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公子 第五章
    天命教崩潰瓦解,教主凌度羽伏誅,雖然搭上了天驕公子的性命,白道仍是一派歡欣鼓舞。甚至在一些荒涼的邊陲小鎮也能聽到有人在談論,個個眉飛色舞。

    兩年來這話題實在是長盛不衰的,且越發走了樣,南宮玉形象越發高大,直是前無古人了。

    此刻便有人在口沫橫飛的高談闊論:「當日浴血苦戰,終於沖到了天命教總壇,只聽得轟一聲響,天命教竟自己把大門打開了。」

    有人插嘴問:「這麼多高手進攻,天命教還敢自己打門?」

    講故事的人露出鄙夷的表情:「你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天命教高手眾多,別說教主凌度羽,比教主還要神秘莫測的玉總管,便是兩大護法已經是絕頂高手了,左護法楚天寒是當年一葉經天,段經天的唯一徒弟,十五歲便單挑連雲十八水寨,不知怎麼被天命教網羅了去的……」

    還沒說完已經有人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去說別的干什麼,快快說那魔頭凌度羽是如何被天驕公子打敗的。跟你這般說法,也不知幾日才說得完。」

    那人脾氣極好,只笑一笑,便說:「當時天命教總壇大門一開,凌度羽和手下眾多高手出現,只覺陰風陣陣,有些膽小的已經忍不住退了幾步,天驕公子反倒踏前一步,冷喝一聲:「凌老魔還不出來受死。」

    大家正聽的入神,旁邊桌子上卻有個人嗤一聲笑出來。

    眾人十分不滿向旁邊看過去,卻見有個年輕人獨自坐在那一桌,桌子上幾樣小菜,風塵僕僕,似乎是趕路的人。

    此時因忍不住笑了笑,知道眾人不滿,便抬起頭來向眾人歉意的笑一笑。

    這人長相十分普通,毫無特點,只是雖穿著普通布衣,隨隨便便的坐著,卻不由得散發奪人英氣,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多看他一眼。

    有人問道:「兄台覺得哪裡可笑?」

    那人忙笑道:「不敢,在下只是聽說魔教教主年不過二十三,似乎不怎麼老。」

    說到這裡,嘴角仍是忍不住彎一彎,似乎十分愉快。

    說故事的人聽了,便分辯說:「這不過是小節,再說魔教教主神秘莫測,駐顏有術,他縱橫江湖多年,到底是多少歲,便是見過的只怕也不敢肯定。」

    這話說得十分圓滑,那年輕人聽了倒不言聲,只是點點頭。

    旁邊又有人催促繼續講下去,便聽他繼續道:「凌度羽創天命教以來,歷經大小戰凡二百七十四次,無一人能在他手下走過百招,當年少林住持靈智大師也在第九十二招死在他的劍下,天驕公子武功雖高,比凌度羽如何,卻也是說不定的,人人都屏住呼吸,額上冷汗頻出。當時天驕公子手執天驕劍,那劍極有靈性,發出一聲龍吟,便於凌度羽斗在當場。」

    那獨坐的年輕人一直微笑傾聽,聽到此處,便伸手撫撫腰間軟劍,眼角眉梢笑容更甚。

    「一時間天昏地暗,飛砂走石,已經看不清楚兩人的招式,只知狂風大作,武功稍低的都已經抵擋不住,直斗了一天一夜,天驕公子終於重創凌度羽,率眾人將他生擒。只可惜天驕公子中了凌老魔致命一掌,內傷過重,還未能等到武林大會處決凌度羽,便仙逝了。」

    周圍的人都發出歎息聲,哀悼這天神一般的人物,只有那年輕人仍是滿面笑容,仿佛十分愉快一般,招呼小二付帳,便走了出去。

    走出了一截,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凌老魔?哈哈哈……」

    那人騎在馬上奔馳,笑聲一路不絕。

    騎了有近一個時辰,便到了一處荒山,這山十分荒涼,山上連樹木都沒有,只見沙石瓦礫,那人手一伸,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一蓬煙火便沖天而起,雖是白日仍十分奪目。

