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雲碧落和她的兩個隨身侍衛悄悄離去之後,偏廳裡的喧嘩聲這才漸漸沉寂下來。
「喂,你今夜真的不去陪新娘子?」生著一雙桃花眼,看起來風流倜儻的令狐羽靠在藍衣男子宇文拓的身上,瞇著眼瞄了新郎幾眼。
「小狐狸心動了,是不是自己也迫不及待想做新郎了?」黑衣男子冷辛巖因為和新郎交情較好,所以幫著他說話。
「呸呸呸!我可是因為逃婚才跑出來的,才不想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令狐羽一臉晦氣地瞪著冷辛巖。
宇文拓悶笑兩聲,「我看你不是不想成親,而是追不到你想追的人吧?」
令狐羽乾脆整個人掛到宇文拓的肩膀上,還不要命地在他耳邊吹了兩口熱氣,「小拓拓,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呀,你願意嫁給我嗎?」
冷辛巖一副受不了要吐的模樣。
宇文拓卻文風不動地笑道:「如果你肯嫁給我,我倒會考慮考慮。」
令狐羽哼了一聲,「那可不行,我好歹也是家中的長子,老爹老娘還等著我給他們娶一房漂漂亮亮的兒媳婦呢!」
「我也是長子啊,傳承香煙的責任可不比你輕。」宇文拓好整以暇地說。
「真服了你們,我的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冷辛巖最受不了他們那副噁心模樣。
「小巖巖,你是不是吃醋了?我知道你也很喜歡拓拓。」令狐羽送他一個媚眼,讓冷辛巖差點跌到地上去。
「拜託!男人有什麼好喜歡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冷辛巖的臉色益發扭曲,「還有,不許叫我巖巖。」
「那是要留給他心愛的珞珞叫的。」宇文拓微微一笑。
「唉,珞珞真是好福氣啊,為什麼大家都愛他呢?人長得美真是一種罪過。」令狐羽歎了口氣。
「你也長得很美啊,為什麼就沒見有人愛你?自己品德不好還能怪誰?」冷辛巖譏嘲道。
「小巖巖,你是不是討打?」令狐羽站了起來。
「打就打,誰怕誰啊?」冷辛巖一副準備應戰的模樣。
「今天是小熙熙的大婚之日,你們敢動手,我第一個和你們沒完。」宇文拓沉聲警告。
「是哦,對了,小熙熙,你怎麼只喝酒不說話啊?」令狐羽這才想起今天誰是主角。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冷辛巖也坐了下來,拍。了好友一下,「是不是對這門婚事不滿意?那你大可似像秋航那樣抗婚嘛,你看他現在和他相中的那個小乞兒王妃過得多快活,簡直就是樂不思蜀,連朋友的大婚之日都不來參加。」
「他是因為那邊政事緊忙,無暇抽身。」舒寒熙微笑著說。
「我們六個人裡面,就屬小熙熙最體貼了,誰嫁給他肯定會幸福到翹掉。」令狐羽一副感慨模樣。
「翹掉?」冷辛巖白了他一眼,「這樣的幸福最好還是別要。」
「呵呵。」舒寒熙淡淡地笑,卻不回答。,「你是不是因為這是珞珞指派給你的婚姻,所以才不好意思推拒?」宇文拓正色問道。
「是啊,大家都知道你很喜歡珞珞,一向把他的話當聖旨一樣,可是婚姻是關係到終生幸福與否的大事,你可千萬不能兒戲。」令狐羽也難得收起了戲謔之意。
「從一開始你就不說什麼,珞珞說什麼你就應什麼,大家都很難猜測你到底願不願意。」冷辛巖也皺起了眉頭。
舒寒熙的心因為這幾個損友兼生死之交的話而暖洋洋的,以他一介平民能與公主成親,別人只會認為他攀龍附風而大加恭喜,誰也不會考慮他將來是否會幸福快樂,只有他的這些好友才會摒除那些世俗的眼光,真正關心他的幸福問題。
舒寒熙微笑回答:「如果我不喜歡她早就拒絕了,聖旨算什麼?」
「啊?」令狐羽頓時愣住。
「這樣啊。」冷辛巖也有些感慨。
「哦。」宇文拓自然也應了一聲。
如果他不喜歡她早就拒絕了,而現在他沒有拒絕,那就意味著他非常認同這樁婚姻羅?
三人終於以這種奇怪迂迴的方式明白了舒寒熙的真正心意。
「現在快到四更天了吧?那你還在這裡坐著?」令狐羽真是搞不明白,像左秋航成親那晚,他早早就重色輕友地把眾好友扔下,和新娘子翻雲覆雨去了。
為什麼舒寒熙此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這裡喝酒?
