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幾個村姑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
一個肥婆帶著幸災樂禍的口吻說:「紅顏薄命嘛!」
「看她癡癡呆呆的,真教人於心不忍。」另一個瘦竹竿惋惜道。
又一個壯婦大叫:「老天!你們看!她居然跟狗一樣隨地小便?!」
「都怪寨主,折磨得她不成人形。」瘦竹竿充滿正義感的打抱不平。
「才不,我聽說寨主還沒跟她圓房。」肥婆忠心耿耿,站在寨主這邊。
壯婦憂心仲仲地說:「光這樣她就嚇壞了,上床不把她嚇死才怪!」
「難怪李嬤嬤叫她呆呆娘子。」瘦竹竿跟李嬤嬤是閨中密友。
肥婆接著問:「楊老怎麼說?呆呆娘子到底有沒有救?」
「這是心病,楊老說要用心藥醫。」瘦竹竿指出。
「誰是呆呆娘子的心藥?」這幾個村姑一起思索著這個問題。
表面上公孫雪拉高裙擺,蹲在茅草叢中小便,對她們視而不見,其實她那麼有教養,才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隨地排泄。
李嬤嬤連夜為她縫製了隨身攜帶的小皮囊,並在裡面裝了浸泡一夜的茶水,因此她只要找個草高過腰的地方做做樣子,把茶水倒出來,就可以蒙騙眾人。
對於她們所說的每一個字,她看起來恍若未聞,但其實卻是牢記在心裡。
心藥!除了才子,沒有人救得了她……盤旋在她腦海中的,是無法勾勒出五官的臉孔,她沒有見過才子,不過他一定是一臉乾淨俊俏。
偶爾,討人厭的大鬍子,會不知道從哪裡跑進她的腦裡,這時她就會滿眼的痛苦、滿臉的怨恨,整個人像被車輪輾過,留下體無完膚的痕跡,唯有不斷地鞭撻自己的心,才能快快找回才子的身影……
才子現在在做什麼?她雙眼朦朧,充滿著無語問蒼天的無奈。
按照時間推算,才子應該已經接到大紅花轎,並且拜堂成親、送進洞房了,但是掀開新娘頭蓋的那一刻,他會不會發覺異狀?大鬍子長得那麼可怕嚇人,他妹妹搞不好是麻子臉,不過也可能不是;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看樣子他們已經行了周公之禮……她的心陡地往下沉。
不行,她不能永遠被困在惡霸寨,她要趕緊找到出路!沿著高聳木樁圍成的柵欄繞了一圈,森嚴的戒備使她心寒。
不管是誰,從寨裡進進出出,都要有寨主的令牌,守衛才會放行。
那個大鬍子,人看起來又笨又色又醜,沒想到管理惡霸寨居然這麼井然有序?!突然一陣哀愁的胡琴聲響起,她暫時拋開煩惱,決定循聲而去,希望能藉此透透氣。
在小商店林立的街坊,有一家小酒館,胡琴聲正是由這裡傳出來的。
她的心隱隱一震。看來是她小看了那個大鬍子,原本以為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他把惡霸寨經營得有聲有色,宛如外面的花花世界,除了規模比較小,但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
見她呆站在門口,夥計立刻高聲大喊。「寨主夫人大駕光臨!」
看似店東的男子隨即前來迎接。「寨主夫人賞臉,小店今日真是蓬篳生輝!」
隨著店東的帶領,公孫雪的走路姿勢像個被絲線牽引的傀儡,來到離樂聲最近的一張桌子,應該是店裡最好的位置坐下。店東接著就吩咐廚房,盡快拿出招牌酒菜,而她則是定晴看著拉南胡的老者,以及另一位懷抱琵琶的小姑娘。
咚地一聲,小姑娘突然起身,賭氣似地鼓著腮幫子。
「你幹什麼?」老者驀地停住拉弦的手。
小姑娘仇視地瞪著公孫雪。「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彈了。」
「寨主夫人難得來小店,你怎麼可以不彈了?」店東急忙跑來。
「我就是因為看到她,才會心情不好,」小姑娘坦率但沒禮貌地說。
「小語,你快向寨主夫人道歉!」老者手壓在她的背上,強迫她鞠躬。
