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五大家族之一的曹家,傳出喜訊,新郎是台華金控的負責人曹家聲的孫子曹以謙,據瞭解這位曹家小孫子從未在媒體面前露過面,曝過光,就連此次的訂婚喜宴也秉持曹家一徑的低調作風……」
啪的一聲,電視畫面轉換。
「記者現在人在喜宴現場,曹家第四代曹以謙先生今晚將在這家五星級飯店進行訂婚典禮,由於曹家喜宴的消息來的突然,一夜之間震驚了許多商界名流,我們可以看到喜宴現場工作人員正忙進忙出的佈置場地……」
啪的一聲,電視畫面又被迅速轉換。
「這次的喜宴來得突然,在喜訊公佈以前,幾乎沒人知道曹以謙是誰,而這位曹以謙先生究竟是何許人也?記者在此為您做深入報導……」
畫面跟著跳轉,一棟位於台北市中心的辦公大樓陡地躍入白櫻眼簾,讓她不禁把滿嘴珍奶給噴了出來。
「噗——」
「小櫻,你不要偶爾回家一次就給我添麻煩行不行!」難得夜店公休一天,白蘭想盡點女兒孝心,幫母親分擔一點家事拖拖地,卻遇上淨添亂的小妹。
「大姐你看。」一手拿著遙控器打算點遍所有電視台的白櫻在新聞台乍見驚人畫面時,教她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先把浮上心頭的疑慮澄清要緊,「這個不是方賤人的公司嗎?」
白蘭不感興趣的瞥了一眼,「是啊,那又怎樣?」
「重點不是在公司,是在……我把音量開大給你聽聽。」白櫻直接採取加大音量行動,省得白費唇舌解釋一堆。
「這是曹以謙開設的公司,在喜宴未發佈前,沒有人知道曹以謙是何許人也,直到今天身份揭露,原來這位青年實業家來自於五大家族曹家,而台華金控的負責人也透過友人發聲,有意讓孫子曹以謙入主台華金按鈕,接班體系似乎漸漸成形……」
「大姐,你看新聞報的這個曹以謙是不是方以謙那個爛人?」
「你這個笨蛋,當然是他。」
「你怎麼知道?」她看了半天新聞都不知道報導中的人物是方以謙。
白蘭賞了她一記無可救藥的白眼,「你沒看見方以謙的照片都登出來了嗎?」
定睛一看,白櫻才後知後覺發現方以謙的照片就登在電視新聞畫面上頭,旁邊還多了一張未曾見過的女人頭像。
「殷悅悅出身於政治世家,祖父是連三屆的議長,父親則在商場上一展所長,曹殷兩家的淵源可以追溯到……」
接下去的報導,白櫻沒有聽進耳,雙眼被電視畫面上的聯姻字眼給大大震撼住。
「大姐……你……你看到沒有?方賤人他……他要……」
「訂婚了。」白蘭態度冷靜。
「天啊。」白櫻從椅中驚跳起來,「方賤人何時改姓了?害我新聞看了老半天還不知道男主角就是他,他要訂婚了,那……那……二姐怎麼辦?他口口聲聲說喜歡二姐,難道都是騙人的嗎?」
「那倒不見得。」白蘭繼續默默拖地,邊吐露己身觀感。
「大姐,你也太冷靜了吧。難道你不擔心二姐知道這個消息後會……」
「現在擔心也來不及了吧?搞不好她已經知道了。」
白蘭話才說完,階梯處便傳來咚咚下樓聲,白櫻緊張的抬頭看去,只見白荷臉色蒼白,腳步微顫的步下樓下。
「二姐那個……」對上她那雙慌措的眼,白櫻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察覺到不對勁的白蘭把拖把一扔,三步並兩步的跑上前去,伸出的雙臂恰好扶住腳步踏空的白荷。
「二姐,你沒事吧?」白櫻趕緊上前關切探問。
白荷抬起一張無血色的面容,聲調虛弱的吐聲,「大姐,謝謝,我……以後我會注意一點,現在……好奇怪,我剛剛接到好幾通好怪的電話,還有電視……我看不懂也聽不懂電視新聞到底在報導什麼……」
「你什麼話都先別說。」
白蘭以眼神示意愣在一旁的小妹幫忙,會意過來的白櫻忙繞到另一邊,攙扶著腳步虛軟的白荷到客廳沙發坐下。
身子才剛坐穩,白荷一抬眼便見到新聞仍在持續報導著曹氏家族的訂婚喜宴,看著畫面上的圖片轉換,男主角與女主角的照片不斷重複播放,記者的聲音迴盪在耳邊,然而她什麼都聽不進去,一雙眼緊盯著畫面上男女主角的訂婚照。
女主角笑得幸福洋溢,渾身有擋不住的貴氣及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而男主角……西裝筆挺的他看起來比平常還要出色俊俏,連掛在唇邊那抹似笑非笑都曾那樣的熟悉,可是……「怎麼會這樣……我不懂,不過幾天而已,怎麼會……」她閉眼低頭,猛力搖晃著腦袋,想要將所聽所見之事逐出腦海。
「二姐,你先冷靜點,說不定……這只是個誤會。」不知該怎麼安慰人的白櫻已口不擇言,「不然你趕快打電話跟方賤人確認一下,說不定他會告訴你,那只是個惡作劇罷了。」