    煙火過後,山前豁然無聲無息裂開,原來那裡竟是偽裝的極好的兩道石門。

    那人騎馬進去,門關上,裡面又是一個天地。

    花團綿簇,鶯歌燕語,哪裡還是荒涼之地,竟像是三月的江南,勝景醉人。

    那人一路騎來,人人見了都連忙跪下,一片請安之聲。

    騎到了最裡面,方才翻身下馬,早有小子來接了馬韁過去,那人笑道:「方若玉,知道本座回來了還不出來請安?」

    過了片刻,才有一個人轉了出來,雖容貌普通,但長身玉立,風骨清奇,笑道:「屬下知道教主回來必然風塵僕僕,正親自為教主准備沐浴更衣,並命人准備筵席為教主接風呢。」

    作勢便要跪下去道:「教主安好。」

    凌度羽一腳踢過去,那人並未跪下順勢便站起來了,凌度羽笑道:「你倒真懂規矩了?平日裡怎麼沒見你這麼乖?快起來,我要趕快沐浴,這幾日都要臭了。」

    方若玉笑道:「我懂規矩也挨罵,不懂規矩也挨罵,你可真難伺候。」

    凌度羽笑,自己先進去了。

    果然內室放著一大桶熱水,並備好了香胰細巾等物。

    凌度羽轉身在方若玉臉上輕輕擰一下:「你還真知道心疼我了。」

    方若玉嘻嘻一笑,伸手幫他寬衣:「屬下二十一日沒伺候教主了,可想得緊呢。」

    言語中曖昧無限,凌度羽只是笑,讓他寬了衣服泡進水裡,歎息一聲:「真是舒服。」

    方若玉在身後把水細細的灑在凌度羽身上,手掌緩緩揉搓著他身上細膩肌膚,低聲埋怨:「教主既然知道外頭不好,老往外面跑什麼?又不許屬下跟去伺候,害我在這裡度日如年,你也忍心。」

    凌度羽閉目笑而不語,方若玉便不再說話,只是手勢溫柔的伺候他沐浴。

    過了一會,凌度羽被熱氣熏的舒服的歎了口氣,輕輕說:「今後我不出去了,就留在這裡陪著你可好?」

    方若玉吃一驚:「可是真的?莫非你要出去找的東西都找到了?」

    凌度羽說:「找不到,我也累了不想找了。」

    方若玉笑道:「我早說了,教主這兩年為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到處都去過了,連漠北都去,可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嗎?早想通豈不是好。」

    凌度羽不語。

    方若玉知道凌度羽的脾氣,也就不再說什麼,只輕輕按摩著他疲倦的身體,漸漸的低下頭,在他雪白的肩上輕輕吮吻著。

    凌度羽伸手到後面摸摸他的面孔,笑道:「我累了,你還來撩撥我,也不讓我先休息。」

    方若玉含含糊糊的說:「你累了又沒讓你動,動的是我呢。」

    抬起頭來一笑:「你只管享受便是,誰叫你丟下我這麼久,今日我一見你就忍不住了。」

    凌度羽笑一笑,果然更加放松身子,只說:「隨你,可不許弄疼我。」

    方若玉稍稍用力在他肩上咬一下:「胡說,我什麼時候讓你疼過了?你倒這麼說。」

    凌度羽哎唷一聲,聲音卻十分甜膩,笑道:「這不是?咬的我好疼。」

    方若玉細細舔吻著那隱約齒痕,低聲說:「怎麼會疼,我怎麼捨得要你疼。」

    那聲音中說不出的婉轉情欲,似乎帶著灼人的熱度,凌度羽不由自主便覺得身體變得灼熱起來,臉上浮起薄薄一層紅暈,惱怒的瞪他一眼。

    方若玉只是笑,手慢慢的滑到水下,一寸一寸仔細的摩挲過,仿佛在確認著什麼,這仍是他熟悉的身體,熟悉的輕微的動作便能撩動他的情欲。

    方若玉放心的舒了口氣,輕輕扳過凌度羽的臉來與他親吻。

    凌度羽微微向後一仰,簡短的說:「先到床上去。」

    方若玉一向是十分順從的情人,聞言果然住了手,將他從水裡抱起來,抱到床上。

    那雪白的身體滾動著水珠,是一種異樣的誘惑,方若玉再也把持不住,身體緊繃起來,連面孔也微微扭曲。

    凌度羽笑起來,似乎十分滿意。

    而方若玉近乎狂烈的激情更是讓他滿意,他緊緊扣住他的肩,手指深深陷入方若玉結實的肌肉裡,方若玉是一只仿佛不知疲倦的猛獸。

    兩個人充分的享受著情人的愛撫和擁抱。

    直到後來凌度羽漸漸吃不消這麼狂烈的激情,終於忍不住申吟起來,低聲道:「夠了……若玉……夠了,我不行了。」

    方若玉充耳不聞,只一低頭,以口相就,封住他拒絕的聲音。

    凌度羽心中歎息一聲,掙扎著別開頭,說:「若玉,我不要了,若玉……」

    方若玉被他避開,便順勢低頭,在所有能接觸到的地方咬噬舔吻,努力的想要挑起他的欲望,想要他再一次沉溺在激情中。

    凌度羽咬著牙,再縱容了他一刻,終於忍無可忍,提高聲音叫道:「玉!」

    方若玉一震,終於從他身上抬起頭來,滿面是晶瑩汗珠,滾落下來,竟彷佛有淚珠一般的錯覺。

    凌度羽十分心痛,又滿心憐愛,伸手捧住他的臉煩,輕聲道:「若玉,我這麼遠回來,真的很累了,今天不能讓你盡興了。」

    此時方若玉已經從瘋魔一般的情緒中鎮定下來,伸手覆住他撫在臉頰的手,臉頰輕輕磨蹭:「是我不好,沒能體諒你。」

    凌度羽微微笑:「你放心,今後我不出去了,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們的時間有很多,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方若玉凝視他,點點頭。從他身上起來,笑道:「還說讓你沐浴,倒更弄得你這樣了,我叫人換了水你再洗洗,好不好?這樣睡著也不舒服。」

