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呼嘯整日的北風讓天氣更加寒冷。
刺骨冷風呼溜溜的一個勁陣陣撲上臉。她的思緒被北漠王爺孫二人搗得無一絲平靜,漸漸的,心緒平靜了,她才驚覺自個兒已經冷得直打哆嗦。
提著燈籠在前頭引路的太監回頭看了她一眼,趕忙道:「格格很冷嗎?離凝福宮還有點距離,不如讓奴才先回凝福宮替格格取件外褂吧!」
綺柔柔聲說:「不用麻煩了,我受得住,天候冷,別讓你再走這一趟。」
小太監怔了怔,在宮中當差許久,在主子們理所當然的奴役下,奴性早根深柢固,這一時間竟讓他沒法兒適應。
宮裡早有耳聞,綺柔格格人美心善,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格格的驕縱之氣,現下瞧來,果然不假。
「不麻煩,要是格格受了風寒可不好。」小太監脫下披風,恭敬的遞上。「請格格先將就著披上奴才的披風。」
綺柔拿他沒轍地輕歎了口氣道:「你穿上披風,我在堆秀山邊等你,你速去速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她備受皇帝寵愛,身邊的人有樣學樣,極盡所能的跟著把她寵出一身嬌貴。
這樣的感覺讓她有些無奈,彷彿她真是受不起一點小委屈似的。
「格格……」小太監有些不放心。
她笑著催促著。「有堆秀山幫我擋著風呢,你快去吧!」
猶豫了半晌,小太監留下一隻燈籠道:「那有勞格格在這裡等一會兒,奴才去去就來。」
她頷了頷首目送小太監匆匆離開後,也不管地上積著薄雪,隨意覷了個地方便坐下。
天候雖冷,但月光泛著光潔清輝,在四週一片闃暗中仰頭透過枯枝看月,別有一番情致。
這時幾個御花園的宮女打從她眼前經過,許是她所處的位置太暗,宮女們並沒發現她。
讓她好奇的是宮女們的對話——
「春兒,妳沒事吧?」
穿著淡綠色袍子的宮女半摀著臉,痛苦地勉強擠出一句話。「沒、沒事。」
「說那個納斳是魯蠻子還真沒說錯,心裡不爽快也別拿咱們出氣,咱們沒學過功夫,哪躲得過他的硬拳頭。」
「唉!誰讓咱們運氣不好,硬是調上這苦差,人家可是將來的北漠王呢!」
「也是,不過聽說再過幾天他們就要回北漠了,至多再忍耐個幾天,咱們就解脫了……」
聽著宮女抱怨的聲嗓隨著腳步漸遠,綺柔既訝異又疑惑。「他居然會出手打宮女……這人真這麼可惡嗎……」
宴席間,皇阿瑪和北漠王對納斳讚不絕口,但私底下宮女太監們似乎對納斳頗不以為然。
如此兩極的評議,讓她的思緒有些混亂了。
綺柔輕擰著柳眉想著,卻突然感到身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正直直的落在她的腦後,凜冷的風裡多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嘖!妳們的酒實在不夠味。」
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醇厚的男性低嗓落入耳底,綺柔回過身,纖柔的身影正巧被那一道暗影給籠罩住。
綺柔抬起頭,看不清對方的五官,只覺得他高大、健壯的身形給她莫名的壓迫感。
她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個兒洩露半點緊張情緒地問:「是誰?」
沒想到會再遇上她,納斳揚袖抹去嘴邊的酒漬,輕佻地俯頭湊在她耳畔,低聲道:「大家口中那個蠻子。」
她換了套宮服,綴有雲紋點翠的扁方中央簪上了朵粉紅色的玫瑰,雙耳別著水紅色的花形耳環,特別妝點過的模樣讓她瞧來更加嬌美。
不!不止嬌美,她整個人因為那一身裝扮,更顯得優雅而嬌貴,美得讓他完全移不開視線。
驀地,骨血裡想擁有她的念頭更加強烈。
當男子帶著酒氣的溫熱鼻息無聲靠近,綺柔渾身莫名戰慄地大退了一步。
是他,那個擾亂她思緒的北漠男子納斳!
