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著連宇喬在醫院住了一晚,蘇沛的精神有些差。
一整夜下來,只要他離開連宇喬超過一分鍾,連宇喬不管睡得多沉都會醒過來,然後索要一個親吻,再摟著他繼續睡。害蘇沛連起夜都要爭分奪秒。
早晨,為連宇喬辦好出院手續,蘇沛打算先回家拿些衣服再去連家。
“你去哪兒?”
“我回家拿些衣服。”
“一起去。”
“你們先回去,我一會兒……”
“我說一起就一起,廢話那麼多。”連宇喬皺著眉頭,拉住蘇沛的手就往自家的汽車上鑽。蘇沛拗不過他,只好跟著。
一上車,也不管前面還坐著司機,連宇喬大刺刺地往蘇沛身上一靠,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又開始打瞌睡。
***
連宇喬回家之後就老老實實地臥床休息,不過還是睡不踏實,非要蘇沛寸步不離的守著。於是,蘇沛心甘情願地當起了貼身保姆。
轉眼又到午夜,蘇沛有些犯困。
這裡是連家,留在連宇喬的房中過夜似乎有些不妥。蘇沛為難地看著睡得舒服的連宇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咳!”
一聲輕微的咳嗽從門邊傳來。蘇沛循聲望去,只見商群在門邊對他招手。於是,蘇沛走了過去。
“去休息吧,別把自己累垮了。”
“我沒事,”蘇沛笑了笑,看見商群手中的公事包,不禁問:“你剛回來?”
“剛從芙蓉那邊過來。”商群的聲音很輕,眉宇間透著疲憊。
“芙蓉姐她……”
商群的面色頓時沉重起來,沉默地搖了搖頭。
“別洩氣,她一定會醒過來的。”拍了拍商群的手臂,蘇沛露出鼓勵的笑容。
“我也這麼認為。”商群斂去凝重的神色,也跟著笑了笑,“你的房間已經准備好了,早點去休息吧,明天少不了又要折騰一天。”
“嗯,我再看看。”
“那我下去了,晚安。”
“晚安。”
看著商群走下樓梯,蘇沛轉身回房,一副高大的身軀突然將他抱了個滿懷。
“宇喬?”
因為姿勢的關系蘇沛看不清連宇喬的表情,不過從腰上傳來力道倒是可以看出些許不滿的情緒。
“怎麼起來了?快回床上躺著吧,小心著涼。”蘇沛溫柔地拍了拍連宇喬的後背,像照顧孩子的母親。
“我想去看姐姐。”
蘇沛一怔,隨即說:“過兩天你等身體好些了,我就陪你去看她好不好?”
“你騙我。”
“怎麼會?我保證一定陪你去。”
“你騙我說她很好,其實她根本就沒有醒。”連宇喬將臉埋在蘇沛的頸側,隔著衣服咬了蘇沛一口。
肩膀傳來一陣疼痛,蘇沛咬牙忍了下來。
當時考慮到連宇喬的身體狀況,他沒有將連芙蓉的情況如實告訴他,連家人顯然也避過了這個話題。連宇喬一定是聽到他與商群的對話才明白過來。
片刻之後,連宇喬松開口,聽見蘇沛對他說“對不起”。
連宇喬沉默了一會兒,說:“姐姐對我很重要。”
“我知道。”抬手抱住連宇喬,蘇沛有些難過。
“你對我同樣重要。”
“……”
乍一聽連宇喬的話,蘇沛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憑本能全力擁抱他,將體內翻滾而來的浪潮全數推給眼前的人。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蘇沛感覺連宇喬的身體發涼才急著將他趕回床上。
“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看芙蓉姐。”
連宇喬聽話地點點頭,然後拉住蘇沛的手腕,不容反駁地說:“留在這兒。”
“我下去換件衣服就上來。”蘇沛笑。
“快點。”
“好。”
蘇沛這次依然被安排在之前住過的那間客房內。房內不曾變換的深藍色調沒了之前的晦澀之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境變化的關系。
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蘇沛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個澡,換上睡衣。結果越急越亂,臨走時一不留神就撞掉了漱口用的玻璃杯。
“嘶──”
玻璃的碎片將蘇沛的手指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冒了出來。無奈之下,他只好一邊吮吸著傷口,一邊跑去樓下的客廳找創口貼止血。
客廳只有兩個矮櫃,裡面除了一些零碎的物件之外,根本沒有藥箱。
“放哪裡去了?”蘇沛嘟囔了一句,只好隨便拿了張紙巾把傷口一包,跑回了樓上。
“怎麼這麼久?”躺在床上的連宇喬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見著蘇沛就開始埋怨。
蘇沛抱歉地解釋道:“我下樓找藥去了。”
“什麼藥?”