    凌度羽笑道:「那麼你要快些,我怕我就要睡著了。」

    方若玉拉了被子蓋住他,像對小孩子一般親親他的額頭,果然穿了衣服出去叫人了。

    等下人們把冷了的水抬出去,重新換了滾熱的水進來,方若玉才發覺凌度羽已經睡著了。

    方若玉猶豫了一下,沒有叫醒他,便拿細巾沾了水給他拭擦,一點一點細心的擦拭過去,凌度羽被他鬧了,閉著眼睛伸手煩躁的想要撥開,看起來仿佛是個孩子。

    方若玉忍不住笑,按住他的手輕輕的親一下。

    這才將被子給他裹好了,讓他沉睡。

    一時間十分安靜,方若玉凝視凌度羽沉靜的睡顏,慢慢的把頭靠過去,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放在他頭邊,聽著那一聲聲安穩均勻的呼吸,方若玉神情漸漸舒展,心中終於漸漸安定下來了。

    凌度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模糊中睜開眼睛,只有微弱的光線籠罩在房間裡,自己身邊並沒有睡著人,但微一轉頭間,卻有一個頭顱在自己的枕頭上,凌度羽幾乎嚇了一跳,這才發覺原來方若玉只是坐在床前,卻姿勢古怪的把頭放在枕上。

    不由覺得好笑,推推他:「若玉,你這是在干什麼。」

    方若玉本就沒有睡熟,立時便醒了,一下子直起身子來,卻不由哎唷一聲,半邊身子又麻又痛,不由得便又倒了下去。

    凌度羽連忙抱住他笑:「你看你,怎麼這個樣子呢。」

    一邊輕輕給他揉著。

    方若玉一邊叫難受一邊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都怪你。」

    凌度羽笑:「怪我?怪我什麼,這我可不明白。」

    方若玉道:「怪你……」一時想不出來,便蠻不講理起來:「總是怪你就行了,不怪你我還能怪誰去?」

    凌度羽笑出聲來,越發抱得緊了,笑道:「是,怪我好了,都是我不好。」

    最後這幾個字說得分外曖昧,聲音低低的彷佛耳語,帶著熱氣在方若玉耳邊滑過。

    方若玉不由心神一蕩,身上似乎越發的又麻又痛起來。

    連聲音都軟了下去,彷佛軟弱的求饒:「凌度羽,你在摸哪裡?」

    凌度羽一口咬在他耳朵上,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什麼,方若玉已經聽不清楚了,不過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也實在無關緊要得很。

    只得勉力回頭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讓你睡覺的。」

    凌度羽被他瞪的越發情欲上揚起來,眼睛突然變的血紅,動作也越發用力。

    方若玉看他樣子知道他已情動,低聲說:「今後你再裝的可憐也不放過你。」

    話是這麼說,可身體早已經柔順的打開,甚至因為期待而微微痙攣起來……

    直鬧到天明,兩個人才算是慰藉了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都覺得累了,卻也不睡覺,方若玉伏在凌度羽懷中與他說著閒話。

    凌度羽漫不經心的摸索他的肩頸,聽他說這些日子的教中事務,偶爾答應一聲好,方若玉似乎十分不喜歡他這樣子,忍不住咬他一口:「你快要成昏君了,越來越不管事。」

    凌度羽笑道:「那麼你是賢後還是妖妃呢?」

    方若玉瞪他一眼,正想說話。

    凌度羽臉色一整:「不過,你這是怎麼回事?」

    方若玉的左臂有一道細長傷痕,彷佛是傷了許久的劍傷,只有一條細細的白痕,但凌度羽知道,這劍傷只怕不會超過五日,方若玉有一種十分有效的金創藥,見血即止,不會留痕,到現在還有一條白痕,應該是還沒超過五日的新傷。

    方若玉縮回手來:「我在說教中事務,你別顧左右而言他。」

    凌度羽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方若玉立即投降:「這麼緊張做什麼,這不過是那日與天寒練劍,一時收不住勢子,撞到他的劍上,傷口很淺,而且已經好了。」

