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
「你在做什麼??
甫到家的倫常風,驚愕地看著蹲踞在門前的夏子流,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該不會一下班就來找他吧?
他在幹什麼?爛問題,真受不了老說廢話的男人。
除了等他這個大忙人之外,他已經無事可做,像個廢人一般。面對專門與他作對的倫常風,夏子流一股怨氣蓄勢待發,兩眼晶光閃閃。
「你憑什麼處處與我為敵、老是跟我作對,告訴我,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夏子流一躍而起,猛然的抓著他的衣領,惡聲質問。
「君子動口不動手,請你放開。」一夜未合眼,精神稍有不濟,他不想在這個時刻與他動手動腳。
「我不放,除非你說清楚。」現在再來說君子不君子的,太遲了。
「我很累,不想現在與你發生口角,那對你我都沒有好處,對現在的情況也不會有幫助。」倫常風沒好氣的道。
「我只想弄清楚。」他高興就講,不爽就拒人於千里之外;他以為他是誰,以為他好脾氣,不跟他計較就可任意欺他嗎?
「我也想啊!但絕不是現在。」他累了,不想再多說,現在的他無法理性思考,他們之間也不是三言兩語即可解決那麼簡單。
他想從這個混沌不明的情境中解脫,「我等不下去了,現在我們就把事情講開、說清楚,是非恩怨一次解決。」難道他還想選個良辰吉日,還是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嗎?這未免太離譜了。
「你是聽不懂國語嗎?我說我累斃了,要休息,就算現在發生什麼天災人禍,都不能阻止我想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決心。我話說得這麼白,相信是笨蛋也聽得懂。」天!他頭好痛哦!無論何時,他都很樂意夏子流來找他,但,絕不是現在。
疲累讓倫常風忍不住合眼,太陽穴還隱隱抽動。老天!那個女人真不是普通難纏,一想到他頂替夏子流去服務的那名女人,他忍不住暗地叫苦。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等你兩個小時耶!我也很累,你以為我很閒嗎?今天你若不把事情說清楚,休想我離開。」夏子流往前跨上一步。
「你不離開最好,我竭誠歡迎。」倏地,倫常風傾身一靠,埋進他的胸膛。
原本抓著他衣領的手如今卻抵在他的胸膛,倫常風放鬆身體將重量全壓在夏子流身上。
此舉讓夏子流嚇了一跳,連忙扶著他急喊:
「你做什麼?快走開。」他推著他的肩膀。
「借我靠一下,不要動。只要一下下就好,拜託。」不顧他的推拒,倫常風主動的環抱著他,鼻間還聞到沐浴乳的馨香,傳出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說拜託也沒用,給我滾開。」夏子流憤而一推。
倫常風一時措手不及,整個人往身後的牆壁撞去。
捂著額頭,絲微的刺痛感令倫常風忍不住申吟。老天!粗魯的傢伙,借他靠一下會怎樣,他又不咬人。真是的,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不停流出血,濡濕了他的手指。讓他見血,他合該滿意了吧!
「你——」夏子流疾呼,見他血流滿面就明白自己闖禍了。「你為什麼不閃開?」他連忙蹲下,查看他的傷口。
「我看看。」拿開他的手,夏子流見傷口不大,於是放心的吁了一口氣。「呼!還好,看你額頭不停的流血,害我以為破了個大洞。還好,不太嚴重。」夏子流欣慰說道。
「我累得沒有力氣閃開你致命的蠻力。知道我沒事,你也該安心,這小傷口我自會處理,你走吧!」倫常風像個沒事人拍拍屁股站起,對他下逐客令。
傷口還在流血,不過已慢慢停止了,只見一絲血液若有似無的泌出。但夏子流還是覺得不放心,他沒有退開,反而用嚴肅正經的面孔看著倫常風。
「不行!是我害你受傷的,讓我幫你包紮,畢竟是我讓你受傷的,我要為你的傷口負大部分的責任,不然我會於心不安。」
「你知道嗎……」聞言,倫常風苦笑的挑起一道眉,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他。
「什麼?」他下意識的開口。
「古代男子害人破相都會堅持負起道義責任……」倫常風欲言又止。
幫受傷者療傷,他這不就在負責任了,他沒看到嗎?沒事牽扯一堆做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幹嘛用那種眼神看他,瞧得他渾身不對勁,寒毛直豎。
「我要你學學古人,負起責任。」倫常風身體微傾,俯在他耳邊說著。
「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搞得神秘兮兮的,存心嚇人啊!」一顆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原本緊張得要命的夏子流,這下子完全放心了。
「嚇人的還在後頭,你以為我說的負責任很簡單嗎?」
「咦!不就是幫你包紮傷口而已。這麼簡單,誰不會啊!」不是這樣嗎?
