別給我鬧不生子的事。」他急說。
「老爺!」聽見他又屈軟,趙彩雲急得大叫。
「別說了,這樣好了,再過兩年子飛就滿二十,在這之前,子飛若對畫眉仍有心,那表示兩人注定結成連理,就成親吧,我也不再對畫眉的出身有意見,至於其他人也從此對這事別再多舌。」他嚴肅的道。
他不想逼急兒子,也不能不設想妻子的顧慮,唯一折衷的法子就是給時間,說不定年輕人喜新厭舊,兩年後子飛就對畫眉生厭了,到時候再另做打算也不遲。
一家之主都說了重話,還怎能多言,燕子飛雖怒,只好忍著,反正兩年很快到來,他對畫眉的心不可能變,只是得委屈畫眉一段時間了……
他心疼的側身摟著她,畫眉苦苦一笑,要他別在意,她相信他,也願意等!趙彩雲與趙相印兩人相視一眼,拖了時間也是好,至少兩人一時還成不了親。但轉頭瞧見兩人濃情蜜意的相偎,趙相印胸口氣悶,那股不服、不甘心之氣就是無法平息!
既然短時間不辦喜事,燕華竹在京城休息了幾日,身體稍感健朗就帶著妻子回去蘇州去了,不過趙彩雲堅持留下趙相印,私下挑明著要她看著辦,在京城的期間竭盡所能的搞破壞,就算燕子飛還是瞧不上她,也不讓畫眉兩年後如願當上燕少夫人。
燕子飛初上任,就順利成為太子的心腹,連著幾日被召見,兩人經常聊到深夜,太子才肯放人離去。
燕子飛經常不在家,這府裡又多了個趙相印,不時與畫眉大眼瞪小眼,尤其趙相印表明了就是來與她作對的,對著這位表小姐,畫眉只有苦笑以對,平時實在不敢與她多接觸,省得「惹禍上身」,不過今日府裡來了一個人,這人氣焰囂張,恐怕連潑辣的趙相印也怕。
「娘娘,請用茶。」畫眉親自端上了一盅熱茶後,自動退至一旁等候李良娣說明來意。心下忐忑,這位娘娘該不會是真要來問她用什麼手腕拴住燕子飛的吧?
李良娣冷眼睨著她,眼神裡是濃濃的輕蔑。「我打聽過了,妳是燕家的童養媳,出身不佳,配不上燕子飛。」她開口就說。
畫眉臉色一白,也回不了話。
一旁還不知道李良娣厲害的趙相印,只當她是太子的女人,趕著來拍馬屁,一見她對畫眉的態度不友善,立刻當她是自個人的接口道:「就是因為如此,他們的婚事才拖著,老爺與夫人對她也是很不滿意。」
「妳是誰?」李良娣傲慢的問向多嘴插話的趙相印。
「我是子飛的表妹,我姓趙,趙相印。」她馬上自我介紹,希望能博得太子寵妾的好感。
哪知她一說完,李良娣就冷笑起來。「又來個喇叭花,這燕子飛還真麻煩,身邊淨是些不入流的俗花!」
趙相印這下臉漲成了豬肝色了。「娘娘說話怎生如此刻薄?」她忍不住抱怨。
李良娣眼一瞪,「放肆!妳敢說我刻薄?」她勃然大怒。
「我……我不敢。」趙相印教她嚇得連忙搖頭。
「都說了還有什麼不敢的,來人,掌嘴!」
一聲令下,她帶來的宮女立即上前賞了趙相印兩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外加不可置信,她竟莫名其妙就挨打了,這女人竟兇惡得上門動粗?
「這是給妳的教訓,休想在我面前頂嘴多舌。」李良娣不可一世的怒斥。
這回真嚇到趙相印了,趕忙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哼,犯賤!」她狠瞪了趙相印後轉而看向畫眉。
畫眉一驚,頭趕緊低下,不敢看她,這下心裡很清楚,這女人是來找麻煩的。
「施畫眉,妳過來!」她命令道。
畫眉遲疑著不敢過去。
「還不過來!」她語氣加重了。
畫眉這下不敢躊躇,馬上走上前去,一到李良娣跟前,她就粗魯的托高畫眉下顎,審視著她的容貌。「長得還可以,但是太子憑什麼說妳的長相不輸我,我的艷色全京城也找不到第二個,妳也配跟我比!」她不屑的怒悴道。
畫眉一臉的尷尬,這女人怎麼心胸狹隘到這等地步,連太子的一句場面話都要介意。「娘娘艷冠群芳,我怎能與您相比,這是太子在說笑的。」「說笑?說笑我也不允,妳這張臉若被劃上一刀,我想就再也沒人會開這種玩笑了吧?!」
這話說完畫眉不禁心驚,就連身後的趙相印都花容失色了。
「娘……娘娘,您……別嚇我了。」她驚愕的吞著口水。
「我像是在嚇人嗎?」李良娣瞇起眼來,似在評估這一刀要劃在哪好,而身旁的宮女真掏出了一把短刀。
畫眉冷汗都冒出來了,這女人是說真的,真要毀她的容?!
