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可憐的葉苗再度下不了床。
可是這次都是她自找的,所以她也不能抱怨,只能全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哀怨地看著雷騏眼裡含笑地喂她吃早餐。
她一面吃,一面偷偷發誓,以後絕對要限制雷騏一個晚上一次就好了,不然每次做完,她第二天都起不了床,這還得了?
雷騏出門上班後,葉苗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童昕打來的,原來三月的主人已經從英國回來了,他要葉苗把三月帶回去,還給原來的主人。
「啊,糟糕,我都忘了三月呢……」放下電話後,葉苗連忙爬下床到處去找三月,結果在沙發的角落看見它很哀怨地睡著,一面睡,貓嘴還微微動個不停,好像連作夢都在抱怨自己的悲慘身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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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苗帶著三月回去後,童昕便把三月交還給原來的主人了。
「咦?舅舅,你房裡怎麼多了這麼多海報和CD啊?」葉苗好奇地翻著那些黑壓壓的海報,「咦?『CATS』?這不是那出很有名的音樂劇嗎?」
「喲,沒想到你也會知道啊!」他走過去,拿起葉苗手上的那張海報。
那海報整張都是黑色的,只有在正中央有兩只鮮亮的貓眼,再仔細看,那貓眼裡竟是一個舞蹈中的黑色人影。海報的下方則用與貓眼同樣色澤的鮮黃寫上「CATS」。簡單的設計,卻讓人印象深刻。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這是八○年代的三大名劇之一,而且還是改編自英國詩人T·S·艾略特的詩作呢!」她得意地把雷騏告訴過她的全說了出來。
「怪怪,我還真看不出來你懂得這麼多呢!」
「對了,舅舅,這些東西哪來的?」之前明明沒有的啊!
「是三月的主人給我的。他其實是英國藝術經紀公司派駐在台灣的代表,下個月『貓』要來台灣做巡回演出,可是行程安排上臨時出了點問題,所以他被抓回英國去處理一些事情。」
「『貓』要來台灣演出!」葉苗好興奮,她一直以為這種很有名的音樂劇只有在國外才看得到呢!
「你也別這麼高興,來台灣的不過是二軍,想看真正好的表演,還是要到倫敦去才行。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讓你去看看,雖然是二軍,但水准也還可以接受,你去見見世面也好。」
童昕是一家藝術表演經紀公司的經理,許多國外藝術或音樂表演團體來台演出都是由他的公司負責接洽與招待的。
葉苗聽他這麼一說,突然想到什麼,眼珠子轉了轉問道:「舅舅,你說三月的主人是英國藝術經紀公司在台灣的代表?」
「是啊!」
「那他是不是有可能會知道哪些國際表演團體在徵求新人?」
「是沒錯。」
「那……他能不能幫一個忙?」
「你要做什麼?」
「能不能請他幫雷騏弄幾個試鏡的機會?」
童昕露出奇怪的神色打量著她,「你瘋啦!人家接觸的可都是國外的高水准表演團體耶!想要進去,不但身材要好、身段要好,而且聲音也要好,體能也要夠,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都能進去的。」
「我相信雷騏可以的!他絕對有足夠的實力去加入這些表演。他身材好、體格也好,」哼哼,這些可是她親自監定過的,「而且他舞跳得很好,」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真的很棒喔!」
「你確定?他現在不是只是一個卡車司機嗎?」
「可是他還是很喜歡唱歌啊!他家裡有好多好多的歌劇、音樂劇、各種音樂CD,我每天都聽到他跟著音樂唱歌,唱得絕對不輸那些人呢!而且我還看過他拿著吉他寫曲呢!他一直都很喜歡音樂,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葉苗反駁。
「那又怎樣?苗苗,你是不是在開玩笑?還是你真的談戀愛談瘋了?他就算再好,也不過是一個小歌星而已,哪有什麼能耐擠進這種國際水准的表演團體?」
「不!我可以證明的!」葉苗把海報一丟,轉身回到自己暫時居住的小房間裡,打開自己的行李翻找了好一陣子,拿出幾卷錄音帶後又跑回童昕面前。
「這是雷騏唱的歌,他的聲音真的很棒!」說完,也不等童昕回答,逕自把錄音帶放進音響裡,按下播放鍵。
喇叭裡先是響起一些雜音,然後是俗得不能再俗的流行音樂前奏響起。
童昕聽了眉頭都皺在一塊兒,「苗苗,你真的確定……」
然後一個低沉的男聲出現,那聲音起先跟著前奏緩緩出來,拍子抓得剛剛好,低音的哼唱抓得很准,一點都沒有走音。接著音樂前奏結束,轉入正曲,那低沉的男聲竟一口氣都沒停歇,一下子轉到中音,然後就是豐沛的音量整個放了出來,即使錄音帶因為放久了而音質有些失真,但那男聲的音度之准,以及中氣十足的唱腔,卻依然能聽得出來。
話才說到一半的童昕張大嘴愣住了。
這真的是那個卡車司機的聲音嗎?
