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的時候,山茱萸的花朵嫩綠嫩綠的,鑲著赤褐色的花邊,大地也暖和起來,可以聞到四月的氣息,感覺花朵的馨香,很想把它捧在手中賞玩。
杜蘭若居住在草茵谷,父母健在,上有一位兄長,家人極為寵愛她。
那天是蘭若十六歲的生日。
一大早醒來,她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興匆匆地跑上山去採摘野花,先編織了一個花環戴在自己頭上,又編織了兩個小小的花環,分別戴在自己的腳踝上,她還想編兩個花環,戴到手腕上,可惜身邊的花兒已經被採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原地環顧四周,發現在對面的南山坡上綠草茵茵,也有不少花兒,她跑過去,到山坡下的時候,興致一來,施展母親教她的輕功,瞬間便到了南山坡。
南山坡比較平緩,在早晨和傍晚都能得到陽光的照耀,但因為不是向陽面,還是以苔蘚類植物居多,落下的樹葉堆積得很厚,有一股發霉的味道。
蘭若很少到南山坡玩耍,她捏著鼻子想採摘那些小花,當她的手剛觸到第一朵小花時,忽然聽到奇怪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想著這樣的早晨應該不會有野獸出沒吧?
「嗯……」
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喂……你是人嗎?」蘭若用手指壓著自己的嘴唇小聲問。
「救……救命……」
這次蘭若終於聽清楚,也看清楚了,一個穿著銀色錦緞的男子從草叢裡爬出來,渾身上下血跡斑斑。
蘭若又嚇一跳,急忙用手掌摀住眼睛,然後偷偷從手指縫裡朝外看,那個男子滿臉的泥污,看不出長得如何,只是滿身的血跡顯示著他性命堪憂。
「你是誰?」她小心翼翼的問「是壞人嗎?」
「救……救命……」男子抬起眼睛看她,口中囁嚅不清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當男子的眼睛看向她時,蘭若不由得一驚,那雙眼睛好幽深好明亮,就像她看過夜晚最神秘的星星,又像草茵谷那幽幽的千年湖水。
她咬了咬紅艷的嘴唇,「好吧,看你也不像壞人,我就救你一命,你以後可要好好報答我哦。」
還未施恩便口口聲聲要求回報的,大概就只有這位杜蘭若了。
「謝……」男子謝謝兩個字未說完,頭一垂,昏了過去。
蘭若試圖把男子背起來,結果沒有走幾步便支撐不住,下山本來就不易,再加上負著一個龐然大物就更加難行。
蘭若只好把男子掩藏在草叢裡,然後施展輕功飛快回家搬救兵。
杜家人都是古道熱腸,聽說有人受傷,杜氏父子倆便急忙趕過去救人,不消片刻,受傷的男子已經躺到了杜家西廂房的床上。
杜母趕緊去燒熱水,杜錦沙叫兒子杜青松去取創傷藥,自己先解了男子的衣服查看傷勢到底如何,忽然聽到一聲尖叫,才發現蘭若睜大著雙眼在一旁盯著。
杜錦沙急忙撩起被子把男子遮掩,回頭怒視女兒。
「丫頭,出去!」
蘭若扁扁嘴,「人家想看爹爹如何治療傷者嘛。」
「出去,男女授受不親,他好像全身上下都有傷,要脫去全部衣裳,你看著成何體統?」杜錦沙說道。
「那爹爹不也給鄰家嬸嬸看病,還有王爺爺家的女兒也是啊,爹爹就不用擔心男女授受不親?」蘭若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為一名神醫,懸壺濟世。
「爹爹是大夫啊,你呢,小丫頭一個,去,外邊去。」杜錦沙拿自己的寶貝女兒毫無辦法,只好把她趕到門外。
杜家是世代相傳的名醫,因為七國戰亂,杜錦沙一家避禍到深山,這一住就是十幾年。
杜家沒有一般醫道的教條規定,比如什麼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等等。蘭若有副熱心腸,愛學武又愛打架,杜錦沙原想教她一些醫術,起碼受傷了可以自救,孰料這丫頭做事馬馬虎虎,讓她抓藥草,三兩的能抓成二兩半已經非常難得,她一般都會三兩的抓成二兩,二兩的抓成三兩,還振振有辭的說:「就是這一點點差別嘛,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沒什麼大不了?
