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未婚夫 第八章
    半年後。

    「亭恩,你知道嗎?惠美她居然和主任有一腿,主任他老婆都殺到醫院來了,聽說他們已經偷情兩年。」

    「真的嗎?完全看不出來,後來呢?」

    「主任他老婆在辦公室大鬧一場,之後惠美離職,主任被院長叫了過去,我看主任位置可能不保了。」

    「是嗎?其實主任人還不錯。」

    「這不是做人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他不該背著老婆偷情,所以付出代價也是應該的。」

    李亭恩和好友丁雅琳講著電話,她正說著總院的八卦。

    半年前,和凡修分手後,她請好友幫她搬東西,那晚她就離開凡修的公寓,正好雅琳的親戚有房子要出租,她就搬了過去,之後更自願申請到南部分院支援,一個月後,她來到台南。

    離開前,她回孟家大宅跟爸說要解除婚約的事,並向他老人家道歉,結果爸非但不怪她,她真的很對不起他。

    問題在凡修身上嗎?

    她不覺得,是她,是她搞砸一切。

    「亭恩,你在那邊還習慣嗎?」

    「嗯。」她笑。都已經來了快半年,早已經習慣了。

    「真希望支援快點結束,這樣你就可以回來總院了。」

    她不置可否。「雅琳,我想就算支援結束,我應該也會留在分院工作。」

    「為什麼?因為孟凡修嗎?」

    「一半原因是吧。」她沒有否認。「其實我覺得在這邊也不錯,大家都很親切,你知道嗎?我住的地方前面有塊空地,房東讓我使用,我種了很多的菜,下次你來的話,我可以現摘現做給你吃喔。味道很新鮮甜美。」

    「別說得你好像要永遠隱居在那邊似的.失戀算什麼,我不知道幾次了,你才第一次,所以別想太多,還是回來台北吧!」

    「再說好了。對了,你的托福補得怎麼樣了?」

    「還好,不過要通過還要更努力。」

    「那我們就一起努力。」李亭恩笑著為好友加油。

    掛上電話,她走到窗前。現在租下的這個地方很安靜,早上空氣更好,她是真的覺得在這裡的生活很不錯。

    現在她偶爾會打電話給爸,雖然應該改口了,但他老人家硬是不准,解除婚約已經夠讓他傷心,因此她答應繼續叫他爸。

    至於凡修,自從離開他住的地方後,他們就不曾再見面,想必他也不想再見到她才是。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她仍會感到心痛。

    他還在生氣嗎?

    有可能,因為那晚的他,看起來好生氣.本來就已經被他討厭了,這下他更不會原諒她,這都是她的錯。

    雖然她很想給他幸福,本也以為自己快做到了,因為他們之間的生活愈來愈融洽,甚至讓人覺得甜蜜,可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始終是他父親外遇對象的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樣的她,又怎麼可能給他幸福呢?

    幸好,現在出現了可以給他幸福的人。

    她從雜誌得知,凡修已經有女朋友了,叫程嘉嘉,好像是銀行董事的女兒,不管是長相或是家世,都和他很匹配,聽說他們好事近了,她衷心希望這次凡修可以得到幸福。那麼就算心痛,她也會為他開心的。

    酒吧裡,孟凡修和程嘉嘉坐在一起喝酒,一旁還有被程嘉嘉戲稱是小跟班的杜少平。短髮微鬈,長相俏麗,個性活潑的程嘉嘉看著杜少平,語氣聽起來有著不滿,「為什麼我跟凡修約會,中間要卡一個這麼大的障礙物?」

    杜少平苦笑,「拜託,小姐,我可以比你們先來,而且是凡修叫我過來一起坐的。」

    「他叫你過來,你就真的過來?還真是聽話,不愧是頭號跟班。」

    拿眼前任性的大小姐沒轍,他不再回話,要不是她還有那麼一點可愛,他才不理她咧,再說,若說他是頭號跟班,那麼她程大小姐也就是二號跟班了。

    雖然大家都說凡修和程嘉嘉在交往,兩人也常一起出現,可在他看來,總覺得程嘉嘉只是凡修的一個粉絲罷了。

    因為她向凡修告白的那天,他也在場,地點就在這裡,對話更是可以列為世界經典——

    「我叫程嘉嘉,我知道你叫孟凡修,我覺得你很酷又很帥,我現在沒有男朋友,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好。」