他們怎麼又會遇上了?
她的反應讓納斳大感興味,他意有所指地挑眉笑問:「聽人這麼評論我,格格居然也怕起我了嗎?」
想起白天在御花園遇著時,她頻頻回首看他的眼神,可與此時受驚的模樣大不相同啊!
強壓住內心慌亂的情緒,綺柔問:「你真的出手打人嗎?」
他聳肩,滿不在乎地說:「只是不小心揮了一下,誰知道宮裡的人這麼……脆弱。」
她一怔,頓時被他滿不在乎的語調給激怒了。「你這樣是不對的!就算——」
不悅地皺起濃眉,納斳粗聲打斷她的話。「夠了,不要拿妳們宮裡那一套來教我怎麼做。」
宮裡的規矩他是懂的,但骨子裡不羈的血性因子讓他不想被禮節、規矩層層束縛制約住。
綺柔呆呆的盯住他,嬌美的臉兒掠過一絲厭惡,她從沒遇過像他這樣蠻橫無理的男子。
原本綺柔可以轉身就走,但她卻又想知道,他為何無視皇阿瑪的恩賜,裝病不出席晚宴?
勉強壓下心裡的氣,她又問:「你不是鬧頭痛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納斳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角,迎向她因怒意而灼亮的明眸,不答反問:「有沒有人說過,妳生起氣來很美。」
綺柔不可思議地凝著他,因為真正窺見他的性格而臉色發白,一掃初見時對他的好感。
「你無禮!」
他挑眉,粗蠻的將她拉進懷裡,他低俯著頭,挺鼻湊近,放肆的嗅聞著她臉上的香味。「我想對妳做更無禮的事。」
感覺到他的氣息漫天襲來,綺柔心一悸,驚駭的掙扎著。「你、你這蠻子,放開我!」
這一刻綺柔才意識到兩人的體型懸殊。
他高大健壯,她不算嬌小,穿上花盆底鞋的身高卻只到他的肩頭,若他有意想輕薄她,她鐵定逃不掉了……
「不放。」那軟嫩嫩的唇兒近在眼前,彷彿正誘著他品嚐,他向來不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會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直直凝著他燃著危險的黑眸,那薄唇噙著抹邪氣的笑,綺柔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你若敢放肆,我……」
看著她粉臉兒通紅的模樣,納斳俯首便攫住她的唇。
當她的唇瞬間被男子滿是酒氣的炙熱雙唇堵住時,綺柔圓瞠著眸,腦袋一片空白。
綺柔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顆心無法控制地撲通跳著,膽大妄為的他……做了什麼?
他的舌蠻橫的鑽進她因為震驚而微啟的嘴,他的大手落在她軟嫩豐腴的胸前,粗魯地掐揉著。
她不喜歡這種親密的感覺。
「不、不要……」她顫抖著,因為他粗暴的舉動,被吻住的唇只能驚恐無助地發出嗚咽聲。
納斳根本不理會她痛苦的掙扎,腦中只有一逞心中情慾的渴望。
當他的唇、他的手以著蠻橫的力道讓她感受他的存在,綺柔痛得落下屈辱的眼淚。
待嘗夠了她的味道,納斳拉開彼此的距離,粗重的喘息還來不及緩下,下一瞬間,「啪」一聲巨響落下,納斳感覺到頰上傳來熱意,嘴裡嘗到一股腥甜的血味。
「你這蠻子!」
當她忿然的柔嗓落入耳底,納斳這才明白,她用盡全身的力量,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揚手抹去嘴角的血,納斳瞇起危險的眼,壓著嗓冷厲地說:「還沒有哪個女人敢打我,妳,是唯一一個。」
手脹麻著,身子微微發顫,綺柔萬分驚恐地看著他唇邊的血,不敢相信,她居然把人打到流血。
而此時他陰鷙冷峻的表情讓綺柔驚嚇的退了兩步,她真怕他會出手回打她一巴掌。
冷冷地盯著眼前情緒激動的柔弱女子,納斳幽黑的眸底燃著暴怒的火焰,不敢相信這粉雕玉琢的玉人兒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如果妳不是個格格,我會擰掉妳的脖子。」
驚懼的眸光落在他緊握起的鐵拳,綺柔完全可以想像,他若想擰掉她的脖子會有多容易。
頓時臉色在瞬間慘白,為了保命,她一個旋身,沒命似的跑離他身邊。
看著綺柔格格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懼,納斳嘴角噙著抹興味的笑意。
雖然她的身子看似柔弱,但由她「活力十足」的反應看來,將來若成為他的妻子,應該可以為他生下強壯的子嗣吧!
