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言宛如沉睡了千年,身體僵硬不堪,那種痛就像大象腳下的螞蟻,以一種幾乎不能察覺的動作騷擾著她脆弱的神經。
私密處灼痛而乾澀,那種被火焚燒的感覺似乎還未消失殆盡。
一她下意識地蜷起雙腿,像個剛出生的嬰兒般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陽光穿透白紗簾靜靜地灑在床上,灑在她赤裸的身體上,一點點的溫暖漸漸讀她冰冷的思緒得到了撫慰。
黑白格調的房間,肅穆、冷寂,她一點也不喜歡。
顏言掙扎著下床,獨自走進浴室,再次將自己沖洗乾淨,可是,體內的不潔感讓她頓感無力,在蓮蓬頭下發呆了良久,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一,她必須去學校。
她苦笑一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能有一份工作,在她感到徹底的迷惘時,工作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可是,房間裡沒有她的衣服。
她昨天是被納爾嘩抱到這個房間裡來的,她的衣服全被脫在會客室了。
她無奈地歎息,伸手打開房間裡的衣櫥,詫異地發現裡面競全是高級女裝,各種高級布料、手工製作的女裝,華麗高雅,一看即知是名牌,甚至可能是只此一件的絕世之作。
顏言苦笑一聲,納蘭曄真是個懂得享受的男人,連女人的衣服都準備得如此高級。
可是,將那些衣服梭巡了一遍,她確定那些衣服裡沒有一件適合她穿。
首先,她的身高不夠。這些衣服應該是準備給那些身材姣好,足以媲美世界首席名模身材的那些女子吧!
難怪第一次見面,齊冕軒一上來就追問她的三國!看來也不是他太鹵莽,而是其來有因,納蘭曄一向是如此選擇女伴的吧?
顏言層於那種偏瘦型的人,就是腰細,胸圍也相當細的人。而她的朋友郁秀則正好相反,居於胸圍相當壯觀,腰圍卻更雄偉的類型。
郁秀常自嘲地開玩笑說,如果她們倆能夠互相綜合一下,一定會成為完美的女人。
再次將這些衣服看了一遍,顏言不禁覺得好笑,這些衣服幾乎可以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有些衣服甚至長到她的腳踝了。
在高大的納蘭曄面前,她應該更像個小孩子吧?
可是。納蘭曄居然對她感興趣?
真是世紀大笑話!
納蘭曄只是一時的新鮮吧?
就像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們,突然換口味嘗一嘗五穀雜糧,也會覺得格外香甜可口。
顏言裹著拖在地板上的睡衣打開房門,意外地看到門口站立著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小女僕。
「小姐。您醒了?」
顏言下意識地裹緊睡衣。「納蘭曄呢?」
「先生去工作了,特意吩咐我伺候您的,我叫小雅。」
顏言打量了她一下,小雅比自己高一點,但身材也同樣瘦削,於是她說;「現在幾點了?」
「快八點了。」
顏言應了一聲,「你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
「啊?」小雅吃驚地看著她,「小姐,您說什麼?」
顏言撩了撩自己身上的睡衣,「你也看到了,我沒衣服穿。但我現在必須趕去學校,來不及回家換衣服了,麻煩你。」
小雅瞪大眼睛,一副好吃驚的樣子。「小姐,您說您還要去上班?」
顏言歪了歪頭道:「是啊。」
「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先生說,您——」小雅欲言又止。
「我怎麼了?」顏言急忙追問。
「先生說,您是他的女人呀!」
顏言冷哼了一聲,接著不屑的說:「那又如何?我依然要工作,要過自己的生活啊!」
「可是……小姐您不明白嗎?做先生女人的意思……」小雅畢竟還是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臉蛋紅撲撲的。
「什麼意思?」顏言依然不解地問。
「做先生的女人,就是要一天二十四小時想著他,一切都要為了他而準備,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和時間,先生說不定什麼時間就會需要……您。」
