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蓮娜皺起了眉。
在她身旁的獨孤胤見她這副模樣,也不知不覺跟著她微微皺眉。
他們現在正在景和殿裡,桌上擺的是各式山珍海味,美酒佳釀,身後還有宮廷樂師演奏古樂,婢女僕人也服務得相當周到,為什麼哈蓮娜還要皺眉頭?
「怎麼了?」顧不得皇兄就在兩人面前,他關心地湊過去問。
「我的頭好重,脖子好酸……」哈蓮娜哀怨地白了他一眼。
幹嘛非要把她的頭髮綁得這麼高啊?她的頭髮又多又重,梳成雲髻後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脖子上方,壓得她簡直透不過氣來,她真想不透為什麼宮裡的女子都要梳這種奇怪的頭?難道她們都不會頭痛脖子酸的嗎?
「這樣啊?那你忍忍,等會兒我們吃完飯趕快回去,讓你把頭發放下好了。」他心疼地看著哈蓮娜僵著脖子點了點頭。
坐在兩人面前的皇帝獨孤靳見到他如此行為,不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淺淺的笑容。
這個最小的十三弟,從小就聰明開朗,幾乎是人見人愛,然而三年前那場政變後,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平日總是冷冷淡淡,喜怒哀樂不形於色,讓人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獨孤靳也知道十三弟這樣的變化是為了保護自己,但眼見從前那個可愛活潑的孩子變成不苟言笑又冷冰冰的模樣,他心裡仍是忍不住感歎,卻又無能為力。
然而在哈蓮娜出現後,十三弟便有了改變——臉上的表情豐富了起來,就連平日總是平靜無波的雙眸也常常不自覺地流洩出沉醉在愛情裡的神采,總而言之,獨孤胤像是整個人活了起來一樣,彷彿沉靜的湖泊開始流動成潺潺活水,帶著四周的氣氛也鮮活起來。
不過獨孤胤其實也只在自己的皇兄面前才會不刻意掩飾自己,在其他宮人面前,他依舊是一副淡然模樣,讓人無法親近。
哈蓮娜辛苦地轉轉脖子,拿起筷子想要夾菜,可是她本來就不太會用筷子,加上脖子不靈活,手上的筷子不是滑過菜,就是夾上了肉又掉下來,幾番來回,她手上的筷子都快把盤子給戳出個洞來了,她還是沒有吃到一口菜。
她噘起嘴,忿忿地拿起一杯酒一口灌下肚,看得服侍的宮人們一愣一愣的。
這異族公主好大的架子呢!吃飯這麼用力,喝酒也這麼用力,一點都不小家碧玉,可奇怪的是,不但凌安王不介意,連皇上也不介意她這樣的失禮行為耶。
獨孤胤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哈蓮娜,不會用筷子嗎?」
「我會啊,可是不熟嘛!以前哪有機會練習。」
「我聽說,賀蘭族習慣用手抓飯?」皇上開口了。
「是啊!」哈蓮娜的眼睛亮了起來,皇上這麼說,是不是准她在這兒用手抓飯吃了?如果是就太好了!用手抓飯多方便,幹嘛用這兩根細竹子夾菜?彆扭死了。
「不過,既然這兒是中原,我們講究『入境隨俗』,所以你還是得習慣用筷子。」皇上微笑的說。
哈蓮娜一愣,原來皇帝笑起來的模樣也挺俊的呢!之前她老以為皇帝一定都是老頭子,後來看見獨孤靳,雖然有些驚訝他居然和自己的父親差不多年紀,但是覺得他看起來老是很沒精神的模樣,沒想到他這微微一笑,臉上竟似有了光彩,而且眉宇之間隱隱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英氣。
見到哈蓮娜看著自己的皇兄看呆了,獨孤胤心裡突然一陣悶,但在皇兄面前又不好發作,只是他這副吃醋的神情全被獨孤靳看在眼裡,他瞭然地又微微一笑,然後緩緩開口,「胤弟,既然哈蓮娜不擅用筷子,你就費心多教教她吧!畢竟都是要做王妃的人了,將來總要出席各種大小場合,不會用筷子怎麼行呢?」
「王妃?等等!誰說要做他的王妃了?」哈蓮娜反駁,「皇上,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決定的!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做他的王妃啦!」她就這樣大剌剌地說出心裡的話,坦率的態度讓兩兄弟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哈蓮娜!」最後是獨孤胤先回過神來,「不得無禮!」
哈蓮娜當然不服,想要再張嘴反駁,可是見到獨孤胤那凌厲的眼神,心下先怯了,只好乖乖地低下頭,繼續和手上的筷子奮戰。
「胤弟……這是怎麼回事?你是強迫她留下的?」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他怎麼會不知道哈蓮娜話裡的實情?
