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台南巡視回來,巨昊迫不及待的想見凌豆典,車子剛轉進她家巷子裡,就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在聊天。
「……是啊,對,我記得,那時候你……全班的人大概都嚇壞了吧……」
「對,沒錯。不過你現在好多了吧?」
「至少你還可以跟著我一直走,到現在都平安無事。」
「也對。豆典,你知道嗎?你從以前就很漂亮,現在又多了一份……女人味,更美、更迷人了。」
「真……真的嗎?」
在路上遇到許久未見的男同學,又被稱讚了一番,凌豆典高興的不得了。
「那你有男朋友了嗎?」
「有。」
「是……後面那個嗎?」
凌豆典回頭一看,看到巨昊的車,就停在路中央,顯然是在等她。
「呃,是埃」
「你男朋友來找你,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聯絡,再見!」
「再見。」
和在路上巧遇的男同學道別後,凌豆典轉身跑到巨昊的車旁,開了車門上車,咧了個大笑容。
「你從台南回來了?你要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見到他,她格外開心。
他繃著一張臉,車子急速倒退後,駛離了小巷弄,開始在大馬路展現跑車的加速威力。
「巨昊——」她緊張的拉緊安全帶,不明白他為什麼發狂似的飆起車來。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巨昊的眼睛直視前方,聲音在狂飆的車速中,拉出一道寒冰。
「哪個男的?」她被嚇得三魂七魄全縮在一塊了。
「剛才那個你對著他有說有笑的男的。」
經他一提醒,她赫然想起來。「那個……他是我的同學,一個很久不見的同學,我們只是在路上巧遇,聊一些以前的事而已。」
原來他是在生氣這個!
凌豆典微噘著嘴,「巨昊,不要開這麼快,我會怕。」
她的話語甫落,車速立刻減慢了下來。
「我和他真的很久沒見了,在路上遇到,多聊了幾句……」
感覺到他還在意,她急忙想要再解釋清楚,突然,他一隻手伸到她後腦勺,把她壓向他,狠狠的吻著她。
「嗯……巨……巨昊,嗯……嗯……」
他放開了她,手落在她的腰際,緊緊圈著。
單手握著方向盤,他的眼冷冷的望定前方道路。「我不希望你和任何男人有說有笑,你只屬於我,懂嗎?」
想到方纔她對著那個男人嬌笑的神情,他的心一陣揪緊,圈住她腰際的手,加重力道的再縮緊一分。
「巨昊……」
凌豆典沒有生氣,感覺到他只是在吃醋,她笑著倚在他的肩膀,適時地展現小女人的嬌羞。
「你放心,在這世界上,我只愛你一個。」
她仰首凝視著他,半晌後,他臉上繃緊的線條放柔,她輕笑出聲,視線朝前方望去,這才發覺車子已經來到海 邊的別墅。
※※※
在海 邊追逐嬉戲,兩人在海灘上纏綿一番後,回到房裡的浴室沖澡——
※※※
擦著濕潤頭髮的同時,凌豆典高興的想起一件事。
「昊,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掃把星了。」
啜了一口咖啡,裸著健壯上半身的巨昊聞言,兩道眉頭輕皺,怔了一下,隨即接過毛巾,幫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長髮。
「我從來就沒當你是掃把星。」這也是方纔他為什麼愣了一下的原因。
雖然她掃過他不少次,但他從不引以為意,自然不把她當成掃把星,所以當她一臉興奮的說著的同時,他還有些不解。
他的真心話,讓她嘴角弧度彎揚的媲美下弦月。
「我知道你沒把我當成掃把星,可是,我真的變正常了。」兩條纖細的藕臂,輕搭在他腰際兩旁,享受他貼心服務的同時,她興高采烈的道:「我現在不管走到哪裡,都不會害到人了。」
「真的!?」她雀躍的因子,拉提著他的嘴角。見她高興,他也跟著一同心情大好。
「當然囉!」興奮不已之餘,她羞怯怯地低下頭,貝齒輕咬著下唇。「我……我在猜啦,就是……就是那個……呃……」
他拿來吹風機幫她吹頭髮。「你想說什麼,儘管說。」
「嗄!?」
凌豆典一臉難為情。她哪說得出口?要她大剌剌的說出,是因為她和他共睡一張床之後,她就不再是人見人閃的掃把星?
這個其實也只是推測,又不確定是。
「啊,對了,我猜,可能之前那個算命師說得對,我已經找到我的真命天子,並且害他倒楣一百次……所以我就變正常了。」雖然這也是一個荒謬的爛理由,但至少比「共睡一床」這種話,容易脫口得多。
「我有被你害得倒楣一百次?有這麼多嗎?」巨昊緊皺起了眉頭。「天啊,天主保佑,我尚且安在。」
他難得出口的幽默話語,讓她捧腹大笑,笑彎了腰。
「站好,別亂動,否則我不幫你吹頭髮了。」有那麼好笑嗎?
