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逐月 番外二
    月重華好笑的看著司馬流雲在銀刀閣門口張望了一番,確信沒有人在附近,身法一動,閃了進去。這個傢伙又想幹什麼壞事了?

    自從帶著流雲一起到這裡來,就見他天天把宮裡攪的雞飛狗跳,哪裡都去招惹一番,也難怪他,心事放下了,不再憂慮,便越見活潑,正好宮裡近日因侯爺「閉關」不出,金馬堂,銀刀堂兩位將軍軟禁,外頭什麼事情都擱著沒動,一時間流雲居然沒事可幹,顯然是悶的厲害了,所以到處惹事。本來流雲是最愛纏著他的,可因月重華身負醫治侯爺的重任,流雲被大總管囑咐了,白日也就不敢怎麼纏著他了,本來正是濃情蜜意,如火如荼的關口,這難以宣洩的精力自然也就落到其他人頭上了。

    月重華難得一時無事,本想與司馬流雲外出逛逛,剛看到他的身影,就見他鬼鬼祟祟的在銀刀閣門口張望,月重華輕輕一笑,便也不出聲打擾他,只悄悄附到他身後,看他又要幹什麼。

    月重華武功卓絕,輕鬆的綴在司馬流雲身後,他與司馬流雲自然不能同日而語,是以司馬流雲完全沒有發覺,只管一路躲躲閃閃的往前。

    月重華微笑,這傢伙,完全沒有做賊的天賦,動作這麼鬼鬼祟祟的,一眼就被人看出來。只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再怎麼樣,司馬流雲看在他的眼裡也覺得可愛至極。司馬流雲繞過銀刀堂主樓,往後面的花園去,月重華跟在他後面,正也要往花園去,卻聽到一道滿含怒意的聲音,一時好奇,停了下來。

    看一看前面的司馬流雲,顯然並沒有聽見。

    想了一下,看司馬流雲的樣子,想必是去銀刀閣的花園找銀刀堂將軍趙杭天養的那隻老虎玩,想來也好笑,那老虎膽子跟隻貓似的,一向害怕司馬流雲,司馬流雲卻總愛去逗它玩,趙杭天疼愛那隻老虎,不許司馬流雲接近它,是以他總是偷偷摸摸的去。

    他進去應該會玩一陣子,倒是好奇剛才這個聲音。

    月重華見過的趙杭天,宮裡的大財神,總是懶懶散散,冷冷淡淡,總是沒有骨頭一般的歪在椅子上,面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話也總是有氣無力,彷彿每一絲力氣都很珍貴似的,倒是難得聽到他這麼大聲的說話。

    月重華腳步一轉,悄悄潛到窗下。

    房間裡的兩人武功都很普通,自然察覺不到窗下有人,且宮中安全,也不用防備。

    剛潛近,便聽到砰的一聲,聽起來是瓷器粉身碎骨的聲音,看來是有人在摔東西了。

    然後就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溫和中帶著一絲惶恐,勸趙杭天:「少爺,我只是去看看大哥,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才怪,你答應我不離開的,現在看我被關著出不去,你就想走了。反正我現在沒辦法出去找你,你正好趁機走的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是不是?」

    一聽就知道,這是趙杭天氣急敗壞的聲音。

    也真是奇怪,這人也有這樣著急生氣的時候,真是難得。

    不過也難說,又有誰相信堂堂曉風明月樓樓主會在這裡聽壁角,果然是被司馬流雲帶壞了。

    月重華心安理得的歸咎於司馬流雲,繼續往下聽。

    「少爺,我不會的,我會一輩子侍奉少爺。」那人很有耐性,連聲音都保持溫和,月重華突然覺得他聲音裡的惶恐是裝出來的。

    果然,那人接著說:「除非少爺不要我了,趕我走。」

    「你少胡說!」趙杭天大聲說,聲音聽起來果然沒有剛才那麼暴躁。

    那人又說:「那麼少爺讓我去看看大哥,我若是沒見到大哥,心裡就一直惦記,不知道他好不好,等我見到了,知道大哥現在好好的,自然就放心了,也不會心裡老想著他了,是不是?」

    趙杭天果然猶豫起來,他的情緒總是很容易被韓慕雲安撫,聽他說的似乎也有一點道理,終於點頭:「那你去吧,不過……」

    趙杭天又提高聲音:「只准看一眼,一刻鐘就要回來。」

    那人笑道:「少爺,這裡離大哥的金馬閣那麼遠,要一刻鐘我豈不是要提氣了,你知道我這兩天有些咳嗽,吳七叫我不要動內力,好好的將養的。」

    趙杭天連忙說:「那你就不要跑,慢慢走。」

    那人低聲道:「都怪我這身子,老是時好時壞。」

    趙杭天終於投降:「哎,你去吧,早點回來。」

    那人沒再說話,只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月重華探頭一看,屋裡兩人彷彿一個人一般粘在一起。

    月重華縮了回來,非禮勿視。

    輕輕起步往花園去,一邊想,這兩人的關係趙杭天看起來似乎是強悍的那一個,可是仔細一想,卻是那個看起來是聽命於他的人,那個口口聲聲的叫著少爺的人總是得償所願,趙杭天總是退讓。

    可是這樣的無奈,趙杭天卻仍是緊緊的抓著不肯放開,甘之如飴。

    思索間,月重華已經進了花園,司馬流雲果然在和那只毛色斑斕的老虎玩,抱著那老虎的大胖頭,在草地上打滾。

    像一個孩子一般。

    他在本該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卻像大人一般的艱難辛苦度日,現在才終於能夠像一個孩子一般在草地上打滾了。

    雖然他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絢麗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照著流雲雪白的肌膚,細長的眼睛滿是快樂的笑意在閃動,孩子一般無憂無慮。

    月重華憐惜的看著他,他喜歡他的流雲像一個孩子一般的快樂玩耍,他願意寵著流雲像寵一個孩子。

    所以,月重華想,他也如趙杭天一樣,總是硬不起心腸,總是會為他心軟,總是願意順著他的心意,總是做些本不會做的事情來討好他,看他高興看他笑,便覺得為他放棄一些原則和利益沒有什麼大不了。

    退讓或許是一個掌權者的大忌,可是為了他的流雲那孩子般的笑,便覺得值得了。

    月重華走近,流雲抬頭看到他,大喜,放開那只被蹂躪的老虎,撲到他身上:「重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今天有空了?……」

    月重華抱緊他,笑道:「我在外面找不到你,就猜你過來欺負這隻老虎了。」流雲仰頭笑,陽光落在他眼中如星子閃爍:「這隻老虎我好喜歡,可是小天說什麼也不肯送給我玩。」

    月重華捏捏他的臉頰,幾個月來他長得豐潤如昔,手感極好:「那我們把它偷出去?」

    「好啊好啊,就是怕小天生氣。」

    「我幫你對付他。」

    「哈……」

    兩人親熱的說笑,被算計的那隻老虎卻早已機靈的悄悄溜掉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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