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抗天生氣了,不同於往常直接爆發的狂怒,而是陰鬱、晦澀的,讓人不寒而慄的怒火。
"傻子對你這麼重要?"不經意的話語更加證實了辜鴻的猜測。
他忘了司徒抗天是個佔有慾極強的人,他對傻子的過度關心已經遠遠超過了司徒抗天的容忍限度。原本單純的擔心只怕在司徒抗天的心裡已經完全變了質,也許不!辜鴻閉上眼,不敢細看司徒抗天眼中流露出來的殺機。
"我不愛吃雞。"心有不甘地將衣擺揉來揉去,辜鴻做出了變相的妥協。
"那就吃魚。"司徒抗天的笑容瞬間變了回來。
看著送到唇邊的細膩魚肉,辜鴻鬆了一口氣,卻忍不住在心中咒罵了一句:"匪類!"
司徒抗天忽略辜鴻眼中的不快,輕聲催道:"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辜鴻靠在司徒抗天的懷裡,像個聽話的孩童一般享用著餵食。良久,一頓晚膳終於在還算平和的氣氛中落下帷幕。
膳後,司徒抗天照例去書房看賬本,而辜鴻則在僕役的伺候下進行洗浴。
直到水冷得讓人牙關打顫,辜鴻才磨磨蹭蹭地爬出浴桶。
他不喜歡夜晚,一想到要和司徒抗天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就彆扭得想去撞牆。雖然以前就有過肌膚相親,可那時情況不同,現在他們是仇人,一定不能讓他得逞。重遇之後,司徒抗天一直沒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可他知道那不過是遲早的問題。司徒抗天早就忍得眼冒金星了,保不準哪天就會獸性大發。他不要!
"公子小心!"
僕人來不及提醒,辜鴻就被門檻絆住,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司徒抗天聽到動靜,飛快地跑了出來。
"摔痛了沒有?!
"別碰我!"
震耳欲聾的大吼把所有人都怔住了,惟獨司徒抗天絲毫不受影響,逕直把辜鴻從地上抱了起來。
"我說不准碰我!"
完全不理會辜鴻的鬼叫,司徒抗天對僕人吩咐道:"去把藥箱拿來。"
"司徒抗天,不用你假好心!"
"你的手擦破皮了。"將辜鴻放在床頭,司徒抗天執起他的左手。
"我說不要你管,你耳朵聾的啊!"辜鴻拚命想把手扯回來,卻奈何不了司徒抗天的力氣。
司徒抗天拿出藥粉,細心地灑在破皮的傷口之上,忍不住責怪:"想什麼呢?連走路都心不在焉。"
辜鴻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全身就燒了起來。
他剛才在想什麼?還不是在想
"鴻兒,"察覺到辜鴻的窘迫,司徒抗天抬手撫過那削瘦的臉頰,"不舒服嗎?臉這麼紅。"
"我沒事。"不甚煩惱地揮開靠近他的俊臉,辜鴻迅速地將自己埋進床上厚厚的棉被之中。心中叨念著:得過且過,得過且過,目前最重要的是見到傻子,然後再從司徒抗天的身邊逃走。
辜鴻的如意算盤,司徒抗天豈有不知之理。不拆穿是不想撕破臉,即使和平只是假像,也是好的。
"後天左威就會到京城,等他來了,我們就動身去關外。你會喜歡牧場的,那兒有成群的牛羊、馬匹,碧草連著藍天,一望無垠,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都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司徒抗天閉上眼,靠在床頭,似乎陷入了美好的聯想之中。
辜鴻悄悄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小心地觀察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溜溜直轉。到了關外就更加沒有機會了,他一定要在那之前見到傻子。
司徒抗天猛地睜開眼,銳利的眼神直射到辜鴻的瞳孔之內,讓他反射性地打了個寒顫。
"你怕我嗎?"
"怕個屁。"
"那為什麼總是畏畏縮縮的?"
"誰畏縮了?!"
"當然是你。"
"我"辜鴻氣憤地反駁因為司徒抗天的下一個動作而噤聲。
司徒抗天站起身來,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襟。麥色的皮膚裸露在空氣裡,糾結的肌肉勻均地分佈著,隱隱可以看見一些早已淡去的傷痕。
"還說不是。"用手指重重地刮了一下辜鴻的鼻子,司徒抗天臉上出現促狹的笑容。
被耍了!辜鴻有些頭暈。
"睡吧,把精神養足了,明天好好地玩一玩。"司徒抗天吹熄了桌上了油燈,然後睡到辜鴻的身邊,習慣性地將他摟入自己懷中。
雖然立春已經很久了,可北方的夜裡還是有些冷。
辜鴻象徵性地抗拒了一下,仍舊偎進了那具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