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補習班沒有紀饒,呂釗收斂心情,努力投入到學習中。一周後,母親周霞的傷人案開審,呂釗在聶聞達的陪同下去法庭聽審。
這天,周霞打扮得十分樸素,黑色的圓領套裙,頭髮一絲不苟地別在耳後。被捕不到半年,歲月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劃下痕跡。
呂釗遠遠地看著,為母親耳旁激增的白髮心疼不已,而讓他更難過的還有母親神情中的疲憊,就像枯萎多時的植物,毫無生氣可言。
與周霞情況正相反的是今天的被告文晴;她是呂釗父親的情人,因為被周霞刺傷失去了尚未出生的孩子。文晴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唇紅齒白得讓人嫉妒。
看著父親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原本對她抱有一絲同情的呂釗,只覺得心裡堵得慌。父親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髮妻、兒子都抵不過那個曾經受傷的女人。
也許是兒子的視線過於明顯,呂國良不斷地扭動肩膀,調整姿勢,但就是不曾回頭看一眼。魚與熊掌不能兼得,他已經鐵了心跟過去一刀兩斷。
對於父親的薄情,呂釗心灰意冷。
聶聞達坐在後幾排的位置,將這對父子的舉動看在眼裡。因為呂釗不想他母親知道他們的關係,所以他才刻意離得遠遠的。
法庭上,律師用極富情感的聲音陳述著周霞的犯案經過、犯案動機,以及她悔不當初的心情。
呂釗第一次完整地聽到事情的來龍去脈,發現自己從頭至尾都是個局外人。母親站在鐵欄裡,強忍住哭泣,而身為兒子的他卻從來沒有好好傾聽細節。
他無法理解母親的極端,沒能給她有力的支持,在她遇到困難時只會沉默。看到自己最親的母親被丈夫背叛、拋棄甚至是厭惡,他卻什麼都沒做。
就在呂釗為自己的疏失自責的時候,對方律師的攻擊開始了。周霞被指行事偏激,早有預謀,對呂國良與文晴或是其它的人都是極其危險的存在。
周霞像發了瘋似地拚命搖頭,她無法接受這樣的指控,她只是一時衝動而已,她知道自己需要為過失付出代價,但那不應該是永不翻身。
呂釗幾乎要看不下去,他不敢相信對方律師居然會用上那麼惡毒的詞語。母親不堪重負,哭得幾近暈厥,可對方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讓他更加無法接受的是,父親居然也加入詆毀母親的行列,出庭提供對母親不利的證詞。
「夠了!」呂釗大喝一聲,打斷父親的證言,並指著他咆哮道:「她是你妻子,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她!她跟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如果她真的這麼十惡不赦,你為什麼要跟她一起生活?
「明明就是因為你拋棄了她,她傷心過度才會犯下這種錯誤。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釗釗!」見兒子跳出來為自己辯護,周霞十分吃驚。
「媽!你不要哭!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哭!我知道你只是氣他對不起你,你不是真的想傷人!」
「釗釗……嗚嗚嗚……」兒子的一番話感動得周霞淚如雨下,卻又擔心惹怒法官,於是出聲喝止:「不要說了,釗釗,這是大人的事,你別說了。」
呂釗早就急紅了眼,哪裡肯聽勸阻,只顧著對法官申訴:「法官大人,我媽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相信他們的胡說八道。我爸……不對!是呂國良,他有了那個女人之後就不要我媽了,我媽好可憐,她是氣極了才會傷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呂釗一邊為母親說話,一邊激動得想翻過旁聽席前的圍欄跑到母親身邊,好在聶聞達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抱住,阻止了他瘋狂的舉動。
「這裡是法庭!你冷靜點!」聶聞達低聲在呂釗耳邊做出警告,並趕在庭警有所動作之前把他拖出了法庭。
「你放開!放開我!」一路失控地尖叫著,呂釗使出吃奶的勁奮力掙扎,想要擺脫聶聞達,卻始終沒能如願。
留意到兩人已經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聶聞達抓住呂釗的胳膊,硬是將他拽進了洗手間。
寬大明亮的地方,白色瓷磚讓人覺得刺目。聶聞達使出渾身解術才壓制住了呂釗的狂躁,怒道:「你在發什麼瘋!這樣跑上去胡鬧不但幫不到你母親,還會連累自己被抓,你有點腦子行不行!」