「皇兄,臣弟真的很喜歡她,也許臣弟用的手段有些極端,但我保證我一定會娶她,並且讓她過著衣食無虞、幸福無憂的日子。」
獨孤靳看著弟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歎。
難道你以為將她強留在皇宮中,就是給她幸福嗎?
難道你以為將一匹自由的野馬囚鎖住,它會快樂嗎?
這世上最大的牢籠莫過於皇宮,這世上最寂寞的地方也是皇宮,將來自大草原的姑娘留在這兒,不啻是將她當作籠中鳥,她怎麼會快樂?
然而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看得出來,沉浸在戀愛裡的獨孤胤,現在根本聽不進自己這番話。
他無聲地歎口氣,一手支起下巴,臉上又露出疲 憊的神情。
哈蓮娜見到皇上這副模樣,有些擔心,「皇上,您是不是不舒服?」
「被關在皇宮裡久了,有些悶而已。」獨孤靳淡淡回道。
「皇兄豈不是在說笑?皇宮這麼大,又有這麼多人專門服侍您,怎麼會覺得悶?」獨孤胤不解。
倒是哈蓮娜相當瞭解皇上的感受,「皇上,我知道,這皇宮裡真的沒什麼好玩的,大是大,可是也很無聊,還不如我們那兒的大草原,一眼看過去望也望不盡,天是藍的,雲是白的,水是黑的,草是綠的,偶爾風吹過來的時候,還可以看見躲在草堆裡睡覺的羊群呢!不然也可以騎著賀蘭馬去沙漠奔馳,日落的時候,太陽好大好大一個,我以前常常和父親比賽,看誰能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騎馬回到家呢。皇上,您想不想來我們的草原玩?」
她天真的模樣讓獨孤靳有些動容,再聽她敘說那些漠原風光說得那樣活靈活現,讓他真的很想去親眼瞧瞧呢!
只是……他苦笑一聲,他這輩子注定是和這皇宮牢籠分不開了。
「哈蓮娜,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朕事務繁多,恐怕不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喔。」她不明白這只是推諉之詞,還真的露出失望的神情。
獨孤胤在一旁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這丫頭一見皇兄就很開心似的,好笑的是她竟然開口邀皇兄去自己的家鄉,真不知道她是沒大腦還是真的少了一根神經!