「就由左臉頰劃下吧,這一刀就劃過鼻樑即可。」她說得像要切哈糕餅似的。
畫眉腳都軟了。「娘娘!」
「刀拿來!」她伸出手,宮女立刻將刀呈上。
畫眉瞪著她手中的刀,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就連趙相印都看得要暈了。
就見她美艷的臉龐轉為陰狠,這一刀就要劃下!
「娘娘,燕大人回府了。」似乎有人刻意守在門外,這會見燕子飛回來立即前來通報。李良娣臉色一轉,將畫眉推至一旁,刀也丟還給宮女,立即笑得嬌艷的迎向剛步入大廳的男人。「子飛,你回來了。」她親熱的稱呼。
燕子飛微微吃驚她竟會出現在自己家裡,隨後堆起笑臉。「娘娘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過要來找畫眉敘敘的嗎?今兒個得空就來了。」她笑容滿面的說。
他點了頭,瞧見畫眉臉色死白,而趙相印也是一臉的慘色,他蹙了眉,走向畫眉,扶住她的腰,可才碰了她,她就軟了腿的倒向他。「發生什麼事了?」他訝然的問。
「我……」
「我想她是身子太虛,我方才來時就見她連站都站不穩,怕是得了風寒了,已要人回宮去請太醫過來一趟幫她診治診治。」李良娣在畫眉開口前搶先道。
「妳受風寒了嗎?」他立即關心的問向畫眉。
畫眉心有餘悸的望向李良娣,她那笑容中還帶著陰狠,當下什麼也不敢多說。
「嗯,早上起來就覺得身子不舒服了……」只好配合的道。
「那趕緊先坐下歇著吧。」他扶著她坐下。李良娣見他慇勤對待畫眉的模樣,心中的不悅更盛,臉上所流露的表情也就更為歹毒,這嘴臉落入趙相印眼中,竟嚇得她當場翻眼昏厥。燕子飛見狀,一愕,「她怎麼了?」
「她……也被我傳染風寒了。」在李良娣的怒視下,畫眉驚愕的掩飾說謊。
「嗯,小染,將表小姐扶進房吧。」他交代隨他外出回來,剛打理好他座轎才進廳的小廝說。
小染應了聲,命人幫忙抬著才將趙相印送回房裡去。
「畫眉,妳身子不舒服,也回房去歇息吧,娘娘這裡由我來招呼就可以了。」
燕子飛轉身說。
「我不用歇息的……」她已然明瞭李良娣今兒個是為燕子飛來的,留下他一人面對她,豈不「羊入虎口」 ,她不放心他與這女人獨處。
「太醫馬上就到,妳不回房等著,難道是怕我把妳的男人吃了不成?」李良娣撇嘴笑問。
「我……」
「畫眉,進房吧!」連燕子飛都板起臉,這讓想留下的她不敢公然違逆。
她歎了一口氣,「好吧,我就先進房了。」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才離開。而這一日燕子飛留在大廳裡與李良娣獨處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夜深,東宮派人來催請,她才回去。
燕子飛進房後,畫眉還未睡,本想問他兩人聊些什麼,但又怕他笑她吃醋,勉強按捺下來什麼都沒多問,而燕子飛明知她好奇,竟也隻字未提在大廳的事,這讓她有些氣惱,乾脆倒頭悶睡,連那女人差點劃花她臉的事也沒說。
在京城的日子清閒,畫眉閒來無事上街逛逛,她走著走著,老覺得身後有人跟蹤,但幾度回頭,又不見任何可疑的人物,懊惱疑惑的走進一家米糧行,隨意買了一小包紅豆,才出鋪子,那種教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她咬著唇的站在街上四處梭巡張望,然而就是沒發現異狀。
難道真是自己疑心病作祟?
「畫眉小姐,妳在找什麼嗎?」一個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跳,猛然轉身。「小染哥?!」
「妳臉色好怪,怎麼回事?」小染見她臉色有異,關心的問。
「小染哥,為什麼跟蹤我!不對,你跟蹤我做什麼,我是說,你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物跟蹤我?」她抓著他問。
「跟蹤妳?沒有。」小染搖了頭。「妳懷疑有人跟蹤妳嗎?怎麼會?!妳才來京城多久,又不認識什麼人,誰會無聊的幹這種事?」他奇怪的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怪。」她心中其實浮現了一個人- 李良娣,上回沒成功毀她的容,這回該不會是想擄人完成這件事吧?
