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幸福 番外——惡夢
    我在冰天雪地裡奔走,雪花輕盈飛舞,卻是寒冷無比,我苦苦掙扎,仍是無法走出雪地……

    我會凍死在這裡嗎?

    恐懼深深襲來,我更是掙扎的猛烈了。

    我不能死在這裡,我還要去找季季,不可以就這樣死了,我還沒有與他共享甜美生活……

    我努力的掙扎,高聲呼救,終於……

    從惡夢中猛的醒了過來,冷汗涔涔!

    怪不得我要在夢裡凍死,這麼冷的天氣,就算有暖氣,完全沒有被子也是夠冷的打顫的。

    季季一個人早裹著我們兩個的被子滾到最裡面去了,睡得正香甜呢,哪裡管我是不是快凍死了,這個傢伙睡相太差了,睡下去的時候倒是乖乖的窩在我懷裡,一會兒就自己裹著被子滾到裡面去了,留我在外頭做惡夢。

    打個冷顫,還好我身體不錯,不然天天感冒。

    只好移過去拉被子,呵,裹的還那麼緊呢,都拉不動,看他睡得那麼香,有點猶豫,怕弄醒他了,想了想,只好起來披上睡衣,去客房拿了另外的被子來自己蓋。

    這麼一折騰,倒沒了睡意,便挨過去,把季季摟過來連被子一起抱在懷裡,好大一團。

    他不太舒服的動了動,便隨遇而安了,繼續睡。

    這傢伙!

    我不由笑,總算還是在我身邊了呢!

    輕輕摸他紅潤面孔,柔滑細膩,舒服的很,也不枉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他,這個時候他半邊面孔貼在我胸前,彷彿一個熟睡的寶寶。

    真是可愛呢。

    真想親親他,只是怕吵了他。

    實在是捨不得,這麼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寶貝,讓我經歷了這麼多痛這麼多甜蜜這麼多絕望這麼多欣喜的寶貝,哪裡捨得捉弄他。

    曾經真的絕望了,以為生活中將永遠失去燦爛陽光,永遠失去他……

    那種絕望可怕至極,彷彿有什麼卡在脖子上,無法呼吸般的絕望,每過一天就更絕望一分,呼吸都沉重,心裡永遠被揪著一般的痛,無可排解,只是抓著每一個機會死死的纏著他,不到迫不得已不肯放開,彷彿這麼纏著他,他就會不離開,他就會一直是我的……

    所以每天用盡力氣與他糾纏,每天彷彿世界末日一般的享受他的溫存……

    有時候精疲力竭,竟想就這麼死在他懷裡就好了,什麼也不必承受,什麼也不必想,在他懷裡安安靜靜閉了眼睛,停了呼吸,竟是再求不來的奢望……

    可是最後總得睜開眼睛,總是要迎來新的一天,那個時候對時間恐懼到極點,從沒有這麼盼望過時間停止,盼望永遠沒有揭曉的那一天。

    只是……心裡明明白白的知道啊,知道他的動向,知道他在做什麼,知道這甜蜜將短暫的難以預計,沒有今後沒有永遠沒有……他……

    只是停不了幻想,停不了愛他,停不了想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願望……

    每天緊緊纏著他,說著許多永遠不會實現的願望,一次次的幻想今後的生活,和他一起生活,一起老,一起攜手過每一天。

    我說:「季季,今後我們都是老頭子了,就搬去歐陸的小鎮上住,每天早上在花園裡種玫瑰,然後就在長廊上曬太陽,傍晚牽著條白色的小狗出去散步。」

    我說:「季季,我們去北極吧,穿的走不動一樣,坐著用大狗拉雪橇在雪地上跑,看胖胖的雪狐。」

    我說:「季季,我們去南斯拉夫吧,那裡是世界上唯一准許釀私酒的地方,我們用杏子做伏特加來喝。一定很好。」

    我說:「季季,我們去荷蘭吃鯡青魚吧,聽說冬天的最肥,在大街上抓著魚尾巴整條吃下去,滿嘴是油,非常過癮。」

    「……。」

    我說了許多許多,我是那麼投入,幻想的時候以為那都是真的,以為我可以和他如此終老永不分離,所以說的時候我總是興奮的笑,眼睛發亮……

    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我只是幻想,我知道安邁澤已經和他達成了口頭協議,我知道那一天一步步逼近,我知道時間無情,快要結束了……

    可是我能做什麼?我曾經那樣傷害他,我自己親手毀掉的希望,我甚至沒有抱怨的資格,所以……我只能不停的幻想不停的說,彷彿我們真的會經歷這一切,彷彿我們會牽手一世……

    在幻想中我深深沉醉,我的一生濃縮在這短短的時間中,再也沒有遺憾……

    除了……夜晚漸漸不能入睡,只在他身邊痛的蜷起身子,緊緊咬著牙,想著白日他的言行,珍寶一般深深刻入心裡。

    他也在難過啊,我知道,有時候他神情怔忡不安,眼中傷痛難掩,看得我心痛難忍,便去緊緊抱著他,他立即勉強一笑,不肯讓我知道……

    我不會怪你……季季,不會……

    如何捨得,曾經任性的傷害你,早已後悔的蝕心入骨,哪裡還捨得傷害你?

    只願你報復了我便能心滿意足,從此放下心結尋得幸福,我怎麼樣……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

    覺得喉嚨有點梗,這麼久了,想起來怎麼還是這麼難過呢?

    或許是那感覺太深刻,便是一年後的今天,仍舊被那種絕望深深刺痛,難以自抑。

    忍不住緊緊摟住懷裡的人,不要放開……終於可以不放開了。

    我的臉埋在他頸畔,心裡總算安定了一點。

    「衛頤……」

    耳邊響起季季睡意朦朧的聲音:「怎麼了?」

    啊,大概太用力,吵醒他了。

    連忙抬起面孔笑道:「沒什麼,睡不著看你睡得香不服氣呢。」

    他笑,擰我的臉:「哪有你這樣討厭的傢伙,怎麼睡不著了,有什麼事?」

    我叫起來:「還問我什麼事,你自己看看。」

    他有些疑惑的看看自己:「我怎麼了?」

    我十分委屈的看著他:「你把被子都裹走了,我冷醒的。」

    他愕然,然後低頭看看自己,嗤一聲笑出來:「原來是這樣,哈哈,有什麼關係,我不是在改嗎?至少已經很久沒有把你踢下床了。」

    一邊繼續笑,十分開心的樣子。

    我想板起臉,卻還是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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