名喚小語的小姑娘半嬌半嗔地說:「爹,我身體不舒服,這樣總可以不彈了吧?」
老者義正辭嚴地說:「坐下!掃寨主夫人的興,就等於是對寨主不敬。」
「大家都知道,她跟寨主有名無實。」小語昭告天下似的宣佈。
老者大驚失色。「不可以對寨主夫人說出這麼無禮的話!」
小語撇了撇唇。「我又沒說錯,寨主很快就會休妻。」
「你這娃兒,越說越離譜!」老者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你們看,她一副癡呆的模樣,哪配得上寨主?!」小語吆喝著。
沒有人敢向公孫雪靠近,除非是不想活了,不過眾人早就注意到不對勁。
一開始,大家莫不羨慕寨主,尤其是拜堂時頭巾落下的那一幕,佳人的美貌令在場的男人都垂涎三尺,可是當晚就傳來佳人半瘋半呆的消息。
原本大家還不相信,但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假——堂堂寨主夫人,發上有雜草,臉上有泥印,衣上有米粒,眼神像白癡,走路像殭屍,坐姿像跳蚤,就連小語出言不遜,她都毫無反應,跟個活死人沒兩樣。
這下子,小語又有機會了!她覬覦寨主夫人的寶座,是眾所皆知的事。
這時,老者打破窒人的沉寂。「就由老朽為大家拉一段小曲助興。」
「寨主夫人,你大人大量,別跟小語一般見識。」店東邊上菜邊打圓場。
「嘻嘻!」公孫雪一手抓著雞腿大啃,另一手又抓著空心菜,往嘴裡塞去。
「本店的拿手菜很多,你慢慢吃。」店東皺著眉,苦笑。
「呼呼……」公孫雪捧起一大碗的排骨湯,陡地吐出火燙的紅舌。
「湯很燙,要等一下才能喝。」店東趕緊接過碗,怕她燙傷。
「呃!」一陣狼吞虎嚥後,公孫雪發出巨大的打嗝聲。
小語落井下石地說:「你們看!她的吃相真噁心!」
「小語,你少說一句,不會少一塊肉。」眾人莫不鄙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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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晚飯準備好了。」李嬤嬤來到大廳通知。
「我的美嬌娘呢?」秦劍飛拿著小刀,在蠟燭身上刻星雕月。
為了他們兩個好,李嬤嬤決定分開用膳。「在房裡,我打算……」
「你別打算盤了,我要跟她共度燭光晚餐。」秦劍飛打斷她的想法。
「你確定要跟她一起用晚飯?」李嬤嬤面有難色。
秦劍飛自我陶醉地說:「當然!夫妻本來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覺得不太好,她現在神智不清,見到你恐怕會變得更嚴重。」李嬤嬤力勸。
「我相信,愛能克服萬難。」秦劍飛望著傑作,露出皓齒一笑。
李嬤嬤潑冷水地說:「寨主,逞強解決不了她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跟楊老同一個鼻孔出氣?」秦劍飛厲聲嘲諷。
「楊老是大夫,他說的話準沒錯。」李嬤嬤以客觀的角度解釋。
秦劍飛擺架子地說:「我是寨主,惡霸寨的老大,我說的話叫命令。」
這幾天他都是從窗孔偷窺她,越看越心花怒放,好想破窗而入,將她佔為已有。
她一直坐在床上,光是這點,他就感到慾火自身上的某一部位竄起。
還有,她一動也不動,像個柔若無骨的布娃娃,眼神迷離,櫻唇微啟……哦,老天爺,要他只能看不能摸,無疑是他這一生中最令他煎熬的挑戰。
不過,他正式向老天爺宣告,他贏了!他已經通過考驗了!現在的他對自己充滿信心,並且可以拍著胸脯說,他有鋼鐵般的意志力。
如果妹妹可以歸寧的話,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唯一的遺憾,就是每天擺在門口的鮮花,都被她視若無睹的踩個稀巴爛,不過這並不難理解,因為她很可能根本就不喜歡花。