可是她這樣天真樸實的模樣又讓他更加傾心,總覺得和她在一起很輕鬆,不必去揣測她是不是話中有話,還是有話沒說,因為她個性直爽,一根腸子通到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也不隱瞞,相處起來一點也不費力。
「不然,你有空的話帶胤弟去也行。」獨孤靳不忍掃哈蓮娜的興,接著說道。
「他啊!他三年前就去過啦!而且還笨笨地跑進狼原裡,結果……嗚!」話沒說完,一隻大手就塞了一塊瓜燒裡肌入她嘴裡。
早餓了大半晌,筷子用得又不順手,如今有現成的食物送到口裡,味道又是那麼鮮美,她決定先大快朵頤再說。
「喔?三年前就到過?」獨孤靳來了興致,揚起一邊眉。
「嗯嗯嗯……」儘管嘴裡有食物,她還是連忙點頭,好不容易一塊肉下肚,她正想開口繼續說話,侍女剛好端上白玉奶茶,獨孤胤馬上又往她面前一放,她猶豫了一下下,馬上就決定先喝完再說。
「胤弟,這是怎麼回事?」獨孤靳想了想,「是了,三年前朕的確是在邊關附近找到你的,那兒據說離黑水不遠,原來你在三年前就見過哈蓮娜了?」說完,他望向哈蓮娜,只見她點點頭,然後伸手抹去留在唇角的奶茶。
「皇兄,其實哈蓮娜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年臣弟誤入狼原,差點被野狼攻擊,還好她出現救了我一命。」
「喔?是嗎?為何這事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此事臣弟也是直到最近親眼見到哈蓮娜後才能確定的,當年臣弟身有重傷,被救之際神智不清,也不敢確定救臣弟之人到底是不是哈蓮娜,只知道恩人是位賀蘭族少女,是以這三年來臣弟不斷暗中派人前往賀蘭山查詢恩人下落,但都空手而返,直到前幾日在朝廷獻貢的儀式中見到她,她也親口說她的確在三年前救過臣弟,這才確認。」
「原來她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朕該好好賞賜她才是。」獨孤靳看向哈蓮娜,「你有沒有想要什麼東西?只要朕能力所及,都能答應你。」
「真的?」哈蓮娜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您真的什麼都可以給我?」
「皇帝一諾千金,絕不兒戲。」
「那我要自由。」她脫口說出,「讓我回家,讓我回賀蘭山,我不要待在皇宮裡。」
此話一出,獨孤胤臉色馬上一變,四周的宮人也嚇了一跳,心想這野蠻公主膽子怎麼這麼大,居然敢做出這樣的要求?明明都是要做凌安王妃的人了,居然還要皇上放她走?
「哈蓮娜!你在胡說什麼?!」獨孤胤臉色變得陰沉,看著她的眼神不再溫柔,而是冰冷冷的憤怒。
「是皇上說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啊!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這裡!」
「待在這裡有什麼不好?」
「不好!哪裡都不好!不能騎馬、不能用手抓飯、頭髮不能放下、衣服不能亂穿、人不能亂跑……這些哪裡好?」
「難道我就不夠好嗎?」
兩個人居然就在皇上面前吵了起來,獨孤靳見到這兩人如此旁若無人本來有些愣忡,但他隨即擺擺手要宮人們先離去,只留下他們三人在殿裡。
「你很好,只是你不應該用這種手段把我留下來!我不愛待在這裡嘛!」哈蓮娜也不是省油的燈,一開口就連連抱怨,「喜歡一個人是用這樣的手段嗎?難道你不該尊重我的意願嗎?為什麼不先問問我想不想留下來?」
獨孤胤呼地一聲站起來,「問問你的意願?你以為你是誰?千金公主?別開玩笑了!你不過是那些野蠻民族裡的小丫頭而已!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居然不識相?!告訴你,我是娶定你了!不管你答不答應!而且皇兄也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獨孤靳的確是答應了這兩人的婚事,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兩人會是這種狀況啊!
被獨孤胤如此羞辱,哈蓮娜氣得小臉粉紅,她顧不得禮儀,也站起身來對著獨孤胤喊回去,「是!我不是千金公主,只是一個野蠻丫頭,那你為什麼還要我?皇宮裡美女那麼多,你可以去找她們啊!你以為你說要娶我就能娶我?作夢!我現在就要皇上讓我離開這裡,我要回家!你有本事就追到我家來說你要娶我!」
哼哼,她在族裡起碼也是位公主,雖然是個人人頭痛的小麻煩,但還是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加上賀蘭族承襲著母系社會的傳統,女子的地位一般來說普遍高於男子,所以在賀蘭族裡想要娶新娘,可是會受盡新娘娘家的刁難呢!