「喜訊都已經傳遍各大媒體,怎麼看都不像個惡作劇或玩笑吧。」白蘭冷冷戳破她那可笑的安慰借口。
「大姐。」白櫻氣惱的翻白眼,「既然聽出來我是在安慰二姐,你又何必雪上加霜呢?」
「我只是提醒你,善意的瞎掰根本沒辦法幫助穩定小荷的心情。」態度冷靜平和的白蘭轉向一臉慌措的白荷,「小荷,你現在聯絡得上方以謙嗎?」
白荷神情木然的緩緩搖頭,「他的手機沒有開機,就算通了也沒有人接聽。」
「那……看來是真的嘍?」白櫻不由得跟著心慌起來,「這個方賤人,我就知道他不單純,但誰也沒想到他來自那個什麼家族,最古老的家族很偉大嗎?可以玩弄人家感情之後一走了之嗎?真是太可惡了。」
白蘭擰了擰眉,「小櫻,你似乎太早下結論了。」
「大姐,新聞都已經報出來了,你還替他講話!」
「我不是替他講話,而是……一切來得太突然,況且就我們對方以謙的認識,你真的認為他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嗎?如果他是那種人,怎麼可以把一家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頓了頓,白櫻不太情願的承認,「也是啦。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是不可能把公司經營得那麼好,但這並不代表……」
「小櫻,閉嘴。」白蘭冷冷眸光一掃,只盼望她那張烏鴉嘴別再攪和了,真是慶幸媽咪出門買菜去了,否則她真的無法鎮住這對唯恐天下不亂的一老加一少。
「可是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姐被欺負,大姐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白櫻憂心忡忡的看著白荷,如果不趕緊解決問題,她擔心死心眼的二姐會哭死啦。
「我們去找你的阿娜答不就得了。」白蘭的視線落在白櫻身上。
「小心肝?」白櫻瞪直雙眼,滿是不解,「找他能幹嘛啊?」
「小少爺什麼幫手也找不了,老爺請放心。」管家老陳恭敬的向曹家聲彎腰報告。
「是嗎?」坐在單人沙發內,曹家迅捷神情複雜得教人探不清情緒虛實,「老陳,你以為以謙會乖乖的坐以待斃嗎?」
「老爺,小少爺不是那種會乖乖就範的人,但這些天他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我不太清楚小少爺在想什麼。」
「是啊,他就是這麼令人難以捉摸,看似完全妥協,實則不然。」
他瞭解自己的孫子,若是這麼好說話就不會堅持在外奮鬥也不屑冠上曹家姓。
「那麼老爺,您認為小少爺會採取什麼行動呢?」
「我不知道,不過……」曹家聲的嘴邊浮現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我倒想看看他能變出什麼花樣,給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老陳保持緘默不語,儘管在主子身邊多年,他依舊摸不清主子心裡在盤算什麼, 就如同他也看不表小少爺究竟在想什麼一樣,這一老一少——實在太像了。
「老陳,現在只有以謙一個人在休息室嗎?」
「是的,老爺,您吩咐我讓他一個人獨處。」
「嗯……」曹家聲撫著下巴,眼底透出一抹精光不知在算計什麼,「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機會,我想看看他會怎麼利用這個機會來個絕地大反撲。」
這些話聽在老陳耳裡頓覺冷汗直流,敢情這對祖孫都不把今天的訂婚宴放在眼裡,看來今天的喜宴沒那麼容易進行了。
獨自待在新郎休息室內,方以謙靠坐在沙發椅中動也不動,直到他確定這些天一直寸步不離的老陳已經離開後,他才稍稍放鬆緊繃神經。
叩叩叩,平板穩定的敲門聲響起。
「客房服務。」男服務生不疾不徐的嗓音在門外揚起。
「進來吧。」剛好他很需要一杯咖啡好好提振精神,否則怎能打贏今天這場混戰。
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的同時,方以謙也瞄見休息室外有兩名彪形大漢在站崗,唇角冷冷勾起,果然如他所想,防衛得滴水不漏啊。
門一關上,不等服務生開口,方以謙先下手為強的起身走到服務生面前,朝他伸手,「你隨身有沒有帶著手機,有的話方便借我一下嗎?」
