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天劫 第九章 天劫 情殤
    天劫,上天之劫。

    非下界生靈凡俗之力所能左右也。

    凡遇天劫,下界之中必將生靈塗炭,血染紅塵!

    天劫之時,必有異星降世,化解血災,庇佑人世香火不滅。

    只是不知,那異星此時究竟身在何方?

    地宮之中,龍脈激騰翻湧,那些逝去的魂魄早已提前察覺到了那股血腥之力的威脅!一旦脫離了肉體凡胎,他們才恍然驚醒,不論如何改朝換代,那些生靈始終是他們的後代骨血!於是他們開始夜夜哀號慟哭,掙扎扭曲,試圖衝破層層石基的阻隔,引起子孫們的注意,挽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直到有一日,地宮的大門上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縫,將一絲光亮投入黑暗之中,他們合為一體,化做一條巨龍,準備破勢而出時,卻發現巨龍缺少了一隻前爪——

    龍脈中少了一條魂魄?少了這條魂魄,便無法真正成形,去尋找和引領那顆異星破解天劫!是何人?少的究竟是何人?

    他們開始焦急地搜尋、呼喚,自那條裂縫之中釋放出龍脈之力,呼喚那條遊蕩在外的魂魄歸來。

    就在那一瞬,藍凌猛然感受到了那股牽引之力!他知道,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必須尋回藍濯彥,得到千年血妖的性命!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八月初十,靜月湖上起了一絲波瀾。人類的凡胎肉眼已再望不到湖畔那座紫煙繚繞,被傳為神仙居所的宅院。

    天劫將至,宇文剎與紫翊運起了妖術,將宅院移到了群巒之巔,暫且隱去了形影。而此時,在小劫之夜失了一半心魄之人甦醒過來已有十日,只是不言不語,不肯進食,只得靠宇文剎以妖珠之力維持生命。直到這一夜,空中那輪詭異血月再次圓了大半,才終於又見他眼睫微顫,落下一滴淚來。

    「血魂。」宇文剎輕喚一聲,上前擁住藍濯彥冰冷的身軀。自從濯天死後,除了那襲染了血的紅衣,他再也不肯多加一件衣衫。

    「宇文剎。」藍濯彥望著宇文剎,並未掙扎,但依舊面容冷峻,不帶一絲溫情。「我是誰?」他忽然問道。

    「我的血魂。」宇文剎答道,運了妖力,將自身溫暖緩緩傳遞給他。

    「不,你的血魂是濯天,她已經死了,被我殺死。」藍濯彥搖頭,垂下眼簾,抬手輕撫胸膛那片血菊。

    「她是你同胞雙生的妹妹,卻不是我的血魂。因為,我還活著。血妖只會與自己的血魂同生共死,我的血魂是你。」宇文剎邊道,邊扣住藍濯彥那隻手,貼向自己的心口。

    「或許,因為她是為我而死。也許我與你一樣,也是一個妖孽。」藍濯彥說著,竟忽而笑了起來:「宇文剎,我要如何才能清醒過來呢?」

    「什麼?」宇文剎一怔,不知他為何突出此言。

    「濯天那日要我發誓離開風都,永遠不再回去。可實際我需要離開的,該是眼前這個夢境,困頓了我二十二年之久的夢境。我如果不能清醒過來,就永遠只能受控於藍凌。」藍濯彥喃喃道,推開宇文剎,惘然對了頭頂上那輪血月出神。「不過就算擺脫了又怎麼樣?沒有了濯天,在這世上我已再無牽絆。」

    「若是我說,我要牽絆住你呢?」宇文剎幾步上前,重又攏住他的雙肩。

    「你?」藍濯彥轉身,望了宇文剎好一會兒工夫,突然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我從沒有見過像你一樣蠢的妖怪。我的情弦在出生之時便被斬斷,是一個真正無情無愛之人,你又能拿什麼絆住我?何況,我根本不是血魂,而是血煞。」