看著她每晚蠟燭都燃到天亮,他終於懂了,她喜歡蠟燭,所以他才會用一早上的時間,雕刻蠟燭。
望著一支支有星有月、自以為美麗的蠟燭,圍繞著桌子排成心形,這樣的真情、這樣的愛意,他相信,連老天爺見了都會感動到淚如雨下。
眼看蠟燭已經燃成長滿葡萄的怪狀,空氣中瀰漫著灰濛濛的白煙和嗆鼻的燃燒味,但門窗依然緊閉,因為他堅持不讓夜風吹進來搗毀他的苦心。
這個李嬤嬤,是摔斷了腿,還是掉進茅坑裡?怎麼還不帶她來?門忽然被推開,可是出現的人卻讓秦劍飛大失所望。「王伯?小語?你們來幹麼?」
王伯恭敬地說:「是李嬤嬤派人叫我們過來的,說夫人想聽小曲。」
「寨主好!」小語盛妝打扮,發上還插著花鈿,模樣半是嬌羞半是嫵媚。
「你們吃過了沒?」秦劍飛客氣地問,不帶一絲感情。
小語噘著紅唇。「早知道寨主要請客,我今晚就不吃了。」
「寨主……」王伯咳了幾聲,不好意思地問:「介意我開扇窗嗎?」
「開吧,我正覺得滿身大汗。」秦劍飛鬆了下領口,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胸膛微露。
「點這麼多蠟燭,房子很容易著火。」小語目光流連忘返,言不及義。
「我去通知李嬤嬤,我們來了。」王伯不忍目睹女兒的饞相。
小語嬌媚地舔了舔乾燥的唇瓣。「你怎麼好久都不來小酒館看我?」
秦劍飛搪塞地說:「新婚燕爾,如膠似漆,每個人剛結婚都是這樣。」
「騙人!整個惡霸寨都知道寨主孤枕難眠!」小語眼兒一勾。
秦劍飛完全沒反應。「是哪個不想要舌頭的人說的?」
「就是我,你想怎麼樣?」小語大膽的往他腿上一坐。
「女孩子家怎麼可以沒規沒矩!」秦劍飛大聲斥喝。
「寨主,你一定很寂寞!」小語伸手往他領口裡探去。
他拍蚊子似地拍開她的手,命令道:「去坐那張椅子!」
「總有一天,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小語扭腰擺臀,故意挑逗。
「寨主夫人來了!」王伯深怕女兒不安分,所以人還沒進門就故意大喊。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位後,一陣優美的胡琴前奏響起,接著是琵琶的清脆聲,絲絲入扣。
公孫雪偏著臉,朝向他們,李嬤嬤坐在她的前面,像在照顧還不會拿碗筷的幼兒,一匙一匙的餵她吃;除了輕微的咬合動作,她臉上的表情依然是呆呆的,但黑邃的眸中有著點點星光,顫動著,閃爍著。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眼眸起了變化,也沒發現他的眼眸隨之起舞。
好一對烏黑晶亮的眸子!秦劍飛的心兒猛地一跳,一股熱血衝向臉頰。
他的十指不聽使喚地放下筷子,像兩隻五腳蜘蛛在桌上爬行,眼看就要爬到她手臂,一塊三層肉突然攔住去路——他灼熱的目光和李嬤嬤指責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彷彿被當頭棒喝似的,他不情不願地縮回手。
低著頭,用力地扒飯,兩三下就碗底朝天,清潔溜溜。
「李嬤嬤,你吃飯,換我來餵她。」秦劍飛好心的自告奮勇。
「我來就好了,我一點也不餓。」黃鼠狼的嘴臉,李嬤嬤毫不領情。
「丈夫照顧妻子,天經地義。」秦劍飛誤以為李嬤嬤是在跟他唱反調。
「寨主,你會後悔的。」李嬤嬤咕噥一聲。
秦劍飛搶過湯匙和飯碗,溫柔體貼地說:「來,把嘴張開。」
「鬼啊——」公孫雪抓著桌巾一掀,頓時碗盤狼藉,人也跟著不見。
「我去追寨主夫人。」見寨主和李嬤嬤都沒採取行動,王伯立刻追了出去。
李嬤嬤皺著眉,曉以大義地說:「你看吧,我已經警告過你,你老是不聽。」
一股惱羞成怒的緋紅竄上他的臉頰,他的下顎緊繃,額頭冒出青筋,他的自尊受到嚴重的傷害,他甚至聽到胸膛傳出破碎的聲音。
他無法忍受在他千瘡百孔的時候,李嬤嬤居然惡毒地在他傷口上撒鹽巴?在他聽來,只要不合他的意,好話都會變壞話,好人也會變仇人。