    當時凡修的應聲,讓他嘴裡的酒頓時飛噴到幾公尺外,就這樣,他們兩個人開始交往,實在太好笑了。

    程嘉嘉突然往杜少平身邊靠近,細細看著他,然後曖昧的說:「老實承認,你是Gay吧,因為愛慕凡修,所以才-直跟在他身邊。」

    聞言,杜少平這次不是噴酒,而是差點吐血了!「拜託,這種話你可千萬不要給我亂說,別害我以後把不到妹!」把他的把妹史攤開,包準嚇死她。

    「那你幹麼一直黏在凡修身邊?」

    「我不是說了,是凡修叫我過來的。」真是的,明明長得那麼可愛,說話卻一點都不可愛。

    兩人的吵鬧鬥嘴似乎沒有影響到一旁的人,孟凡修手拿著酒杯,一臉沉思的緩緩喝著。

    「凡修,你可以叫他坐到別桌去嗎?」吵到一個段落,程嘉嘉不滿的回頭問孟凡修。

    「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孟凡修這才放下酒杯,看了她一眼,「你說,我在聽。」

    「我覺得每次你和我在一起,人是到了,但心卻不知道飛去哪裡,總是沉默不說話,這樣算什麼男女朋友?」

    「抱歉。」

    就算他說抱歉,程嘉嘉仍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因為語氣太冷淡了。

    「雖然一開始我覺得你很酷很帥,但現在我覺得我們合不來,其實也不是合不來,而是你根本沒有心和我交往。」一個多月來,兩人見不到幾次面,總是她打電話給他,然後他赴約,讓她覺得很無聊。

    孟凡修看著她,表情還是一樣冷靜。

    「所以,我決定跟你分手!」程嘉嘉直爽的說,甚至還面帶微笑,「既然我跟你已經分手了,那我要開始找新的男朋友,再見。」

    看著她離開,杜少平有些傻眼,「嘉嘉?」可是佳人不理他,白了他一眼,逕自走向吧檯。

    這兩個人是在比酷嗎?說要交往時很酷,連分手也是。

    「凡修,你真的要和嘉嘉分手嗎?其實她長得還滿漂亮的,個性直爽又不忸怩。」他為什麼要說這些?因為他懷疑好友根本就沒有仔細看過嘉嘉。

    連嘉嘉都看得出來凡修沒有把心帶出來,那是當然的,自從半年前凡修和李亭恩取消婚約後,就比以前還要更冷漠,像是對身旁的事一點也不在意。

    因為如此,那天嘉嘉說要他做她的男朋友時,他才會點頭答應。

    「既然我們已經分手了,就沒什麼好說的。」

    「我也知道你無心於其他女人,那要不要乾脆回去找李亭恩?」

    一聽到李亭恩三個字,孟凡修一整晚淡漠的神情立即有了變化,眉頭緊皺。

    「就跟嘉嘉分手一樣的情況,我和那女人也已經取消婚約,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

    「我先回去了。」說完他馬上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吧。杜少平雖然想追上去勸好友,但是看見有個男人走向坐在吧檯前的程嘉嘉。他看了下大門,又看了眼吧檯,內心有掙扎。

    好吧,他承認自己見色忘友,下次再勸凡修好了。

    他隨即走向吧檯。愛找新男朋友是嗎?他勉強答應做她的新男朋友好了,順便讓她知道,他絕對不是Gay!

    打開電燈,原本漆黑的客廳瞬聞燈火通明。

    孟凡修將公事包隨手放下,疲累的坐在沙發上。

    想起剛剛自己站在玄關時,仍不自覺地等著那飛奔而來的美麗人兒對他展開甜美溫柔的笑容,他不禁自嘲的勾起唇。

    多可笑,都已經過了半年,他還不習慣。

    早該忘了,把那個女人給忘了,把那幾個月的生活忘了。

    雖然少平說過,亭恩說那些話有可能是故意要說給薛若凝聽,不是真心的,可是誰知道?他也想知道那女人的真心是什麼.

    上次他回大宅看父親,父子倆就跟以往一樣無話可說,他只待了十分鐘就準備離開,結果呂嬸跑來找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問他為什麼要取消婚約,明明亭恩是個好女孩,明明他們感情變好了,為何突然說分手?她甚至還提到上次她們聊到婚禮和生孩子的事。

    他不知道她在提到婚禮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是真心要嫁給他,還是為了替她母親一圓嫁進孟家大門的心願?