    「血魂,你——你早已知道了一切?」宇文剎一愣,將雙臂收得更緊。

    「知道……濯天她……已將一切告訴了我。」藍濯彥點頭,任宇文剎緊緊將他擁在懷裡,眼中依舊只映出那輪血月。

    「濯天?血魂你——」宇文剎聞言又是一驚,連忙抬起頭來,看向藍濯彥。

    「你放心,我此時很清醒。那日,濯天她放心不下,並未馬上離去。她已在夢中,將一切都告訴了我——」藍濯彥緩緩答道,兩行血淚潸然而下。藍凌掐斷了他的情弦,即便已經痛得椎心蝕骨,他卻連一滴淚也流不出來。流下的,只有血。

    藍凌沒有預想到會發生那般意外,將濯天定住之時,已將一切對她和盤托出。此時,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濯天在夢中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濯彥,不要再被藍凌的妖術所迷惑,他雖然掐斷了你的情弦,卻沒能毀了你的一顆心!對我來說,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兄長,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們不是一個人,但心卻是連在一起的,我能感覺得到,它和你的手一樣,永遠都是溫暖的;也能感覺得到,你其實早已經對『他』動了心,就如同我特意為他恢復了女兒身一般。」

    「與他相遇是我們注定的命運,相遇之後,你察覺得到我的變化,我也同樣能察覺出你的不同。你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從何而來,所以才會那樣迷惘和痛苦。而且,你實在太倔強了,倔強得經常傷害了自己而不自知。」

    「現在,藍凌已經不能再繼續束縛你了……所以,將心放開吧,你不是什麼無情無愛之人……人情靠的不止是那區區一根情弦,更重要的是一顆心……我看得到,你心中有他……有他伴在你的身邊,我也才能放心離去……」

    「血魂,血魂!」

    宇文剎見藍濯彥又突然失神般呆怔起來,焦急之下,扳住他的雙肩不住搖晃。好一會兒,才又見他抬眼望向他,恍然道:「宇文剎,血魂、血煞究竟是什麼?是人還是妖?除了注定與血妖糾纏之外,可還有什麼其它特殊之處?」

    「特殊之處?你希望還有什麼特殊之處呢,血魂?」宇文剎以目光一一撫過他凌厲依舊的眉眼問道。

    「我希望自己是妖。」藍濯彥道。說得面前那銀色血妖一楞。

    「為什麼希望自己是妖?你不是向來都很厭惡妖怪嗎?」宇文剎不解。

    「我生於妖腹,為妖所養,上天注定與妖同命,不是妖怪,又是什麼?」藍濯彥苦笑,「我希望自己就是妖怪。你如果真想絆住我也可以,便讓我就此成為和你一樣的妖怪吧。」

    「血魂,你不後悔?」宇文剎凝眉沉思片刻後發問。

    「悔?不……我已沒有任何需要後悔之處,如果真的要悔……我便悔不該投生人間,一世不妖不人,無情無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說罷,藍濯彥驀然大笑,笑聲長久而清冷。

    若不是親眼看到鮮血染紅他的雙唇,恐怕無人能夠知曉他心中的痛楚。有心無情,即使痛徹心扉也無法釋放,唯有以血代情!

    「與我合魂吧,與我合魂,我們就可以真的成為一體。如濯天所願,離開此處,離開風都與藍凌,忘了過往的一切,你便不再是現在的你,便可再重新來過。」宇文剎道。他已無法再看他如此下去!

    「與你合魂,我便是妖了嗎?」

    藍濯彥迎風而立,一身烈紅凜凜飄揚鼓動,彷彿隨時要爆裂開來、粉身碎骨一般!看得宇文剎一陣心旌動盪!回過神時,已猛然將那人緊緊擁在懷中:「如果你想,我會分一些妖力給你。」但你不能就此而去!不能!

    「好,合魂,我願與你合魂。」全身筋骨被那妖箍在懷中按得生疼,藍濯彥只是輕歎一聲,任他抱了,一雙眼直直盯了天上那月,凶狠銳利,好像要就此將它射穿!

