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會員俱樂部的包廂裡——
康澤爾隨性的靠坐在吧檯旋轉椅上,長腿交疊,單手支頤的他靜靜的啜飲著手中的威士忌,他俊眸微瞇,很是享受這愜意自在的氣氛。
他眉眼淨朗、秀逸清俊。
幽深的瞳仁淡遠且深邃,挺直的鼻樑下兩片稜唇厚薄適中。
身上那襲質感極佳的手工西服,合身的熨貼著他精瘦挺拔的身材,完全襯托出他卓爾不凡的貴族氣韻。
身為廣康集團的接班人,年輕的康澤爾早已習慣將自己的情緒藏得很深,渾身上下不見傲慢跋扈,舉手投足間顯得風度不凡,看似溫和斯文,卻隱隱藏著一絲桀驁不馴。
自從好友梁克雅與夏其書陸續覓得人生伴侶後,週末的聚會就多了新成員,這兩位昔日的大男人更是徹頭徹尾成了標準的妻奴,時時刻刻莫不小心伺候著身旁的嬌妻。
好,他知道他們是新婚燕爾,不甜蜜很難,可這兩對愛情鳥也實在太超過,打從一出現就不斷上演著互相餵食的親匿戲碼,完全不在意他可是包廂裡唯一的孤家寡人。
現在是怎樣,存心要讓他嫉妒的嗎?
唉,難道這就是所謂男人間的友情?竟然比紙還薄……
康澤爾狀似漫不經心的在嘴邊噙著一抹自嘲的淡笑,心裡卻不忘譴責好友接二連三的背棄。
「澤爾,聽說前兩天廣康的董監事會議上,你又把那群老人搞得人仰馬翻?」梁克雅摟著妻子,抬眸對孤身坐在吧檯的康澤爾問。
他低頭輕哂,臉上有著玩世不恭的笑意。「我真懷疑你是否在我身邊安插了密探,每次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你馬上就知道。你要不要乾脆改名,就叫包打聽?」
梁克雅也不惱,「好說、好說,誰叫你們那群董監事有一半以上是我們海美銀行的大客戶,他們撂不倒你,又不敢當面與你為敵,只好私下抱怨,你康大少的乖張風聲不脛而走。」
「寶貝乖喔,不可以學啊,澤爾叔叔人很壞、心機又重,以後見到他一定要馬上躲得遠遠的,知道嗎?」夏其書對著妻子微微隆起的肚皮,煞有其事的告誡著未出生的孩子。
「欸,夠了喔你,刺激我今天沒攜伴嗎?」康澤爾忍不住提出抗議。
夏其書兩手一攤,笑得很是挑釁。
「不甘心,自己也趕快去找一個吧!屆時你也可以對著肚子裡的孩子,數落其書的惡形惡狀。」梁克雅低笑道。
找一個?拜託!
愛情的可貴在於一點一滴的浪漫積累,而婚姻要命的則是那一分一毫的摩擦耗損。
別人要一頭栽入地獄他攔不住,但他自認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流,談談戀愛可以,他可還不想跟自己的快意人生過不去。
「我還不想這麼早就走進愛情的墳墓,成為出土文物。」他敬謝不敏。
不甘心被講成出土文物,梁克雅的老婆連翠茉從丈夫懷裡坐起身,用大家足以聽見的音量反駁說:「咦,澤爾,我怎麼聽說你明天要去相親?」
「噗——」
來不及嚥下的威士忌當場噴了出來,將康澤爾原本的輕鬆自在徹底摧毀殆盡。
「咳、咳……」
當他還在岔氣狂咳之際,所有的眼神全朝他掃了過來,質疑、指責、譏誚一應俱全。
糗了,到底是哪個多嘴的傢伙把這麼秘密的事情傳出來的?