    動了下酸痛的肩膀,她替他按摩的畫面倏然浮現腦海,她的手勁不大,但柔軟的手心按撫著他的肌肉,那細膩的觸感,美好得讓他起了慾望,就像現在,他內心有著火般難受。

    一到夜裡,更是讓他輾轉難眠,失眠的夜晚不知有多少個了,不過一起生活四個多月,他竟已習慣擁著她入睡,少了那柔軟的身子,他只能失眠。

    那天早上他回到公寓,過分安靜的屋子裡一片死寂,餐桌上不再有為他準備的早餐,讓他明白她已經乖乖聽話,在他回來之前搬走了。

    當時他的心彷彿被掏空似的難受,明明是他要她滾的,卻又感到痛苦,甚至還想著若她等著他回來,他該跟她說什麼?真的要趕她出去嗎?

    輾轉難眠的夜裡,他憤怒的同時也感到心痛,也很清楚,心痛從何而來,因為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明明就不需要愛,明明已經躲著她,但她就是可以張著一雙澄亮大眼看著他,用那溫柔的甜笑一步步攻陷他的心。

    他知道從前自己刻意的冷漠,是為了不對她更為著迷,而且,或許跟那女人一樣,他對她也是一見鍾情。

    但,她是真心的嗎?還是只是為了想進孟家大門而討好他?

    那些激情的歡愛與軟語呢噥也是假的嗎?

    她現在在做什麼?

    在他飽受痛苦折磨時,那個女人呢?有沒有認真在懺悔著她的過錯?

    一個星期後,孟凡修來到南部分院視察,由分院院長陪同,解說營運半年的分院情況。

    這是自分院開幕後他第一次來視察,其實他大可不必親自過來,畢竟他在台北的工作都快忙死了,可他還是決定親自南下一趟。

    「復健科在哪裡?」他突然問道。

    年近六十的院長愣了下。

    因為聽說總裁和復健科的李亭恩治療師取消婚約,怕總裁不高興,他刻意不談及復健科,怎麼這會兒總裁主動提及,難道他的消息來源有誤?

    「復健科在地下一樓。」

    不太清楚總裁的意思,因此院長小心的陪同他一起到地下一樓,滔滔不絕的解說者,但孟凡修的目光卻是不斷梭巡四周。

    整個復健科所佔的區域還滿大的,醫護人員見到院長及總裁,莫不緊張的打招呼。

    但是他就是沒看見那個女人的身影。但到知道他要來,刻意躲起來了?

    「李亭恩在哪裡?」

    站在櫃檯前,孟凡修終於捺不住性子,冷冷問出聲,讓櫃檯護理人員很緊張。

    「亭恩她在復建室那邊,要叫她過來嗎?」

    「不用。」看著護理人員所指的方向,孟凡修自行走了過去。

    走到復建室,隔著玻璃窗,他看到她了,她正跟坐在輪椅上的一個小男孩說話。

    和之前他在總院見到她時一樣,她依舊綁著馬尾,笑容溫柔。

    那張臉跟他記憶中一樣美,氣色看起來也很好……

    這女人看起來未免過的太好了吧?他不禁抿緊唇。

    離開他,對她來說一點都沒有影響,生活依舊過得很快樂嗎?

    想起自己的輾轉難眠,孟凡修的表情益發陰沉。

    「小智,你要勇敢一點,不要怕痛,站起來,這樣你才可以自己走路,回到學校。」李亭恩笑著鼓勵十歲的小病人。

    「不要,很痛,我不要!」

    「小智,不可以這樣。」小智的母親為孩子的任性感到不好意思。

    小智看著美麗的大姐姐,突然說:「好嘛,我可以站起來,可是大姐姐要親我一下,這樣我才要站。」

    聽到那個任性小男孩的要求,孟凡修不自覺的手握成拳。

    「我知道了。」李亭恩甜甜笑著,把吻當做鼓勵,在小男孩臉上親了一下。

    她居然還乖乖親了!孟凡修死盯著這一幕,氣得牙癢癢的。

    被喜歡的大姐姐親,小智這才笑了,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外邊有人一直看著他。「外面有個很恐怖的叔叔在瞪我。」

    李亭恩疑惑的轉過身,當看清外頭的男人後當場愣住。

    凡修?