這擺臭架子的漢人王爺,在這裡是很了不起啦!說風是風,說雨是雨,但他有本事就離開這裡到賀蘭族去對她這樣說看看,包準他被她三個舅舅打個半死,然後丟到狼原去餵狼!
「嗯哼。」獨孤靳總算出聲了,「你們吵完了沒有?」
獨孤胤這才發現剛剛的失態,連忙跪下請罪,還順勢把哈蓮娜也拉了下來,可是他拉得太用力了,哈蓮娜幾乎是摔下地的,連帶地髮髻也歪了一邊,看起來好不狼狽。
「好了,朕大概都知道了,胤弟,你先下去。」
「皇兄?」獨孤胤猛地抬起眼,滿臉不解。
「你放心,朕自有分寸。」
「是,臣弟遵旨。」
獨孤胤百般不放心地退了出去,途中頻頻回頭望著哈蓮娜,眼裡儘是擔心的神色。
哈蓮娜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確實是擔心著自己,頓時又於心不安起來,他是真的喜歡她、在意她,所以才會擔心她吧?
不禁又想起采蒔之前對她說過的話,如果她真的走了,獨孤胤是不是真的會很傷心?
「哈蓮娜?」獨孤靳兒她望著獨孤胤的背影有些失神,於是出聲喚她。
她回過神來,見到皇上關心的眼神,垂下了眼。
「看你也折騰了大半天,先吃點東西再說吧!」
哈蓮娜感動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哇,皇上好體貼喔!他一點都不像阿爹和舅舅說的那樣可怕嘛!
「朕之前並不曉得你和胤弟發生的這些事情,還一直以為你們兩人是你情我願,」他笑著搖了搖頭,「瞧,朕今夜還特地命人做了和親宴來款待你呢。」
「皇上,我……」怎麼皇上好像有點失望的樣子?害她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了,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皇上的事情一樣,可是她真的不想被這樣趕鴨子上架做現成的王妃嘛!
「先吃點東西吧!」說完,他便命人將剩下的菜色一一呈上。
不一會兒桌上便擺滿了菜,有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八寶野雀、佛手金卷、龍鳳雙飛、奶汁魚片、花菇鴨掌等等御菜,還有荷葉卷、芝麻卷、金糕、棗泥糕、合意餅、香酥蘋果、杏仁佛手等等甜品,甚至連膳湯及水果香茗都一併擺上,整張桌子幾乎都要放不下了。
照理說這些萊都要一道一道上的,宮人們這會兒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一口氣把這些菜全上了。
獨孤靳待菜上完後,又摒退所有宮人,然後才對哈蓮娜說:「現在沒有人了,你就安心用手抓飯吃吧!不過僅此一次,之後你可要好好學用筷子,免得老是夾不到菜。」
哈蓮娜簡直感動到眼淚都要掉出來了。皇帝真是大好人!為什麼那個該死的sw@獨孤胤就沒他這麼體貼、這麼好相處啊?