她害怕的輕顫了一下,趕緊靠向小染。「小染哥,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嗎?」她不敢將懷疑告訴小染,那李良娣可是太子的女人,少爺才警告她,在京城說話得謹言慎行,所以這話她不敢亂說。
「呃……不是。」他搔著頭,有些尷尬。「我是陪少爺出門的,因為少爺剛好交代我出來買個東西,這才遇見妳。」
「欽?少爺不是還在洪大人那,商討皇上交付給太子的任務嗎?」
皇上日前下了道旨,說是要查驗太子的經國大策,要太子近日呈上治國的萬言書,這事太子不可能親自做,自然交給燕子飛去完成了,所以他這幾日一早就都到洪文動府邸討論治國良策,一待就是一整天,這會怎有空上街?
「少爺……就在對面的茶館裡。」小染支吾的說。
「喔?少爺就在對面啊,那我過去找他。」她立刻驚喜的要衝上前。
「慢著。」他拉住她往前衝的身子。
「小染哥,怎麼了?」她終於發現他臉色有多怪異為難了。
「呃……待在裡頭的不只少爺一個人……」他硬著頭皮解釋。
「你是說少爺在與人談正事,我不方便去打擾是嗎?」她瞭然的問。
「嗯……對。」
她聞言,捶了一下他的手臂。「這話就直說嘛,我又不是不懂規矩,何必要這樣吞吞吐吐的。好吧,少爺有事忙,我這婦道人家就不去煩他了,先走了,你進去吧,免得他等不到你。」她爽快的說。
看著小染笑得很歉然的過街,她笑了笑,轉身本來也想走的,忽然又起了好奇心,少爺是跟誰在談事情啊?這麼神秘!
她悄悄跟著過街,打算遠遠望一眼,不會教燕子飛發現的,然後就離開。
偷偷摸摸的走近茶館,扶著窗抬,偷望進去,驀然,她的笑容盡失,雙眼也發直了。裡頭的男人正與個美艷的女人坐在一起,隅嗎相依,話談得好不投機,姿態也好不親密……
她愕然的低下身,蹲在窗抬下,心中一片紊亂。
這……怎麼回事啊?
夜很深時燕子飛才回到房裡,靜默的看了畫眉的「睡顏」一會後也上床了,很快的,他就熟睡了。
畫眉緩緩地睜了眼,側身望著他的睡容,她其實很想問他為什麼與李良娣單獨見面?又為什麼與那女人這般親暱?
她急切的想問他,但她更期待他能夠主動對她解釋清楚。
兩人才在京城住下沒多久,也宣誓要相守一生的,她信了他的話,亦確信他不是一個會拈花惹草的人,就算對方再美、手段再誘人,她都不信他會背信忘義的與別的女人糾纏,他決計不會背叛她的!
黑暗中,她只聽見自個的心跳聲,跳得好急、好快她與他在一起八年了,相知相惜,所以一切照舊,隔日,一切如常……
午後,畫眉外出後卻失神歸來。
耳中還縈繞著在外頭聽見的話語!
「你聽說了嗎?太子的女人李氏與太子近臣燕子飛有染,兩人打得可火熱了!」
「真有這樣的事?!」
「說是說啊,這事不僅在王公貴族間傳閒了,就連住在街頭巷尾的、市井小民都討論得沸沸揚揚的。」
「這事太子知道嗎?」
「恐怕不知,知道還能重用姦夫嗎?」
「啊!那淫婦也該死啊!」
「她還受寵著呢,據說近來太子教她迷得還有意奏請皇上封她為太子妃。」
「那怎麼成,這麼淫蕩的女人,將來如何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這不是貽笑天下了嗎?」
「這有什麼辦法,誰教那燕子飛太有才情,又貌若潘安,而太子重色好逸,除了身份外,無一樣贏過燕子飛的……這個女人聽說在成為太子良娣前,就不是什麼良家婦女了,這才會瞧上燕子飛的男色,勾他偷情!」
「可是再怎麼說,那女人也是太子的良娣,這個燕子飛也太大膽了,竟敢接受……」
原來才短短數日,這事已傳成這樣,而她,竟現在才知道……畫眉如遊魂的走進大廳裡,看見趙相印就坐在廳上,瞪著她的表情是幸災樂禍又不甘的複雜神色,再瞧一地淨是被她摔碎的瓷杯,畫眉轉身,直覺的往客房走去,客房窗子未關密,留了一口縫,由那縫裡望去,她逐漸睜大了瞳眸。
兩具毫無遮掩的身子正肆無忌憚的交纏著,狂熱激切的身影刺激得她腦袋空了,就連眼神都空了!
*算命仙死了,但他預言燕子飛命中無妻、無子一說,真的是無稽之談嗎?畫眉面對變心的情人又將如何自處?想不到的意外發展,你絕不能錯過精采續集花園系列1200《相思畫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