顏言像吞了只大毛毛蟲一樣瞪著小雅。
小雅訕訕地垂下頭,「反正以前都是這樣的啦,而且也沒有任何人反抗啊。所以這次先生吩咐我照顧您,我以為您都瞭解了呢!」
顏言被噎得怔愣半晌,最後勉強擠出兩個字:「沙豬!」
* * *
縱橫道總裁辦公室。
齊冕軒看著面色陰鬱的納蘭曄,無奈地說:「幹嘛?叫我進來,又擺著一副這麼難看的臉。」
納蘭曄目光冷冷地掃他一眼。「想見你不行嗎?」
「你想見我的時候,通常都沒有什麼好事。」齊冕軒哼了一聲。
納蘭曄的濃眉深鎖,潔白的襯衫搭配黑色長褲,簡潔而優雅,健碩的身材透過舒適的布料,閃耀著誘人的性感魅惑力。
齊冕軒微微瞇著眼,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覺得納蘭曄越來越顯得神秘莫測,而一種若有似無的情緒讓納蘭曄也顯得越來越性感迷人。
就像一隻孤獨的狼忽然安靜下來,無論它是在守候獵物,還是在等待它獨一無二的伴侶,這時候的它,都極具危險性和魅惑力。
是因為那個小女人的關係嗎?
還是說,不僅僅女人在戀愛中會特別美麗,連男人都一樣會顯得格外迷人?
哈,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可就有趣多了。
人們往往會猜測那些權貴人物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女人,一般人不外乎認為她們要嘛是天生尤物,要嘛就是氣質高雅迷人,最不堪的也要清冷幽艷,像一朵默默綻放的罌粟花。
齊冕軒也曾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女子可以牽絆住納蘭曄這樣的男子,但是他作夢也不會想到,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其貌不揚,偏偏個性又臭又硬的黃毛丫頭。
見納蘭曄遲遲不開口。齊冕軒只好說:「你到底想說什麼?是為了顏言吧?」
一聽到「顏言」這個名字,納蘭曄陰冷的目光中忽然火光一閃,隨即笑了起來。「昨夜太累了!今天總是走神。」
齊冕軒張大嘴巴。「不會吧?老兄你又玩縱慾遊戲了?」
「我不是性飢渴患者。」納蘭曄白他一眼。
「可是你是性能力超群者好不好?」齊冕軒的話一說完,一把鋒利的刀片隨即貼著他的耳朵邊緣射入他後面的牆壁上。
齊冕軒聳聳肩。「也是為了顏言?」
「是她一再惹怒我。」
齊冕軒好奇地問:「我很好奇,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能夠讓你一再的失控?據我所知。你最討厭在女人面前失去控制的。」
納蘭嘩冷哼一聲,「她的所有,都讓我生氣。」
「那幹嘛不殺了她?」
「那還好玩嗎?」
「你當她是玩具?」
「而且是個很好用的玩具。」納蘭曄的眼底掠過一層陰鬱。
是的,顏言是個極具有挑戰性的玩具,起碼在短時間內,她不會讓他很快厭煩。
齊冕軒歎口氣,無奈地說著:「曄,你這德行可真是……」
「我一向如此。」
「幹嘛非把女人當仇人呢?」
「她們值得做朋友嗎?」
「女人是很可愛的生物,她可以讓你得到真正的溫柔……」
「得了,別用你那一套花花公子的言論來迷惑我。你那麼懂女人,老說女人好,怎麼也沒見你娶一個回家?」納蘭曄毫不留情地駁斥他。
齊冕軒瀟灑地聳肩。「沒辦法,我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真命天女,可惜她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在我面前。」
納蘭曄忍不住嘲諷道:「少來哄騙小女生那一招,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羅密歐?」
「羅密歐哦羅密歐,你為什麼偏偏要是羅密歐?」齊冕軒深情款款地湊近他的面前,用念口白的方式說著肉麻的話。
納蘭曄受不了地推開他。「別玩了!」
齊冕軒笑道:「說不定額言心裡現在正在這麼想,納蘭曄哦納蘭曄,為什麼這麼英俊的男人偏偏是一個惡魔?」
納蘭嘩的目光再次變得黯沉。「我就是我,不接受我的全部,就別想被我接受。」