「我不准他們那麼對我媽!受審的那個是我媽!你放開我!我要幫她!」
「你給我清醒一點!」
「不!」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印上呂釗的臉頰,打得他的耳朵裡嗡嗡作響,也讓他瘋狂的舉動瞬間停頓下來。
收回手,聶聞達問:「這下冷靜了?」
呂釗有些懵了,腦子直發暈。
聶聞達拖著他走到水龍前,將他的頭摁在龍頭下,擰開水一陣猛衝。冷水一下打濕了呂釗的頭髮,緩解他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澆熄了他的衝動。
「張律師在爭取法官的同情,你跑出來瞎攪和只會讓事情變糟,你想害你媽多蹲幾年嗎?」
聶聞達從盥洗台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幾張紙巾,略嫌粗魯地為呂釗擦去頭上的水漬,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地等待結果,其它的事交給律師去處理,不許添亂!」
「我沒有……」呂釗覺得委屈,鼻子直髮酸。
見他眼眶紅了,聶聞達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於是收斂怒氣好言勸道:「我知道你不想讓你媽受委屈,可是事已至此,這些都是無法避免的。你這麼激動,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你媽媽為你擔心。懂不懂?」
懂!說道理誰會不懂?只是說起來跟做起來完全是兩碼事。
呂釗無處平息自己的憤怒,全身上下就像被火燒過一樣難受。他本就是個不擅長表達情緒的人,所以壓抑越久爆發的方式就越激烈,如果不是被聶聞達一巴掌打醒,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見呂釗又開始低頭不語,聶聞達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雖然控制了力道,但是呂釗白皙的臉頰上,還是被他一巴掌扇出清晰的五指印。
有些心疼地揉了揉,聶聞達說:「我們到走廊上坐坐,等庭審結束吧!」
呂釗沒有回答,低著頭任聶聞達牽出了洗手間。
把呂釗安置在審理廳門外的座椅上,聶聞達買來冰鎮的可樂,輕輕為他敷在臉上。低溫緩解了疼痛,也凝結了原本蓄在眼中的淚水。
見呂釗的眼淚滴在自己的手背上,聶聞達假裝沒有察覺,溫柔地揉了揉他的頭髮。
☆3000bl★3000bl☆☆3000bl★3000bl☆【三千陣】
庭審結束,法官宣佈半小時後進行宣判。文晴想出去透透氣,呂國良便陪她離開了法庭。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兒子傷心的樣子。
「呂釗!」
雖然身旁還站著自己的情人,呂國良還是忍不住叫了兒子一聲。妻子被捕之後他們幾乎沒再見過,如今弄得如此不愉快,就像曾經的父子親情被攔腰截斷了一樣,這讓他的心裡很不舒服。
呂釗的忿恨呂國良能夠理解。當兒子向他求助時,為了讓情人安心,他狠下心來置之不理,現在換來兒子在法庭上對他大加指責,本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到底是兒子。養育他十幾年,呂國良從來沒想過會有被他指著鼻子罵的一天,父親的權威徹底坍塌,這讓他難以接受。
見父親朝自己走過來,呂釗「刷」地一下離開了椅子。聶聞達擔心他會衝動,於是按住他的肩膀。
「沒事。」輕輕推開聶聞達的手,呂釗迎向了自己的父親。
「你外婆在哪裡?」呂國良不認為跟兒子直接溝通會有效果,所以想借助岳母的力量。岳母為人和善,在妻子這件事上雖不會站在他這一邊,但也肯定不會讓外孫與父親作對。
「外婆……」呂釗面色灰暗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語氣平板地說:「外婆幾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呂國良錯愕,「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中風住院的時候我給你打過電話,不過都被你掛斷了。」
呂國良語塞。他會拒絕兒子是因為情人正處在喪子之痛中,而他也因為仇恨妻子進而遷怒到兒子身上,血脈相連也抵不過現實的利刃,他不是無情,只是無法負載太多感情。
父親的沉默再次在呂釗心中劃下了新的傷口,這個人不是他的父親,沒有哪個父親會對自己的兒子如此冷漠。
回憶起這段時間自己的遭遇,呂釗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離開學校,失去親人,遇見聶聞達,不幸就像難解的連環,一個套一個,解決一個又來一個。如果當初父親願意提供幫助,是不是就不會出現今天這種局面?如果當初父親沒有出軌,他的家是不是還能和睦如初?