「皇上……真的可以嗎?」不過她還是謹慎地先確定一下,即使只來宮裡幾天,她也很快學會很多事情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凡事最好還是先問清楚再說。
「朕說可以就可以,你不用怕。」
哈蓮娜歡呼一聲後便開始用手抓菜,雖然是用手,但也不是亂抓亂吃,她的纖巧十指很有技巧地彎成弧度,每次恰好都抓起一口的份量,一點也不含糊。
她一面吃一面不斷讚歎這些人間美味,簡直都要把自己的舌頭給吞掉了。
獨孤靳看她吃得高興,自己的食慾似乎也增進不少,他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笑咪咪地也跟著吃了不少菜餚。
長年生活在宮中,加上三年前的那場政變幾乎殺光了他的親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地和其他人吃過一頓飯了。
也許是他喜歡哈蓮娜的純真與自然,又也許是他同情她被硬留在這皇宮牢籠中不得自由的處境和自己有些相似,莫名地,他就是對哈蓮娜有一種親切感。
「皇上,您真的好好喔!阿爹和舅舅每次都嚇我,說我跟著到皇宮裡來,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惹毛了您,不然到時候不只我有事,甚至全族都會遭殃耶!皇上,您真的會這麼凶嗎?」
「呃……那也是要看情況的。」雖然知道塞外各族對他總會心懷畏敬,不過把他形容成這樣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嘻!等我回去說給阿爹聽,他一定會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的。」她笑了一會兒後,突然又歎口氣,「可是我到底能不能回去呢?皇上,」她突然正經起來,「如果我逃出了皇宮,您會不會生氣?」
「朕?」獨孤靳失笑,「朕為什麼要生氣?該生氣的是胤弟吧?他那麼喜歡你,你居然還逃跑?恐怕他會氣得七竅生煙,說不定還會向朕借上幾萬軍隊把賀蘭山圍住,非把你捉回來不可。」
哈蓮娜張大了嘴,「這麼可怕!哇!那我之前已經逃走過一次了,現在是不是真的不能再逃了?」想到那幾萬漢人軍隊圍住賀蘭山的景況,她的一張小臉也忍不住嚇白了。
「你逃走過一次?」
「嗯,就在今天。」她直覺地認為獨孤靳不會像獨孤胤那樣欺負她,所以什麼都不隱瞞。
「為什麼要逃?」
「為什麼要留在這裡?我的家不在這裡啊!」她說。
「可是胤弟很喜歡你。」
「喜歡我,我就應該留下嗎?」
「難道不是嗎?」
哈蓮娜搖搖頭,「不是的,喜歡一個人,怎麼會想把他關在自己身邊、一個人獨佔呢?」
「喔?你不這樣想?」獨孤靳來了興致,不知道哈蓮娜對於愛情的看法是什麼,「那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會怎麼做?」
「當然第一步是讓他知道我喜歡他囉!然後我會告訴他,我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不會強迫他永遠留在我身邊,因為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變幻無常的,就像月亮一樣,時而圓時而缺。我相信有人可以相愛終生,可是如果不能的話,就不要勉強,把話講清楚,平平靜靜的分開,這樣不是很好嗎?」
草原民族慣有的愛情觀念,在獨孤靳耳裡聽來卻是前所未聞,甚至有些離經叛道,但是他又隱隱覺得哈蓮娜說的話似乎也不無道理。
為什麼喜歡一個人就要強迫她非得留在自己身邊不可?
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希望那個人能因為自己的愛而快樂與幸福。
他悄悄苦笑,想起了那個人。
「皇上?我說的不對嗎?」哈蓮娜好奇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漸漸悠遠起來,好像在懷念很久以前的往事。
「我不知道你說的對不對,天底下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但我只是希望胤弟能快樂,而你,就是能讓他快樂的最大根源。」
「他快樂,可是我不快樂。」哈蓮娜嘟起嘴。「皇上,您剛剛不是說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您能讓我回家嗎?」
「這……」
「皇上,您是不是怕下旨讓我回去,凌安王會討厭您?」哈蓮娜很聰明,也不喜歡說話拐彎抹角,一下子就把話講明。
獨孤靳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皇上,那這樣好不好?」居然和皇上談起條件來了,「那您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就算我逃跑,您也不要借什麼軍隊給凌安王去包圍賀蘭山?這件事情就你知我知,不要讓他知道,好不好?」
聽完她的話,獨孤靳突然朗聲笑了起來,惹得哈蓮娜不解地看著他。
這對小冤家,一個拚命跑,一個拚命追,他暫且就做壁上觀,看看他們到底最後如何解決吧!
呵呵,果然還是年輕人談起戀愛有活力,看來他這陣子應該不會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