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引我來此,是為何事?」清冷無溫度的聲音打破沉寂。凌霄在月奴用衣袖再三擦拭,抹得乾乾淨淨後搬來的椅子上坐定,寒眸仍盯視著孟天揚。這個素未謀面的風雅樓主,居然在半月之內,冒他的名字血洗數大門派——
「孟某正是有要事相求城主,得罪之處,還望恕罪。」孟天揚一揖,誠懇之至,回手扶著司非情肩頭,微笑道:「這位司公子天生患有心疾,孟某冒昧,還請城主救他一命。」?!司非情一驚,孟天揚所說能救他性命之人是凌霄麼?就為了引凌霄來此,所以孟天揚害了那麼多無辜人命……他心口一窒,揪緊了衣襟,卻聽凌霄冷淡如冰地道:「若要醫病,該找大夫才是,卻來相擾凌某,樓主未免太兒戲了。」
他說得毫不客氣,孟天揚卻沒有半點不悅,反而正色道:「是孟某失禮了,城主勿怪。只是他的病情湯藥無用,孟某思前想後,也只有城主收藏的普善心經有易筋洗髓的神效,還望城主見憐。」
凌霄雙眼寒芒凌厲,露出一個冷峻笑容:「樓主消息倒靈通的很。哼,不錯,普善心經確實可改人體質,固元強心。只是,凌某為何要救他?」
冷冷掃過孟天揚懷裡的孱弱男子,凌霄微露譏誚,來之前已聽聞風雅樓主性喜男色,這人應當是他的男寵吧。孟天揚竟為了這麼個瘦骨伶仃勉強可稱清秀的病書生,大肆殺戮,引他千里奔波……真是不可理喻。同為男子卻那般苟合,他光想著都覺得骯髒不堪。
一拂袖,凌霄站起身:「失陪了。」
「且慢!」孟天揚輕輕放開司非情,身影一晃,已擋在凌霄面前。費了那麼多心血,才令凌霄到此,怎可輕易讓他離去。
「不得對我家主人無禮!」月奴一劍直指孟天揚面門。
孟天揚含笑看著劍尖刺來,竟不閃避。凌霄眼一冷,右手一抬,兩指已夾住劍身,月奴迅捷的一劍立時頓在空中,無法再動分毫。
「主人?」
「退下,你豈是樓主的對手。」凌霄一鬆手,月奴忿忿瞪了孟天揚一眼,垂首退至一側。
冷然一笑:「怎麼?樓主想強求麼?」凌霄寒冰似的眸子如劍淬亮。
「不敢,城主劍術宇內不做第二人想,孟某自知不是城主對手,絕無用強之意。」見凌霄面露鄙夷,顯是不齒他的示弱,孟天揚微微笑著:「孟某不過是實話實說,若能打得贏城主,孟某一早就殺上凌霄城奪取心經了,何必再費這麼大周折?」
凌霄略覺詫異,想不到這風雅樓主倒是坦蕩。他上下瞧了孟天揚兩眼,冷冰冰的臉上綻開一絲笑意:「要我傳他心經也可以,不過凌某從不會平白無故出手救人——」
孟天揚聽他口氣鬆動,心中大喜,肅容道:「城主若肯相救,有何吩咐,孟某自當照辦。」
凌霄尚未出聲,那月奴卻插嘴道:「我家主人的規矩,想求主人相助,就得拿你珍視之物來換,但也要入得了我家主人的眼才行。」
孟天揚聞言一愣,隨即微笑,走回司非情身邊將他扶起:「他便是我心目中最珍貴的人,想來城主也不至於要個活人罷。呵呵,除此之外,我風雅樓所有的一切,城主若中意,只管開口。」
司非情尚陷在乍見凌霄的震驚中,此刻突然聽得孟天揚這番肺腑之言,感動之餘,也不由甚覺羞赧,微垂眼簾。孟天揚一笑,握住了他手腕。
這親暱的話語舉止被凌霄盡收眼底,他素來對男風反感之極,不禁好一陣嫌惡。皺起眉,先前那一絲笑容頓斂,冷冷道:「這風雅樓,凌某也不稀罕。」
「……難道城主想要孟某的性命不成?」孟天揚嘴角仍帶著笑,心底卻暗生慍意,他幾曾像今天這樣低聲下氣求過人,若不是為了司非情,早就拂袖而去,哪有耐心再看凌霄臉色。但氣歸氣,面上依然笑吟吟的一片。
「孟天揚!」司非情被他的話嚇一跳,又見孟天揚一路為己賠盡笑臉,受盡奚落,何況這個冷傲如冰咄咄逼人的凌霄還極可能就是令姐姐喪命之人,他胸口氣悶,咳了兩聲:「我不要他幫我治病了。」
「司非情?——」孟天揚剛詫異地喚了一聲,凌霄本就冰冷的眼光轉了過來,寒意更盛:「你說什麼?」這個病得有氣無力的男寵真當他是大夫麼?竟還在挑三揀四!