見她笑的捧腹蹲在地上,他眉間的皺褶形狀宛若一粒水餃。
拿著吹風機反吹著自己的頭髮,邊走邊吹,到了桌旁,他關掉吹風機,將它收起。
站起身,凌豆典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大笑的情緒後,定到窗邊,陪他一起喝咖啡。
「昊,你知道嗎?昨天我妹真好心,說是為了證明我已經真的不是掃把星了,要義務性的陪我到百貨公司去逛逛,還說,只要我經過的每個樓層都很安靜無事,就代表我真的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了。」
「這辦法不錯。」他點點頭,心情放鬆之餘,他發現自己頗有耐心的聽她說任何事。
這些事若是換作其他人來向他說,他肯定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因為這和公事無關,以他認定事情的嚴格標準來看,她說的這些事,屬於廢話階層。
但話從她口中說出,他反常的細心傾聽。
「可是她根本就是假藉名義,其實只是想拐我的錢,去買她想要的東西。」她嬌嗔的控訴著。
輕笑了聲,他愛憐的摸摸她的頭。「你是個好姊姊,我猜,你根本不計較那些,否則你也不會任由你妹妹花你的錢了。」
頭一歪,找到在他胸前她的小頭顱專屬的貼靠位子,她笑著,「昊,還是你最懂我。」
她真的相信他是她這一輩子的依靠,認識不到半年,他比她家那對弟妹對她的瞭解還鄉、還深。
下顎輕抵著她的發頂,視線望向窗外一片燦爛的火樹銀花,一手握著咖啡杯、一手摟著佳人,此刻他才知道,何謂優閒的人生。
「豆典,我的人生因為有你,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優閒。」
把咖啡杯放在窗台上,她仰首,手指調皮的在他下巴輕戳著。「昊,你真的太辛苦了。」
她知道這十多年來,他為整個家裡扛的擔子有多重,只是他從來不懂、也不願意放下肩上的重擔。
「昊,我知道你有義務扛起家裡的重擔,只不過,這條路很長,偶爾也要放下肩上的擔子,停下來休息喝口茶。」她的眼中藏著不捨的神情。「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對吧?」
剛毅的嘴角拉出一抹瞭然的笑容,他懂,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
「我猜,除了工作之外,你一定沒有去喝過下午茶。」她調侃著他。「這一點,欣芸姊就比你好多了。」
「我姊?」巨昊輕笑著。「她的生活一直以我姊夫和彥舟為重心,我想,她比我還不懂怎麼過優閒的生活。」
也許這是他們巨家的遺傳吧!
「才不是呢!昨天我去逛百貨公司,遇到欣芸姊和她的朋友在喝下午茶。」
「你會不會認錯人了?」巨昊笑出聲:「我姊她並不喜歡逛百貨公司,除非是要幫家人買衣服,而且我沒聽她說要去百貨公司。」
凌豆典和他面對面站著。「不會錯的,我還過去和她打招呼呢!」
沉思了一下,巨昊嚴肅的問:「她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希望咧?」
他歎笑著。「都可以。只不過我沒聽她提起她有哪些可以和她一起喝下午茶的好朋友。」
「是女的啦!」說著,她噘著嘴。
「怎麼了?我姊沒找你一起去喝下午茶,你不高興?」
「才不是這樣!」她睨了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是去百貨公司驗證我不是掃把星的,對不對?」
他點點頭。
「我真的確定當我走過每一個樓層,都沒有任何事發生……」
「我應該補一句恭喜的。」他正色的道:「還是買個蛋糕慶祝你重生,或者去餐廳吃一頓飯慶祝。」
「對耶,我怎麼沒想到要買個蛋糕慶祝我凌豆典重生!」她附議的點點頭。「去餐廳吃一頓飯慶祝也不錯,順便再驗證一下,如果真的沒事,那我就真的是擺脫了掃把星的命運了。」
她笑的好開心,他以五指撩起她的長髮,愛憐的道:「你喜歡怎樣都好,兩個慶祝方法都做,明天我訂個蛋糕,吃飯可能要晚一點,最近我忙。」
「沒關係。」她停了一下。「不對啦,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你說,我在聽。」
「就是那個……」想了一下,她接續前一個話題。「其實沒什麼啦,只是因為我一時高興,很想馬上交一個朋友,結果我就跑去和你姊的朋友打招呼,想要和她做朋友,可是……她說她有急事,就走了。」
輕喟了一聲,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聲音中有些許的失望。「昊,你說,你姊的朋友是不是被我嚇到了?我是不是太過唐突了?」
「沒有這回事。」他摸摸她的頭,安慰的道:「也許她真的有急事吧!」
「可能吧!人家還是什麼投資顧問公司的經理,一定很忙……」想起什麼似地,她叫了一聲。「啊,那張名片還在我那件褲子裡,我要拿來給你姊的,那天那張名片放在桌上,你姊忘了拿……」
凌豆典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跑進浴室去找她放在褲子裡的名片,心裡祈禱著,但願那張名片沒有弄濕——
再度踅回,她慶幸的道:「還好,名片還很完整。」
走到他身後,她續道:「昊,這張名片應該是你姊的那個朋友留下的,這個叫做盧宜芬的,你認識嗎?欣芸姊說,那是她的同學。」
凝望著窗外燈光的巨昊,看也沒看她手中的名片一眼,倒是神色肅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這張名片,你拿給你姊……」
「她不需要!」
手一揮,無情的揮落那張名片,他筆直走向床邊,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豆典,我送你回去。」
「喔……好。」
感覺到他在生氣,雖然感到不解,她只是幫忙欣芸姊把那張名片拿回來而已,他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
難不成,他不希望他姊交朋友?