「就說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你話一出口,就沒半句好話,出言傷人很樂嗎?喂!倫常風,我哪裡惹到你了,老是要跟我過不去,今天你若不跟我說清楚,我絕不善罷甘休。」
「最好是這樣,我們就這樣糾纏到老,至死方休。」
「誰跟你至死方休!」
氣不過的夏子流又推了倫常風一把,這次倫常風倒是有提防,腳下虛浮,只退了一步。
「你呀!」倫常風唇角泛著笑,「我希望我們就像一團混亂難解的絲線,怎麼解也解不開,從此纏在一起,分不清是你是我。」他注視他憤怒的面容,深情的說道。
「你在說笑。」分不清他是認真或虛假的夏子流,幾乎是相信他了。
「呵呵!沒錯,我在開玩笑,你千萬不要當真愛上我。」他促狹的道。
「少不正經了,我對你絕對不會有非分之想,請你放心。」他沒好氣的回答。
「這樣最好。」好個屁!倫常風,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乾脆出家當和尚算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的傷口雖小,但也不可置之不理,預防重於治療,萬一小病不醫變大病,到時可你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哈!何必等到那時候,他現在就很慘了。呼天喊地,天地之大,沒人理他;或許他該去龍發堂卡位,以備不時之需。
愛不到心愛之人,他還有什麼面子活在世上,想他不論人品、才情、外貌都是一流,誰能不愛他?偏偏,紅塵俗世中,愛他之人多如過江之卿,他愛上的卻怎麼也捉不到,就連多看他一眼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教他如何是好?
月下老人,請問他小指的紅絲線綁在何人身上,麻煩幫他解套好嗎?他不想累及無辜;因為他的情感的原料——愛,已經涓滴不剩,只剩空殼的他,沒有多餘的愛分給第二人,他已經失去愛人的資格,他懇求將他的名字從姻緣簿上除名。
還是頑皮的邱比特將愛之箭射向他的胸口,穿透他心口而去的箭忘了射向另一個人,導致兩心不相印,獨嘗情愛之苦,惹得他情傷一世。
***
「痛、痛、痛!你到底會不會包紮啊?粗手粗腳的,弄得我痛死了。搞清楚,我這金枝玉葉之身,細皮嫩肉哪禁得起你一再的摧殘,萬一真弄傷了我,看你怎麼賠?」痛得齜牙咧嘴的倫常風,吹毛求疵的道。
「喂!是男人就不要大呼小叫,真沒用。」他已經小心翼翼的處理他額上的小傷口,不要沒事找碴,存心找他麻煩。
夏子流仔細的將乾涸變色的血弄乾淨,再用藥水消毒傷口,最後抹上藥膏,細心的貼上紗布,包紮傷口才宣告完成。
怎知在他用磺酒消毒傷口的時候,他卻鬼吼鬼叫的,他已經很溫柔了,他還想怎樣,那殺豬的叫聲,聽起來真是刺耳極了。
「好了。」夏子流滿意的看著他額上的完成品。挺不賴的,他的技術還不錯,第一次就能處理得很完美,他甚覺滿意。
「呼!終於好了,再下去,我怕我的傷口會惡化。」倫常風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好像才剛脫離魔掌的模樣。
「拜託,才一個小傷口就叫成這樣,若是大一點,連死人都會被你可怕的尖叫聲吵醒。」夏子流面不改色的譏訕。
「醒了也好,正好跟我一起高歌一曲,狂歡一夜。」倫常風不以為然的接口。
「神經病!」他啐了一聲。
「沒發神經怎麼會愛上你!預防重於治療,如果來不及預防,想提早治療卻發現已經得到不治之症,藥石罔效,最後只好認命等死。」這些話倫常風以他一人可聽聞的音量吐出。
倫常風見他嘴裡唸唸有詞大感奇怪。「有話就說,幹嘛含在嘴裡?我跟你又沒有心電感應,誰知你是不是在偷說我壞話。」