杜錦沙聽得哭笑不得,有些配方,比如解毒的藥方,僅僅是一錢之差,解藥就可能變成送命的毒藥。
有了這樣的教訓之後,杜錦沙便決定再也不讓女兒接觸醫藥,雖然她總是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乞求地望著他。
蘭若百無聊賴地在外室走來走去,看哥哥拿著藥箱走進去,只能乘機瞄上一眼,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見爹爹面色凝重,大概那男子傷勢相當嚴重。
見哥哥又出來端熱水,蘭若抓住他的手。
「他還有救嗎?」
杜青松微微一笑,「死不了。」
他這個妹妹總是這樣,不管誰來求醫,她總是比求治者還要緊張,唯恐沒救了。上次孫二叔上山砍柴,被歪倒的大樹壓住頭部,因為傷勢太重,等家人發現送來時,已經回天乏術,蘭若看了哭得慘兮兮。
她就是看不得別人受傷受病,比自己受傷受病還痛苦。她爬樹摔著,或者和別人打架受點傷,也毫不在意地說:「沒關係、沒關係,一會兒就好。不疼,真的不疼哦。」
即使她那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她依然咬緊牙關強撐著。
兩個時辰後,杜錦沙打開房門走出來,滿頭是汗,蘭若拿了乾淨的溫熱布巾為他擦拭。
「爹爹,他沒事了吧?」
「嗯,還在睡,等他醒來就完全沒事了。」
「爹爹是最棒的!」蘭若笑咪咪地說:「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去吧,不過別掀被子。」
「嘻嘻,被子下他沒穿衣服嗎?」蘭若當然明白她爹在緊張什麼。
「小丫頭!」杜錦沙笑斥道。
蘭若朝他扮個鬼臉,然後風一樣進入西廂房。
杜青松正在收拾地上血跡斑斑的衣裳,準備拿出去讓母親清洗,看到妹妹闖進來,急忙說:「不可以掀開被子。」
「知道啦!你就跟爹爹一樣愛嘮叨。」蘭若依然笑咪咪的,救治了一個人的感覺總讓她很快樂。
杜青松又囑咐她一句,才抱著那堆衣服走出去。
蘭若走到床前,低頭看男子的臉,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哇!爹爹!娘!哥哥!啊!」
杜錦沙在外面搖頭,就知道她看到男子會有這種反應。
杜母也跟著歎氣。女兒千好百好,就一樣不好,花癡,而且不是一般的癡,簡直是成瘋成魔的發花癡。
草茵谷裡長相稍微俊俏的年輕人,幾乎都怕了她,每次看到她都抱頭鼠竄,因為她看著人家總會眼神直直的,宛如要把人家吞進肚子裡。
杜青松走到杜錦沙面前問,「爹,要不要把妹妹揪出來?」
杜錦沙搖搖頭,「沒事,越阻止她,她越癡迷,不如一次讓她看過癮。」
蘭若癡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如果她的眼神能說話的話,那一定是:好俊,好帥,好漂亮,好迷人,好完美,好好看哦……
已經被清洗乾淨的男子有著一張漂亮的臉,五官清晰,劍眉修長,宛如劍的鋒刃;緊閉的雙眼有著深刻的雙眼皮,睫毛濃密修長;鼻子高挺,嘴唇稍薄,但弧度完美,讓人看了就想親吻;下巴上還有個小小的凹痕,人家的酒窩都長在左右兩邊,他卻在正中間,煞是可愛。
男子的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皮膚極為光滑,像上好的絲緞,惹得蘭若忍不住想用手去摸一摸。
等等……娘說女兒家要乖,不能對男人動手動腳,否則就會一輩子都嫁不去,女孩子只能動眼,不能動手。
可是他真的好英俊好迷人,她好想摸一摸啊!
他有小信哥哥的眉毛,有小五弟弟的嘴巴,有忠叔叔的鼻子,有仁仁的臉型,他簡直就是綜合了草茵谷所有美男子的優點啊!
爹不讓摸,娘不讓摸,哥哥不讓摸,說摸了就嫁不出去了,可是如果這個俊男自己肯讓她摸呢?那不算犯規吧?