大廳上的空氣一下冷凝起來,孟天揚雖知凌霄當不會向無縛雞之力的司非情出手,卻也不免惴惴,更抱緊了司非情,一捏他手掌,示意他別再激怒凌霄。
司非情卻一點未覺察自身處境,兀自道:「我說不要你幫我治病了,我都不喜歡你——」
「司非情——」見到凌霄那似乎連石頭也能凍裂的目光,孟天揚苦笑搖頭。沒料到一向淡泊溫和的司非情居然會如此排斥凌霄,看來他這半月來的努力是泡湯了。
凌霄雙眸寒到極點,盯著司非情,卻見他明淨的眼裡除了一絲抗拒,竟無懼意。他倏地冷峻一笑:「你膽子倒是不小。」話出口,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去跟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賤男寵慪氣,一轉身,便向廳外走去。
「城主——」孟天揚仍是不死心地叫了聲,凌霄倒也停下腳步,回頭道:「你這珍視之人自己都不想活了,凌某何必多事?」他冰眸如劍在孟天揚臉上一掠而過:「瞧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這冒名之事,我也不來追究——」
孟天揚嘴唇翕動,正待繼續懇求,司非情搖了搖頭:「他若不願意救我,你求也沒用。再說患病的人是我,就算要拿東西去換,也不該由你代我付出,我不要你再求他了。」雅不欲見孟天揚為他如此委屈求全。
凌霄一哼,驀然白影晃動,已掠到司非情身前,手掌隔著衣袖貼上司非情心口。他形如鬼魅,孟天揚竟未 閃避,啊的一聲,正要出手推開他,凌霄已收回手掌,腳下輕滑飄回原先站立之處。 輕輕彈了幾下衣袖,似乎上面沾了不潔之物,凌霄淡淡道:「你心脈損缺,應該都活不過年內。哼,你已病得什麼都做不了,又有什麼東西來換取性命?」刀刻般線條優美的唇形彎起一絲蔑笑,眼裡卻依舊冰冷。
輕蔑鄙夷的神色讓司非情一陣微顫,握緊手心,卻無言反駁。他的確是身無長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孟天揚給予。可如果他也和常人一樣健康的話,又怎會像現在連生命都要依附他人,仰人鼻息……捂胸輕咳著,司非情蒼白的面頰泛紅:「我現在是什麼都沒有,但倘若我可以活下去,今後就不會是這樣。咳,我也不想做個無用之人,可這天生心疾,難道也是我的錯嗎?為什麼都要來責怪我?為什麼都要看不起我?——」十幾年深埋心底的無奈和怨恨驟然爆發,他瞪著凌霄,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司非情?……」孟天揚驚訝又帶著憐惜地拍著他背心:司非情的心中其實藏著對自己年輕必死命運的無盡悲憤和不平罷,卻總是那麼淡泊文靜,那麼苦苦掙扎著,只為了想跟普通人一樣活下去啊……
凌霄冷冷地看著司非情因憤怒而病態殷紅的臉,半晌,一振袖:「好,我救你!這交換之物我此刻也想不出要什麼,日後再說。」
孟天揚決計想不到他被司非情那樣頂撞後竟會應允相救,一時驚喜交集,倒不知說什麼好。
「主人?——」月奴亦吃驚地睜大眼睛,向來冷心冷情的主人今晚怎地一反常態,變得如此好說話?以往有誰這樣冒犯主人,早就被利劍穿心,一命嗚呼了,當然不用主人親自動手,那是她的職責。不過,仔細一想,好像還沒有人敢像這病弱男子一樣當面頂撞,畢竟被主人冰冷的雙眸注視著,絕大多數人連說話的勇氣都消失了……
凌霄被月奴一喊,微微一怔,他怎麼會一時衝動,居然答應去救這無禮觸犯他的人,而且還是他最覺醃髒的男寵,心頭掠過一絲懊悔,但話已出口,也不便收回。見司非情仍咳個不停,他哼了一聲,轉向孟天揚:「凌某明日便會帶他回城,樓主今後有什麼事找他,但請書信往來,我凌霄城素來清淨,不接待外客。」
孟天揚已然從喜悅中回神,不由一愣,凌霄要帶走司非情麼?他一拱手:「孟某多謝城主相救之恩,只是,可否請城主賜下心經,讓他自行修習即可,不必遠去天山叨擾城主——」
他話未說完,月奴已挑起柳眉,截道:「我家主人肯救他,已是他天大福分,難道還要我家主人再往返千里,將心經送來給他麼?你——」
「月奴!」凌霄冷眼一瞥叫月奴即刻噤聲,他淡然道:「這普善心經從來都不傳與外,況且深奧絕妙,若無凌某在旁指點,就算給了他也沒用。明日午時,凌某在西城外等候,就此告辭。」也不待孟天揚回應,雪衣翩飛,逕自揚長而去。
月奴滿心不服氣地狠狠盯了孟天揚兩眼,一縱身,跟著追去。
這個凌霄,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冰冷桀驁……孟天揚望著雪白影子隱入夜色之中,苦笑著搖了搖頭,卻也終於鬆了口氣。連日辛苦總算有所結果,凌霄,應該可以救得司非情罷。
非情……輕輕扶著仍在低咳的司非情坐下,孟天揚捧起他臉龐,微笑道:「等你修煉了心經,就再也不會咳得如此難受了。呵呵,不過,去了凌霄城,可不要再像剛才那樣頂撞他了。」他想起司非情適才怒氣發作的樣子,不禁開懷大笑起來。
司非情喘息漸平,眨著咳得微泛淚光的雙眼,抓住孟天揚手腕:「我都不喜歡他,我不要跟他回去——」
「非情?你不是一直想要健康地活下去嗎?為什麼?……」孟天揚不解地皺起眉頭,總覺得司非情在凌霄面前有些反常,是他的錯覺麼?
