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耳邊傳來的聲音清晰卻又遙遠,一聲聲迴盪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再冰冷地鑽入耳內,沉重地敲擊著心臟。那是從哪裡傳來的水滴聲?
我的視覺已經失去了任何的意義,痛覺也變得麻木不仁,在與黑暗融為一體,將所有知覺盡皆拋棄之後,聽覺反倒忽視我的努力,變得更加敏銳起來。
究竟過了多久我已沒有辦法感受。沒有黑夜與白晝交替的隔絕之地,除了心臟的跳動跟血液在身體裡流動的聲音我聽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雖然把思想與身體分離,但我知道我的身體正在漸漸冰冷,或許過不了多久,我的思想跟rou體就會真正地分離消散了。多久究竟有多久?曾經的恐懼與慌亂如今看來是那麼地遙遠,我突然覺得如果可以就這樣沉入永久的睡眠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
突然傳來的說話聲驚擾了我的寧靜。久未聽見人響的耳朵如果能承受如此巨大的聲音?那紛亂而雜沓的聲音在我的腦中迴盪放大,震得我的心臟一陣陣地揪痛。
「他還是不醒啊,怎麼辦?主人又會發怒了。」說話的人聲音在發抖,我知道她,是那個長得很甜,眼睛大大的少女。
「別慌,咱們,咱們再想想別的方法。」這個人的聲音抖得更厲害。
「他怎麼樣了?」這冷冷的聲音……我開始發抖,如果我的身體還能發抖的話。
「主……主人!」
「你們不是說傷得不是很重,死不了的嗎?那為什麼他現在是這個樣子?!」他的咆哮穿透屋頂在谷中迴盪著。
「主人,我們盡了力了。……身體上的傷我們能治,但是如果他自己不想活,我們也沒辦法。」
「你想輕易地用死來解脫痛苦,還逃避我嗎?」好像有人在搖晃我的身體.
「如果你真敢這麼做,我會讓你後悔得從地底下爬出來。」
「只要你敢斷氣,我就殺到你的東蘺世家。每天殺一個,每天帶一個新鮮的人頭來給你做伴。東蘺世家沒有了,我還要去西門世家,西門世家殺盡了,我就去北堂世家,北堂世家沒有了,還有南宮世家。你聽清楚了沒有?!」
他生氣了。我知道。
那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我被蜷捲著壓制的身軀突然伸展開,身上的各個關節劈啪地響,刺目的光線就算隔著緊閉的眼簾也足以讓我感到痛疼。
「不許死,你是我的東西,我沒扔掉你之前,不許死!」
我早知道了。
我很想笑,可惜笑不出來。
讓我醒來嗎?可是我想睡,好想睡,讓我,好好地,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