    一夜癲狂,如火如荼。

    清晨時分,剩的也不過是帳外幾上一隻燃盡的殘燭。

    藍濯彥歎息一聲,欲翻身而起時,竟突然產生了一絲不捨。連他自己也難理解的不捨。彷彿隨著身軀移動,悄無聲息自密處流淌而出的,並不只是情慾交纏過後的精與血,還夾雜著什麼其它,從他心上那道被宇文剎花了徹夜工夫用一柄名為『情』的匕首劃開的裂縫中滲出。汩汨滲出,流失殆盡。好容易滾燙起來的一顆心,在那最後一絲溫存消失之時,已經恢復了冷凝與空蕩。

    他在貪戀什麼?一個妖怪的懷抱與溫暖嗎?還是那一句句猶在耳畔,不斷撞擊著他的軀殼與心靈的愛語?

    人情靠的不是那區區一根情弦,更重要的是一顆心,我看得到,你心中有他……

    驀地,濯天的話再度在耳畔響起,藍濯彥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無聲地,卻又是狂亂的大笑!在心中不停地狂笑,笑得幾近窒息,待終於平靜之時,已是淚流滿面。

    晨曦過後,太陽卻未升起。因為,雨來了。來得既快又猛,來得淒淒慘慘切切,挾帶著濃烈的血腥氣息,氾濫成災!

    此時宇文剎仍陷在夢魘之中,無法自拔;他雖在夢中,卻知道一切,他知道藍濯彥趁他不備時,對他下了咒術、知道他施咒之後,合了他的唇,還了妖珠與他、知道他起身離去、甚至知道他將那襲紅衣留在他的枕畔,卻穿去了自己昨夜脫下的那襲白袍……他知道所有,卻無法擺脫他的咒術,只能在夢中徒勞地掙扎!

    直到,那紫妖突然匆匆破門而入。

    「剎!宇文剎!醒醒!快醒醒!」

    在聽到那聲聲呼喚時,宇文剎已經轉醒,坐起身來胡亂抓住面前紫妖的雙肩道:「可惡!我失策了!他——血魂他一定是去尋藍凌了!我早該想到他並非那般脆弱!我早該想到他捨棄以往寧願自己是妖一定是為了報仇!」

    「剎,你究竟在說些什麼?你還沒有清醒嗎?」

    紫翊被晃得天旋地轉,仍不知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乾脆狠下心來,重重一拳擊中他的腹部,當即將他打倒在榻上。好一會兒,才見他平靜下來,重新起身,開口道:「紫翊,我要回風都。」

    「回風都?此時?你可是瘋了嗎?」紫翊瞪了雙眼驚呼。

    「他獨自去找藍凌報仇了,但他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那老魔怪為了引我現身,必定會對他百般折磨,我必須去找他——」

    宇文剎一邊著衣,一邊急道,說到一半,卻被紫翊當場打斷:「你明知藍凌的目的是你還要去送死?你根本不必如此驚慌,藍凌為保自己的修行,斷然不敢傷他性命!」

    「不敢傷他性命卻會折磨他!紫翊,你之前已經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也該知道,我會如何回答!」宇文剎道。

    「說過了又如何?我還要再說!你若不去,他至多受些皮肉之苦,你與他都不會死;倘若去了,你面前便只剩死路一條!」紫翊飛身擋了宇文剎的去路吼道。

    「他受的苦已經夠多。不論如何,我非去不可!」

    宇文剎答道,不由分說,硬是闖出門去,不顧紫妖在他背後氣急敗壞吼叫不止,一縱身融入那腥風血雨之中去了。

    風都皇宮蓮池

    宮中所有的人都已躲入地下避難,偌大的園中,只剩藍凌。

    藍凌在等,等藍濯彥自己回到風都,回到他的面前。他分明立在風雨之中,卻雨不沾身,衣衫未曾打濕半分,有如神祇一般。

    神祇——那些凡人再次如此喚他。因為就在一刻之前,他剛剛施法將風都庇佑在自己的力量之下,任憑風雨飄搖肆虐,城中卻連一座茅舍也沒毀壞。在天災之中護佑眾生,除了神祇,還有誰能做到?

    他就這樣等了整整一天,當藍濯彥終於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卻不由一楞——白衣。是白衣,而非紅衣。

    儘管大雨滂沱,他仍然嗅得出那股附著在衣衫、以及藍濯彥肌膚之上的妖氣;真是想不到啊……他竟與那千年血妖合魂了嗎?原來凡人即使有心無情,仍可產生這般眷戀之意?不過好在,他已經沒有更多時間去讓心中的情愫萌芽。此時的他,仍然不懂何謂情,何謂愛。就是一時心頭衝動,也只是本能而已。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必須稍稍改變策略,為風都加上一層更強的防護,強得足以將那千年血妖擋在城外!