    凌度羽撇撇嘴:「一時半刻沒看著你,就帶出傷來,也不是小孩子了,還讓人操心。」

    方若玉笑嘻嘻貼在他身上,故意磨蹭著他,聲音放得很低:「你既知道,還老是出去?你看著我我自然就不會出事了。」

    這般一看便是心虛的無賴舉動,竟分外勾魂攝魄,凌度羽也就追究不下去,狠狠擰他一把:「我有老是出去?這兩年不過才出去了五次。」

    方若玉叫一聲痛,揉揉腰,凌度羽也伸手幫他揉,方若玉趁機纏住他的手,五指交握,說:「五次一共出去了一百三十二日,每一日我都數著呢。」

    凌度羽心口一窒,低聲道:「我說了今後都不出去了,你放心,我今後天天看著你。」

    又笑道:「你也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麼怪。」

    方若玉一怔,或許是心虛,一時說不出話來。

    凌度羽略等了等,便道:「這什麼時辰了,我怎麼覺得餓了呢。」

    方若玉連忙看看天色:「天大亮了,你昨日回來還沒吃東西呢,自然餓了,快起來罷,我叫人准備早飯去。」

    說著就放開他起身穿衣,出去吩咐人了。

    凌度羽只是懶懶的窩在床上看著他,也不肯動。

    方若玉過一會回來,手裡端了個盒子,笑道:「怎麼還沒起來?先吃點清粥,早飯還得有一會子呢。」

    凌度羽懶洋洋笑道:「好累,不想起來,你喂我吧。」

    方若玉怔怔的低下頭,半晌沒有言捂,凌度羽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好一會,方若玉好像突然驚醒了一般,抬眼看了他一眼。

    眼中萬般纏綿眷戀,彷佛有千言萬語欲訴還休,這樣楚楚動人的一眼,卻仿佛一把刀割在凌度羽心上。

    再也硬不起心來,無聲的歎息一聲,道:「你把盒子放下,我這就來吃。」

    說著坐起來穿衣服。

    方若玉把盒子放在桌上,打開蓋子端出一個精致小碗和四色小菜,端了碗坐在床邊,拿勺子喂他。

    凌度羽推開他的手:「我逗你玩呢,你放著我自己吃。」

    方若玉卻不依:「我還偏要喂你,怎麼嗎?吃還是不吃?不想吃我這就端去喂狗。」

    凌度羽卻十分好性子,柔聲說:「若玉,別這樣,我們兩個是什麼樣的關系?這點小玩笑還開不起嗎,而且,我才剛回來,你就捨得這麼對我?」

    這一下說到了方若玉心上,不由瞪他一眼,終於把碗放了下來。

    凌度羽輕輕抱抱他:「若玉,別這麼緊張,我們兩個有什麼事情不好商量呢?天大的事情我們也就當是逗著玩罷了。」

    方若玉微微一僵,掙脫他的懷抱,裝作若無其事的道:「還不快點起來,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凌度羽果然穿了衣服起來,早有丫頭服侍用鹽擦了牙,洗了臉,便坐下來吃飯。

    又逼著方若玉也吃,小小一碗粥兩個人鬧成一團,嘻嘻哈哈的,倒是分外的熱鬧。

    好一陣子總算吃完了,凌度羽笑道:「今日怪了,我昨天回來了,怎麼天寒他們現在了還不來?」

    這兩人一直跟著凌度羽打天下,便是在此時他們也是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話剛說完,就聽得外面有人大聲報名:「楚天寒肖沈月晉見教主。」

    方若玉不由一笑:「這可來得巧。」

    凌度羽也是一笑,說:「進來罷。」

    左右二護法進來,給凌度羽請安,楚天寒笑道:「教主一路辛苦了,不過風采依舊,想必事事順利。」

    凌度羽叫他們坐下,笑道:「我正說你們明知我昨日就回來了,怎麼今日遲遲不來,也不知哪裡偷懶去了。」

    肖沈月仍是如往常一般沉默,一聲不吭,楚天寒卻是話十分多,聽凌度羽這麼說,連忙笑道:「教主這可是冤枉屬下們了,屬下這是為了體貼教主,才特意來遲的。」

    方若玉玲瓏剔透,聽他這麼一說,立時便道:「你少瘋言瘋語,也沒個正經。」

    楚天寒笑:「我說什麼了?你就給我來這句,也不知你心裡在想些什麼。」

    凌度羽這兩年雖略通世事,卻也不十分明白,看這兩人打啞謎,不由幾分疑惑。

    楚天寒笑道:「教主昨日方回,自然是良宵苦短,連飯都沒空吃呢,哪裡還有空見我們這等無關緊要的人?」

    一邊還特意的看看桌子。

    凌度羽被調侃的無言可對,自從當年被擒之後凌度羽被救回來,一個人關在房裡七日苦思,性情已經變了很多,方若玉入教之後凌度羽更是性情十分隨和了起來,以前便是總管護法見了教主也是戰戰兢兢的,如今倒是常常與他說笑。