「你要去相親?為什麼都沒跟我們說?」梁克雅率先發難。
「真不夠意思,算哪門子的兄弟!」夏其書緊接著發出譴責。
「說什麼不想走進愛情的墳墓,根本已經在悄悄行動了。」
「千萬別學啊,孩子,這太虛偽了!」夏其書二度告誡妻子肚裡的孩子。
「……」康澤爾啞口無言,臉色微窘。
「瞧你們群情激憤的,你們不會現在才知道這消息吧?」連翠茉一派天真的問。
梁克雅非常用力的點了點頭。
糟糕!意識到自己好像抖出了某人亟欲隱藏的大秘密,她無辜的咬了咬手指,帶著歉赧的笑意看向康澤爾,「呃……澤爾,我不是故意大嘴巴的,只是剛好那天聽你姊姊提起,我以為他們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康澤爾苦笑,眼角微微抽搐。「……沒關係。」咬牙切齒的說。
除了沒關係,他還能說什麼?
人生果然有很多突發狀況在考驗著他的耐心,越是想要隱瞞的事,就越是會被抖出來。
「你怎麼會想到要去相親?」梁克雅覺得不可置信。
2009年的台灣,明明就是一個講究自由戀愛的國度,可老派的相親方式卻依然盛行,而且還波及到澤爾身上來。
先不說澤爾富可敵國的身家背景,光憑著那張俊俏非凡的臉蛋和深諳女人心的浪漫手段,只要他隨便勾勾手,保證有一窩蜂的女孩拜倒在他面前,任君挑選。何需淪落至相親的地步?
不相信,梁克雅一百個不相信。
別說他們覺得荒謬,直到現在,當事人也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有被迫得去相親的一天。
「你以為我願意嗎!」康澤爾自我解嘲的笑了。「知道我大阿姨吧?她見我遲遲不婚,已經不只一次公然懷疑起我的性向。」
說起他這個傳奇的阿姨,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她是他母系家族裡最吃得開的女性,從來沒有人敢頂撞她,她感情成謎,一生未嫁,人生幾乎泰半的心力都貢獻在教育大計上,目前在一所校風嚴謹的私立女校擔任校長。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母親一直是孱弱多病的,而這威嚴強悍的大阿姨就常常姨代母職,恩威並施的關切起康家兩姊弟的成長來。
就連老爸對這位姻親大姨子,也是恭敬有加,絕不敢有二話。
「哈哈,你大阿姨也太不瞭解你了,她不知道你是一匹披著羊皮的大野狼嗎?光靠耍浪漫就不知道害死多少無辜女孩了。」夏其書狠狠吐槽。
澤爾最罪過的就是那張斯文俊逸的臉,老是讓女人以為無害好親近,偶爾甜言蜜語幾句,就看到那些女人一個個的甘心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殊不知澤爾這男人可是愛情遊戲的個中好手,談談戀愛可以,想套牢他,下輩子吧!
「多謝你的恭維。」沒好氣的掃了好友一眼。
「你幾時轉性變得這麼聽話了?」梁克雅質疑。
「還不是因為擔心大阿姨會惱羞成怒,直接把我打包送入洞房,成為某個女人的祭品,所以才暫時安撫她一下。」
把大阿姨惹毛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他可不想找死。
「但是相親根本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之後沒完沒了的交往。」夏其書的妻子歐巧縈提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全身而退的。」他曲起手指,漫不經心的揉揉鼻子,渾然不見絲毫困擾。
夏其書對於康澤爾這個動作非常的熟悉。
「你該不會已經想到方法了吧?」他玩味的問。
別看澤爾一臉文人氣質的樣子,這傢伙要真使起壞來,絕對是一場災難。
「不會又想拿碼表惡整對方吧?」梁克雅脫口而出。
「什麼碼表?」連翠茉不解的望著丈夫。
「這傢伙曾經為了逼退一個靠董事會關係安插在他身邊的小特助,連續一個月拿著碼表在人家面前倒數計時,硬是把小特助整得失眠、胃潰瘍還神經緊張,差點送進療養院,最後不得不鼻子摸一摸乖乖下台一鞠躬,當初牽線的老董事還得反過來跟澤爾致歉陪笑臉。」
澤爾這傢伙的心機城府可見一斑!