這世上沒有如果,呂釗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外婆死的時候,身邊連一個送她的人都沒有。因為她的女兒被關在監獄,她的外孫在外面打工賺醫藥費。」
沒能見到外婆最後一面是呂釗心中永遠的傷痛,他看似平靜地陳述著,其實胸中早已開始吶喊;一股恨意就像超強的氣流,迅速席捲他的身體。
「你守在這個女人身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和媽媽?你的妻子,你的兒子,全都抵不過她!媽媽是被你逼到這一步的,因為你太冷血!」指著父親身後的文晴,呂釗終於吼出了心底的怨恨。
呂國良聽到兒子的控訴,先是一愣,隨後生氣地說:「放肆!我是你爸爸,教訓我還輪不到你!」
原本不想插手呂家父子之間的事,但聽呂釗把矛頭對準了自己,文晴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只聽她跟著吼道:「你們是國良的親人,我的孩子就不是嗎?你媽媽被逼到發瘋,我的孩子就應該出來陪葬。你同情你母親,誰來可憐我的孩子?」
「你破壞別人的家庭在先,遭到這種報應是活該!」
「我活該!好!我就要告到你媽媽蹲一輩子大牢,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活該!
「那個又老又醜的瘋女人,是個人就不會想要她,活該被男人拋棄……她殺了我兒子,我兒子在天有靈絕對不會放過她,一定會保佑我把她送進監獄……」
「你……」
呂釗被女人接下來不堪入耳的話罵得毫無招架之力,潑婦罵街他不會,動手打人他又做不出來,所以只能聽憑那女人嘴裡像毒蛇吐信一樣「呲呲」,溜出來的長串惡毒話語將自己團團困住。
站在呂釗身後的聶聞達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看著別人對呂釗張牙舞爪,不過他也不想與失去理智的女人糾纏,只是一臉冷酷地對呂釗的父親說:「管好你的女人,再鬧下去難堪的是你們。」
的確,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注意力全被兩人失態的舉止給吸引了過來,觀望著,一副想看熱鬧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呂國良也知道吵下去沒好處,連忙勸情人收斂怒氣,可惜收效甚微。
失去理智的文晴繼續咆哮著:「難什麼堪?他在法庭裡面都敢吵,現在到了外面還怕什麼難堪?」
「跟個孩子爭得面紅耳赤,難堪的是你,不是他。」聶聞達掃了一眼文晴,那目光太冷,震得她一時沒了聲音。
聶聞達又對呂國良說:「你既然不能盡到父親的責任,就沒資格來指責你的兒子,適可而止,對大家都有好處。」
呂國良沒見過聶聞達,見他以保護者自居,不由得感到奇怪,更多的則是氣憤。「你是誰?我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多嘴了!」
「我?」聶聞達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呂釗。
呂釗沒有遲疑,直接說:「他是我朋友,是我現在唯一信賴的人。」
呂釗的回答讓聶聞達很滿意,可是呂國良卻無法表示認同。聶聞達衣著光鮮,擺明跟自己不是同一個階層,他不知道兒子是怎麼跟這種人搭上關係,還對他如此信任,這未免太奇怪了。
「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個朋友?」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聶聞達走到呂釗的前面,擋在他與呂國良之間,然後對呂國良說:「以你和這個女人的關係,周霞完全可以控告你重婚罪。罪名一旦成立,你絕對討不到好處。
「她現在不告,是因為她覺得對不起死去的嬰兒,而且,去年呂釗還未滿十八歲,你卻不再履行撫養呂釗的義務。如果不是因為案子懸在這裡,你以為你會過得這麼輕鬆嗎?
「悲劇已經發生,你們能做的就是去彌補自己的過失,你的妻子知道錯了,你又何必不留餘地。如果呂釗因為怨恨你,再把你告上法庭,你會怎麼想?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懂,你兒子也肯定會懂,你又何苦在這裡鑽牛角尖呢?」
聶聞達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隱約中又透著威脅。他想讓呂國良明白,今天他對呂釗的母親「趕盡殺絕」,日後呂釗也不會給他好日子過。
站在聶聞達的背後,呂釗瞪大了雙眼。雖然他對父親的行為感到憤怒,但到底是父子,他從沒想過要對他怎麼樣。
文晴和呂國良都是聰明人,怎麼會聽不出聶聞達的弦外之音?只是文晴對呂釗的母親早就恨之入骨,聶聞達的話對她來說完全是火上澆油。
「你少在這裡虛張聲勢,他要告他爸爸就讓他告好了!只要他不怕天打五雷轟!」文晴說。
「你覺得真有天打五雷轟這種東西嗎?」聶聞達反問。
「兒子告父親,天理不容。」
「父親拋棄兒子,天理就容了?」
針尖對麥芒,聶聞達寸步不讓,不是他沒有風度,他只是見不得別人欺負呂釗。女人也不行。
站在聶聞達的身後,呂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是憂。有人能替自己出頭是好事,可那個人如果是聶聞達就不太好了,事後會不會被索取更多的回報?