拉回沉溺在綺柔格格身上的思緒,納斳微揚唇角,並不急著得到眼前這個讓他極感興趣的格格。
祖父會把他帶來紫禁城面聖,無非是想讓他以一個王位繼承人的角度,用更廣闊的視野來看看不同於北漠的世界,學習中原皇帝治國的政治內涵。
回北漠後,祖父一旦宣佈由他繼承王位,那他勢必得進入朝政核心,開始與王儲斡旋,努力坐穩王位。
待他真正坐穩王位,無論他中意的格格是否婚嫁給別人,他傾盡全力也要得到她,且誓在必得!
兩年後
御書房裡充斥著股窒人的沉靜。
立在皇帝身側,綺柔格格因為皇帝甫出口的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皇阿瑪希望她能嫁給北漠鷹王——納斳,那個在兩年前,狂妄輕薄她的漠北男子……
嫁給他……聽聞的那瞬間,說不出的恐懼湧上綺柔心頭。
或許是因為當年的屈辱太深刻,至今她還記著他。
他嚴峻剛正的深褐色臉龐,粗魯蠻橫的舉止,以及說要擰斷她脖子的威脅,全深深的烙在她心間,不曾淡去!
看著女兒輕垂著眸不知想著什麼,皇帝拉了拉她的手溫聲道:「綺柔,若不是情勢如此,朕絕對捨不得把妳嫁到北漠去。」
去年北漠王歿,繼位新王的人便是當年曾與北漠王一同進京面聖的納斳。
當年他與北漠王皆看好出色優秀的納斳,果不其然,納斳繼承王位成王后,北漠因為納斳的驍勇善戰,勢力逐漸壯大,因此被北漠人尊稱為北漠鷹王。
為此,皇帝心藏隱憂,深怕這股勢力越過長城入侵中原。
為牽制這股勢力,皇帝打算以聯姻的方式,以公主的姻緣來護守長城、固守北方,使北漠成為我朝強大的軍事外援。
當年宴請北漠王時,皇帝心裡便動過這個念頭,只是那時綺柔才十六歲,他根本捨不得堅定心裡的想法,送她出閣。
而今,在北漠勢力逐漸壯大的同時,皇室與北漠聯姻一事勢在必行。
沒想到皇帝才動了念頭,前些日子納斳卻主動提起議親一事。
原本皇帝對議親一事樂觀其成,但聽聞納斳指定議親的對象,皇帝卻驚愕得不知該允或不允這門親事。
納斳指定要綺柔。
即便兩年前曾動過將綺柔許給納斳的想法,但待真正落了實,他心裡卻是萬般不捨。
反覆深思了好一會兒,綺柔問:「皇阿瑪,為什麼是我?」
和她同齡的格格還有綺祥和綺月,她並非是唯一合適的人選。
「因為納斳指名要妳。」
震撼地看了皇帝一眼,綺柔沒料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為什麼……納斳指名要她?難道……他想報兩年前,她甩了他一巴掌的仇嗎?