    楚天寒又是十分刁鑽的人,如今越發沒大沒小的起來。

    凌度羽拿他沒法子,瞪他一眼:「我還正要找你算帳呢,怎麼我一時不在,你就弄傷了他?」

    楚天寒一怔,正要直覺的否認,卻見方若玉在凌度羽身後擺擺手,立時乖覺的改口笑道:「教主興師問罪了,屬下該死屬下知罪,是屬下一時不慎,傷了教主心坎上的寶貝,還求教主重重治罪。」

    凌度羽給他逗的笑出來:「你這家伙越發沒個正經了,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叫他們擺在後園子裡,咱們一塊吃飯是正經。」

    楚天寒故作猶豫的說:「屬下們也去可方便?教主可別為了我教委屈了若玉。」

    方若玉給他說得哭笑不得,叫道:「楚天寒我撕了你的嘴。」

    一掌拍過去,楚天寒自然不肯吃虧,道一聲:「我怕你?」

    不退反進,與他纏斗起來。

    凌度羽看看他們兩個,對肖沈月笑道:「這兩個再不能到一處,生出多少事來,我們別管他們,先去吃飯是正經。」

    說著就往外走,肖沈月看了那兩個人,果然也走了出去。

    肖沈月跟在凌度羽身後一步的距離隨他往後面園子走,一聲不吭。

    肖沈月著名的沉默寡言,但對凌度羽態度一直十分恭敬,並不像楚天寒那般越來越放肆。

    兩人轉過走廊,穿過月洞門的時候,肖沈月突然開口:「教主,您可是故意留他們兩個在後面的?」

    凌度羽並不驚訝,似乎早知道他要說話,只是點點頭。

    肖沈月道:「讓他們先商量好?」

    凌度羽笑起來:「沈月,我知道你一直不信任若玉,可是你要明白,我相信他,他絕不會做出什麼害我的事來。」

    肖沈月沉吟一下:「既然教主如此信任他,他為何還要諸多隱瞞,做的這麼鬼鬼祟祟的?」

    凌度羽說:「若玉有他的苦衷,你不會知道的,但我很明白。」

    肖沈月閉上嘴,再不說話。

    凌度羽解釋道:「他的確隱瞞了一些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但絕不是為了害我,我叫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看著他,也不是為了防備什麼,我只是怕他出事。」

    肖沈月十分不服氣,但仍是不說話。

    凌度羽笑道:「我知道你怪我太縱容他,不錯,我的確是知道他想要天寒和他留下來,我才叫你走的,可是這點小小縱容比他對我的差的太遠了,只是你不知道,沈月,不要和他敵對。」

    這話已經說得很重了,而且不容反駁。

    於是肖沈月低了頭,答道:「是,教主。」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後花園子裡了,此時百花繽紛燦爛,中間一張石頭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精致酒菜,凌度羽坐下來,叫肖沈月也坐了,兩個人慢慢飲酒等著那兩個。

    凌度羽若有所思的輕輕敲擊桌面,不知在想什麼。

    肖沈月如常的沉默,目光漸漸飄遠,出起神來。

    他似乎聽到凌度羽在和他說話,連忙拉回遠離的神智,來得及聽到最後一句話:「或許會在最近退位。」

    一時震驚無比,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姿勢古怪的看著凌度羽。

    凌度羽笑起來:「不要這麼緊張,我只是和你商量,還沒完全決定。」

    肖沈月霍然起立,翻身跪倒在凌度羽身前,聲音干澀無比:「教主不可。」

    凌度羽命他起來:「我說了你不要這麼緊張,我就算退位也不過暫時離開一陣子,等事情解決了,我還會回來。」

    肖沈月跪地不起,只說:「請教主收回這念頭。」

    凌度羽袖子一拂,肖沈月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凌度羽道:「我不把此事解決好,寢食難安。」

    肖沈月道:「敢問教主所為何事?」

    凌度羽道:「此事絕難出口,只有我自己解決,但你要知道,我決定退位是為了保存我教,也是為了保存我,沈月,這樣說了,你還不肯答應嗎?」

    肖沈月這才知道凌度羽其實決心已定,他凝望凌度羽半晌,終於重新跪下來,磕了個頭。

    凌度羽扶他起來,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和天寒聯手,足以光大我教。」

    肖沈月抿著嘴,並不准備再說什麼。

    凌度羽笑道:「這兩個家伙哪裡那麼多話要說,這麼久還不過來。」

    話音剛落,便見兩道人影飛掠而過,還在院子裡竄高伏低,看起來玩的正高興。

    凌度羽笑著搖搖頭:「這兩個,都快要成孩子了呢。」

    說完便高聲笑道:「你們兩個稍停一會,吃過飯再玩吧。」

    那邊兩條飛縱的人影又竄了幾個來回,總算是分開來。

    方若玉坐到凌度羽身邊,略為喘息,額上有些汗珠,凌度羽拿桌上的汗巾子給他拭擦。

    一邊笑道:「真沒想到你精神還這麼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方若玉一愣,不由自主臉上起了點紅暈。