「活生生的一個眼線擺在那裡,成天一事無成的偷集團薪水,我是商人,真要那麼善良,我早就開糧倉救濟災民了。」他倒說得振振有詞。
歐巧縈不敢苟同的搖搖頭,「可這樣太陰險了。」
「別把我想得這麼壞,畢竟相親對像跟薪水小偷是不一樣的,再怎麼說,介紹人是我大姨,我就算是跟老天借膽,也絕對不會拿我大姨的臉面往地上踩。」康澤爾嘴巴說得精乖,可那別有意味的笑容裡卻藏了一絲算計。
「不能相信!」梁克雅和夏其書不約而同的說。
唉,怎麼這樣說呢?
不過,他這些朋友倒是對他很瞭解。
但說真的,他認為碼表真是個好東西。
比起電影食神裡那攜帶輕便,只要用力適中、角度準確,必會打到敵人內傷的折凳,殺人於無形的碼表,更有資格登上中國七大武器之首。
「薇憶,出來吃早餐了。」
「好,馬上來。」不夾一絲煩躁的情緒,女聲聽起來有一股特別的沉穩寧靜。
圓領的白襯衫,沒有意外的扣全了每顆扣子。
黑色素面短裙,長度安全的蓋住了膝蓋。
青春洋溢、雅潔秀麗的臉蛋,沒有時下年輕人刻意打扮妝點的亮麗色彩,只是簡單的在唇上抹了幾不可見的潤色護唇膏。
倒是打了層次的中長髮,顯得烏黑秀亮、端麗有型,完美的襯托出臉蛋的柔和線條,是蔣薇憶全身上下最花稍的地方。
絲襪OK!手錶搞定!手機滿格!錢包帶了……
逐一確認過必備的隨身物品後,時間已經來到六點四十五分,蔣薇憶套上了黑色的外套,步伐規律的如時出現在許久不曾傳出飯菜香的餐桌前。
她妙目往餐桌上一瞟——哇,是她最愛的清粥小菜!
蔣薇憶感動得幾乎要跪下來謝天,向來沉穩內斂的臉蛋,終於出現了小小的激動。
拉開椅子,端起瓷碗,美味當前,她雖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快朵頤,可那一舉一動還是沉靜從容得令人讚歎,好像她天生就是這麼嚴謹自律。
做事講求效率、熱愛計劃,她從不會出現像無頭蒼蠅那樣毫無頭緒的時候,好像每一件事早就在她的計劃中似的,永遠遵守著規則與秩序。
她的個性就跟她身上的衣服一個樣,不是黑就是白,沒有所謂的灰色地帶,實在不像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年輕女孩。
以外人的眼光看來,她或許不是頂有趣,但是她絕對很認真。
因為北上參加同學會而順道在此小住幾天的蔣母,連著幾天看見蔣薇憶身上充滿強烈對比的黑與白,心裡頗有微詞。
「我說女兒呀,這世界上並不是只有黑色跟白色吧,你是不是肝不好?所以人生才會是黑白的?」
實在是真的想不透,明明台北街頭隨處可見打扮得嬌艷動人的年輕女孩,就連鄉下老家那些女孩,也是各個短裙、熱褲的拚命打扮,只有她女兒提早老化,二十來歲就活像個小老太婆,獨樹一格的鍾情於黑白配。
「媽,身為老師要有專業形象。」
蔣薇憶目前在一所私立中學擔任英文老師。
該校以校風嚴謹聞名,校規一板一眼,全校又是清一色的男孩子,各個鬼靈精怪、血氣方剛,沒有一點威嚴,根本震不住他們。
身為老師的她深感自己有必要以身作則,樹立良好典範,不然遲早被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頭,爬到她頭上撒野作怪。
她可是用心良苦,才沒有母親以為的那麼誇張,她也不過是嚴肅了點,但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年輕女孩。
「可你有必要走火入魔到連星期六都穿得像是要參加告別式嗎?」
告別式?蔣薇憶微微抽動臉部。
真殘忍,老媽竟然把她連一個小環節都不輕忽的精心打扮,說成是要去參加告別式!難道老媽看不出來,她這是在努力的想塑造出自己的專業形象嗎?
