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我穿著拖鞋打著哈欠走出臥室,客廳的餐桌上例行地放著早餐,火腿三明治,一杯柳橙汁,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藍山咖啡的芳香,商大總裁正在鏡前整裝待發。
「醒了?」大總裁頭也沒回,對著鏡子打領帶。
「嗯……」我有氣無力地進浴室,似一抹遊魂。浴室鏡中映出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穿著一件皺到不成樣子的睡衣,亂蓬蓬如雞窩的一頭黑髮,黑框眼鏡下一雙大眼空洞無神,眼窩處還有淺淺的陰影,哎,縱慾過度縱慾過度。
胡亂地刷完牙抹把臉,坐到餐桌前的時候,大總裁果然還在鏡前打領帶。當然,這不是剛才那條。
商祺勝,皇爵集團大總裁,現年二十七歲,被時尚雜誌評為最佳著裝獎的男人,是個在房產界呼風喚雨的人物,彈指乾坤。
除了最佳著裝獎之外,大總裁還霸佔本島十大黃金單身漢、女性十大性幻想、同志十大性幻想對象的榜首,是個只會在言情小說裡出現的人物。能成為他的情人,用商大總裁的話來說,「簡直就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晨曦透過晶亮的玻璃照進房內,茶色的歐式餐桌乾淨得能映出我的臉來。大口咬下鬆軟的三明治,蕃茄微酸的味道令人精神一振,我喝了一口柳橙汁,轉過頭來問那個正在換下今晨不知道第幾條領帶的商祺勝,「晚上我要早點回來?」
「不用。」大總裁終於選好領帶,對著鏡子滿意地點點頭,一邊扣上襯衫上的銀質袖扣一邊朝著我走過來。手工剪裁的藏色西服,格子襯衫襯著淡藍的絲質領帶,風度翩翩的大總裁在我的臉上竊得一吻,「今日鴻基集團程小姐訂婚,我會晚一點回來。」
「噢。」我應了一聲,繼續埋頭吃早餐。
鴻基集團程小姐,不就是商大總裁的未婚妻嗎?說白了也就是商大總裁自己的訂婚儀式。說得像是跟他毫不相干似的。
「是不是覺得不開心?」大總裁伸指拭下我嘴邊的奶油,手指從我的右頰劃到唇間,我舔了舔他的指尖,沒有回答。其實這種問題商大總裁也不需要人回答,因為他很快地就接下去說,理所當然地,「你不開心也沒辦法呀,誰叫你是個男人呢。哎,像你這麼醜的人,能成為我的情人,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你要知足。」
「是是是。」我連連點頭稱是,「像我這種姿色能得大總裁親睞,是我上輩子不知道燒了多少高香才得來的,怎麼還敢貪得無厭。」其實是他大總裁眼睛被蛤蜊糊到。
「你這樣想就好。」商大總裁將我的黑框眼鏡扶正,「雖然我有晚宴,可是也不代表你可以在外面玩到半夜三更才回來,八點前,嗯……」大總裁看了一下他腕間的名貴鑽表,「晚上九點前一定要回家,知道不?」
我胡亂點頭,商大總裁這才滿意,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出門之前還不忘告知一聲,「你的衣服我放在床邊了,吃完後將杯子盤子放在廚房就好了,不要在外面亂玩。」
「噢。」
我走到歐式延伸陽台上,看著一輛凱迪拉克在晨光下閃著光以一道完美的弧線駛出,車內是商大總裁風風火火正出發,征戰商場,意氣風發,戰無不勝。
我打了個哈欠,將空空如也的杯子和一片狼藉的盤子扔到廚房,轉身往床邊走去。
一件有點皺皺的寬大白T恤,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我胡亂穿上,拿起梳子象徵性地將蓬亂的黑髮梳一梳,拎起我的黑色公事包,也跟著出門。
這就是我和商祺勝商大總裁的一個早晨,和每一個早晨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