「沒什麼。」倫常風哂笑,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你沒話要說,我倒有一卡車的話想對你講,你……」
倫常風打了一個大呵欠,打斷了他的話。「對不起,我困了,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說,恕不相遂。」話完,倫常風疲倦的起身,住臥室走去。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他急喊,緊跟著站起。
「你煩不煩啊!我都說等我睡飽了再談,你是聾子聽不見我的話呀!」側首,倫常風不耐煩的道。
「我不是沒聽見,而是不想,我不同意你說的等你睡醒後再談,我已經等不及了。現在、立刻、馬上跟我談。」夏子流加重語氣的說。
「你真這麼堅持?」他問。
「是,我一定要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跟我過不去的理由。」
「若我告訴你,沒有理由,你信嗎?」
「除非你當我是笨蛋,否則你沒有理由這麼耍我。」
「你答對了,你的的確確是個笨蛋,我說再多你也不懂,那麼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對你解釋這些。」
「就算我是笨蛋,搞不懂你的故弄玄虛,但也不表示我就可以任你耍著玩,人都是有自尊的,不容你隨意踐踏,請你自重並收斂自己過分的行為。」
「自重!真好笑,我一直努力當個正人君子,你卻把我當成小人,還請我自重,看你正經八百的跟我講自重,真讓我哭笑不得。想想,君子我是當不來,還是小人比較適合我,你認為呢?夏子流。」
「你本來就是個暗箭傷人的卑鄙小人,何須我一再聲明。」
「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哪來的暗箭傷人?」
「你故意跟我搶客人,這種行為不是小人行徑是什麼?煩請告知。」
「搶?就算是搶,我也是光明正大的在你面前跟你搶,這樣你都鬥不過我了,還需要放冷箭暗地傷人嗎?這種有傷格調的卑劣行徑,我是不屑為之的。」「話說得倒好聽,你的行為卻與你自稱的格調大相逕庭。這你怎麼說,還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將理由一併告訴我。」
「沒為什麼、沒有理由,我就是想。既不是故意,也不是看你不順眼,更不是對你懷有敵意,只是心裡想要做所以就做了。做都做了,你又能對我怎樣?」「我是不能對一個用一根手指就能將人壓死的人怎樣,像你這種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傢伙,還不就是個任性妄為的人,而我則是徹底的鄙視這種人。也可以這麼說,倫常風,我看不起你。」
子流,得不到你的愛,得到你的憎恨、看不起也無所謂,反正全是你真心流露出的情感,我一律接收。
愛已釋出,哪有收回的道理,就算再後悔也追不回付出的愛。
「除了這個之外,你還有其它的要說嗎?若沒有,就請你走人,不要打擾我的睡眠,還是你想陪睡?」話鋒一轉,他揶揄道。
「陪你的頭,你去死啦!」夏子流氣得跳腳。「我不想理你這種人,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再來招惹我。」撂下這些話,夏子流夾帶著難以平息的怒氣,轉身離去。
「不用你說,我早已醉生夢死、雖生猶死,這種滋味好苦……」倫常風洩氣頹廢的瞪著臥室的門板。砰的一聲,背對他的大門被用力甩上,尷烈的撞擊聲打斷了他的呢喃。「何況你還是你,從來不曾屬於我。」現在再來過河拆橋,不嫌太晚了嗎?