「今天學校要補上周連續假期的課。」她耐心的解釋。
蔣母猛然憶起,「對了,你們校長安排的相親宴,是不是就今天晚上?」
「是。」
「我說你啊,相親的時候要多多微笑,千萬不要老闆著一張嚴肅的臉,之前相親失敗都是因為你表現得不夠友善親切,讓對方很害怕。」
害怕?她又沒有殺人放火,有啥好害怕的?
「那是因為沒有什麼好笑的啊!」很無辜的口吻。
總不能要她坐在那兒跟花癡似的,兀自傻笑個沒完吧?
蔣母一口氣提了上來,原想要好好的曉以大義一番,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唉,算了、算了,總之,不要擺臭臉就對了。看在你們那個校長做人不錯,還知道關心未婚女老師的終身大事的份上,你就賣賣人家面子,記得多給幾個微笑就是了。」
「喔,三個夠不夠?」她得事先寫進記事本裡才行,免得忘了。
蔣母氣結。「你——」沒救了。
說起相親,她也很意外,那總是頂著嚴肅臉孔的校長,竟然會主動說要幫她介紹對象,而且對方還是校長的外甥呢!
放眼全校明明有那麼多未婚的女老師,論相貌,她絕對被遠遠的甩在後頭;論學歷,她這留英碩士勉強還說得過去,可也不是沒有比她優秀的;論家世背景,她又實在平凡得很……任憑蔣薇憶思來想去,還真不知道校長到底看中了她什麼。
不過她並不排斥,對她而言,相親就跟找工作參加面試沒有什麼兩樣。
如果面試是為了找一個合適的員工,那麼相親,則是為了找到可以攜手人生的伴侶,可說是本質上大同小異的兩件事,是以她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安排。
可詭異的是,這件事情明明是在私底下進行的,也沒有第三者在場,卻還是被傳出去了。
雖然沒有人直接和她說什麼,可她仍隱約感覺到同事間的那些蜚短流長。
昨天在學校的教職員洗手間裡,她甚至聽到有人已經把她歸類為校長的人馬。
哈,多荒謬啊!她相親,不過是為了替自己找尋人生的Soulmate,跟勢力派系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未免也把她想得太高竿了。
「要不是工廠忙,你爸還說想親自來謝謝校長呢!你可別錯過時間,對校長失禮。」
吃了一口蔥花炒蛋,再啜口清粥,「媽,你放心,只要是計劃中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出錯的。」這點自信她還有。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蔣薇憶非常自豪的拿出行事歷,亮出她完美的計劃表。
沒辦法,她就是熱愛計劃。
有人的興趣是聽音樂、閱讀、逛街……而她最大的樂趣,就是為自己的人生擬定計劃。
只要看著空白的紙頁上洋洋灑灑的寫滿計劃,再一件件被執行、實踐,那種親眼目睹計劃完美進行的莫大成就感,比任何東西都還要叫人沉迷上癮。
「下班後先回家來吧!」
蔣母暗自思忖,總不能讓女兒就這樣一身黑白郎君的裝束跑去相親,至少要去弄個頭髮,化點妝,再換件漂亮一點的衣服……
嘿嘿,不是她自誇,想當初她在老家可是遠近馳名的村花一朵,想當然耳,她女兒也是個美人胚子,只要加減打扮一下,保證迷死一堆男人。
「不行。下午要開學年會議,會來不及。」
多簡單扼要的一句話,當場澆熄了蔣母的美麗遐想。
「嗄,不回來?你不會打算就這樣一身黑白配去參加相親吧?你、你……當你是黑白郎君轉世啊?」蔣母情緒激動得一度口吃。
「放心,我沒有幽靈馬車。」
以為這難得的冷笑話會博得母親一笑,不過很顯然,老媽很不欣賞,非但沒有讚美她,還當場賞了她一個大白眼。
看來,她真的不適合說笑話。
蔣薇憶索性默默的低下頭,安分的喝她的粥。
「你這孩子真是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要是沒有我跟在後頭打點,我看你今天的相親又要失敗了,到時怎麼對得起校長的一番好意」撂下話後,蔣母旋即邁步走回客房去。
不消片刻,躂的腳步聲再度重回現場。