知道站在眼前的男子是飯店貴客,服務生根本不敢多加得罪,乖乖的掏出手機。
一接過手機,方以謙便飛快按下一串號碼,電話才剛接通,語氣急促的快嘴交代,「我是方以謙,先前我們談過的事就麻煩你了。
嗯,如我所想,消息很快就散佈出去了,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失敗?那就是我賭輸了,我不會再繼續強求。」
「我根本幫不上你們的忙。」
聽完急驚風女友的簡單解說後,項尹諾只能聳肩擺手,表示無能為力。
「為什麼?」白櫻嘟著嘴追問。
「很簡單,我並沒有受邀參加喜宴,所以你們冀望我能夠幫上什麼忙?」無奈攤攤手,項尹諾再次表明立場。
「你們不是老同學嗎?為什麼連他的訂婚喜宴都沒受到邀請?」這一點讓白蘭感到疑惑不已。
項尹諾皮笑肉不笑的掀了掀唇,「方賤人訂婚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先前我就提醒過他要注意他那個專制的家族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早就知道方以謙的家世背景了?」白櫻瞇起雙眼,雙手擦腰,大有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項尹諾連忙舉起雙手投降,「嘿,這是他的事,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況且也沒人問過我關於他的種種。」
簡單幾句話便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白櫻儘管氣到咬牙切齒,也不得不承認錯不在他。
氣惱的一跺腳,眼角瞥了眼神情木然,動也不動的白荷一眼,白櫻洩氣的悶聲問道:「那現在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方以謙訂婚,讓二姐變成失了魂的洋娃娃吧?」
「這個……」項尹諾以指撫弄著下巴,視線在白氏三姐妹身上轉了圈,「你們找到方以謙之後有何打算?是想阻止他訂婚?還是另有打算?」
白蘭與白櫻的目光紛紛落在白荷身上,失了魂的白荷在這時有了反應。
發冷的小手交握著,腦海如走馬燈般放送著她與方以謙共有的點滴回憶。「我……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再見他一面,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二姐……」她那有氣無力的游離聲調讓白櫻好心疼。
白蘭握緊她那發顫的小手,給予無言卻最有力的支持,「小荷,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白櫻瞬時感到頭上飛過好幾隻烏鴉,「呃,大姐,我想二姐不是那個意思……」
「對。」白荷突然冒出堅定語氣,茫然失措的眼神逐漸被一抹清明取代,「我只要一句話,就算他對我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而已,我也想知道。」
「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項尹諾歎了口氣,「我跟方賤人確實有交情,但我跟他的家族卻毫無瓜葛,據說這次的訂婚宴極為低調,受邀的好像只有幾位至親好友。」
「既然搞低調,又為什麼要大肆報導方以謙的身份及這場訂婚宴呢?」項尹諾的話語點出漏洞,讓白蘭極為不解。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項尹諾皺了下眉,然後再度無力攤手。
叮咚叮咚。
正當眾人陷入一籌莫展之際,項尹諾家的門鈴打破低迷氣氛。
「我去開吧。」白櫻自告奮勇。
但敞開大門的瞬間,白櫻一陣傻眼,門外站著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壯漢,面無表情的臉孔充斥著肅殺之氣,渾身流竄著濃濃的江湖味,教人不由得心生膽怯。
「你們……找誰啊?」
「小姐你好,我們老大……不,老闆要我們找項先生跟一位白荷小姐。」兩名大漢異口同聲的回答。
白櫻的雙腿不自覺軟了幾分,「你們……找他們有什麼事?」
「老闆要我們來帶走白荷小姐,可以請白荷小姐出來嗎?我們……」