齊冕軒歎口氣,他知道其實納蘭曄現在心裡一定紛亂如麻,可是一向好強的他就算在他這個生死至交面前,也只是孤獨沉默著。無法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
從小就被進行鐵血教育的納蘭嘩,不懂得什麼是柔情。
齊冕軒永遠記得他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大打了一架,兩人幾乎打得你死我活,那時候的納蘭曄簡直像是都市叢林中受傷的野獸,猩紅著雙眼大開殺戒,似乎真有一種不毀天滅地不罷休的決絕。
齊冕軒被這樣的他震撼住,同時也感到心悸。
他朝著納蘭曄伸出雙手,「讓我們成為朋友吧。」
那時候,納蘭曄的表情,他永遠,永遠也忘不了。
那個滿身傷痕,滿臉血跡的少年不可恩議的看著他,好像看著一個神祇,完完全全一副稚子的模樣。
最後。他們的手握在一起,納蘭曄緊緊地抱住他說:
「不許背叛我,否則我會殺了你。」
在私人感情上,納蘭曄沒有一點安全感。
他明明已經成為這世界上最強的男人了,可是齊冕軒明白,他是那樣的孤獨而寂寞。
他有太多太強烈的感情,都被一層層的鐵概欄給束縛著。
可是,顏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已經在一次次的試探中敲開他的柵欄,在無意中釋放出真正的納爾曄。
齊冕軒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因為猛獸一旦出柙,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夠控制得住的。
齊冕軒說:「嘩,何不試著瞭解一下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鈴聲不識趣的響了起來。
納蘭嘩按下鍵,外面秘書的聲音響起:(老闆,您宅邸的急電。)
「轉過來。」
(先生,先生!)是小雅驚慌失措的聲音。
納蘭曄皺了皺眉,「怎麼了?」
(顏小姐發瘋了!)
納蘭曄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叫人把她制住,我馬上趕回去。」
(好!您快回來哦!)小雅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齊冕軒看著他問:「怎麼了?」
納蘭曄站起身來,「跟我回家看看就明白了。」
* * *
那聞黑白格調的大臥室被燒了。
雖然還未變成灰燼那麼慘,但也已經被煙熏得面目全非。
齊冕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然後目光轉到同樣被煙熏得黑不溜丟的顏言身上,忍不住湊上前低聲說:「我佩服你。」
顏言微微抬頭看了看他,目光隨即轉回他後面的納蘭曄身上。
納蘭曄的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顏言說:「我要去工作!」
納蘭曄沉聲道:「為了這個原因,就燒了我的房子?」
「否則你肯見我嗎?」顏言抱緊雙臂,「這裡的人都像行屍走肉,問他們什麼都不回答,問多了還會像凶神惡煞般地瞪人,要不就是把我給丟到這房間裡不准出去,除了小雅,每個人都當我是空氣!」
納蘭曄微笑的看著顏言。「那是因為你不是他們的主子。」
「人和人是平等的!」
「只有傻瓜才會這麼說。」
「納蘭曄,你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顏言再也忍受不住地吶喊。
「在這之前,你依然要聽我的。」納蘭曄笑得非常輕鬆自然,「別忘記你昨天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要討我開心,才不會有麻煩,明不明白?」
「挾持人的下三濫!」顏言閉上眼,「我是人,不是玩具,做你的女人也不意味著就要變成你的附屬品,今天你最好讓我去工作。否則——」
「否則如何?」納蘭曄環抱雙臂。他看著她問。
顏言猛然跳下床來,然後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否則我不會讓你有片刻安寧的。」
她的腳踏在地板的玻璃上,那是梳妝台的鏡子碎裂在地上的碎片,而她赤著腳,就這樣踏上去,玻璃刺進了她的腳底。
她驚呼著,身體就要倒下去,以為自己會倒臥在更多的碎玻璃上,可是一雙臂膀接住了她,並將她凌空抱起。