「多虧我有先見之明,給你準備了壓箱寶,晚上相親你就穿這件去吧!」
母親高亢的嗓音誘使蔣薇憶毫無心理準備的回過頭來——
「噗!」
紅艷艷的布料完全佔據了她的視線範圍,被徹底震懾的她,當場把口中的米湯噴了出來。
蔣母旋即驚叫的彈跳開,「哎唷,你這孩子是怎麼搞的?幸虧媽手腳俐落,不然好好一件洋裝就給你毀了,晚上相親看你穿什麼去!」
一絲不苟的臉龐出現了震驚,蔣薇憶用寫著滿滿懷疑的眼神望向母親,「……媽,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這關係到你的終身大事,是能拿來開玩笑的嗎?」
她感覺頭皮微微的一陣發麻。
這件大紅花洋裝絕對遠遠超過她的年齡,誇張的圖案也太喜氣了吧……
蔣薇憶不認為有哪一個年輕女孩會有勇氣穿上它走出門。
見女兒抿住唇不發一語,眼神明顯排斥,蔣母不免失望。
「你不喜歡,那換這一件好了。」
沒等女兒說什麼,只見蔣母用充滿戲劇性的手法,從身後秀出了另一套洋裝。!蔣薇憶的神經突然斷裂。
Oh?MyGod!那幾乎被蕾絲淹沒的設計,再次大大的震撼了她的視覺,逼得她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相信我,只要穿上這一件,媽保證你看起來就會像是一位高貴的名媛淑女,任何男人都會拜倒在你的裙下。當初,你爸爸就是這樣被我手到擒來的。」蔣母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回憶裡,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好一個當初,少說也有三十年前了吧!
相較於母親的興高采烈,蔣薇憶背脊僵直,渾身像是被潑了一桶冰水似的,強烈的哆嗦冷意沁入心骨,叫她宛若置身雪原。
不,她完全無法想像自己穿上它的模樣。她眼角微微抽動,一肚子腹誹……
拜倒就不用了,她比較擔心相親對像會當場心臟病發,就此倒地不起,那她就真的沒臉見校長了。
這麼驚天動地的蕾絲洋裝就算是請第一名媛孫芸芸來穿,效果絕對只有淒慘無比四個字可以形容,她不認為這種打扮會比她的黑白配好到哪裡去,如果她夠聰明,就千萬不要以身試險。
「媽,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是穿這樣就好。」她偷偷的揩揩額際冷汗,轉身佯裝鎮定的繼續吃著早餐。
「蔣薇憶,你積極一點好不好?國父革命十一次成功,已經有九次失敗的相親經驗,你要是再不把握這次機會,就快要突破國父的紀錄了。」
偉哉斯言!想她何德何能,母親竟然把她跟偉人相提並論,她感動得差點當場痛哭流涕起來。
喝光了碗裡的粥,蔣薇憶一秒鐘也不敢耽擱,拎起包包霍然起身。
「已經七點,我該出門了。」
沒讓母親繼續碎念,她腳步俐落的奪門而出,跳上摩托車,旋即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直到確定遠離老媽的勢力範圍,躲在安全帽下的臉,終於放鬆的偷偷吁了一口氣。
迎著風,摩托車的速度維持在時速四十的狀態……
學校前方的老舊社區裡,高大的洋紫荊花燦燦的開了一樹,傍著噴薄而出的晨光,透著強烈的生氣盎然。
看著眼前的美景,蔣薇憶檢討著過去九次失敗的相親。
她做事講求效率,喜歡有計劃的人生,渴望宇宙秩序的維持,更享受每次徹底實踐後所帶來的成就感,偏偏每個來相親的男人面對她提出的未來人生藍圖問題,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毫無計劃性,以至於她先前九次的相親結果,總落得無疾而終的淒涼下場。
明明也沒苛求對方得帥得升天、家財萬貫,她要的不過是希望對方和她一樣熱愛計劃與實踐,但是老天卻像是存心要考驗她似的,每每讓她懷抱著希望出現,然後又一次次的落空。
Soul mate啊Soul mate,到底她人生的Soul mate何時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