不知女兒震驚神情下所藏的真實想法,皇帝不疾不徐地說出心裡想法。「我想納斳會指名要妳是因為已故的北漠王。朕還記得北漠王第一次看見妳時的眼神……納斳很崇拜他的爺爺,他會依照北漠王的遺願指名要妳,朕並不意外啊!」
無法揣測納斳指名要她的原因,綺柔問:「綺柔想知道皇阿瑪的想法,您想讓女兒嫁到北漠嗎?」沒有料到女兒會問得如此直接,皇帝直言不諱道:「雖然朕捨不得妳,但在朕的眾多女兒中,似乎只有妳可以匹配得上納斳,也絕不會辜負朕的厚望。朕也相信,像納斳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兒,絕對會善待朕的寶貝女兒。」
綺柔擁有不恃皇家之驕的溫順,以及柔軟性格裡的堅毅樂觀,應該能讓遠嫁北漠的她,很快便能適應當地的生活。
百煉鋼化繞指柔,向來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他相信,納斳的生性剛烈配上溫柔似水的綺柔,他絕對能為了綺柔,全心成為我朝強大的外援。
頂天立地的男兒啊……頓時,綺柔對納斳的厭惡稍稍起了變化。
在皇阿瑪的眼底,納斳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她可以賭嗎?
略思索了一會兒,綺柔以著鄭重的語氣道:「皇阿瑪,女兒明白您的意思了!您就讓女兒嫁到北漠吧!」
「柔兒,妳……」皇帝激動的看著女兒,撼然的久久無法言語。
他萬萬沒想到,一身嬌貴的女兒居然不畏北地風寒,答應要嫁到北漠,這非凡膽識和勇氣讓身為父親的他感到驕傲也不捨。
迎向皇帝父親激動的神情,綺柔堅定的說:「女兒不希望皇阿瑪再為了這事煩惱,這婚姻或許背負著政治使命,但女兒既然身為皇家兒女,能為朝廷效命是女兒的福分。」
儘管她對納斳的壞印象仍存在,但為了皇阿瑪、為了國家,她願意嫁到北漠,為一直疼愛她的皇阿瑪分憂。
聽她識大體的說出這一番話,皇帝渾身一凜,不忍之心,竟在瞬時油然而生。「其實不用這麼快回復皇阿瑪,妳若不願,皇阿瑪不會勉強妳。」
她以著堅決無比的口吻強調。「皇阿瑪,綺柔願意嫁到北漠,護守長城、固守北方!」
愕了片刻,皇帝以驕傲的眼神看著心愛的女兒,笑道:「妳啊……從小就是這樣,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一旦決定了,就算出動十輛馬車也無法動搖妳的決定。」
不過也是因為她有如此堅強的意識,他才堅信她可以背負起這樣的重責大任。
綺柔俏皮地笑了笑。「柔兒確信這十輛馬車拉不動的性格,應該是得自皇阿瑪的真傳。」
皇帝聞言哈哈笑道:「柔兒,妳不僅是朕心愛的女兒,還是朕的小福星啊!」
「若沒有皇阿瑪,柔兒又如何能來到人世?這是柔兒的福分,亦是皇阿瑪給的恩賜。」
朗笑褪去,皇帝心頭不由得滿溢一陣酸楚。
深吸了口氣,皇帝允諾道:「柔兒,皇阿瑪絕不會讓妳受委屈,一定讓妳嫁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綺柔柔笑道:「柔兒知道,皇阿瑪是絕不會讓女兒受委屈的。」
皇帝瞅著女兒,心裡的震盪久久不能恢復。
離開御書房後,天空落起雨,綺柔不讓太監送她回宮,自個兒撐著傘,若有所思的漫步回寢殿。
走過狹長的夾道,她卻因為不經意撫來的一陣風,頓下腳步。
風一過,只見開滿潔白花朵的梨樹,隨風漫天落下一陣雪白花雨。
眸底映入那純淨若雪的白花瓣上,綺柔的思緒幽幽回到兩年前的冬天,在御花園初見納斳的情形。
當時她對高大的他充滿了好奇,可惜這份好奇因為那晚兩人又在御花園巧遇時所發生的事而消失殆盡。
他吻了她,用像個蠻子的方式。
現下想來,不知這是不是他刻意讓她無法忘記他霸氣跋扈的卑劣手法,以致於到今日,她還是感到屈辱,並以著討厭他、恨他的方式記著他。
若有所思賞著眼前的梨花,綺柔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同皇阿瑪那般堅定的說出她願意嫁到北漠的勇氣究竟因何而來。
「嫁給納斳,讓我朝和北漠因為結成兒女親家的血緣關係,來換取北方永世安寧……」
想著皇阿瑪的話,綺柔強迫自個兒去接受這個已成定局的結果。
抬眸凝著純淨若雪的梨花,綺柔幽幽想著,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在宮裡賞梨花了!