    楚天寒還沒喘勻氣息,復又大笑起來。

    方若玉叫道:「楚天寒,還沒打夠嗎?」

    楚天寒笑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擺手。

    凌度羽這才會意,不由得笑起來,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真正活回去了,像孩子一樣,該吃飯了,我在外頭天天都粗茶淡飯,也沒見哪裡有這麼精致菜式。」

    方若玉便給他挾菜,一邊說:「這都是你喜歡吃的,你多吃點,這酒是去年釀的梅花酒,不醉人的,來嘗嘗這個點心,這是新來的廚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凌度羽便嘗嘗方若玉挾給他的水晶蓮花餅,點點頭:「還不錯。」

    方若玉笑道:「我倒覺得普通,你喜歡就好。」

    說著又給他倒滿酒。

    幾個人便規規矩矩坐著喝酒。

    還是如慣常一般,凌度羽話不多,偶爾說幾句,肖沈月干脆就不說話,一味喝酒,但聽的專心。楚天寒話最多,又愛取笑,方若玉氣的牙癢,與他針鋒相對,煞是熱鬧。

    酒到半酣,凌度羽不勝酒力,一張秀美面孔緋紅起來,整個人半掛在方若玉身上,聽他們說些武林舊事,他幾乎未曾在江湖上走動過,事事都聽得驚奇。突然道:「這次我出去,聽得到處都有在講天驕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度羽雖偶爾出門,卻從未曾在大些的都市去過,都是在關外邊陲,而天驕公子的事情流傳開來,倒只有這次出門才聽到有人在說了,突然想起來便來問他們。

    凌度羽這話出口,本來熱鬧至極的場面一下子冷卻下來,三個人互相看一眼,都低了頭一聲不吭。

    凌度羽道:「怎麼了?此事和我教似乎關系重大,我不能知道嗎?」

    他覺得方若玉摟著他腰的手漸漸用力,摟的十分緊,略覺疼痛,便不自覺的輕輕掙扎一下。

    他一動,方若玉便觸電般的放開他,收回手,頭低的更低了。

    楚天寒斟酌半日,終於說:「南宮玉謀逆叛上,是我教奇恥大辱,雖身中教主奇毒而死,但臨死前居然喪心病狂逼教主服下一種古怪藥物,讓教主渾忘了一切,我教就是經此變故才一蹶不振,偏安此地的。」

    凌度羽道:「為何你們一直沒有說過?」

    楚天寒道:「當時我們營救教主之時,教主身中藥物還未曾發作,教主命我與沈月在藥效發作之後,將所有事情告知,但不許提南宮玉此人,只有日後若教主自己問起,方能說明。」

    肖沈月抬起頭來:「兩年來,教主第一次問到南宮玉此人,我等奉教主前諭稟明。」

    凌度羽皺眉沉思,道:「真奇怪,照你們此說,我應該是極為恨南宮玉才對,為何我不要你們說呢?」

    楚天寒與肖沈月對望一眼,猶豫了一下,道:「屬下不知。」

    凌度羽看他們一眼,道:「你們是不好說吧?想必認為我是將此事視為奇恥大辱,所以干脆不願知道。」

    兩人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凌度羽喃喃道:「南宮玉南宮玉……」

    似乎想要說什麼,一邊習慣性的伸手去握身邊方若玉的手。

    一觸到方若玉,卻發覺他在微微發抖,手如冰一般的冷,整個人努力的控制著,卻仍是發著抖,身體縮起來,似乎在躲避什麼。

    凌度羽一驚,連忙抱住他:「若玉,你怎麼了?若玉!」

    抱住他才發覺他身體冰涼,似有透骨寒意沁出。

    楚天寒肖沈月齊齊一驚,連忙站起來搶過去扶他。

    凌度羽騰出一只手抬起他的頭,方若玉拼命低著,不想給他抬起來,凌度羽又急又氣,手裡便不自覺用上內力,終於逼得他抬了頭來。

    只見方若玉緊緊閉著眼,牙關緊閉,冷汗汨汨而下,這片刻已經把額前的頭發濕透了。

    凌度羽大驚:「這是怎麼了,若玉,你哪裡不對?……玉,別咬你自己……天寒,快點去找大夫來。」

    肖沈月只看了方若玉一眼,已經飛掠出去找大夫了。

    凌度羽一只手抵在他後心,緩緩輸入真氣想要幫他壓制痛楚,一邊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斷叫他的名字,聲音中帶無限的恐慌和痛楚。