他們話還沒說完,白櫻已經發出驚懼尖叫,「啊——有壞人啊——」
兩名男子對於白櫻的反應滿是疑慮,「小姐,我們看起來有那麼像壞人嗎?」
「人家只不過長得嚴肅了一點,你有必要叫這麼大聲嗎?」白蘭走到門口,睨了大驚小怪的小妹一眼,然後才仔細打量跟前的兩名男子,「等等,你們怎麼看起來這麼面熟?」
「白小姐,我們每天晚上都在你的店門外站崗,當然面熟了。」
其中一名男子口吻滿是無奈,「如果你合作一點,我們兄弟倆也不用那麼辛苦站崗了。」
「我沒找你們算賬,你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他們就是造成近日夜店生意節節下降的元兇。「說,躲在你們後面那個藏頭縮尾的傢伙是誰?警告你們,別再拿方以謙當借口。」
「可是方老闆確實是出資老大……」意識到話題被轉移,壯漢又將話題給轉回來,「哎唷,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我們老闆交代事態緊急,非得趕快帶白荷小姐離開不可。」
「我?」一臉呆滯的白荷被吵雜聲引到門口,看清點名找她的兩名壯漢後,更加一頭霧水,「可是我不認識你們……」
「來不及了,動手吧。」
一見目標出現,兩名壯漢非常有默契的一個負責扛人,一個負責擋人,然後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
白蘭與白櫻兩姐妹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一招,回神過來時,兩名壯漢已經不知道把白荷給挾持到哪兒去了。
「綁架——報警,快報警。」白櫻立刻驚聲尖叫。
「別緊張,你二姐不會有事的。」項尹諾及時摀住她的嘴,也消彌了噪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可能是他指使的。」
「誰?」白蘭迅速追問,眼角掠過一抹陰冷。
「一個叫展鈞的男人,臉上不知是左頰還是右頰有道淡淡刀疤,我對他不太熟,但是他曾經動用過關係救過小櫻。」
經他這麼一提,白櫻也想起來了,「對啊,就是那個人救我的。」
「這樣啊……」白蘭面露微笑,但那雙閃爍殺意的眸子卻洩露心事,「那麼要怎麼樣才可以找到那個叫展鈞的傢伙?我跟他有一筆賬要算呢。」
「這個嘛……」項尹諾依舊無能為力的聳肩加攤手,「必須先找到方賤人,畢竟跟他有交情的人是他不是我。」
「又是方以謙。」白蘭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大概知道他們將小荷帶去哪兒了。」
話一說完,人也像火箭般衝了出來。
「大姐你等等我啊……」
白櫻也想跟上看好戲去,不料卻被項尹諾給抓住手臂,腰上接著纏上他的雙臂,耳畔傳來他低啞不滿的嗓音。
「白櫻小姐,這陣子你冷落我不少,今天你非得好好補償我不可!」
砰的一聲,大門被狠狠關上,杜絕了白櫻的求饒聲,原先的混亂吵雜都歸於平靜。
隆重的宴會廳內,處處可見喜字,然而與會賓客卻寥寥無幾,身為今天的男主角,方以謙對這冷清局面挑了挑眉,視線緊接著落在身旁的女主角身上。
殷悅悅,今天的女主角,感受他的注目眸光,回他一記巧笑倩兮
「抱歉,你別想在我身上問出什麼,我只是一個被拿來交易融資的商品,什麼都不知道。」
「難怪你願意當個任人擺佈的洋娃娃。」方以謙揚唇冷諷一句。
「唉,這就是身在政治世家的悲哀。」對於他的嘲諷,殷悅悅灑脫以對。
她這等看開一切的瀟灑風範,難怪老爺子會選她當孫媳婦,想找個心胸寬廣又具領導潛質的女人實在不多,可惜眼前的高挑美女不是他的菜。
「小少爺,殷小姐,吉時已到。」老陳捧著男女雙方的訂婚戒來到他們面前,「老爺說可以準備交換戒指了。」
「這樣就算完成訂婚?」方以謙冷嗤一笑,「這場訂婚宴真像兒戲啊。」
「小少爺,如果這場婚姻是兒戲,那麼現在也該有人出現喊停了。」
看著老陳板著臉孔說著俏皮話,方以謙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老陳清清喉嚨,繼續進行訂婚程序,「現在請兩位新人交換戒指……」
「停——」
緊張一刻,白荷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腳步顛簸的跑上前,喘氣吁吁的大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