「嗚……」
日光正好,凝福宮裡卻傳來哀怨的低啜聲,算算那哭聲約莫持續了有半個時辰了。
無奈地看著香馥兒哭腫的眼,綺柔苦笑道:「好了,別哭了。」
稍早前皇帝下了聖旨,命十二格格綺柔嫁至北漠,聖旨一出,宮裡宮外全沸沸揚揚的討論這件事,綺柔格格再一次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
身為綺柔格格的貼身奴婢,香馥兒一聽聞這消息,大為主子抱不平的眼淚一刻也沒停過。
「格格,奴、奴婢替您不值,皇上、皇上怎麼能這樣對您呢?兩年前咱們已經見識過納斳的惡形惡狀,聽說他繼位成王后更加嗜血好戰,可怕的讓人聞風喪膽,皇上要格格嫁給這樣的人,實在太、太殘忍了……」
綺柔格格可是身份尊貴的皇家女兒,遠嫁到北漠去,不擺明了要受苦嗎?
她根本無從理解,皇帝那麼寵愛格格,怎麼會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
哭笑不得的看著香馥兒哭腫的眼,綺柔自嘲地淡笑道:「是我心甘情願嫁到北漠去的。」
好像從以前她就一直聽聞著,關於納斳的可怕傳聞。
她也領教過他的霸氣跋扈,嫁給他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即將被送進虎口的小兔兒一樣——死定了。
但不管納斳有多壞、有多可怕,她不予置評,是皇阿瑪的恩情讓她堅持下嫁的決定。
無論如何她絕不會動搖決心。
香馥兒詫異的望了主子一眼。「格格……」
「皇阿瑪想以兒女親家的血緣關係換取北方的安定,他一向寵我,由我出嫁,更能強調他對北方部族的重視,我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會完成皇阿瑪交代給我的使命!」她說著,那雙溫柔如水的眸子蕩漾著不容反悔的堅定信念。
這時香馥兒才明白,主子答應嫁到北漠的理由,頓時心中對綺柔格格萌生起敬意。
拽著主子的手,香馥兒急急地說出心裡的想法。「格格,讓香馥兒陪妳嫁到北漠!」
聽香馥兒這麼一說,綺柔一怔,心裡頓時湧上說不出的感動。「陪我嫁到北漠去,妳就吃不到宮中的美食囉。」
猶記香馥兒初被派到她身邊伺候那一年,她傻傻的說:「香馥兒不要賞銀,只要能飽肚皮兒就夠了。」
當時綺柔因為她這話心頭激盪不已。
能飽肚皮兒對皇家來說不是難事,但對窮困人家的孩子來說,卻是天大的事,也就是由那時開始,綺柔更加感恩珍惜身為皇家兒女的福分。
香馥兒猶豫了一下。「奴婢想,北漠應該也有好吃的吧!」
輕輕擰著她可愛的鼻,綺柔不禁笑出聲。「那好,妳若能同我嫁過去,那我就不怕悶了。」
香馥兒聽了,傻呼呼對著她笑。
這時綺柔心頭卻突的興起一股奇異的悵然,想到再過沒多久,她就要離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心裡的不捨油然而生。
這是她為了皇阿瑪做的決定,再也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