「我……」垂著頭,司非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就是不喜歡凌霄,不喜歡那個如冰似劍,令他家破人亡的凌霄,可偏偏他的絕症要凌霄才能救得。他咬了咬嘴唇,心中一下亂極。
「……非情……」孟天揚抬起他下頜,凝視良久,輕柔一吻他唇瓣:「可我喜歡你,我要你去凌霄城,學成回來後就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健康地活下去,跟我一起活下去,讓我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溫柔的話語,綿軟的細吻,心悸動著,卻不痛,反而有一絲絲的甜蜜……司非情呆呆望著孟天揚俊雅含笑的面容,忽然攬住他脖子,略一遲疑,將唇貼上孟天揚溫暖的嘴唇輕輕摩挲……那一直暖到他心底的溫度……
喜歡,真的很喜歡,心怦怦跳個不停,似乎喜歡地要躍出胸腔,要躍出……
「非情?!——」懷裡的人突然間一顫癱軟過去,沒了聲息。孟天揚大吃一驚,急忙抵住他後心,緩緩輸入真氣。一邊懊惱地在自己腿上重重掐了一把,該死!他又忘記司非情的病了。
潮紅泛汗的臉頰,升高微燙的體溫……司非情,你方才也應該是動情了罷。孟天揚雖然大腿被自己掐得劇痛,眼裡卻浮起笑意——只要司非情的病情好轉,他會讓這不解情事的人兒慢慢開竅的。
低聲申吟著,司非情悠悠醒轉,按著心口咳嗽起來。腦裡還昏沉沉的一團——怎麼又暈過去了?先前在孟天揚懷裡,明明不是很舒服,很沉醉麼?……
「非情,沒事吧……」抱起司非情,孟天揚握住他的手,一根根吻著他細長的手指:「我都想你連夜就去凌霄城了,呵呵,想要你早一天回來,我就可以早一天抱著你,親你了……」望進司非情羞赧的神情,他微微笑著,沒有再說下去——我就可以早一天真正地擁有你,真正進入你的生命裡……
心還在激跳著,司非情不知該說什麼,另一隻手卻抓緊了孟天揚衣角,凝望著他滿含情愫的眼眸——孟天揚!雖然我不喜歡凌霄,可我還是會去凌霄城,因為我也想能健健康康地跟你一起活下去……
「……非情……」孟天揚呢喃著,真想一直抱著他不放。不過——他歎了口氣:「那個凌霄,還真是不近人情,居然不許我去看你。」暗中磨了磨牙,凌霄想必是在報復他的冒名行兇吧,存心讓他們兩地分隔。
司非情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聽得孟天揚不能去看他,不由一陣失落,想起自己將要在那個不喜歡的人身邊待上好長一段時間,愀然不樂。一時兩人都安靜下來。
孟天揚撫著司非情瘦削背脊,心中愛憐之極,雖整天大舉進補,司非情仍是那麼身無餘肉,待到了凌霄城,瞧那凌霄與月奴冷冰冰的樣子,哪懂得照顧病人,自己又不在他身邊……
「不行,我一定要凌霄答應,讓你帶個僕役過去才成。」孟天揚自言自語,回頭一笑道:「我叫雲蒼陪你去可好?」
雲蒼?那個對他不冷不熱的人,司非情直覺搖了搖頭。如果真的要帶……他微一猶豫,望著孟天揚:「這,我可不可以帶七少爺過去……」那個七少爺惹得孟天揚如此生氣,萬一自己去了凌霄城,不知孟天揚會不會又想出什麼殘酷的方法去折磨他。
孟天揚笑容一下凝住,但頃刻就猜到了司非情的心思,他輕歎一聲,覆上司非情眼簾細細親吻:「隨你吧,只要你高興都無所謂……」心微微漾開一絲澀意——那個人,如此侵犯你,令你痛苦受傷,讓我恨之入骨。我本該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既然你不忍心,既然你阻止了我,我,也只好罷手。我,只想要你高興。
是啊,只要你高興,什麼都無所謂。