不要說是一時之間,就算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也無法瞭解李嬤嬤和楊老為了他,可以兩肋插刀,可以上刀山、可以下油鍋,在所不辭,若不是他們,佳人早就咬舌自盡了,而他卻把他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行!你厲害!你幹麼不去擺算命攤,賺大錢,笑哈哈?」
「你受氣是活該,用不著發洩在我身上。」李嬤嬤一臉鎮靜。
秦劍飛怒不可遏。「你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居然敢揶揄寨主?!」
李嬤嬤數落道:「我就算想吃,也沒東西吃,全都是因為你……」
「我怎樣?一桌子的菜是我砸的嗎?」秦劍飛暴跳如雷地打斷。
「難道你要我去罵寨主夫人?」李嬤嬤臉色凝重。
小語以為有機可乘,挑撥離間地說:「這正是寨主的意思。」
「這兒沒你插嘴的餘地。」這句話如同焦雷打在他頭上,澆熄怒氣。
「你要是不洗心革面,想得到她的芳心,比登天摘月還要難。」李嬤嬤暗示道。
「是我的錯,你快去安撫她。」秦劍飛沒聽出她話中的涵義。
看著一地的菜餚碎瓷,李嬤嬤無奈的歎了口氣。「這裡怎麼辦?」
「你放心,我會打掃乾淨。」向來自大的寨主,為愛甘願做奴才。
兩人同時奔了出去,留下懊悔不已的小語,怨歎拿石頭砸到自己的腳。
很快地,秦劍飛拿著掃帚和畚箕回來,但他並沒有馬上行動,反而咬著下唇思索。
他越想越想不通,她對其他人都是癡癡呆呆的,唯獨對他瘋狂極了,他雖知道大家背著他叫寨主夫人「呆呆娘子」,不過他覺得應該叫她「抓狂娘子」才對……
這時,他漆黑的眸中突然掠過一道亮光。
她對他與眾不同,反應激烈,這應該是好現象吧?!啊,他懂了,打是情,罵是愛,可見愛苗已經在她心中萌芽——這個天大的領悟,來得真是時候,他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無比驕傲。
以後,誰敢再說惡霸寨都是靠他妹妹撐起一片天,他就請誰吃拳頭!「寨主,讓我來收拾,你坐著就好。」小語想從他手中奪過掃帚,但是卻遭到拒絕。
「我捅的樓子,我自己善後。」秦劍飛輕快又勤快的打掃。
「寨主,你好可憐……」小語哽咽一聲,逼出一串淚珠。
「你哭什麼?」秦劍飛只覺得她又煩又惹人厭。
小語噙著淚,抱不平地說:「每個人都跟你作對,都不尊重你。」
「有嗎?是嗎?我覺得還好。」秦劍飛一根腸子通到底。
「你有任何需要,儘管發洩在我身上。」小語煽情地揚動睫毛。
「我只要她,不要其他女人。」秦劍飛無動於哀,斷然拒絕她的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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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這麼大膽敢偷襲我?」秦劍飛的後腦勺,被飛來橫禍擊中。
「好玩!好玩!真好玩!」為報摸乳之仇,公孫雪不惜犧牲小我。
秦劍飛往後腦勺一摸,摸到一坨狗屎。「你怎麼可以用狗屎扔你夫君?」
這時,抱著木柴要去廚房生火的大舌頭,正好目睹寨主狼狽的模樣;通常看到這種情形,一般人都會趕緊迴避,但大舌頭是個低能兒,他只是傻愣愣的繼續站在原地。
大舌頭的本名就叫大舌頭,當年他流浪到惡霸寨門口,舌頭又厚又大,塞不進口裡,像狗一樣吐出來,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啊了半天啊不出來,所以秦劍飛以貌取名。
雖然大舌頭反應遲鈍,不過工作賣力,因此被秦劍飛留在府中,負責打雜。
嚴格來說,收留大舌頭固然是出自一片好心,不過也有一點私心作祟。在府裡,他不是至高無上的男主人,而是抬不起頭的小男人,他妹妹才是一家之主,其次是李嬤嬤,有了比他笨的大舌頭,有助於提升他的地位。