“手被割個了口子,想找張創口貼。”
“我房裡就有藥箱,你跑到樓下去干什麼?”
“房裡?”
“藥箱當然是放房間。”
“可是……”商群上次明明是讓他到客廳去拿藥啊!
連宇喬十分不滿地打斷蘇沛的話,瞪著他說道:“藥箱在衣櫥下面,快去把傷口貼好,我困了。”
“我就好。”
蘇沛被瞪得頭皮發麻,只能立刻將傷口處理好,很快忽略了心中的疑問。
***
翌日清晨,蘇沛不到六點就醒了過來。因為連宇喬整夜都趴在他的胸口,讓他感覺象剛剛做完鐵人三項。
蘇沛忍不住微微動了動肩膀,卻惹來連宇喬更大力的摟抱,結實的右腿毫不猶豫地跨上他的小腹,插在他的兩腿中間。蘇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重點部位到早上都會比較精神,更何況是這種曖昧的姿勢。蘇沛閉緊雙目,努力不去回想自己有多久沒有解決之類的問題。
誰知,連宇喬就像存心與他過不去似的,竟然用小腿在他的身上磨蹭起來。
身體不可抑制地發生變化,蘇沛難堪極了,卻又不敢推開連宇喬。連宇喬身體還很虛弱,昨晚又睡得不太安穩,蘇沛不想吵醒他。無奈之下,他只好盡量輕微地向一旁挪了挪,能避開一點就避開一點。可惜連宇喬完全不能體諒他的心情,反而變本加利的靠近。
“唔……”終於控制不住下腹澎湃的欲望,蘇沛不禁申吟出聲。
這時,胸口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蘇沛勉強睜開雙眼,眼神由迷離轉為惱怒。
“你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這麼敏感。”連宇喬啞著嗓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別點火,現在受不了的是你。”
蘇沛將手背覆在眼瞼之上,掩去難耐的神情。
連宇喬靜靜地看著蘇沛,嘴角彎起的弧度漸漸擴大。他喜歡這樣的蘇沛,坦然中帶著羞澀,真實而可愛。
“我的確有些勉強,不過你呢?”拉開他放在臉上的手,連宇喬吻住那微微泛紅的臉頰,喃喃道:“這樣忍著……不難受嗎?”
很難受!
當連宇喬將手伸進蘇沛的睡衣之中,蘇沛的全身都要竄出火來。
“宇喬……夠了!”扣住在他皮膚上放肆的手掌,蘇沛低聲吼道。
“真的夠了?”擺明不相信蘇沛的話,連宇喬干脆以吻封緘,乘著蘇沛失神的空檔,輕易掙脫手上的束縛。
舌上的觸感十分溫柔,輕輕地、緩慢地勾纏,細致地撫慰著。可是腰下的動作卻截然相反,粗魯而激烈,灼熱的掌心毫不留情地搓動著脆弱的部位,執意將欲望推至崩潰的邊緣。
“唔!”蘇沛扭動著,卻敵不過連宇喬的誘惑。他的雙眼濕潤了,為睫毛掛上晶瑩的淚珠。
離開那張被自己吮吻得艷紅的唇瓣,連宇喬目不轉睛地看著蘇沛,如同欣賞一幅美景。明明就已經情欲高漲,卻還在拼命地隱忍。白皙的皮膚上紅霞遍布,整個人抖得像風中的樹葉。連宇喬忍不住壞心地以手指逗弄最為敏感的前端,毫不意外地聽到重重的抽氣聲。
“你……”
蘇沛來不及責備他的惡劣,就重新陷入新一輪的情潮之中。支持不住,只能仰頭大口喘息著,下巴與脖子組合成誘人的線條,突起的喉結在上面不住地滑動著,勾動某人沉睡的欲望。
“喂,”低頭含住蘇沛的喉間的突起,連宇喬發出模糊的歎息,“太過分了……居然……這麼勾引病人……”
“胡說些什麼!”
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蘇沛翻身一滾,咕咚一聲跌在地板上。
“干什麼!”連宇喬趴在床上,怒視蘇沛。
“以、以後再說。”蘇沛掙扎著爬起來,干笑了兩聲,捂著肚子就往浴室奔去。
“哈哈哈哈!”連宇喬埋頭大笑,笑完之後又覺懊惱,忍不住在枕頭上重重捶了一拳,暗自說道:等我身體好了,你休想再躲!