呂釗開始走神,直到看見母親的律師走出法庭,他才飛快地跑了過去,張嘴就問:「張律師,怎麼樣了?」
張律師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謹慎地看了聶聞達一眼。
聶聞達扔下呂國良與文晴,拉著律師和呂釗走到另一邊。
「情況不太好。法官認為案件情節嚴重,不能姑息。」張律師說。
「會判幾年?」呂釗知道母親被判無罪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希望量刑能輕一點。
「不好說,這次主審的法官向來量刑很重,估計最少得四年。」
「四年這麼長?」
「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只能看你母親運氣好不好了。」張律師有些抱歉。
呂釗無話可說,瞥見父親與那女人正與律師談得歡快,不由得心如刀絞。聶聞達謝過律師,無言地拍了拍呂釗的肩膀。
不久,法官再次開庭,對周霞傷人一案進行了判決,刑期卻是出人意料的十年。周霞聽到結果後差點昏厥,而原告文晴則是激動地抱住呂國良,喜形於色。
☆3000bl★3000bl☆☆3000bl★3000bl☆【三千陣】
呂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聶聞達把點心送到他嘴邊的時候,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放下點心,聶聞達盤著一條腿坐在他身邊,說:「這不是終審,我們可以上訴。」
「上訴又能好得到哪裡去?」
「少一年是一年。你媽媽現在正是需要支持的時候,你可不能洩氣。」
「媽媽都不想聽我說話,她會需要我的支持嗎?」
用指關節重重敲了一下呂釗的頭頂,聶聞達有些不悅地說:「你在說什麼胡話!」
「可她自己不願上訴,你要我怎麼辦?」呂釗沒好氣地橫了聶聞達一眼。
判決之後,周霞已經明確表示不再上訴,打官司費錢費時,她知道兒子無力負擔,所以堅決就此作罷。呂釗急在心裡,嘴上卻不能說有聶聞達在就不成問題,他與聶聞達的關係是個秘密,絕對不能告訴母親。
「你媽媽擔心花錢,我們就換一個說法,就說張律師是在做法律援助好了。」聶聞達倒不太擔心這個,他就怕周霞是萬念俱灰才不想繼續努力下去。
「換說法媽媽能相信嗎?」呂釗不會撒謊,所以總覺得會被拆穿。
「讓張律師去說,她肯定會相信。」
想想也有道理,呂釗點點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再次把點心送到他嘴邊,聶聞達輕聲問:「恨你父親嗎?」
「恨?」嘴裡含著食物,呂釗搖搖頭。生氣到極點的時候的確會覺得恨,但是對象是自己的父親,再恨又能怎樣?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父親。也許他今天傷害了你,但是沒有傷是好不了的,明白嗎?」將呂釗摟在懷中,聶聞達溫和地說:「無論對錯,他都是你父親,你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你不希望我恨他?」呂釗終於聽出了重點,忍不住覺得奇怪,「你不是想我去告他嗎?」
掐了掐呂釗的鼻子,聶聞達有點哭笑不得,「我那麼說只是想給你父親一點壓力,並不是真的要你去告他。」
「為什麼?」為什麼聶聞達要強調這一點?
「一個仇視自己父親的人,永遠不會快樂,而我希望你快樂。」聶聞達的理由很簡單,他希望呂釗能多些笑容,一個糾纏於過去陰暗記憶的人,是不會有笑容的。
主動貼上聶聞達的臉頰,呂釗囈語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一直都在關心你。」
「謝謝。」
很輕的兩個字,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額頭倚著聶聞達的顴骨,呂釗閉上了眼睛。
「你都叫我叔叔了,關心你是應該的。」
順勢吻過呂釗的眼瞼、鼻樑、唇……聶聞達的臉上浮現自嘲式的微笑。
呂釗在紀饒母親面前叫的那聲「叔叔」,可是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嘴上不說,可足足十歲的年齡差距,聶聞達多少是有些介意。呂釗現在正是一根「嫩草」,如果要啃他,「老牛」這個稱謂看上去是怎麼都避不了。
不爽,非常不爽!這麼想著,他狠狠地在呂釗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雖然被咬得很疼,但是呂釗不敢吭聲,他並不知道聶聞達有多大年紀,但是被叫成叔叔顯然有點過分,所以這一點上他覺得理虧。不過,聶聞達的手越來越不規矩,很快就伸到他的褲子裡,再不出聲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我今天在法院不是已經改過來了嗎?已經沒有叫你叔叔了……」面紅耳赤地捉住聶聞達放肆的手掌,呂釗蜷著雙腿,恨不得把身體縮成一團,以躲避那些不懷好意的「攻擊」。
聶聞達哪肯罷手,乾脆整個趴到呂釗的身上,在他耳邊低語:「你以為改成『朋友』就行了?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天下哪有我們這種關係的朋友?」
用力掙脫呂釗的控制,兩下將他的褲子扯到大腿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