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正在脫落,薛初晴慢慢地睜開眼睛,然後便看到一雙大手正在解她的襯衣扣子……
那狂亂的幻象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是如此的刺激,如此的令人血脈債張,這個突如其來的畫面把她嚇住,令她猛然張開眼睛。然後,高潮瞬間來臨,她渾身痙攣起來,身體直往後仰,兩手緊緊地抓住荊天罹的雙臂,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她怔怔地看著荊天罹,大腦一片空白。
荊天罹忽然放下她,轉身走出浴室,聲音嘶啞地低吼:“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薛初晴將自己泡進浴缸中,水已經有些涼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神智終於漸漸清醒過來。
天啊!她剛才做了些什麼?竟然與荊天罹……啊——
她扯著自己的頭發,把頭埋進膝蓋中,怎麼可以這樣?
其實那種關系也沒什麼大不了,既然要選擇體內受精的方式,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備,為了自己心愛的寶寶做出一點犧牲也沒什麼。
可是……可是為什麼她會那樣的忘我?竟然連一點點的排斥都沒有?
她不是最討厭男人的嗎?她不是最害怕那種事的嗎?
雖然她的小說中有許多情色畫面,但正如荊天罹所說,真的完全是杜撰的,完全是虛假幻想,全是她用華麗文字堆砌起來的性愛幻覺,那裡面最欠缺的就是編輯楊姐所說的讓人欲火焚身、火辣辣的感覺,每次看過之後,總會覺得還少了點什麼。
可是剛才……怎麼會這樣?
她知道情色場景要描寫得好,並不一定要有足夠的經驗,否則天下的情色小說家都要去做酒家女了。而好的情色描寫,主要與文筆好壞有關,也與細心學習前輩們的描摹經驗有關,跟所謂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路的意思一樣!
薛初晴知道自己的弱點並不是在於沒經驗,而是在於心底有著濃重的黑暗陰影,讓她無法真正去描摹一場情事,只能像蜻蜒點過水面,永遠不知道水面下的洶勇。
雖然她心裡祟尚的是靈肉合一的愛情,並不向往柏拉圖式的戀愛方式,可是,要讓她真正的描述靈肉合一的情節,偏又無法盡善盡美,真是愁煞人也。
而荊天罹是同志耶,他居然也會擁抱女生?
他一定討厭死她剛才的樣子,所以才會那麼一臉痛苦地逃開。
只是……想到荊天罹剛才的表情,薛初晴就覺得心中猶如針扎,尖銳的痛楚與不知所措讓她沉人自我厭惡的深淵。
若無法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庭,即使生下來,他也只會有媽媽或者只有爸爸。他們曾經說好要生兩個Baby,一個歸薛初晴,一個歸荊天罹,可是兩個孩子注定都是單親家庭……
剛才自己這麼的失態,又要難為荊天罹擁抱女人,他一定覺得很痛苦;他擁抱西蒙的時候一定不會是剛才那種樣子,一定是的!
還是不要寶寶了吧!
荊天罹說要給她三天時間,也許現在她就應該告訴他答案。
薛初晴想著想著竟覺得有些想哭,胡亂地洗洗身體後,裹上大大的浴袍便走出浴室,眼睛有些泛紅。看到荊天罹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她才想說出自己的想法時,荊天罹突然站起身來。
“我要出門一趟,你在家好好睡一覺吧,別太著急寫稿的事。”
“哦。”憋在胸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薛初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松了口氣。
* * *
將長及腳踝的頭發吹干是件浩大的工程。
薛初晴手拿著吹風機,心思卻飄到了九霄雲外。直到現在她才能開始靜下心來,好好思索她與荊天罹的關系。
荊天罹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似乎無法靜心思考,完全被荊天罹的思路領著跑,不知不覺就陷入他的世界當中。
荊天罹看起來很威嚴,如果是小孩子,恐怕他一瞪眼都會被嚇哭,可是她竟然不怕他,雖然她害怕所有的陌生男子。
也許因為荊天罹是她從小就認識的人吧?雖然小時候兩人在一起沒超過一個月時間,但是足以讓她消除心中的警戒。
何況,荊天罹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雖然他個性很霸道,從來不問她的意見便自己決定,但語氣與眼神都讓她感覺如被春風包圍一樣舒服。
這樣下去不行,如果她真的喜歡上荊天罹怎麼辦?
那就真的會成為第三者,她最討厭這樣的人了。
正當薛初晴苦惱不已時,電話響了起來,在嘟一聲後,自動啟動了留言功能。因為她實在太過膽小,連電話也不敢直接接聽,總是要確定對方是誰之後,才選擇接或者不接。
(初晴,請問荊天罹在你那裡嗎?)是西蒙的聲音。
薛初晴關掉吹風機,拿起話筒說:“他剛才出去了,不曉得還會不會回來。你有什麼事嗎?”