「怎麼樣?我就說他很行的吧!他絕對不是只有一張臉蛋的花瓶!他唱的歌真的很棒!雖然我沒學過聲樂,也沒學過什麼音樂理論,可是我知道雷騏現場唱歌從來不對嘴,而且每次聽他的歌,我都覺得好感動,連自己的心跳彷佛都跟著他的歌聲在鼓動一樣,他的歌是有生命的!」
童昕沒有說話,甚至揮揮手要她住嘴,免得她的聲音干擾到音樂的播放。
他在英國念的是藝術管理,對音樂制作過程的知識自然也涉獵不少,他可以聽得出來,這卷錄音帶裡的男聲並沒有經過任何錄音室的剪接,每一段聲音的吐出都是那麼自然、那麼充滿力量,時而深情低喃,時而熱情澎湃,盡管樂曲的節奏實在是老掉牙了,但那男人的聲音卻彌補了一切。
就像隨便一首耳熟能詳的兒歌,盡管旋律大家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但如果是三大男高音來個三人合唱,就是一首普通的「小毛驢」,也能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啊!
「苗苗,他真的很不錯耶!」童昕不得不說出肺腑之言。
「是吧是吧!我就說他很行吧!而且我相信他到現在一定還是很喜歡唱歌的!他到現在都還常常放那些音樂劇或歌劇來聽,然後跟著一起唱呢!」
「可是……」童昕拿出那卷錄音帶,「這是好久以前的帶子了吧?他現在的歌喉還行嗎?」
「可以!」葉苗非常肯定地點頭。
童昕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錄音帶,突然笑了起來,「苗苗,看來你真是找了個了不得的男人呢!如果台灣人能有機會加入國際級的音樂劇團,我想我也會與有榮焉吧!好吧!我去試試看,不過,先說好,我只是試試而已,可不敢打包票一定會成功喔!」
「沒關系!沒關系!謝謝舅舅!」葉苗高興地上前抱著他又叫又跳,完全像個小女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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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童昕告訴葉苗,那位英國的萊特先生聽了錄音帶之後有些不以為然,他說,有這種音質的男人到處都是,光是這樣的水准是絕對進不了什麼高水准的音樂團體的。
盡管童昕解釋過,一來這卷錄音帶實在太老舊,二來錄過的聲音和現場聽畢竟不一樣,但對方還是嗤之以鼻,拒絕給雷騏一個機會。
葉苗聽了當然很難過,心裡也有些不服氣,萊特先生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回絕一個真正有才華的人呢?
她聽過雷騏的聲音,知道他的水准絕對不輸那些音樂劇裡的主角,可是她要怎麼證明呢?
拉著雷騏去現場唱給萊特先生聽嗎?
不行,這不妥當。萬一萊特先生當場就拒絕他,連聽都不聽怎麼辦?那雷驥一定會覺得自尊心受創的。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如果再讓雷騏受打擊,他以後大概真的就拾不起對唱歌的熱情了。
想要讓雷騏再唱歌,她不否認自己的私心占了極大部分,因為她希望雷騏能再回到過去那受眾人歡迎的日子,也希望他的才華能受到真正的肯定,更希望能藉此彌補自己的罪惡感。
想來想去,葉苗決定親自去拜訪萊特先生,希望能為雷騏爭取到一點機會。
於是她不再每天往雷騏家跑,而是幾乎天天守在萊特先生家的大門前,盡管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閉門羹,但她還是不氣餒,一心一意希望萊特先生能給她一個機會。
她就這樣「站崗」站了快半個月,隨著暑假的腳步愈來愈接近尾聲,她的心也愈來愈慌張。
怎麼辦?暑假結束了,她就要回日本去繼續念書了。
可是她又不能告訴雷騏她得回日本,不然她是孤兒的謊言就會被拆穿了。
但不回日本,阿姨遲早會知道真相,然後氣呼呼地來台灣捉人的……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加上萊特先生遲遲不肯見她,葉苗這幾天來不但臉色憔悴許多,連身子都瘦了些。
雷騏當然注意到她這樣的改變,但面對他的關心,葉苗卻都強裝著笑顏,告訴他一切都沒事。
雷騏不是笨蛋,他知道葉苗心裡有事。再加上這陣子她一反常態,不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往他家報到,甚至也很少留下來過夜了,種種明顯的改變,讓雷騏忍不住懷疑——
葉苗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別的男人?!
看著葉苗愈來愈心不在焉的神情,還有她愈來愈不往自己身邊跑,雷騏的嫉妒心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可是葉苗卻沒有注意到他這樣的改變,她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在暑假結束前想辦法見到萊特先生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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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葉苗照例被萊特先生家門口的警衛給請了回去,她失望地走在路上,想了想,還是往雷騏家的方向走去。
她打開雷騏家的門,屋裡竟一片漆黑。
雷騏還沒有回家嗎?
他到哪裡去了?
他們認識以來,這還是雷騏第一次夜不歸營呢!