好苦!他是越陷越深了。
若愛是把兩面刀刃,對他來講,無論哪一面都是同樣的傷人。
***
時間就在倫常風自怨自艾中消逝,想回頭已經太難。他只能往前走,無法回顧,前塵往事只有在回憶裡尋找它曾留下的痕跡。
戒指,一隻男戒,它靜靜的躺在洗手台旁的小角落裡,散著微弱的光芒。
是誰不小心遺失,真是迷糊。倫常風拾起,放在掌心上,只看了一眼,他五指收攏,緊緊握祝
他對這只戒指有點印象,記憶所及,旋夜裡只有一個人戴這種普通又平凡樣式的男用婚戒。若他的記憶沒背叛他的話,這下可有趣了。倫常風唇上漾起一抹狡獪的微笑。
一千多個日子以來,有時候總是捺不住噬骨的寂寞與滿腹的空虛,他總會忍不住的想逗弄、戲耍他,用這個方法來壓制體內蝕人心的慾望,生怕猛獸一旦出柙,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的戲弄行為全都點到為止,以開玩笑的方式紓解滿腔快溢出心口的情感,卻又不失理智,不超出自己所能控制的範圍內,不讓情感輕易超出掌而氾濫成災。
洗手間的門被人粗魯的打開,來人神色驚慌,眼神遊移不定,當他看見裡頭的男人的瞬間,眼底迅速寫滿了嫌惡,立即撇過頭,視而不見的開始做出尋找東西的動作。
夏子流找遍了洗手間每一處,就連放在裡頭淨化空氣的綠色盆栽他也不放過,更甚者連放置打掃器具的地方他也翻找過。
怎麼會不見了,到底丟到哪裡去了?心急如焚的夏子流更是賣力的找尋任何可疑的地方,無奈就是沒見到他要找的東西的任何蹤跡。
「找什麼?我可以幫忙找。」看他找得辛苦,站在一旁的倫常風好心的開口。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不過是表面上,事實上他內心正在為他苦惱的表情而竊笑著。
夏子流理都沒理他,轉移戰地再繼續重頭找起,進行第N遍的尋物行動。
「不要我幫了,算了。哇!這個亮亮的東西是什麼?」倫常風像是發現什麼奇異珍寶似的大叫。
亮亮的……會不會是他的戒指?「在哪裡?」聞言,夏子流馬上衝到他的身旁。
「啊!對不起,我一時眼花看錯了。」倫常風看著一臉焦急的夏子流,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他總有一天會被氣到中風。夏子流氣呼呼的瞪著他。
「對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說馬有失蹄,更何況是人呢!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就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倫常風故意裝得無辜。
「其它人對我講說不是故意的,我會相信,如果那個人是你倫常風的話,那就得另當別論,你想我會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嗎?三年了!倫常風,你當真以為我只認識你一天、二天?你有幾兩種,我還不清楚嗎?告訴你,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你休想我。」少來了,在那無辜的面皮底下,暗藏了多少心機,他還看不透的話,他就不叫夏子流。
「哇塞!原來你偷偷覬覦我這麼久了,竟然連我的體重都知道。早點告訴我,我會成全你的,幹嘛偷偷暗戀我!說實在話,其實我也滿欣賞你的,你不會連我的三圍都知道吧?」倫常風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誰想知道你的三圍,又來了……你總是這樣,老是用玩世不恭的嘴臉對我說著玩笑話,但下一秒又變得比誰都還認真的深情表態;我都被你弄糊塗了,你讓我分不清楚從你口中說出的話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被你愚弄,我自認倒霉,這部分我不想追究,只是你還要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多久?玩笑你開不膩,我倒是膩了。好狗不擋路,閃開。」見他杵著不動,百看不厭的俊顏上又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一股無明火驀地升起。夏子流怎麼看他,怎麼討厭。
「每次都趕人家,走就走,你以為我愛待在你身邊。既然你不要你的東西,那我還留著幹嘛,丟了算了。」他以為他想這樣對他?他可是千百個不願。他也不想放開一切,盡情的擁抱愛情;若不是顧慮到他,他會做出這種自虐的舉動嗎?