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怒視著她。「你瘋了!」
顏言強忍著疼痛,回瞪著他,「到底誰才是瘋子!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納蘭曄,我是人,不是沒有思想的玩偶!」
納蘭曄伸手摀住她的嘴巴,回頭對齊冕軒吼道:「叫昀立刻過來!」
齊冕軒猶豫了一下,還是認命地撥打納蘭二公子的電話。
* * *
先有家庭醫生給顏言做了緊急處理,挑出了腳底的玻璃,清洗、消炎、止血,但是沒有包紮,因為納蘭嘩不放心,他要等納蘭昀進行完全的檢查,確認沒有傷到腳神經才肯罷休。
納蘭昀戴著一副金絲逐眼鏡,看起來極為冷峻,運緊抿的唇角都有著如手術刀一樣犀利的鋒刃感。
他先是熟練且快速地給顏言做了檢查,在確定無大礙之後,才放手讓家庭醫生給她包紮傷口。
然後他脫掉手套,甩在地板上,冷冷地對納蘭曄說:「以後不要為了這種芝麻小事打擾我的工作。」
納蘭曄卻似乎習慣了他這種冰冷的態度,只是淡淡地回應他:「也許以後這種芝麻小事少不了。」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停駐在顏言的身上,這個像烈火一樣的小女人,真的不知道下一秒還會鬧出什麼亂子。
納蘭昀因為他的話,而將目光在顏言身上停留了兩秒。隨後唇角一挑,標準納蘭家獨有的冷傲譏嘲式笑容。「你的新玩具?」
顏言怒視他,「我不是玩具!我姓顏,顏色的顏。」
納蘭昀眉毛一挑,「唷,幸會!難怪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轟轟烈烈的,刀光血影都出來了,原來是想給我老哥一點『顏色』看看。」他的目光中有了一點激賞之意。
不錯,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納蘭兄弟面前這樣大呼小叫的,眼前這個小女人,不是沒大腦少根筋,就是太強悍神經太強,否則不會如此無畏無懼地回視著他。
很多人都怕他的眼睛,因為大家都說那比手術刀還危險。
納蘭昀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外科名家,年紀輕輕就在醫學上頗有建樹,在全球醫界也極有名望。很多醫學中心都爭相用高薪聘請他,但他都拒絕了,依然守著納蘭家的基業。
納蘭昀微微一笑。「我記住了。顏色的顏小姐。希望下次再見時,我們的關係能有所改善。」
顏言不解地看著他。
此時,齊冕軒卻和納蘭昀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笑容,他們都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對納蘭曄來說,有著不尋常的意義。
只是流了點血,他就緊張成這個樣子。這實在很少見。
很多很聰明的人,其實在面對感情時比普通人還要笨拙,他們往往要把自己折騰得傷痕纍纍才會發現已經深陷情海。
而納蘭曄和顏言,到底又會如何呢?
他們的目光,每次交遇都會進發出火花,可是,現在的火花在他們心中都是怒火,是桀驚不馴的信號,是彼此不服輸的挑釁。
這樣下去,真的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 * *
那天晚上,顏言第一次被帶進了那個天藍色的房間。
房間的基調是天藍色的,如水一般的大床上也是藍色的床單,幽幽的光也是藍色的,宛如一個海之夢,天之家。
顏言被納蘭曄抱著走進房,她有些好奇地看著這間素雅的房間,床、沙發、桌椅、音箱,是那麼的和諧而自然,有種藍汪汪的寧靜。
比起那黑白格調的囂張臥室,這個房間顯然多了些活人的氣息。
顏言承認自己還滿喜歡這種感覺。
納蘭嘩抱著她逕自走進浴室,親自放好水,調試好溫度,把她放進裡面,然後特意找東西把她的雙腳墊起來,免得碰到水。
顏言像個無生命的玩具,任他擺弄。
她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去反抗了。
反正,身體的接觸是免不了的,她也不想再弄得自己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