    他怎麼會在這裡?

    發現院長站在他身邊,她立刻明白了,他大概是來開會或視察的吧?只是看見那雙充滿怒火的黑眸,那職責的眼神是那麼強烈,她的心立時揪緊,很難過也很痛苦。

    小智說錯了,他不是在瞪他,而是她。

    過了半年,他還是很生氣嗎?

    他說過不願意再見到她,現在卻見到了,難怪會這麼生氣.她不知道他今天會過來,不然就會請假,不讓他看見的。

    思及此,她馬上跟小智的母親說她待會兒再過來,便低下頭,火速從另外一邊的門走出去。

    她要去哪裡?

    怎麼,她不想見到他嗎?

    該死,過得這麼快活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想躲他?

    見到她就要消失在門口,胸口一緊,孟凡修猛然大喊,「李亭恩,你給我站住!」

    這一吼讓大家全都呆住,一旁的院長也嚇了一跳,一時忘了要提醒總裁,在醫院裡不可大聲喧嘩。

    聽到他的怒吼,李亭恩覺得很害怕,更加快速的衝了出去。

    跑什麼跑!「不是叫你站住嗎?」

    李亭恩沒有往醫院裡面跑,而是很快從一旁的緊急出口鑽出去,朝通往一樓停車場的樓梯跑了上去,而孟凡修則緊追著她。

    「不要跑,給我站住!」

    他到底為什麼要追她?她既緊張又害怕,只能沒命的往前跑,跑出醫院,再往一旁的小馬路繼續狂奔。

    孟凡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她,但很快又說服自己,至少她欠了他一個解釋。

    轉了個彎,李亭恩實在跑不動了,她本來就沒什麼體力,這樣的百米狂奔,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回頭,見孟凡修已經追上來了,她卻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是叫你不要跑了嗎?」孟凡修慢慢走向她,順便調整氣息。

    「你……」她已經要自動消失了,他到底為什麼要追她?

    真的好喘。李亭恩不禁往放在一旁的木板靠去,卻沒注意到木板上還疊有其他木材,她才一靠上,上面的板子就掉落下來。

    「危險!」

    孟凡修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抱進懷裡護著,木板登時砸向他的頭部。

    在醫院的個人病房裡,包括院長、副院長,以及各科主任都來了,因為來分院巡視的總裁受傷,大家都很緊張。

    下午,總裁追逐前未婚妻李亭恩的事,很快被傳了開來,畢竟太多人看到了。

    之前李亭恩來到分院,那時她和總裁接觸婚約,因此大家都說她是被下放到南部,沒想到這會兒總裁追人會追到這裡,而追她當然不會是為了錢,看來,她應該很快會回去總院。

    「我沒事了,你們大家都去忙。」

    「是。」

    孟凡修讓大家都出去,總算看見一直站在床尾的小女人,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頭低低的,眼眶紅紅。

    「過來。」

    李亭恩猶豫了下,還是走到病床旁邊,看到右手骨折,頭上縫了好幾針的孟凡修,難過的又哭了。

    「對不起。」都是她害他受傷的。

    「所以我叫你不要跑的時侯,你就該停下來。」儘管嘴上有著抱怨,可是他臉上已經沒有怒氣,還很慶幸自己及時保護了她。

    「我應該打個電話給爸……」

    「不用了,一點小傷而已。」

    「這怎麼回事一點小傷?你的手至少要一個星期才會好,而且額頭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她愈說愈難過,「對不起」

    「總之,先不要打電話回台北,免得他老人家擔心。」

    「我知道了。」她下次再跟爸道歉。「那你要不要通知……」

    「通知誰?」

    「你要不要通知你女朋友,告訴她你受傷了,我想她應該會很擔心。」看到他盯著自己,她連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采你隱私,我是看雜誌報導你有了新女朋友,才想說你要不要通知她——」

    「上個星期已經分手,不用通知。」

    什麼,已經分手了?那為什麼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冷淡,一點也沒有失戀痛苦的模樣?

    「我問你,我都叫你不要跑了,你為什麼要一直跑?」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追我,所以我才會跑的。」原本她只是要離開,若不是他生氣大喊,她不會嚇得拔腿狂奔。「你為什麼要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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