「等一下,嘿!你以為我會像驢蛋一樣受騙上當,告訴你,大白天的,別做白日夢了。」又想誆他了?這次別想叫他上當。
「是不是做夢,也等你看過再下定論也不遲。」伸出手,然後攤開,一隻隱隱發亮的戒指,平穩的躺在他的掌心裡。
夏子流伸手就想拿,想當然耳,倫常風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還給他。戒指仍握在倫常風的掌心中,而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怨懟的瞪著他修長的手。「還給我,那是我的東西,你留著也沒用,不如物歸原主。」夏子流開始遊說。
「物歸原主那是當然的,不過,你要怎麼證明它是你的?」他偏要為難他一下,誰教他要誤會他的真心。
「戒指當然是我的,難道會是你的嗎?」痞子就是痞子,不會因為說好話就恢復正常。
「那可不一定,若我有意強佔,硬是佔為己有,那你怎麼辦?」
「你卑鄙!」
「我卑鄙慣了,你儘管罵沒關係,我根本就不痛不癢。」
「還我。」他低吼。
「哈!又不是小孩子要糖,你以為耍賴用討的就討得到嗎?有本事你就來搶啊!」相準了夏子流拘謹的個性,倫常風刻意拿話相激。
「這次你又想怎麼戲弄我?」意識到倫常風不良的意圖,夏子流很快的恢復一貫的態度,鎮定的反問。
「戲弄!我怎麼敢,路不拾遺的我,正準備將失物還給失主,但我怎麼知道你就是這只戒指的失主呢?萬一你存心騙我,教我怎麼對得起戒指的主人,你說我的作法正不正確?」
「戒指真的是我的,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夏子流無法說他的作法哪裡錯了,內心卻早已不認同他,將他臭罵個要死。
「要我相信很容易,要證明這戒指是不是你的更加簡單,看過灰姑娘這童話沒?辦法一樣,只要戒指能套進去你的手指,而且完全吻合,那就能證明它是你的。所以,現在請你把手伸出來,好讓我試試看。」
「這其中不會有詐吧?」他一臉懷疑,內心更是不安,畢竟他上過他無數次的當,以往血林林的教訓讓夏子流對倫常風的信任度變成負以下持續成長。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不勉強。」
看出他的躊躇,倫常風作勢要走,夏子流心中一急,扯住他衣物下擺。
「我試,我試就是了,我先講明了,戒指若真讓我套得上,你就要將戒指還我。」他的狡猾讓夏子流屢試不爽,拿他沒轍之下,他只好先聲明,免得他反悔。
「當然,若能證明戒指是你的,我一定還你,反正我留著也沒用,不如就還給它的主人。」他爽快的回道。
「喏!」夏子流將手臂打直,五指微張。
倫常風拿著戒指的手指微顫,慢慢的往前遞送,腦中開始幻想。
親愛的天主,請你將我眼前的男人賜給我,我將一生一世愛他、疼他,將他放在手心好好呵護著,絕不讓他受一丁點苦。
我倫常風將與夏子流福禍與共、生死相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讓我當他的影子,如影隨形的隨侍在側,不再分離。就算叫我出賣低賤的靈魂,我也願意。我願意隨他下地獄,只要他在地獄。
戒指的光圈住了夏子流的無名指,失而復得令夏子流的心情無比雀躍。
我用我的生命套住你了,夏子流——我一生的伴侶,我的妻。
是夢吧……是夢的話就不要讓他醒來,他不想醒來。
美夢就像易碎的泡沫,轉眼即灰飛煙滅,在視線可及的地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美夢消逝,因為想伸出手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惡夢像一場永遠不會醒的夢饜,總拿著刀刃在人們腦中不斷刻下不容磨滅的記憶,一刀一刀的落下,教人想忘也忘不了,刻骨銘心的留在心及腦海中。
惡夢中的美夢,是殘酷的記憶、甜美的回憶,每當午夜夢迴,甘甜、苦澀、痛苦不斷的輪替;靈魂被各種情緒互相撕扯,四分五裂的靈魂仍渴求折磨著自己痛苦的回憶中殘存的一小部分美夢。
美夢卻伴隨著更多、更巨大的夢魘,伸出魔爪,將靈魂攫在尖銳的爪中捏碎。
持續著蹂躪,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