「太好玩了—」公孫雪再次一擲,但被他輕而易舉的閃身躲過。
「玩狗屎是不好的行為!」秦劍飛加重語氣,像大人在教訓壞小孩。
「我要跟我爹娘說,你欺侮我。」公孫雪淚如雨下。
「娘子別哭,我帶你去洗手。」
秦劍飛好聲安撫。
「壞人!你是壞人!」公孫雪抬起手就要拭淚。
「不要用手擦臉!」秦劍飛連忙伸手阻止。
公孫雪乘隙以髒手揪住他的鬍子。「笨蛋!你是個大笨蛋!」
「好、好笨!寨、寨主好……笨!」大舌頭在一旁幸災樂禍。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加油,但他哪捨得生她的氣,愛憐都來不及了。
低頭一看,美美的大鬍子被狗屎黏得交叉打結,還吸引了一堆蒼蠅聚集。
只見他大手一抓,圍繞著大鬍子的蒼蠅,瞬間一隻也不剩,全部在他手掌中嗚呼哀哉,然後變成肚破腸流的蒼蠅干,落到地上。
但是就在這麼一眨眼的時間中,他的眼前莫名其妙的一陣昏暗,這一次——狗屎命中眼睛。
還來不及撥乾淨蒙住雙眼的狗屎,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她的身子搖搖晃晃。
「當心摔跤——」秦劍飛一時情急,沒注意到腳下有油水,自個兒打滑。
「哈哈!狗吃屎!狗吃屎!」公孫雪早就設好圈套,在油水前面正是一堆狗屎。
秦劍飛有如掉進茅坑,渾身是屎。「你從哪裡撿來這麼多狗大便?」
「笑……笑,真、真好笑!」大舌頭捧腹大笑,舌頭蕩來蕩去。
「乖兒子,把嘴巴張開,娘餵你吃飯。」公孫雪挖了一坨屎。
秦劍飛反手扣住她。「求你別鬧了,我帶你去洗手。」
公孫雪拚命用腳亂踹他。「壞兒子,不孝子,不聽娘的話。」
「打、打得……好。」大舌頭渾然不知大禍臨頭的拍手助興。
「你還不快把狗屎清乾淨!」秦劍飛一面保持鎮定,一面維持寨主的威嚴。
「不許碰老娘辛辛苦苦煮的飯!」公孫雪氣急敗壞似的大吼大叫。
秦劍飛對著大舌頭命令道:「從今天開始,由你負責教會狗輩不可隨地大小便。」
「是……是,寨、寨主。」大舌頭一臉遭受池魚之殃的慘白。
「要是讓我看到地上有狗屎,就給你當飯吃。」秦劍飛厲聲威脅。
「遵、遵命,寨……寨主。」可憐的大舌頭成了出氣筒。
「還有,不許把這事張揚出去。」秦劍飛不忍的改以柔聲提醒。
「小……小的不、不……不敢。」費盡千辛萬苦,大舌頭好不容易把話說完。
望著寨主拖著呆呆娘子漸漸遠去,大舌頭氣呼呼地朝寨主的背影,拉長舌頭。
可惡!低能兒也是有脾氣的!大舌頭越想越生氣,明明不是他收集狗屎,為什麼倒楣的事都落在他頭上?一想到以後要替狗擦屁股,他氣得連舌根都吐了出來!每次上完大號,他擦自己的屁股都擦不乾淨,更何況要擦狗屁股?
同一時間,秦劍飛拉著公孫雪回到房裡,緊閉門窗,色膽萌生。
感謝老天爺,讓他因禍得福!他摩拳擦掌,讓手心熱呼呼的,接著打開衣櫃拿出乾淨的衣服,還有誘人的紅肚兜,喉結隨著急湧而上的口水滾動了起來。
光是想到她那溫香軟玉般的胴體,他就已經頭暈目眩,魂飛魄散……
「娘子,我幫你換件乾淨衣服。」秦劍飛一臉得意忘形。
「色……色狼!」看到他噁心的色相,公孫雪嚇得舌頭打顫。
秦劍飛露出頭疼欲裂的表情。「老天!你幹麼學大舌頭講話?」
「我……我高、高……高興。」公孫雪將計就計,隔著圓桌跟他對峙。
「我的頭好痛!」秦劍飛故作痛苦狀,分散她的注意力,緩緩移動腳步。
「痛、痛死,活……活該!」公孫雪只顧著拍手叫好,沒察覺到他的陰謀。
「好了,把嘴巴閉緊,手抬起來。」秦劍飛一個箭步衝上前捉住她。
「你、你欠揍!」公孫雪袖子一揮,朝他額頭打下去。
秦劍飛痛得齜牙咧嘴。「你拿什麼東西打我?」
「石、石……石頭。」公孫雪眸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感。
「楊老,你快來救我!」鮮血流淌而下,秦劍飛立刻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