葉苗實在很累了,於是她打了通電話給童昕,說今天晚上要留在雷騏家過夜,然後翻出一件雷騏穿的上衣,走進浴室去洗澡了。
到了快凌晨一點的時候,雷騏才回到家裡。
他這幾天心情一直很不好,今天下班後幾個同事起哄,他就跟著他們一起去喝酒了。
「雷騏,你回來了?」窩在沙發上等門的葉苗聽見他開門的聲音,揉著眼睛爬了起來,然後按照慣例往他身上撲去,准備撒嬌。
可是雷驥只是不太耐煩地推開了她,然後走到沙發上倒了下來。
「雷騏?你怎麼了?你喝酒了?」葉苗湊上前用小小的鼻子嗅著,皺起了眉頭,「你喝好多酒啊,身上都是酒味。」
「不喜歡聞就不要聞啊!」雷騏突然喊了出來,一把將她推開。
葉苗有些愣住,但隨即又不氣餒地爬起來,挨到他身邊,「雷騏,你心情不好?」
「你是笨蛋嗎?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沒好氣地說完,又想把她推開。
「雷騏……不要不開心嘛!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不好?」葉苗壓低了聲音,盡量溫和地說,深怕惹他生氣。
「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好意思問我!」他突然對著葉苗吼了起來,「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男人?是不是不要我了?」喝醉酒的他完全沒有平日的溫柔體貼,取而代之的是被嫉妒侵蝕的自尊,以及被拋棄的憤怒。
「雷騏,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是不是真的喝多了?」葉苗的眼眸因為驚慌而張得大大的,但她這副無辜的模樣卻被男人解讀成是一種事實被拆穿的惶恐。
「被我說中了是吧?干嘛裝出這樣一副無辜的表情?你是不是在外面也用同樣的方法來騙男人?」
「雷騏!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累了一天,又疲又倦,現在被雷騏這樣莫名其妙地誤會,心情也連帶有些憤怒起來。
「我說錯了嗎?哪有女孩子會睡在一個男人家門口,然後一開口就說『我愛你』的?這是不是援交的新招數?」
「雷、騏!」閃著琥珀色光芒的眼已經瞇成了危險的一條縫。
援交?!他居然這樣說她?太過分了!
「呵呵呵……不過很可惜你找錯人了,我只是又窮又苦的卡車司機而已,不是什麼光鮮亮麗的大明星,我買不起你,你還是去找別人吧!」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說得很過分,可是嫉妒的酸液已經侵蝕了他的理智,他不甘心只有自己受著那猜忌與不安的痛苦,此時他只想折磨葉苗,最好讓她和自己一樣痛苦!
「啪」一聲。
雷騏張大了眼,捂著自己的臉頰。
葉苗打了他一巴掌,而且是很憤怒的一巴掌。
她咬著下唇,眼睛裡滿是淚光,身子在微微顫抖著……不敢相信雷騏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害她。
一瞬間,雷騏好像有些清醒了,但也只有那麼一瞬間而已。
「臭女人,敢打我?」憤怒與嫉妒,加上酒精的催化灼燒,爆發出男人體內最原始的狂野欲望。
他要狠狠征服這只小野貓!
他要讓她知道,她是他的!她不能屬於任何人!
粗暴帶著酒氣的吻霸道地吻住葉苗所有申吟的出口,一雙手更是粗魯地扯下她身上唯一一件能蔽體的衣物。
「啊!雷騏!不要這樣!」葉苗氣憤地伸出雙手拚命阻擋,可是個兒嬌小的她又怎麼抵擋得過一個高大的男人?
「我偏要!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去勾引別的男人!」雷騏不客氣地說著,一只手將葉苗兩只手捉住,壓在柔軟的沙發上。
葉苗又羞又怒,想要開口狠狠罵回去,無奈雷騏霸道地吻住她的唇,完全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笨蛋雷騏!我的心裡只有你啊!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水性楊花?
盡管葉苗努力想要解釋,可是被封住的唇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聽在雷騏耳裡,反倒變成挑逗的申吟,更讓他已經燃起的情欲火上加油。
即使心裡再不願,但熟知情事的身子被男人這樣一挑撥,還是很自然地起了反應,變得敏感無比。
「啊……雷騏……不要……」快感與情欲一波又一波湧上,激得她快要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只好緊緊抱住眼前的男人,像抱住汪洋大海中救命的浮木一樣。「雷騏……我愛你……我好愛你……不要懷疑我……」她喊著,絲毫沒注意到淚水滑落自己的臉頰。
不要懷疑她對他的愛,她的心裡一直只有他,不會再有別人。
被情欲沖昏頭的雷騏壓根沒去注意到葉苗說了些什麼。
「說!你是不是去找別的男人?是不是也在別人的床上這樣yin蕩?」
「沒有……我沒有……」葉苗拚命搖著頭,語不成句,痛苦與快感讓她的眼淚不斷淌下來。
葉苗突然大叫一聲,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短短的指甲在上頭抓出一道道紅色的血痕。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激烈運動後讓他酒意似乎醒了不少,看著癱在沙發上、身上閃著汗水光澤的葉苗,突然領悟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事情。
「苗苗……」他擔心地看著她。
糟糕!他怎麼會酒後亂性成這副德行?居然就這樣強上了她?
葉苗掛在臉上的淚痕讓他的心又慌張又自責,他是不是傷害到她了?
「苗苗?苗苗?」
葉苗完全沒反應,原來她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