    只這麼一會,凌度羽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楚天寒在一邊扶著方若玉,低著頭一聲不吭。

    待得肖沈月帶了教中大夫趕到,卻見兩個人如此高的武功都抱不住方若玉了,方若玉狀若瘋狂,又力大無窮,近身的一切都要毀掉一般,凌度羽又怕傷了他,束手束腳。

    大夫更近不了身。

    方若玉身形急閃,在花園子裡飛縱,一片狼藉,偶有兩聲痛極了的聲音叫出來,楚天寒臉色蒼白,提劍在手,十分猶豫。

    凌度羽根本沒有余裕去管楚天寒,只是拼命的想要去接近方若玉讓他能停下來。

    可此時方若玉目中一片瘋狂之色,似乎完全沒有了神智。

    終於,楚天寒一聲清嘯,縱身掠起,手中劍光一閃,方若玉長長的慘叫一聲:

    「啊------」

    人落到地上。

    變生突起,凌度羽完全呆了,一時間肝膽俱裂,驚恐至極。

    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籠罩全身,彷佛末日來臨一般,一切聲音都聽不到了,只是心髒急速的跳,急速的痛楚難耐。

    連楚天寒急急的叫他放心的聲音都聽不到,只覺得心跳的太快,血液不受控制的往頭上湧,帶著完全無法控制的熱力,似乎要從頭頂噴出來。

    到了這一刻,反倒神智清明了,但眼前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見。

    凌度羽知道自己一時過於驚懼,內力不受控制,以成走火入魔之勢,眼見只要嘴一張,鮮血湧出,就再無生機。

    可是若玉怎麼辦?

    神智一清明已經想到楚天寒絕不可能殺方若玉,他此時必是要止住方若玉瘋狂舉動,若此時死了,如何能瞑目?

    凌度羽咬緊牙關,任內力激蕩,痛楚難耐,卻無論如何不張口。

    這痛苦無比銳利,摧心裂肺,難以忍受,凌度羽幾度幾乎放棄,只想要離開這痛苦,死了也罷了,只是每當此時一想到方若玉,便是再大的痛苦也生生的忍了下來。

    可是這情形凶險無比,若有比凌度羽功力更高之人為他壓制激蕩入四肢經脈不受控制的內力,當保無恙,否則,由凌度羽自己努力掙扎脫險,只怕也是武功盡失成為廢人一個,甚或終身殘疾。

    只是凌度羽早已是武功天下第一,在場之人有誰能比?幾乎已如絕望。

    就在凌度羽努力忍耐之極,頭頂百匯穴突然有至柔真氣緩緩注入,將在凌度羽體內翻滾不息的內力緩緩壓制下去。

    那內力極柔,雖明顯功力不如凌度羽,本來是無法壓制他的,但這種柔和內力正好與凌度羽所習內功相克,此時有人小心的注入他體內,漸漸為他吸收,凌度羽體內的痛楚竟緩緩化解了去了。

    待得凌度羽能睜眼,眼前正是方若玉蒼白的面孔,遍身血跡,右臂一道劍傷深可見骨,顯然還沒來得及包扎,見凌度羽睜眼,似乎想要微笑,卻實在沒了力氣,只來得及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便整個人倒在他懷裡。

    凌度羽知道方若玉這是脫力,剛剛經歷這變故此刻終於鎮定下來,抱起他回房間去,還沒等吩咐,楚天寒就說:「先叫大夫給若玉包扎手臂吧。」

    凌度羽點頭,一邊瞪他一眼:「你下手也不知道輕重。」

    楚天寒委屈得很,小聲說:「教主,你這不是難為屬下嗎?要是輕點沒效果,再來一下,就算他受得了,教主你也受不了啊。」

    此時凌度羽坐著將方若玉抱在懷裡,讓大夫給他包扎手臂,心疼的吸一口氣,忍不住又瞪了楚天寒一眼。

    楚天寒一看,連忙道:「教主,我看若玉只是累了,睡一陣子就好,不必用內力療傷了吧。」

    凌度羽看他一眼,放下手,略略低頭去看方若玉蒼白如紙的面孔。

    一言不發。

    那大夫手腳十分俐落,很快就包扎妥當,凌度羽說:「你去熬補血益氣的藥來。」

    一邊就抱著方若玉回去。

    楚天寒與肖沈月跟在身後。

    將方若玉放在床上,蓋了被子,凌度羽摸摸他的脈象,倒是十分平穩強勁的,終於放了心。自己坐在一邊看著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楚天寒與肖沈月對望一眼,悄悄的後退,想要退出去。