    那時他若要進城,便必須以犧牲其它生靈作為代價——

    想到此,他又滿意地微笑起來,如同吟唱一般,喃喃念出冗長的魔咒。邊念,邊等,等藍濯彥走近,踏破層層雨簾阻隔,走到他的身邊。駐足,最後一字落下,咒術成形。

    「濯彥,你來了。」藍凌微微一笑,週身散發出一層淡金光芒。

    「來取你性命!」藍濯彥站在雨簾之中,肉體凡胎卻也堅如盤石。他手中拿著一柄劍,濯天的劍。她的『血魂』。那日宇文剎將濯天的屍體一併帶回。他醒後便將她葬在靜月湖中,只留了這柄劍在身邊。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前來。」

    藍凌答道,笑容不變,姿態不變,立在自己那無風無雨的一小方天地中,等著藍濯彥挺劍攻來。然後,輕輕一抖袍袖,將他重重擊倒,看著那血肉之軀如風中落葉似飛出,撞上大殿石壁,一口熱血濺在白衣之上,被大雨冷卻。

    看著這些的同時,他揚起指尖,劃過眼前。金光過後,天眼頓開。看吧,宇文剎,與我一同看吧!看你心愛之人如何在風雨之中苦苦掙扎!

    風都城外——

    「藍凌!你這老魔怪!把我的血魂還來!」宇文剎一聲咆哮怒吼,眼中驀然流下兩行血淚!

    「不好!是天眼!」紫翊一驚忙飛身上前,一拉那銀妖手臂喊道:「那老怪施了咒,將整座風都城罩了起來,便是你我妖力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先行離去,另覓他法吧!」

    「不行!我絕不丟他一人在此受苦!」宇文剎甩掉紫翊的手,斷然拒絕,縱身躍至半空,拔劍出鞘,狠狠朝風都城砍去;霎時,天地間傳來轟然巨響,如同鐘鼓齊鳴!震耳欲聾!只見滿目煙塵,暴雨化了巨浪,翻飛狂湧!

    久久之後,才得重新看清眼前景物。方圓百里之內,山川崩塌,河流絕堤,唯有風都城依然紋絲未動!

    「看到了吧,剎,你並非藍凌的對手,還是早早放棄吧!「

    紫翊藉機開口,試圖再勸,那銀妖卻已接連數劍揮下,再次展開了攻勢。

    「剎!你再繼續下去,一定會釀成人間大禍!」

    一夜過去,暴雨不停,那銀妖也仍未停止破城。

    「就算如此,我也要繼續!我只是一個妖怪!只想保我心愛之人!」

    「你這般大動干戈已是作孽,必遭天譴啊!」

    「只要能將他救出,我願承天譴!」

    「你!愚蠢!」

    紫翊怒罵一聲,不再勸說。片刻之後,攻城之力中加入了一道紫光。兩股強大妖力結合起來,終於稍稍撼動了城門。

    「紫翊,你——」宇文剎回頭,卻聽那紫妖吼道:「除此之外我還能如何?繼續吧!」

    妖氣沖天,惡濤洶湧!破城如同開山,一點一點,鑿開藍凌布下的銅牆鐵壁。

    三天三夜,無止無休。天劫未至,下界已然生靈塗炭。

    八月十五,月圓無月,天劫。

    「終於要來了。想必你也快等得不耐煩了吧,濯彥?」

    藍凌喃喃自語,看向面前精疲力竭匍匐在泥濘之中的人,一襲白衣早已看不出本色。儘管如此,聽了他一言,那人還是強撐起身體,看向後方,雷聲滾滾傳來之處。

    果然,他感覺得出,那千年血妖會來自何方。

    「他來了,來救你。不過,此時你卻必須殺他。因為他為破城大動干戈,除了這受我保護的風都城外,人間其餘各處早已慘不忍睹!他放出的妖力覆水難收,你若不殺他,這場災禍必將永無止盡!」

    藍凌笑著等待,看藍濯彥伏在泥水之中,一寸寸向前移動,身後留下長長一道血痕。

    「你——你這妖孽!你故意誘他如此!」

    終於,藍濯彥爬到了藍凌面前,奮力握劍起身,向他的胸膛刺去!