舒寒熙又給自己斟了杯酒,臉上再次浮現出一個神秘的笑意,「因為我要調教調教那個狂妄的公主。」
「啊?」
「耶?」
「不會吧?」
三個人幾乎同時發出驚歎聲,然後對望一眼,「搞不好小熙熙才是最危險的人物哦。」
別看舒寒熙生得一張娃娃臉,其實六個人之中最富心機的非他莫屬,那張稚嫩無辜的臉不知道欺騙了多少人。
「她幾次想逃婚,罵我是個『土包子、鄉巴佬』,而且行為粗魯毫無公主風範,舒家的媳婦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如果不好好調教調教,恐怕我祖母會把她給驅逐出門,哪管她是不是什麼公主。」舒寒熙斂起笑意,淡淡地說。
令狐羽聳了聳肩,「她真的是位公主嗎?」
「她未免太狂妄高傲,居然叫你士包子,真是瞧不起人。」冷辛巖皺起了眉。
「如果我有這樣的娘子,也會狠狠教訓她一番。」宇文拓的眼中浮現一抹詭譎。
「那就教訓她吧!」三個人有志一同的說。
而在新房中的雲碧落則大大地打了個噴嚏,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身陷險境。
「皮皮,總有一天我要剝了你的皮。欠欠,我要打得你再也不會笑。」雲碧落在新房裡叫喊著。
她打算再次逃跑,結果卻被這兩個吃裡扒外的侍衛給硬架回新房,因為她的不服從,他們還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現在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說多慘就有多慘。
「公主,對不起。但是太子殿下曾吩咐過,不管用什麼手段,都一定要公主留在駙馬爺身邊。」皮皮跪在地上說。
「是啊,公主,您看駙馬爺家大業大,即使皇城裡那些王公貴族也比不上,而且他還長得相貌非凡,這樣的夫君去哪裡找啊?」欠欠同樣規勸著公主。
「你相中他你嫁啊,誰希罕。」雲碧落嗤之以鼻。
「如果欠欠能有福氣嫁他,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欠欠滿臉陶醉地說。
「奴才配賤民,真是天生一對。」雲碧落尖酸刻薄地說。
「公主!」皮皮也聽不下去了。
「幹嘛?敢對我大吼小叫的?以為出了皇宮我就奈何不了你們了嗎?」雲碧落立即大聲嚷回去。
「口果真要打起來,公主您真的奈何不了我們。」欠欠終於說出真心話。
「你、你、你氣死我了!」雲碧落氣得鼻涕淚水落如雨,把一張精緻無瑕的小臉弄得狼狽不堪,「把我放開,我要回宮,我要太子哥哥把你們統統斬首。」
「太子殿下說了,出了皇宮您就不再是公主,而是舒家的媳婦,舒家有什麼規矩您都要遵守,如果被舒家趕了出去,他也不會再讓您踏進宮門半步。」皮皮乾脆把太子的話悉數說了出來。
「什麼?你騙我!太子哥哥怎麼會講這種混帳話?」雲碧落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是真話,公主。」
雲碧落整個人傻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人家的洞房花燭夜都是甜蜜快樂的,可是她呢?竟是如此悲慘。
想著想著,嗜睡如命的雲碧落最後呼呼地睡著了。
皮皮和欠欠在雲碧落睡著之後,解開她的穴道,他們都知道,只要公主睡著了,就算是打雷都吵不醒她。
四更天時,舒寒熙走進新房,便看到他的公主新娘身上還穿著新娘服,躺在床上抱著錦緞被子睡著了,那巴掌大的小臉蛋上還掛著淒慘的淚珠,蜷縮著腿,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舒寒熙的心驀然一動,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形,現在的她雖然長大了,卻依然是如此的弱不楚風,楚楚可。憐。想來是因為她脾氣壞、嘴巴刁,在皇宮裡又沒有人寵愛她,所以才會長得這麼瘦弱吧?
舒寒熙的心中湧起一股又一股憐愛的情緒,慢慢地坐到床上,大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彎腰吻去她臉上的淚珠;原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也輕柔的轉移到她頭髮上,靈巧地拆掉她頭髮上那些煩瑣的累贅,任憑那如絲緞一樣的秀髮披散下來。
他的手指順著髮絲慢慢地由髮根滑向髮梢,繼而用指腹輕柔地攤弄那柔軟的髮根,溫柔的撫觸讓沉浸在不安睡眠中的雲碧落彷彿得到了一些安慰,臉上淒苦的表情漸漸消失……
討厭的洞房夜,就在雲碧落的怒罵與嬌喘聲中順利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