    凌度羽仿佛身後長了眼睛般,沉聲道:「沈月你去吧,天寒你留下來,我有話問你。」

    楚天寒略略苦笑,果然留了下來。

    凌度羽又坐了一會,站起來往外走。

    楚天寒忙跟在他身後,一直隨著他進了書房,坐下來,凌度羽道:「你也坐吧。」

    楚天寒道:「不敢,屬下站著就好了。」

    凌度羽倒笑了:「你也知道心虛了?你只管坐吧,雖你有些事情瞞著我,不過我也知道你是不得已的,你現在說出來也就是了,若玉他這病有多久了?」

    楚天寒知道無法再瞞,只得道:「似乎他一直帶著這病,但發作的不算頻繁,前幾次都是教主不在教裡的時候發作的,而且也沒有發作的這麼厲害過,今天差點把屬下嚇死。」

    凌度羽皺皺眉頭:「請大夫看過了?」

    楚天寒道:「是,屬下甚至悄悄請了鬼醫的大徒弟來看過,都不知到底是什麼病,發作時神智不清,只有強烈痛楚能鎮定下來,只要他自己神智清楚了,也就好了。據若玉說這是他先天胎裡帶來的,要我千萬不要告訴教主,免得教主擔心……」

    「放屁!」

    楚天寒話還沒說完,凌度羽已經一口截斷:「哪裡是什麼先天的,你也信?還幫他瞞著我,要不是今天發作的這麼厲害,我竟然一點不知道,萬一……萬一……」

    說了兩個萬一,凌度羽卻說不下去了,自然是想到背地裡竟然有這麼嚴重的事情,自己一無所知,要一直不知道,哪天一時不見他竟然就死了,自己也是完全不知的。

    一時間害怕不已,瞪著楚天寒的眼光也更凌厲,楚天寒都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訥訥的解釋:「教主,實在是屬下與若玉一向交好,不忍拒絕,才斗膽欺騙教主的。」

    凌度羽還沒發作,卻聽書房外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教主捨不得方若玉,屬下倒是認為他或許早該死了。」

    書房裡兩個人清清楚楚聽到是肖沈月的聲音,都不由一怔。

    凌度羽早知肖沈月對方若玉殊無好感,但這句話卻也讓人驚訝。

    而楚天寒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凌度羽道:「你進來,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肖沈月走進來,恭敬的道:「教主為方若玉憂心忡忡,甚至幾乎造成殺身之禍,但屬下認為,教主是信錯人了,方若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是我教一大毒瘤,平日偽裝的如此之好,思之讓人害怕,幸而今日之事暴露,還未曾釀成大禍。」

    凌度羽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楚天寒卻有點沈不住氣:「沈月,你怎麼莫名其妙這麼中傷若玉?」

    肖沈月冷笑一聲:「中傷?我犯得著中傷他?這事明明就在跟前擺著,屬下確信,方若玉就是南宮玉!」

    此話一出,書房中一陣寂靜。

    凌度羽神色未變,只是眉頭皺得更深。

    楚天寒卻是神色大變:「不可能,若玉怎麼可能是南宮玉,不可能。」

    肖沈月道:「難道你沒有看到教主走火入魔的時候,他用內力為教主化解的那種手法?那是南宮玉獨門內功,否則他功力比教主低那麼多,怎麼可能化解。」

    楚天寒跳起來:「內功而已,天下武功同出一源,偶有相似也是可能的,怎麼能就此斷定他就是南宮玉?肖沈月,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慣他……」

    凌度羽沉聲道:「天寒,住口!你先不要說話,沈月,只有這一點,我是不會相信的,你還有什麼證據?」

    肖沈月道:「教主試想方若玉入教的時候,和南宮玉事件如此吻合,且屬下第一次看到他就有種熟悉的感覺,教主誤服藥物不會記得,楚天寒你就會不記得嗎?何況他容顏聲音雖改變,身材卻改變不了,動作習慣也變不了,屬下與他相識數載,早已在懷疑了,今日此事不過讓屬下肯定了而已。」

    凌度羽仍是皺眉不語。

    楚天寒看看凌度羽又看看肖沈月,狠狠一咬牙,撲的跪了下來:「教主,沈月所說雖有道理,但屬下敢以性命擔保若玉絕不會是南宮玉。」

    這時,連肖沈月都覺得驚奇起來,微微皺起眉頭。

    凌度羽沉吟半晌,才說:「天寒,看來你瞞著我的不止一點啊。」

    楚天寒澀聲道:「屬下實在是有瞞著教主的理由,請教主明察。」

    凌度羽盯著他看,才道:「那你說吧,我看看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時的凌度羽仿佛回到以前,帶一絲冷漠的銳氣,楚天寒心中發涼,多年前習慣的懼怕似乎回到了心中,哪裡還敢隱瞞一個字,終於把藏在心中兩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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