    「濯彥,你自小便是如此倔強,不自量力!」藍凌如此說著的同時,藍濯彥已被他護身的妖力狠狠震出。不過,他知道,這並不會毀了他的修行。因為他早算出那千年血妖會在此刻恰好趕到,接住他的身軀。

    「血魂!」宇文剎緊緊擁住藍濯彥,只見他全身浴血,白衣已化做了紅衣,卻不知他是否還聽得到自己的聲音。

    「宇文剎——你來做什麼?」藍濯彥睜了眼,抓住那妖的衣襟,張了口,卻已喊不出再高的聲音,「他殺不得我!我真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蠢的妖怪!」

    「紫翊適才也如此說我,或許,我確是一個蠢妖。」宇文剎歎息,抬手拭去他唇邊的血跡,「可是,血妖乃是天地孕育而生,無父無母,更無兄弟姐妹,唯一能與血妖骨血相連的只有血魂。除你之外,我又還能再求什麼其它?」

    「你……你從我這裡明明得不到任何東西。」藍濯彥扶了宇文剎的肩直起身。那日離開時既然已捨棄了最後的機會,此時也不該再牽掛什麼。

    「我得到了你的紅衣。我知道,那是你的心——」

    宇文剎答道,卻已無暇再說更多。因為,藍凌金光罩身浮上了半空,正向他們步步逼來。面帶微笑,如同上界神祇:「濯彥,你看到了嗎?宇文剎釀成的大禍已經使人間秩序大亂。宇文剎一日不死,災難便一日不會結束,唯有他的血,才能撲滅上天的怒火。」

    「藍濯彥,你此時不殺宇文剎,更待何時?這般災禍都是因你而起,殺死這個妖孽、挽救塵世蒼生乃是你的職責!」

    字字真言,字字陰狠,字字都是魔咒!

    一句緊似一句,一句毒上一句,句句皆如利劍刺入心脈!

    殺,殺,殺!必須殺,必須!

    「宇文剎……」藍濯彥輕輕喚了聲。」退後些……然後,放開我。」

    「血魂,你——」

    宇文剎開口,卻又立即被藍濯彥打斷:「聽我的!你若是當真把我放在心中,就聽我的!」

    「這——好。」宇文剎見藍濯彥滿面決然,退後丈餘,只得暫且將他放開。然後,聽他又道:「宇文剎,你可能掀起些霧來?」

    「能。」他答。雖然破城令他妖力大損,但掀起些霧來仍不成問題。

    「好……那麼現在,此時,我就要……要霧……無須太濃,只要淡淡一層,恰可迷了雙眼便夠。」

    藍濯彥說罷,又最後看了那妖一眼。之後,決絕般轉了頭,等待迷霧揚起,猛然提起全身之力朝那霧中之影喊道:「藍凌,看劍!」

    一聲過後,血泉飛濺!

    被當胸一劍貫穿的,卻是藍濯彥!他喊看劍,但未出劍,出劍的只有藍凌。他本欲抵擋攻擊,想不到對手竟會直直朝自己劍上撞來!

    「不!不!我不能殺生!」藍凌驚惶大叫,卻已收不回刺出之劍!

    頃刻間,彷彿有什麼自體內龜裂,崩潰!

    耳邊,空中,是誰在沉吟不斷?

    「天嬋——初天嬋!你還要在外遊蕩到何時?」那聲音滾滾如雷,邊喊,邊伸出一隻無形巨掌,要將那魂魄從他心口生生拖拽而出!

    「不!休想!天嬋是我的!你們休想將他奪去!」藍凌狂吼。但他此時修行已毀,根本敵不過那龍魂之力,兩廂抗拒之下,竟被一同拉上了九重天去!

    片刻之後,一條巨龍橫空出世!

    異星降臨,神龍出世,天劫得破。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