啊,求你快快醒來吧,醒來讓我摸一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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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俊男還未醒來。
坐在凳子上一直看著他的蘭若快成了石頭,她手肘壓在床沿上,手掌托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男子。
光線透過紙窗照射進來變成曖昧不清的光暈,在男子的臉上形成神秘的光澤,宛如雲山霧海中看到神仙一般的人兒,即使近在咫尺,也恍若遠在天涯。
蘭若幽幽地歎口氣:多俊俏的人啊,可惜她不能摸一摸,毫無真實感。
小時候聽同伴說,男人摸一摸女人,女人就會懷孕的,如果是真的多好啊,如果她能懷孕,生出來的小寶寶一定也會很漂亮、很可愛……
杜青松在門口喊她,「丫頭,吃飯了!」
蘭若動也未動。
杜青松再喊,「丫頭,吃飯啦!」
蘭若依然沒有反應。
杜青松認命地走過來,在她肩頭敲一下,「杜蘭若,吃午飯了!」
蘭若正在幻想著自己生個小娃娃,肚子變得大起來,就聽到有人騷擾,不禁大怒,「走開!我要小娃娃!」
「吃飯了!」杜青松這次絲毫不客氣,狠狠擰了一下她的耳朵。
「哇!好痛!」蘭若從凳子上躍起來,抬頭看到哥哥,「你幹嘛?」
「你幹嘛?」他沒好氣地回她,「又作夢嫁給美男子,生個漂亮小娃娃是吧?」
她小臉一紅,「哥哥,這次我是認真的!」
「你哪次不是認真的?」杜青松又是搖頭又是歎息,拉起妹妹的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吃飯!餓壞了肚子,別說嫁人,連命都保不祝」
蘭若戀戀不捨地又回頭看了男子一眼,小聲說:「別害怕,我很快就吃完飯來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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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走到餐桌旁坐下,卻聽到外面一陣吵嚷,雞鳴狗叫的聲音此起彼落。
蘭若搶先衝到大門外,遠遠看到一隊官兵走過來,官兵每人手中都拿著亮晃晃的刀劍,如豺狼虎豹一樣衝進各家院落,凶狠無比地吆喝。
「有沒有看到一個身著銀色錦緞的年輕男子?他是開陽國朝廷要犯,誰若敢私自窩藏,株連九族!」
蘭若急忙跑回屋裡,「爹爹,糟了,官兵來抓俊男了!」
杜錦沙臉上一變,「他是逃犯?」
「爹爹!他是個好人!我們要救他!我去救他,等官兵來了,就說他是我嫂子,我自有辦法。」蘭若抱了她爹的藥箱就衝進西廂房,把窗子全部關閉上,又扯上厚厚的布簾。
杜錦沙猶豫了一下,稍微整理了衣衫,便走了出去。
錦衣男子是否是好人,他不能完全肯定,但行醫多年,也學會一些看人面相的本事,錦衣男子眉目清朗,雖然是受傷昏迷也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申吟出聲,看起來是個硬漢子,這樣的男子會是壞人嗎?
可是,連這種窮鄉僻壤,官兵都會追趕過來,想必一定是重要的逃犯,不管如何,男子的身份很可疑。
官兵踢開了杜家的大門,嚷道:「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身著銀色錦緞的年輕男子?私藏不報,株連九族!」
「官爺,小人家正在吃午飯,不曾見過什麼錦衣男子。」杜錦沙面色如常地回答。
一個像頭頭的官兵揮了揮手,「進去搜!」
一時間房裡被弄得一片狼籍,杜錦沙抱著自己辛苦熬製卻被打翻在地的藥丸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敢發作。
最後官兵指著西廂房問道:「怎麼關著門?進去看看!」
兩個小衙役剛衝上去要端開門,門打開了,蘭若一臉恐慌地看著他們。
「你……你們是?」
「少廢話!讓我們進去!」
「官爺,等等!先聽我說完再決定進不進去好不好?」蘭若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官兵喝道:「有話快說!」
「屋裡的是我嫂嫂,她得了癆病,已經病入膏肓,官爺……」
官兵心裡一寒,「癆病?」
杜錦沙走過來說:「官爺,你也知道,這裡窮鄉僻壤的,想找個媳婦很難,難得她願嫁給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誰知剛成親沒半年我的媳婦就患了癆病,擔心她傳染給兒子,只好把她關在西廂房,就由這個丫頭來負責給她送飯送藥的。」
官兵晃晃手中的刀,「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有虛報,也是株連九族!」
「豈敢豈敢!草民安居在這偏僻的地方,就是圖口飯吃,怎會給自己找麻煩?」
蘭若上前拉著官兵的手,「如果你不相信,就進來看看嘛!」
官兵好像被火燒了手,急忙從蘭若手中抽開,「別動手動腳的!」
蘭若委屈地說:「要不……這樣,我把紙窗打開,官爺就從窗子朝裡面瞧一瞧,免得你不放心。」
「好!不——不要把紙窗打開,就把紙窗戳個小孔讓我看看就行了!」
「是。」蘭若先進屋把厚厚的布簾拉開,又伸手在紙窗上戳了個小孔,揮手招呼官兵,「你來看吧。」
官兵對蘭若也是畏如蛇蠍,「你走遠點,我自己看就成了。」
「是。」
官兵走到窗子前,一隻眼睛瞧進去,就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躺在床上,盤上的髮髻有些亂,木釵歪歪斜斜地插在髮髻上,她的一半臉上還有黑色的斑,大概是胎記一類的東西,煞是醜陋。
她躺在床上,有氣無力,還不停在咳嗽,似乎有許多的痰想咳出來,卻又咳不出來,最後她猛一翻身,咳出了一口鮮血在地板上,頭髮披散下來,木釵也掉到地上。
官兵幾乎聞到了那股腥臭的味道,嚇得渾身打了個顫,轉身就走。
「走吧!走吧!真晦氣,找不到逃犯就算了,要是被傳染了什麼病可就倒霉透了!」
官兵走出大門時,蘭若趕上來叫住他們。
「官爺!官爺!」
「什麼事?」官兵用刀把她擋在遠處,「說就行了,別靠過來。」
蘭若睜著烏溜溜的眼睛說:「剛才我看到官爺一害怕就忘記了重要的事,請問你們是不是在找一個受傷的人啊?」
「是的,你看到了?」
「是這樣,我今天早晨去南山採花的時候,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當時我快要嚇死了,拔腿就跑,等我跑到山下時,看到他走向山那邊去了。」蘭若用手指著南方,「那邊有個山谷叫錦繡谷,裡面也有一些獵戶居住哦,你們不妨去問問。」
「好,我們就去。」官兵看著這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已是目眩神迷,她再嬌俏的一笑,更讓他們心蕩神馳,只會不停地點頭。
蘭若一笑,很害羞地低下頭轉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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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官兵走遠看不見蹤影,一家人才走進西廂房看依然咳嗽個不停的男子。
「丫頭,你到底給他吃了什麼?咳嗽還沒停止。」杜青松好奇地問,「就像真的得了癆病,臉上還貼了狗皮膏藥?老天,你可真能折磨人家!