司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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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城郊,野草隨風。卻停著兩輛華麗舒適的馬車,甚是突兀。
司非情坐在車內,方才吹了些風,又有點胸悶,他輕輕咳了幾聲,倚著背後厚厚墊褥,拉緊了身上軟裘。下體的裂傷雖已漸漸癒合,但仍是行走困難,孟天揚便連夜吩咐下屬將車廂重新佈置,全部鋪上毛氈皮毯,免得他路上顛簸受苦。
又咳了一聲,司非情望了眼靠坐在車廂另一側面無表情的七少爺,旋即別過頭。昨夜他向孟天揚開口要求時,還生怕孟天揚不樂意,誰知他真的放了七少爺,也不知道和凌霄說了些什麼,凌霄也居然答應讓七少爺隨之一齊回城。
只是,司非情再度望了眼上車後就如泥雕木塑的七少爺,暗自歎氣。昔日那個氣焰囂張的少年似乎已然逝去,如今坐在自己對面的只不過是具艷麗的軀殼罷了……
簾一掀,孟天揚含笑探進身來:「還有,在路上別忘了每天吃藥。閒得發慌,就彈彈琴罷。」將滿滿一包裹的藥瓶和焦尾琴放在車中小几上。
「孟天揚……」司非情不由自主抓住他衣袖,越臨近離別,他的心裡越是難受得厲害。
見司非情像個小孩子一樣抓著自己不放,孟天揚寵溺一笑:「乖乖的,我還等著你回來每天彈琴給我聽呢,順便教教我這個附庸風雅樓主,哈哈」
想起孟天揚奇濫無比的琴藝,司非情也忍不住笑了。
「……非情,小心照顧自己……」孟天揚溫和地輕撫司非情笑臉,如果可能,真想陪他一塊去凌霄城:「我也要回去了……」
「孟天揚……」司非情望著面前的孟天揚,那麼溫柔、那麼可親、像春風般和煦的孟天揚——
「……以後,不要再隨便殺人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因為我去傷害別人……」司非情明淨帶笑的眼裡淺淺浮起憂傷——也許是我太寶貴生命了,可所有人,應該都想要好好活下去罷……
「非情……」久久凝望著這雙無塵無垢的眸子,孟天揚終是微微一笑,在他唇上印落一吻。
「我答應你。保重——」車簾輕輕放落了下來。
孟天揚……司非情撫著唇,上面還留著溫暖令人安心的氣息,他怔忡出神,所以沒有看到那始終呆坐著的,似乎根本沒注意孟天揚來去的七少爺眼簾一闔,眼角跌落一顆淚珠。
……
「讓城主久等了。」孟天揚走向馬車十丈外的土丘,雪衣人正負手佇立,遙望長天,月奴垂首肅立一旁。
凌霄回首,冷然道:「你弄了兩輛馬車來,是要凌某也坐車回去?哼,只怕一個月都到不了天山。」
「那倒不至於,孟某派來的這幾名車伕都是好手,良車駿馬,想來也不會太耽擱城主行程。」孟天揚笑了笑,續道:「況且,司公子不良於行,總不能勞煩城主或是這位月奴姑娘背他回去吧,呵呵——」
「你——」月奴氣紅了臉,若不是顧忌著主人在旁,她早已衝上前,痛痛快快地刺他幾劍,這可惡的風雅樓主。
寒眸一閃:「你以為凌某答應救他,就可以這般肆無忌憚了?你不怕我遷怒於他?」凌霄笑得冷峻懾人。
「城主一言九鼎,既然親口應允出手相救,自然不會加害與他。孟某若信不過城主,怎會讓他隨城主而去。」孟天揚微笑道,言語裡卻死死扣住凌霄,不容他反悔。
凌霄哼了一聲,一縱身躍下土丘,衣袂輕飄,已掠進另一輛馬車。月奴朝孟天揚翻了個白眼,也跟著進了車。
「城主慢行,孟某不送了——」孟天揚笑吟吟衝著馬車後一路揚起的煙塵喊道,隨後嘿嘿笑了兩聲,雖然兩輛馬車外表一樣華麗,但凌霄那輛車裡面,可是什麼都沒有,讓他慢慢顛回天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