不想因為一張名片弄擰她和他的關係,不再提名片的事,她換好衣服,急急的跟著他身後定出房間。
※※※
和平常的日子一樣,巨昊一進辦公室,便忙得不可開交,全神貫注工作上之餘,多了一股不必要的心煩。
「董事長,我們在南科的……」
男特助和平常一樣要向他報告南部方面的工作進度,卻被他阻擋。
「等一下再說,先叫巨主任進來一下。」
他幫她姊在公司安排一個主任的職位,但除非必要,平常他們在公司鮮少有交談機會。
「是。」
男特助退出辦公室後不久,巨欣芸帶著惶惶然的心情進入。
「董事長,你找我有什麼事?」關上門,巨欣芸怯怯的問。
「姊,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你什麼。」
「我……」
「她來找你做什麼?」巨昊冷冽的眼神一掃,仿若在巨欣芸頭頂降下幾千噸的冰雪,把一臉無辜惶惶然的她,瞬間覆蓋成了僵硬的雪人。
巨欣芸低頭不語,巨昊怒地起身。
「姊,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再和她聯絡!」
「我……她……宜芬她只是想拿錢還給我們。」巨欣芸從口袋中,拿出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支票。「她只是約我見面,要我把支票拿給你。」
「我不需要這張支票!」一手把支票揮落,巨昊怒不可遏。「從她拿走我們的錢那一刻起,我們巨家就和她恩斷義絕了。」
「巨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要等豆典和我說,你才要提這件事嗎?」
「我沒有和豆典說任何事。」巨欣芸緊張的直搖頭。
「姊,我不是在怪你讓豆典知道什麼,我只是要你……為什麼你有事都不肯提出來告訴我?」巨昊煩躁的拍著額頭。「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但是我們是一家人,你有任何事,請你來和我商量一下,好嗎?」
「你那麼忙,我怕……」巨欣芸抿著唇。「宜芬只是說要還錢,她在電話裡和我拜託很久……」
「以後我會請程叔和公司總機過濾你所有的電話,不要再接她的電話,你沒有必要和她再聯絡。」
「巨昊,你有必要做的這麼絕嗎?宜芬她也幫過我們,不是嗎?」
「我說過,從她卷款而逃那天起,我們巨家就和她恩斷義絕。」巨昊的神色冷冽無情。「她拿走的五百萬,就當作是我們還她的人情。」
「她也不好過……」
「姊,不要再說了!」巨昊怒吼著。「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去工作吧!」
不敢再和盛怒中的弟弟對話,巨欣芸無言的退出辦公室。
※※※
「程叔,是我。」
來到巨昊的家,凌豆典明顯感覺到管家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明明都已經看到她,還審視四週一下才開門讓她進入。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害她也跟著左右張望好一會兒。
「沒什麼,最近小偷好像多了點。」程度笑笑,沒多說什麼。「彥舟少爺在客廳等你,他一直問你什麼時候會來。」
「我去買了一些餅乾,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進到客廳,彥舟一見到她,高興的撲了過來。
「彥舟乖不乖?」
「很乖。學校的老師說,要派我去參加畫畫比賽。」
「真的!?彥舟好棒喔。」摸摸他的頭,凌豆典笑道:「彥舟一定要加油,凌老師明天也來教你畫畫,好不好?」
彥舟高興的猛點頭。「好阿好啊,凌老師,你可不可以一直住在我舅舅家?」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讓凌豆典愣了一下,難為情的道:「這個……也許以後會吧!」
該不會是巨昊派彥舟來當求婚的先鋒部隊長吧?凌豆典偷偷竊喜著。
「為什麼不是現在?每次你來的時候,舅舅就不會生氣,舅舅如果不生氣,媽媽就不會哭……」
「嗄!?」
「舅舅這兩天好生氣,只要一點點小事,他就發好大的脾氣,把我嚇死了。」彥舟作驚嚇狀的躲進她懷裡。「外婆和媽媽都好怕舅舅,只有你不怕舅舅。媽媽有時候會躲到房裡去哭……」
「彥舟要乖乖的,沒什麼事,可能是舅舅心情不好而已,不要怕,凌老師會保護你的。」
摟緊彥舟,凌豆典納悶的想著:巨昊生氣、欣芸姊嚇哭……該不會和欣芸姊那個同學有關吧?
難道真如她所猜測的那般,巨昊不想讓欣芸姊交朋友,可能他擔心欣芸姊太善良,會遭人拐騙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要不要雞婆的管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