蘭若嘻嘻一笑,等待著爹爹的讚賞。今天她的表現很不錯吧?
杜錦沙揚起手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丫頭,你居然灌他胡椒粉?」
蘭若摸著頭,委屈地望著父親,「你不讓我胡亂用藥,我就只有准他胡椒粉囉!瞧,這不是很有效嗎?」
「你呀……」杜錦沙歎口氣,「他不僅受了外傷,內傷也相當嚴重,你這一刺激他,劇烈的咳嗽引發內傷,看吧,咳血了。」
蘭若委屈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那是娘給她做的繡花鞋,鞋尖上還各有一個絨球,漂亮極了。
為了學做女紅,她不知費了多大的勁,結果依然是一事無成,拿起針就會扎到自己的手,等每根手指都被扎得滿是洞時,娘就不讓她學了。
她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唉,真是笨埃
「不要怪她。」男子醒了,吃力地坐起身來,望向蘭若,「我還要謝謝她這麼機靈救了我,不過,這種衣服我還真是穿不慣埃」
男子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紅肚兜,那是女兒家才穿的貼身衣服,本來蘭若的衣服他是穿不下的,是蘭若接了好長一條帶子才勉強把肚兜繫在他身上。
杜母瞪著女兒。女孩子的衣服怎能隨便給男人穿?
「為了救他嘛!」蘭若靠到母親身上撒嬌,「娘不是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就你理由多!」杜母寵溺地道,隨後對男子說:「你餓了吧?若若,去端些飯菜來給這位公子。」
「好。」蘭若轉身跑出去,為美男子服務她可是欣喜無比的。
「謝謝。伯母不用客氣,我姓方,名子昂,您可以叫我子昂。」
「子昂,你怎麼會受傷的?」
方子昂沉默了片刻才說:「我爹被人暗算,賊人卻反過來說我才是殺人兇手,官兵四處追殺,全家人大概就只剩我一人活著。」
杜錦沙放開為他把脈的手,「官兵已經追來了,你再在這裡休養一夜,明日必須早早離開,否則還是危險。」
方子昂點點頭,「我知道。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吃點東西可以馬上離開。」
「不必這麼急,官兵不會這麼快返回。」杜錦沙雙手交握歎息一聲,「你走了,我們也得盡快離開這裡,正好這裡是兩國的交界,我們搬到北山以北就無礙了。」
方子昂握住杜錦沙的手,「謝謝,給我兩年時間,我會回來報答你們的。」
「怎麼報答?」蘭若端著飯菜喜孜孜地走進來,顯然她聽到了後面一句話。
方子昂怔了一下,然後說:「功名利祿都可以,想要什麼給什麼。」
「哇,你以為你是皇上啊!」蘭若對他作個鬼臉,「而且要報答呢,兩年時間太久了,兩年後,誰知道你會在哪裡,那麼多人追殺你,萬一你一命嗚呼了,我們找誰報答去?」
「若若!」杜錦沙喝斥,「不許胡說八道!濟世救人是醫家的本分,豈可施恩圖報?」
「哎呀,爹爹,您聽我說完嘛!」蘭若朝她爹扮個鬼臉,回頭對方子昂說:「你真的誠心想報答我們嗎?」
方子昂點點頭。
蘭若狡黠一笑,臉龐慢慢地湊到他的面前,輕聲說:「那你就以身相許吧。」