等蘇沛料理完一切走出浴室,連宇喬已經再次昏睡過去。看著那張輪廓分明的睡臉,蘇沛溫柔地笑了。
真希望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這麼看著你,一直一直這麼看著你。
***
等連宇喬見到連芙蓉時,已是五天之後。
在蘇沛的悉心照料之下,他的面色已見紅潤,行動也敏捷了許多,最重要的是精神狀態相較剛剛獲救之時已有天壤之別。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連芙蓉卻正好相反,原本就孱弱的身體現在已是骨瘦如柴,整張臉凹陷下去,陰影起伏的樣子有些駭人。
包裹住姐姐纖細的手掌,連宇喬試圖用自己的掌心溫暖她,可是那微弱的熱量卻像被瞬間吸走了一般,完全不起作用。
“姐……”
連宇喬輕輕喚了一聲,可惜仍處於昏迷狀態的連芙蓉無法給他任何回應。只有電子儀器發出冰冷的滴噠聲證明她還活著。
“不是說手術完就能醒嗎?為什麼會這樣?”
連宇喬的聲音不大,可是站在一旁的主治醫生已是一身冷汗,那是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手術結束後連小姐的檢查結果的確是顯示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在恢復,至於為什麼不醒,我們也很難解釋……”
“什麼叫很難解釋?!”連宇喬陰沉地看向醫生。
“宇喬,”蘇沛上前一步擋住了連宇喬的視線,說:“有話慢慢說。”
連宇喬穩了穩情緒,將蘇沛推到一邊,繼續對醫生說:“現在你們還能采取什麼措施?如果沒有辦法,我會去找更好的醫院。”
“必要的醫療手段我們都在進行,不過病人能否從昏迷中清醒主要還是靠她自己。按她現在的情況,心理因素很可能超過生理因素。”
“什麼意思?”
“我想你們一定聽過有關家屬與植物人長期不間斷的交流,從而將植物人喚醒的新聞吧。雖然在昏迷中,不過病人腦部的意識並未完全消失,同樣可以接受到外界的信息,如果說某種信息正好刺激到……”
“你是說只要我在這邊陪她說話,她就會醒?”連宇喬不耐煩地打斷醫生的長篇大論。
“一天能固定說上一段時間就好,不過成不成功就很難說了。”
“你到底有沒有一句准話!”
“宇喬,”蘇沛拍了拍連宇喬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聽醫生把話說完。”
連宇喬不滿地皺起眉頭,不再出聲。
醫生感激地看了蘇沛一眼,繼續說:“這種交談越是親密的人越有效。至於生理方面的冶療我們也一定不會松懈。如果連先生不信任我們的能力,需要轉院我們也一定配合。”
連宇喬看了醫生一眼,臉拉得更長,正當他打算再次開口,商群突然出現了。
“謝謝你,醫生。”握了握醫生的手,商群禮貌地說:“轉院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還是要麻煩醫生多多盡心了。我們一定會積極配合治療。”
醫生好不容易逮到個台階,哼哈了兩句,便飛快地離去,生怕再對上連宇喬的惡形惡狀。
“你們過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商群走到妻子的床邊,不經意地問道。
“你不用上班嗎?這個時間跑過來。”連宇喬反問。
“芙蓉現在很虛弱,你這麼不會控制情緒,是會影響到她的。”商群的話裡雖然有責備,不過語氣還算溫和。
可是,這句話入了連宇喬的耳,就成了背上的芒刺。
蘇沛趕在連宇喬跳腳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臂,“坐下來休息一下,你身體剛好,別累著。”
“我沒事。”看到蘇沛眼中的擔心,連宇喬只好將火氣收斂了起來,以上司對下屬的口氣對商群說道:“今天我會守在姐姐這裡,你回公司整理一下,下周我就回去工作。”
商群怔了怔,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蘇沛,正遇上蘇沛懇求的目光,於是說:“那我下了班再過來。”
蘇沛點了點頭,示意商群放心。
看著商群離去的背影,連宇喬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
“我們過來他就過來,你說他在怕什麼?”
“什麼?”蘇沛沒聽懂。
“商群是不是怕我和姐姐單獨在一起?還是說……”
蘇沛用手指撫平連宇喬的眉心,笑道:“別在芙蓉姐面前說她丈夫的壞話,她會不高興的。”
握住蘇沛的手指,連宇喬假裝生氣地說:“那我不高興,你有沒有看到?”
“OK,我不幫他說話總行了吧。”
“算你聰明。”獎勵似地吻了吻蘇沛的手背,連宇喬總算是笑了出來。
病床上,連芙蓉的手指在被褥內輕微地彎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