(不,沒什麼。就這樣吧,再見。)西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沒精神,一點都不像平日精神百倍的他。
薛初晴有些疑惑,慢慢放下電話。結果電話才剛放下,又再次響起來。
(小晴,接電話,是我未央。)
薛初晴再次拿起話筒,“未央,怎麼了?”
(小睛,荊天罹現在不在你身邊?)
“不在,他剛才出門了。怎麼了?”真奇怪哦,怎麼今天大家都在找荊天罹?
(小晴……我……)
席未央的話有些吞吞吐吐,一點也不像她平時干脆俐落的個性。
“怎麼了?有什麼麻煩可以告訴我啊。”薛初晴微笑著說。
(呃……這樣說吧,現在西蒙正在我身邊。)
“哦。”薛初晴應了一聲,卻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那怎麼了?你們成為好朋友了嗎?”
(小晴……)席未央歎了口氣,(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對某些問題你簡直遲鈍得要命。我的意思是,西蒙正在我的床上,和我在一起。)
“正在你的床上,和你在一起——啊!未央你不要嚇我啦!到底怎麼回事?”薛初晴終於聽出一些端倪來了,尋常男女怎麼會睡到同一張床上去呢?
(小晴,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
“哦,我聽著呢。”
(西蒙昨夜對我說他愛上我了,你別打岔,我知道你想說他是同志怎麼會喜歡女人,其實Gay沒有劃分的那麼明顯,大部分是介於男人女人之間。而西蒙說他是一時好奇才會選擇荊天罹的,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愛他了,一點也不愛了,所以才不會阻止荊天罹與一個女人生小孩。)
而他也想借這個機會與荊天罹分手,當然,荊天罹還是很愛他,但他怕荊天罹難過,所以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小晴,你聽明白了嗎?我和西蒙商量過了,希望在這段時間裡,你能多加安撫一下荊天罹,盡量讓他的注意力被小寶寶的事給占據,即使以後發現西蒙不愛他的真相時,也有小寶寶可以依賴,他才不會崩潰,你明白嗎?
(我聽西蒙說,荊天罹曾經度過一段艱辛痛苦的童年與少年時光,他的內心其實非常孤獨,非常渴望愛,所以才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小孩,他其實和你滿像的,所以我想你一定懂得該怎麼安慰他,是不是?)
薛初晴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縈繞盤旋——罹被甩了,罹被甩了,罹被甩了,罹被甩了……
* * *
席未央掛掉電話,吐了口氣,瞪一眼身邊笑得逍遙自在的西蒙,“見鬼的,出那什麼鬼主意!害我要拿自己的清白來欺騙小晴。”
西蒙笑瞇瞇地說:“沒關系,如果你覺得委屈,我完全可以對你的‘清白’負責。”
席未央翻翻白眼,“免了!我看見你就想扁你那張臉,讓我愛上你?下下輩子都不可能。”
西蒙擠出一個受傷的表情。“天生麗質又不是我的錯,你怎麼可以這樣嫌棄我?”
席未央聽得快要嘔吐了,她突然正色對西蒙說:“你確定荊天罹真的愛初晴?我這樣嘔心瀝血給他制造機會,可都是看在初晴的面子上。初睛這些年太可憐了,確實需要一個真心呵護疼惜她的人。可是如果你和荊天罹敢有一點對不起初晴,我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西蒙笑得皮皮的,“怎麼可以讓我吃不完兜著走?說實話,我迷戀上你沖泡的紅茶了,你真的不願意當我的老婆嗎?”
席未央瞪他。
他雙手舉了個討饒的姿勢,“好了好了,說正事。如果說一個男人花了二十年的時間來遺忘一個人,可是最後還是功虧一簣,然後他決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去好好的疼愛這個人,不管她願不願意見到自己,你說,這叫不叫真愛?罹這些年一直在辛苦打拼,可是無論身在何處,他的身上一定帶著那張照片,因為那張照片,他才戰勝了一切危險與挑戰,你說,這叫不叫真愛?
我給你的照片是我偷偷復制的,真正的照片二十年如一日的放在荊天罹的身上。他知道她有心理問題,為了讓她能安心接受他,不惜想出自己是同志的荒唐辦法,還拉我這個兄弟下水,我不干就拿槍對准我的腦袋,你說,這叫不叫真愛?如果這不叫愛情,那我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稱做愛情了。”
席未央動情地聽著,最後歎了口氣,“真希望初晴那丫頭能夠把握住機會,好好珍惜這份難得的感情。”
西蒙湊近她,“你是不是也該把握好機會,好好珍惜自己的感情呢?我這麼一個大帥哥站在你面前向你求愛,難道你都不動心嗎?”
席未央的粉拳閃電揮出,西蒙本能地閃躲開。“哇,謀殺親夫哦!”
“西蒙尼·蘭納!你如果敢再說一個字,就等著受死吧!”
於是,兩個人的戰爭再次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